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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水头村的时候,村里也有个教书的老秀才,村里有几户家里有余钱的,就把孩子送过去读书。
梁川虽说没去读过,但那会儿天天打那院子外面走,里头的读书声抑扬顿挫,老秀才支了张楠木架子,上面夹着纸,偶尔用毛笔写两个大字,教学生认。
梁川看过一遍,就全记得。
他记性好,这是天生的。不说认字了,就是山里七弯八扭的羊肠小道,别人记不得的,他也一回就能刻在脑子里。
“哥你真厉害,看了几遍就记得了。”梁田抱着书,佩服道:“你要也去念学堂,肯定比我强,说不定还能跟温夫子似的考上个功名。对了哥,不然你也去问问温夫子,看他收不收你,咱俩一块儿去吧?”
梁田向来是最佩服他哥的,觉得他哥个子高,力气大,脑子也好使,如今又添一条识字。
他哥做什么都又快又好。
梁田在小小子里也是个儿高身板壮实的,大人们说嘴梁家怎么怎么,但村里一起玩的小小子,谁要是敢说他哥嫂的半个不是,梁田都是一拳头就上去了。
刘美花正端菜往桌上放,闻言瞪了梁田一眼:“你这死孩子瞎说八道什么呢?你哥这都多大了,还念什么书?”
人温夫子还没答应收梁田呢,再说了,他们家哪里供得起两个。
梁川也没在意,把书合上,摇头道,“我学不来这个。”
“咋看不来?我看你刚刚全认识。”
“能是能。”梁川不跟他说了,直起身,往院子外头看了一眼,“但不爱认。头疼。”
梁田撇了撇嘴,嘟囔着,“我瞧着你可比梅子她哥强多了。”
梅子他爹王大会识字,会摆弄算盘珠子,于是能在镇里做账房先生,据说每个月就在屋里坐坐,就白有好几两银子拿,是村里人人羡慕的。
为着这个,王大一直希望儿子也能识字,以后能有一份体面的活儿,不用在村里当泥腿子。
温夫子打出招学生的名号没几天,王大就头一个把儿子送了过去。
不过貌似是学的不成,白累的王大给温夫子又送米又送肉,王家阿婶天天为这个跟王大吵嘴呢。
嘟囔了几句,梁田突然发觉不对。
“哥你今天咋跟我说这么多话?”梁田纳闷的问。
他哥就是个闷葫芦,甭管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几乎就没跟弟妹们闲聊过,回回都是梁田主动去缠他。
今个儿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梁川顿住了。
迎着梁田好奇的目光,他低咳了声,终于还是问,“你嫂子呢?”
“哦。”原来是这个啊,梁田道:“娘说嫂子去村东头温夫子家送豆腐去了。”
刘美花放了几碗菜到桌子上,又进去拿碗,闻言也想起来了,朝外头张望一圈,“中午就出去了,这太阳都下山了,咋还没回?”
正纳闷着,打从外头院子里走过来一个人。
是钱家的婆娘,今晌午时分也去温夫子家送过鸡蛋的。
梁家院子远远儿的就飘出香味,隐隐约约还像有肉香,她恰好洗完衣服打从这边走,想到不久前在榕树底下听陈小幺说的,家里顿顿都吃肉。
肯定是吹牛,钱家婆娘想。刘美花有多抠她们还是知道的,洗衣用的草木灰都分成两半儿用,哪能舍得顿顿做肉?
想是这么想,钱大婶还是不由自主的往梁家院子走去了。
“刘大娘,在忙哪。”钱大婶一边满面堆笑,一边隔着一道院墙,踮脚往里看。
哟,还真是肉!桌子中间一个大盆,看着像是萝卜汤,汤里浮着的可不就是肉?
钱大婶有些酸。
刘美花擦了擦手,闻言也抬头笑道:“哟,是钱大姐啊,有什么事儿吗?”
