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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名随从打扮模样的人来到了吴恙身侧。
“公子……”
随从低声说了一句话。
吴恙微一颔首。
“老夫再问你最后一遍,我孙儿到底在哪儿——”镇国公已是一字一顿。
“但凡是与昏君为伍者,皆不会有好下场!狗皇帝自作孽不可活……看来光复我君朝之期指日可待!”
听着这答非所问的话,看着被他擒住的黑衣人,镇国公不知想到了什么,略略冷静了一二。
然而黑衣人的话似彻底激怒了庆明帝:“既已承认是紫星教中人,韩岩——还不将其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是!”
镇国公立即道:“皇上,请将此人暂且交由臣来审问!”
韩岩的飞云刀本就抵在了黑衣人身前,在听到镇国公这句话时,虽有着短短一瞬的犹豫,但随后还是穿透了黑衣人的心口。
身为缉事卫统领,知道皇帝秘密最多的人,自然也是最了解皇帝的人。
察觉到手中之人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镇国公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他直直地看着韩岩。
韩岩无声避开这道杀气腾腾的视线,将刀抽回之后,后退一步,拱手赔罪道:“是下官刀快了些,望将军勿怪。”
镇国公收回目光,松开了对黑衣人的钳制,随着那尸身扑通倒地的声音,“噌”地一声,老人手中的剑卷着冷风回到了腰间的剑鞘之中。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有几名官员暗暗交换了一记微妙的眼神。
“国公有所不知——”庆明帝开了口,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仿佛方才那被激怒的人并不曾存在过,此时便是谈及此,语气亦称得上是温和的:“这些紫星教中人,一贯嘴硬至极,口中从无真话,尽是忤逆不敬与挑唆人心之言,此前官府多次捉拿这些余孽,皆未曾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此人方才的话,显然意在扰乱国公心神,国公可莫要中计才好。”
镇国公垂下眼睛。
怕他中计是真。
但为了不让他“中计”,甚至不再留给他追查家中孙儿下落的机会——这,也是为了他着想吗?
351 皆有定数
“依朕看,令孙必不可能在这些人手中,若真在的话,方才必已经以此来要挟朕放他们离去了——若是那样,朕便是为了国公,也断无不答应的道理。如此筹码,他们不可能会不用。”
是吗?
听着对方给自己打圆场的话,镇国公眼底冷冷,未有应声。
毕竟真要他开口的话,他也实在只有一句委婉的“滚你娘的吧”可讲了。
“国公放心,待将刺客踪迹清查完 毕之后,朕会再行加派人手替国公去山中寻人,朕定会帮国公将人找回来的。”庆明帝拿保证的语气讲道。
镇国公已无多说的心思,面无表情地拱手道:“是,臣告退。”
还要等着清查完 刺客的踪迹——对方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会这么等下去?
这位皇帝陛下的虚伪程度已经超出他的认知,现下他甚至觉得即便他要出言请示调兵之事,对方亦有一套虚伪至极的说辞可以拿来阻止他。
他不想浪费口舌。
他要调兵——
且并不打算再提前请示对方。
“国公且慢。”
庆明帝出言将人喊住。
镇国公转回头看去。
庆明帝有些遗憾地道:“方才国公为了救朕,情急之下抛出了贴身玉佩,朕记得这块玉,似乎是先皇赠予国公的,待回宫之后,朕定会寻一块一样的还给国公。”
——这是恐他对方才之事心存芥蒂,特意于人前彰显君臣情义吗?
镇国公看一眼堂内碎玉,道:“多谢陛下,但万事皆有定数,不必费心了。”
言罢,又行一礼,便大步离去了。
看着那道高大魁梧的背影消失在人后,庆明帝的眼神明灭不定。
这时,耳边传来韩岩的声音。
“陛下,这箭上怕是有毒——”
韩岩查看罢那年轻人的伤口之后说道。
庆明帝回过神来,皱起了眉:“立即请太医前来诊看!”
在刺杀他的箭上竟还淬了毒……这群前朝余孽,全都该千刀万剐!
