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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报秤,程干事记下一笔,才回答她:“咱们公社食品站库房容量有限,菜不能堵在这儿,会造成农民损失。段书记和吴主任跟市里沟通,租借了两辆大卡车,称完直接运到市里,再由市食品站进行中转,送到各地。这不,人手不足,抽调我们过来帮忙。”
程干事指了指那边称秤的人,跟她说:“那两个是粮站的同志,他们三个是公社武装部的同志,这边儿两位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
那几位同志听到程干事对这个“赵主任”说话很熟稔,在程干事介绍到他们的时候,便匆匆冲着赵柯点头示意。
大家伙都忙,没有交流。
不过那两位年轻的公安同志忙碌间,时不时瞥向赵棉。
赵棉的目光一直在妹妹身上,没有注意到。
余秀兰发现了,顿时双眼冒光,挨个瞧两人,越瞧越满意,越瞧越纠结,干脆进去找赵柯。
赵柯察觉到碰后腰被人触碰,回头,眼露疑惑,“妈?干啥?”
余秀兰冲程干事笑了笑,拉着赵柯走远一点儿,在她耳边抑制不住地兴奋道:“快给你姐打听打听,那两位公安同志多大了,结没结婚,有没有对象……”
赵柯:“……”
怎么还来挑女婿呢?
赵柯看向那两位公安同志,客观地说,五官端正、浓眉大眼、肩宽腿长,又吃公家饭,这些条件,确实是时下相当好的对象。
但一想到她那么好的姐姐要被人拐走,她就客观不起来,越看越挑剔。
块儿头太大,跟她姐站在一块儿,万一有什么矛盾,一只手就能按住姐姐,扣分。
眼睛有神,盯人的时候有点儿凶,她姐脾气软,没准儿会受气,扣分。
怎么总看她姐?是不是看见漂亮姑娘就移不开眼?好色,扣分!
……
“你听没听见?”
赵柯不情愿,“我姐才多大,急什么?”
“你说她多大,过了年儿就二十二了!谈对象得一段时间吧?谈婚论嫁又得一段儿时间吧?磨磨蹭蹭就二十五六了!”
赵柯:“……”
算盘珠子崩飞了吗?这么会算?
“你还想你姐一辈子在家当老姑娘咋地?”
赵柯嘟囔:“当老姑娘有啥的,我养呗,肯定养得比男人好。”
余秀兰没忍住,在她后背拍了一下,“滚蛋!你还靠你姐给钱花呢!”
赵柯……反驳不了。
但她有姐姐给钱花,她骄傲。
余秀兰推了她一下,“让你打听就打听,少废话!”
赵柯心里哼唧,却也不能真把赵棉的桃花全拦在外面。
万一真是缘分,万一看对眼呢?
“哪能那么上赶着打听。”
赵柯复又走回到忙碌的程干事面前,主动问:“程干事,正好我们今天没什么事儿?用不用我们帮忙?”
送上门的壮丁,又是熟人,程干事哪会拒绝,当即让开位置。
赵柯坐到了程干事的位置上,冲余秀兰同志和亲姐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余秀兰满眼疑惑,赵棉完全信任,赵柯叫她她就过来。
程干事安排赵棉去另一头跟妇联那位干事换手,安排余秀兰去读秤。
赵棉二话不说,过去帮忙。
余秀兰则是等程干事走了,戳赵柯一下,小声儿骂她:“这么爱干活,在家咋没见你动手?”
赵柯眨眼,乖巧地说:“余秀兰同志,想要钓鱼,得先放饵,我这是按照你的要求在做啊。”
余秀兰越想脸上越亮堂,“啪”地拍在她肩上,“对,干得不错。”
她笑容神秘地看向大女儿,随后,去干活。
赵棉做事很认真很仔细,她还有一手好字,秀气工整。
粮站的老同志报秤的时候看见,顺嘴夸了一句:“小同志,你这字写得可真漂亮。”
赵棉含蓄地笑了笑。
老同志打开话匣子,其他人空隙时也会跟她聊一聊,尤其是男青年。
其中个高的年轻公安问赵棉:“同志,你还记得我吗?”
另一个公安也看着赵棉。
赵棉看着两人,片刻后展颜一笑,点头:“之前在派出所见过,是吗?”