钱大婶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好奇梁家人晚饭的菜色罢了,不过来都来了,也就站着没话找话的唠嗑了两句,说来说去,讲到了毛六给他闺女翠花招婿的事儿。
翠花年前就满十八了,这个年纪在村里已经是大姑娘了,可惜一直还没找到婆家。
梁川娶了陈小幺过门之后,翠花更是在家里大闹一场,说什么也不肯再相看上巧、下巧两村的同龄男娃,她爹毛六急的不成,放话说要招婿,最近还真的说定了一个,是个几十里外的村子里的一个读书郎,刚考上了童生。
那童生家没钱,没法子再供他读书,这才上门做了赘婿。毛六对这个读书郎女婿也是出手大方,光定礼就是二十八两,这还不算给那读书郎家里人送去的东西。
毛六做了这么多年的屠户,又只一个独生女儿,家底自是没得说的。
钱大婶讲了这么多,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说给梁家人知道——瞧瞧,跟毛家结亲能过上多好的日子,不像梁川,花十好几两娶回来一个下不了崽的小傻子。
刘美花自然是听出来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干笑了两声,往继子身上瞟了一眼,脸色尴尬。
梁川没搭腔,连往这边看都没看一眼,搬了把凳子放在桌边,转身又进去了。
钱大婶把闲话说到了位,略有几分满意,又往院内看了一圈:“刘婶子,不是我说,你家吃晚饭,这做儿媳的不帮忙端菜,怎么反倒是川儿在忙进忙出的?”
刘美花听了一通闲话心里不爽,早想赶人了,闻言撇嘴道:“中午让他出去送个豆腐,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不知道跑哪去了。”
钱大婶奇道:“这不可能啊,我中午去榕树底下接我家大郎,看见小幺也在那呢,眼下早该回来了啊。”
“谁晓得。”
“不过我今个看着小幺那模样,像受委屈了似的,蔫吧吧的。”钱大婶说,压低了些声音,看了眼从屋里拿着碗筷出来的青年,小声道:“别是小两口闹不是了吧?”
这钱大婶是最爱多嘴多舌的。
刘美花压着火气,心想别人屋里头的事你这婆娘问这么清楚做什么,问清楚了出去乱扯闲话说我们梁家刻薄一个傻子不成?
她扯起一个笑,刚要说话,便见梁川径直走了过来。
“没闹。”梁川把碗筷放在桌上,抬起头,又问:“婶,您最后在哪瞧见他的?”
钱大婶怵了一跳,跟见了鬼似的瞧着他,嘴巴张合两下,呵呵笑道:“没闹就好、没闹就好。我、我在榕树底下瞧见他的啊,后来见他像是往南面林子里头走了……哎,记不得了……”
梁川顿了一下,点点头,没再说话。
钱大婶脚底抹油就走了。
刘美花骂骂咧咧的进了屋,梁田端着一个碗从屋里出来。
梁川看了眼搁在梁田面前碗里的几个石滚蛋,突然道:“给我个。”
梁田张了张嘴,刚想到他哥不爱吃蛋,又很快反应过来,嘿嘿笑道:“知道!给嫂子一个!”
梁川在梁田头上薅了把,把蛋揣在兜里,转身出了院门。
“哎,哥,你不吃饭啦?”
梁川头也不回,摆摆手,“你们吃,别等我。”
…
陈小幺从温夫子家走后,原是想径直就回家的。
可他心里装着事情,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往斜了去的坡上。
他先是想到周家阿哥,又想到刚刚围着自己说嘴的大娘婶子们。
男子本就不好生孩子,周家阿哥嫁的那老鳏夫,娶他过门的时候,都五十有三了。
说是娶个男媳妇,可谁都知道,那老头就是买个了伺候他吃喝拉撒的仆人回家。
不过周建方算是命好的,没伺候那老头多久,那老头就两腿一蹬走了。周建方白得了一间屋子和几亩田地,如今一个人过着,也还算自在。
但更多的嫁人的男子们,过的却都是还不如周建方的。
嫁了人的男娃儿,远比女娃儿地位更低。
因为是男子,不比女娃娇气,地里活儿要干,屋里活儿也要干;又因为是嫁过来的,以后若是有了娃娃,不管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都不能跟嫁过来的那个姓。
娘家人,更是当没了这个儿子。
村里妇人每每闲聊,也多是不会跟嫁了人的阿叔们凑堆儿。
在哪都被嫌弃的。
陈小幺愣愣的停下了脚步。
他就是这样的遭嫌弃的小男娃。
梁川,又为什么要娶他呢?