镇国公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后,吴恙跟了上来。
二人擦肩时,少年低低的声音传进镇国公耳中。
“国公,请随晚辈来——”
镇国公脚下迟疑了一瞬之后? 到底是跟着少年的方向去了。
临福堂内,随行太医很快赶到,年轻男子被暂时安置到了一间暖阁中? 因见此人尤为面生? 坐于堂内的庆明帝向官员们问道:“朕还没来得及问? 这位年轻人,是哪家的公子?”
对方穿着长衫,且气质也不像是仆从之流。
官员们各自看向同僚。
这时? 脸上的伤经过半日的歇养之后? 愈发显得鼻青眼紫的纪修站了出来。
“回陛下,此人乃是微臣府上的文客……”
“原来是纪爱卿府上的人。”庆明帝有些意外,旋即不知想到了什么? 道:“可方才朕看他身手倒也极快? 倒像是习过武的。”
“是懂些拳脚功夫。”纪修垂着眼睛? 未有说太多。
今晚之事? 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眼下这般局面? 对他而言是突然且混乱的。
此时太医走了出来。
“如何?”庆明帝亲自开口问道。
“好在是伤在了肩膀处,短时间内这才未造成性命之碍……”太医如实答道:“箭头已经取出,但因箭上有毒,伤口附近的皮肉唯有剜除了去,现下上了药? 只是尚不知人何时能醒来。”
“他是为了救朕。”庆明帝微微叹了口气? 交待道:“命人好生照看着? 待人醒了之后? 朕要亲自重赏。”
太医应下。
几名官员看向了纪修。
纪修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已经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都看他干什么?
难道是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授意安排?特意让手下的人在皇上面前出风头救驾?
他本就觉得占云竹此人难以掌控,自己藏着用还来不及? 又怎么可能会让对方以如此方式出现在皇上面前!
“陛下。”
一名太监此时走了进来,通禀道:“皇后娘娘和静嫔娘娘来了。”
此次出宫,庆明帝只带了皇后与静嫔。
按说去岁诞下皇子正得圣宠的荣贵妃才该是随扈之人,但因庆明帝不愿尚且稚幼的小皇子出宫,而小皇子如今最黏母妃,因而便将原本定下的荣贵妃换成了静嫔。
“后续之事自有缉事卫来处置料理,诸位爱卿且都回去歇息吧。”庆明帝对众人说道。
官员们应下,行礼退了出去。
皇后与静嫔带着宫女行进了堂内。
“臣妾参见陛下。”
二人先后行礼罢,静嫔在前头眼睛红红担忧地道:“听说先是阅明阁走水,后又遭了刺客……臣妾当真担心坏了!现下看到陛下没事,一颗心总算才是放下了些。”
至于为何这般担心却来得这样迟,倒也没别的,就是听说有刺客心里觉得害怕,不敢急着往前凑。
毕竟这份担忧的程度,远远还不值得她冒险。
皇后也关切询问了一番。
她来得也很迟,甚至如果不是静嫔去寻她,她还能来得更迟。
但她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单纯不想来。
横竖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她指得是刺客刺杀失败。
“朕无事,皇后放心。”庆明帝眼神温和。
此时,一旁的静嫔却扶着太阳穴的位置,身形晃了晃。
“娘娘!”婢女低呼一声将人扶住。
皇后看过去,关切道:“静嫔妹妹可是一路太过担心陛下安危,过分紧张之下以致身体不适了?”
静嫔:“……?”
皇后还在看着她。
面对这种争宠的戏码,她作为六宫之主,本着照顾妹妹们的原则,一贯是很乐意配合且真心实意地帮对方一把的。
可惜许多妃嫔竟不相信她的诚意,往往叫她一腔好意无处施展。
静嫔勉强笑笑:“臣妾就是忽然觉得有些晕得慌……”
皇后道:“那快坐下,请太医来看一看。”
见庆明帝点了头,婢女才扶着静嫔坐下。
暖阁里的太医被请了出来替静嫔诊看。
在反复诊看了静嫔的脉象后,太医将手收回,先是向庆明帝抬手揖了一礼。
皇后眼底现出讶然之色。
郑太医这一连串的动作流程,像是某种特定情况下的仪式——
接下来要说的话,莫不是……
352 英雄所见略同
庆明帝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此时一瞬不瞬地等着太医开口。
“恭喜陛下,静嫔娘娘有喜了……”
庆明帝眼睛大亮,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顿时坐直了:“当真?!”