两位年轻公安纷纷点头。
他们全所对赵棉印象都很深刻,又柔弱又坚韧……又好看。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
这头,余秀兰看见她中意的年轻公安跟赵棉搭话,喜滋滋地碰赵柯胳膊,示意她看。
赵柯抬头扫了一眼,便低下头。
工作中不认真,扣分!
不过没多久,余秀兰又在赵柯耳边恨铁不成钢地念叨:“你姐咋不知道抓住机会呢。”
赵柯嘴角上扬,“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差一个数字都关系到农民的收益,当然得专注。”
余秀兰也是个认真负责的人,知道收成对老百姓的重要性,便专心看秤,不再关注其他。
有的大队人口多,有的大队人口少,因此耕地亩数有差别,所以他们种的白菜数量也有所不同。
程干事告诉赵柯,有时候粮站一天只能收一个大队的菜,有时候一天收两个大队的菜。
潘村儿大队人数跟赵村儿差不多,耕地面积也差不多,他们种了将近四分之三耕地的白菜萝卜,差不多是三百五十多亩。
外面卖白菜,是一分钱一斤,粮食站收,低于市场价,再去掉公社规定上交的百分之二十,潘村儿大队结算完,有六千五百块。
潘队长和潘村儿的村民们脸都要笑开花了。
余秀兰回招待所的路上都还在震惊,“种白菜这么挣钱吗?那以后都种白菜不就行了吗?”
“当然不可能。”赵柯给她泼冷水,“这是今年庄稼毁了,公社才允许用耕地种,正常年节,还是得先保证粮食的种植量。”
余秀兰稍稍冷静点儿,“那重新开地,多种点儿白菜不就行了?”
“得有人收才行,今年是特殊情况,说白了,这是省里其他兄弟县市买咱们的白菜赈咱们的灾,咱们缓过来,明年人家凭什么还这么收咱们的白菜?”
“那公社不是要建酸菜厂?”
赵柯解释:“这是为了给农民增产增收,也增加一些就业岗位,带动一下公社的经济,前期体量小,均分到所有大队,不会有今天这么大的量。”
余秀兰扫兴,“那公社能让各大队种多少?”
“估计会有偏重,比较贫困的大队,放的量会大一些。”
虽然赵村儿现在依然很穷,但横向对比,肯定不在贫困大队的行列。
余秀兰彻底兴致全无。
赵棉笑着安慰:“妈,你不是说潘村儿的白菜没咱们村儿的白菜长得好吗?今年丰收,还不开心吗?”
当然开心。
余秀兰又笑了。
第二天,赵棉的生日。
公社就那么大,没有能玩儿能逛的地方,加上余秀兰还惦记着那俩年轻公安,便提出再去食品站帮半天忙。
然而昨天那俩年轻的公安不在,换成了另外两个岁数大的。
余秀兰郁闷。
赵柯偷笑。
而今天是六河子大队交白菜。
母女三人只帮半天忙,六河子大队才卸了一半,从记录下来的斤数看,总量肯定高于昨天的潘村儿大队。
赵柯提前卖了个好,祝贺六河子大队丰收。
杨大队长笑得见牙不见眼。
中午,母女三人去国营饭店点了两个硬菜,给赵棉庆生。
下午,母女三人紧挨着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只是随便说说话,靠在一起,家人给予的力量和温度便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彼此。
傍晚,千里之外的军营——
赵枫记得今天是大姐的生日,有些想家,就拿出了他离家钱拍的全家福,看得专注。
“赵枫!这是你的姐妹吗?这么好看?!”
赵枫想要藏,已经来不及。
一个战友喊出声,一群战友闻风而来,围成团争着要看“姐姐”。
赵枫不愿意,但他一人力微,反抗无能,到底让他们拿到了照片。
一群人看到照片,立马开始起哄:“赵枫,我想当你姐夫!”