就像阿婶们说的,总归不会是图他笨,图他傻的。
陈小幺慢腾腾的走,突然就有点不想那么快回到家、看见梁川了。
左右梁川最近也不想见到自己的,晚上都一个人睡堂屋的躺椅上,去茅房也不等他了。
陈小幺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儿,闷闷的往坡上去了。
西边的这一片儿小山坡连着北面的山林,上头有一些枯枝,陈小幺就蹲下来一点点捡。
他细胳膊细腿,身板儿比寻常男娃娃小一圈,力气也不大。从小长到这么大,除了喂鸡喂鸭,做的最多的活儿就是割猪草,或是背着背篓,在田里、坡上捡枯枝。
乡下人烧火做饭都要用柴,寻常人家能砍木头,陈小幺又砍不动,只好捡这些做柴火来烧。
他想,他今天就捡多多的柴火回去,给他们瞧见了,定然也觉得自己是厉害的,是有用的。
捡着捡着,就越往里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背后有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响起,犹犹豫豫的朝着陈小幺喊道:“……邓芝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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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田,就数你最机灵
第16章
郭大志厚着脸皮在自己二姨母家蹭了一顿饭,此刻酒足饭饱,正哼着歌儿,摇摇晃晃的沿着山路往回走。
他手里拿着根小枝条,一边走,一边剃着牙缝,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突然变得不耐,“呸”的一声把枝条吐了出来。
方才吃饭的时候,他姨母又明里暗里说了他几句,说他这才三十多岁,前头那个婆娘跟人跑了,他就一直孤家寡人的也不成个样子,让他赶紧寻摸个寡妇成个亲,那样屋里也好有人给他洗衣做饭伺候他。
到底是长辈,郭大志在饭桌上“嗯嗯嗯”的陪着笑答应,实则肚子里早把他姨母骂翻了天。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姨母说的像是为他好,实则不过是不喜他三不五时就跑过来蹭饭,厌烦他了。
呸!想他郭大志,这些年一个人生活,除了自己吃吃喝喝也就没什么其他花销,偶尔在镇上赌,赢了些银钱,买的东西还不是都往她们家送?
就连他侄子去温夫子家念书用的书和笔,也是他从镇上捎的,还没要钱。如今自己不过是吃了她两口米,就开始念叨起来了!
此刻山路上没人,郭大志索性就不干不净敞开肚子骂了一通,心里那口浊气舒坦了些许,他抬头一看,看到前头的小坡上有个人影。
那人低着头在捡东西,离得不远不近。
郭大志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嫩白的脖颈,和一截纤细的腰。
那人弯着腰,略宽松的棉麻衣服,却挡不住臀部的弧度,细细的腰线连着圆翘的小屁股,直让郭大志看得口干舌燥,一颗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人身上,心脏“咚咚咚”快速的跳了起来。
他起先以为是邓芝凤。
毕竟这般嫩的皮肤和这样美的身段儿,他在村里也没见过其他人。
邓芝凤是公认的村花儿,村长养的好,什么糙活儿都不让干,把闺女一身皮肉养的白白嫩嫩的,活像城里的大家小姐。
上巧、下巧两村,就没哪个单身的汉子没觊觎过邓芝凤的,谁跟她说上一句话,都能高兴老半天。
可一来,大家都晓得村长将这女儿看得重,当眼珠子似的养,又是学琴又是学画,就指着以后在县城里找个好人家,才看不上他们这些庄稼人;二来,村长家的家底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就算想娶,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家拿不拿得出丰厚的彩礼钱。
所以倒也没人敢多亲近她,言语上的调戏更是不敢有。
郭大志舔了舔嘴,心想,这么一个宝贝大小姐,怎的一个人在这捡树枝子?
他腆着一张脸走了过去。
“捡柴火啊?”郭大志露出一抹自以为和善的笑容,站在人背后道,“你爹也真舍得,就不怕把小手给刮破了,要不你上叔那去,叔给你拿些捆好的干柴,不比你在这儿捡的得劲儿?”
陈小幺纳闷的转过身来。
郭大志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一句“凤妹子”憋回了喉咙里。
怎的是陈小幺?
郭大志瞪着一双眼,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通。
“你、你……小幺?”郭大志咽了咽口水,“你咋跑这来了?”
真没想到,这个小傻子,有朝一日竟然能出落的这么水灵!
陈小幺看了眼前的人一会儿,突然把手里捡好的枯枝一丢,然后撒腿就跑!
“哎!”郭大志招了招手,简直是捶胸顿足,立刻就跟了上去,“陈……幺儿,你等等!叔跟你说话呢!你这孩子跑什么跑!”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