“看脉象身孕应已有两月余,绝不会错。”
庆明帝满眼喜色,看向坐在那里的静嫔,笑着问道:“此前爱妃竟是没有察觉吗?”
静嫔神情激动脸颊微红地摇头:“臣妾向来粗心大意的,也从未敢有过如此妄想……”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皇后面上始终挂着端庄笑意。
她现在总算知道方才这位妹妹为何会突然站不稳了,也总算明白昨晚晚宴之上为何半口螃蟹都不愿碰了。
见庆明帝向自己看来,皇后含笑道:“恭喜陛下了。”
“也要恭喜皇后。”庆明帝笑意温和亲近:“咱们又要多一个孩子了。”
皇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句迷惑发言等着她,只点着头附和道:“是啊,这也是臣妾的福气。”
听得帝后一口一句“多一个孩子”、“臣妾的福气”,仿佛这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一般,一旁的郑太医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态来。
“对了,方才爱妃尚觉有眩晕之感——”庆明帝已给静嫔换了称呼,此时向郑太医问道:“不知胎象可算稳固?”
郑太医暗暗觉得此事有些麻烦。
皇上竟都知道过问胎象了,可见这些年来对龙嗣之事没少上心钻研……
“微臣正要说这个……从静嫔娘娘的脉象来看,胎象确是有些不稳……”
庆明帝面上笑意霎时间收起。
静嫔的神情亦紧张起来,一时也顾不上再去做娇羞状了。
“可有补救之法?”庆明帝正色问道。
“当务之急还需尽量卧床歇息养胎,切忌不可奔波劳累,于饮食之上亦多加留意。”郑太医道:“微臣这便替娘娘开一副保胎方子,供娘娘服用调养。”
听着这些,想着这两日来静嫔跟在自己身边跑东跑西,此番又随他来行宫春狩,庆明帝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陛下,臣妾此前当真不知自己有了身孕……”静嫔有些不安地道:“臣妾定会听郑太医的交待,好生养着身子。”
见她神态,庆明帝面上恢复了淡淡笑意,点头道:“爱妃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不必太过紧张,好生调养着就是。”
女子有身孕时,情绪起伏也不宜过大,此时出言苛责自是不可取。
隐隐察觉到皇帝的用意,皇后在心底暗道一声——自古以来,怕是没有哪个皇帝比他更懂生孩子。
……
另一边,镇国公一路跟着吴恙来到了一处独院内。
此处是吴恙于行宫中的住处。
“吴世孙为何带老夫来这里?”镇国公问道。
若说是有话要单独跟他讲,可一路上分明也有许多开口的机会。
而倘若换作其他人? 在这等关头,他也未必有这个耐心跟到此处——这个年轻人在他眼里,还是相对靠谱的。
“国公请进。”吴恙朝着隔间的方向走去。
见少年并不像是在故弄玄虚? 正是心急的镇国公没有犹豫地抬脚走了进去。
仆从先一步进去点了灯? 眼前视线逐渐变得明亮? 镇国公一眼便看到了被捆住手脚,绑在一只大木箱前靠坐在地上的黑衣人。
镇国公:“……这是方才的刺客?!”
吴恙点头。
此人是今晚缉事卫手下唯一的漏网之鱼——也就是先前躲在屋顶放冷箭的那一个。
“吴世孙可知这是在窝藏刺客私扣要犯。”镇国公语气不明地道。
吴恙:“非如此不能留下活口。”
镇国公转头看向眼神清醒冷静的少年,须臾后? 道:“多谢吴世孙今日多番相助。”
“国公不必言谢——”
看着少年的眼睛? 镇国公下意识地觉得下一句多半是“国公也曾对晚辈有救命之恩”,然而——
“这是晚辈应当做的。”吴恙语气坦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