他们很注意分寸,抢夺也没有弄皱照片。
赵枫拿回照片,嫌弃道:“做梦,我那么好的姐姐会便宜你们?滚滚滚——”
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便闹开来,一个压着一个,将赵枫压在了最下面,“威胁”他介绍。
赵枫抵死不从。
与此同时,孙家三口人乘坐的火车抵达省城。
他们全都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他们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看不懂任何标识。
从离开县城,孙大娘夫妻便不敢跟人搭话,不敢分开,甚至不敢睡觉,包裹都不敢离手……一段路熬得精疲力尽。
春妮儿也害怕,坐在父母中间,更加缩进自己的壳子里,丝毫不关注壳子外面的动静。
火车到站,孙大娘夫妻按照赵柯的交代,紧紧拽着春妮儿和包裹,跟着人流走下火车。
省城的火车站对比他们上车的火车站,大极了。
大到他们站在平坦的地砖上,无所适从。
人潮全都往一个方向涌去。
孙大爷怕人走没了,他们找不到路,催着母女俩赶紧走。
一家三口人被挤来挤去,终于出了火车站。
那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明亮的灯光,映出高大、潮流的建筑,路上还有小汽车嘀嘀驶过,还有衣着整齐光鲜的城里人……
一切的一切,仿若幻象,吓得他们不敢动弹。
赵柯让他们站在出站口等着赵建国,不要乱走。
怕赵建国看不见他们,一家三口便紧紧拽着彼此的手臂,鼓足勇气站在出站口下,站在人潮中间。
孙大娘夫妻俩把春妮儿围在中间,即便被撞,也不敢看过去,生怕对上别人鄙夷的目光。
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张望,祈祷赵建国快点儿出现。
“孙哥!嫂子!”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夫妻俩几乎要喜极而泣,“建国!”
赵建国穿过逆向而行的人群,走到他们身边,拉着孙大爷的手臂,“走走走,最后一班公交车快来不及了,咱们先去坐车。”
孙家三口人信赖地跟着他走,心里的惶然都少了很多。
赵建国领着三人挤上公交车,没有座位,站着都没法儿动弹,直到几站之后,才松快下来。
又过了几站,能看到车窗外的风景,赵建国便跟三人介绍路过的建筑物。
夫妻俩忍不住惊呼,又怕惹人嫌,声音发出,每每都会戛然而止。
春妮儿也偷偷地瞄着车窗外,像是一只松鼠,趴在树洞口窥探外界。
“那条路过去,就是赵瑞的大学。”赵建国指过去,“我没跟赵瑞说你们来了,等明天春妮儿查完身体,我可以领你们过去瞧瞧。”
孙大娘夫妻赶忙摆手,“别麻烦别麻烦,我们看完就回去,在这儿待着白花钱嘞。”
赵建国也没勉强,对他们说:“我问过医生,医院做些检查,用不了一上午,下午我带你们去看个老中医,那位在我进修的中医院很出名,现在年纪大了,就在医院挂个名,一周只来两天,正好你们赶上了。”
夫妻俩对视,孙大娘担心地问:“要花好多钱不?”
“是要多花一些,但他医术好,开得药效果好,能少喝两副。”
夫妻俩一听,算了算,好像也没多花,没再问。
招待所只开了一间,一家三口人挤在一起。
赵建国提前从医院食堂给他们打了饭菜,请招待所的人热了一下,送到他们屋去。
夫妻俩说啥也不要他花钱,“我们带了咸菜和干粮,你拿回去明天吃。”
“你们过来,我要是连饭都不给准备,回家不得让秀兰讲究死?”赵建国强硬地放下,“就这一回,你们不吃,也给春妮儿吃点儿好的,看她这脸,蜡黄的。”
夫妻俩看看闺女,推拒的手缓下来。
“那我先回宿舍了,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们。”
孙家夫妻俩连连道谢。
赵建国叮嘱他们明天早上别让春妮儿吃东西,最后看一眼沉默的春妮儿,叹气离开。
转过天,赵建国准时来找他们,他知道孙家人怕麻烦人怕花钱,所以这次他没打饭。
夫妻俩就着热水吃完干粮,就催着去医院。
人们常常讳疾忌医,孙家夫妻踏入医院,便一脸的忐忑不安。
春妮儿也不住地颤抖。
她很怕。
怕她真的有什么毛病。
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赵建国安抚他们:“跟着我就行。”
一家三口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错眼地盯着他。
“先做检查。”
赵建国带着孙大爷挂号,交检查费。
还没开始看,五十块就要去三分之一,孙大爷掏钱的手都在颤抖。
赵建国见状,接过他的钱袋,帮他交钱,“看病不是别的事儿,钱不能省。”
孙大爷只能低下沉重的头,佝偻着背,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