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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简直要听傻了。
诸卿是否有些过于不拿他当外人看了?
眼看甚至有大臣开始隐晦地表示自己有祖传秘方,新帝赶忙抬手示意,掐断了这个愈发不受控制的话题。
“诸位误会了,朕无意过继宗室子弟——”新帝笑了笑,看向御阶之下的文武百官,语气称得上慈爱地道:“朕有一爱子,已年满十九,早已长大成人,堪当大任。”
陛下当众宣布此等大事亦称之为爱子,可见真的就是爱子啊……
近日宫中为此暗中没少做安排,一旁已知晓些内情的新任大太监在心底笑着喟叹了一声。
知晓内情者固然心有准备,此言落在殿内百官耳中却如同石破天惊。
陛下膝下已有皇子?!
世人皆知,昔日的燕王殿下仅有一女……所以,这是养在外面的孩子?
怎从未听到过半点风声?
一时间,金銮殿内众声嘈杂。
甚至有不少人在震惊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存疑。
别问,问就是前车之鉴!
——眼看着出生,养在身边的都能是旁人的,更何况是不在身边的?
虽然眼瞧着新帝不像是如此糊涂之人,可皇子身份事关重大,且又是储君人选,绝不能大意马虎了去!
解首辅略定心神,开口旁敲侧击地询问道:“敢问陛下,这位……殿下的生母是何人?”
此等情形下,生母的来历与身份,有很大的参考作用。
而甘愿为人外室,无媒产子者……想来出身不会高到哪里去。
再结合那个孩子的年纪……
十九岁……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在先皇崩猝之年出生的,而那时的燕王殿下征战在外,不在京中……想来只能是在那时结下了牵扯!
边境之地,多是穷苦人家。
而最坏的可能……
可千万别是什么异族女子才好。
子多肖母,异族女子之子,等同是大半个异族,首先正统便乱了!
短短瞬间,解首辅一众人想了许多。
解首辅言毕,暗暗看了江太傅一眼——如此大事,怎也不站出来说两句?
然而对方回以他的,仍是那幅熟悉的老僧敲木鱼之态,从容平静之下,似还隐隐蕴藏着什么禅意玄机。
解首辅皱了皱眉,隐隐觉得对方似掌握了什么他所不知的内情。
而此时,新帝已然亲口给出了答案——
“阿渊是朕和元献皇后之子。”
四下再生惊诧。
元献皇后之子?!
——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追封先燕王妃吴氏为元献皇后。
可……当年燕王府中,元献皇后不是一尸两命吗?!
“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在。”新帝缓声说道:“一尸两命之说是为避彼时之险,于不得已之下做出的决定。若非如此,这孩子怕是未必能保住性命。”
殿内有着短暂的静默与思索。
已知当年燕王妃难产是遭人暗害,既是有心为之,事后必然不会留那孩子性命。
如此说来,这便是元献皇后拼死生下后又使人藏了起来……
若果真如此,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嫡长皇子,血脉正统的不能再正统。
可是许多大臣心中却免不了仍有疑虑在。
“陛下尚有子嗣在,实乃大喜之事,可见上天眷顾垂怜——”这次开口的是明御史,他少见地先说了些顺耳的话作为铺垫,以至于让不少同僚纷纷侧目——这位什么时候也会说人话了?
“而当年元献皇后产子之时,陛下并不在京中,彼时正值帝位交接之初,燕王府内必然也安插有眼线在,混乱之下想来不乏异心者……”明御史较为委婉地道:“不知当年是否有可信之人在场,可证此事经过?当下又是否有人可证这位殿下的身份真伪?”
自古以来,但凡是皇室认祖归宗的子孙,都少不得要仔细甄别真假。
元献皇后留有一子在,产子时是否有人亲眼得见?
纵然果真有这样一个孩子在,可这么多年过去,是否又有人能够证明当下被陛下认定的这位殿下,便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这其中一条条,一处处,皆需要拿出足以说服世人的证据。
紧随明御史之后,又有几名官员也提出了类似的疑问与提醒。
面对这些质疑,新帝并无丝毫不悦:“诸卿所言不无道理,当年燕王府中之事,母后便是见证者之一,产子之际,母后寸步未离。”
阿渊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再清楚不过。
但面对众臣,面对世人,少不得还要将其中所谓证据一一摆出。
而他之所以等到今日适才宣布此事,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语毕,便有内监奉命去了寿康宫,请太后前来。
在这一片诸声鼎沸的等待中,一声声内监的高唱依次传入殿内——
“太后娘娘驾到!”
嘈杂的殿内几乎于一瞬之间安静下来,众臣施礼相迎,皇帝亦起了身。
宫娥内监相搀,太后缓步踏上御阶。
大太监早命人于龙案旁备下了铺着柔软锦垫的太师椅。
太后落座,看向众臣:“诸位大人请起——”
她面上挂着端庄慈和的笑意,石青色绣八宝平水纹朝褂上一丝褶皱也无,三挂朝珠东珠珊瑚盘于身前,朝冠之上缀朱纬、金翟,珠结流苏,无一处不透着郑重。
今天是个大喜之日。
——是于世人之前,接她的孙儿回家的日子。
殿内静可闻针,百官都在恭等静听。
于这寂静庄严的大殿之中,老人格外清晰的讲述声里,似有着穿破岁月的无形之力,将一切都带回到了十九年前,燕王府中那个喧嚣的雨夜。
从元献皇后难产命悬一线,到决心要孤注一掷剖腹取子……
从吴家人态度强势之下,未曾叫人察觉到元献皇后的尸身异样,再到那个孩子被暗中带离京师。
以及那个孩子后背处独有的胎记——
诸如种种细节,以及如今尚在的昔日燕王府的知情旧仆,皆在太后口中一一被言明。
她所言无一处遗漏,也无一处是说不通的。
或者说,她的身份,便已是最好的证词。
她是大庆的太后。
是新帝的生母。
也是那个孩子的皇祖母。
此中的说服力,是毋庸置疑的。
纵然再如何多疑者,只一点便可证其话中真伪,元献皇后当年究竟是否有剖腹取子之举,待不久之后依祖制移灵柩入皇陵时,顺道一辩便知。
至此,众臣已然得以打消此事真假之疑虑。
而紧接着,一些大臣们却又有了新的担忧……
突然多了个嫡长皇子,的确是个意外之喜。
而听陛下之意,显然是要直接立其为储君,嫡长子,背后有宁阳吴氏一族支撑……莫说没有选择了,纵然是有,无疑也是储君的不二人选,断无人有相争之力。
当下这般时局,有一个出身尊贵的储君来安定人心,乃至借吴家来震慑各处,自然是极大的好事——
诸事皆有两面,有好处,便多半也有弊端。
譬如这位殿下,而今已近要年满双十,大些固然有大些的好处,长得稳了,不必担心轻易再出什么差池。
可这般年纪的少年,必然已经定了性——
纵然吴家定也会用心教养,读书认字不在话下,可一个从出生起,便被藏起来躲避各方视线的孩子,突然被推上这个位置,他当真能担得起大任吗?
成长的环境总是至关重要的。
做寻常人自然不必挑剔太多,可对方要坐的是这世间最不寻常的位置,多得是苛刻的规则与要求。
“不知当年定南王将这位殿下带离京师之后,安置在了何处?此番定南王入京,殿下是否已同行前来?”解首辅询问道。
今日此事既已过了明面,认祖归宗之事便该今早提上日程了。
而当解首辅问出这句话时,那些所谓的担忧固然存在,却已无多言的必要。
此事已定,多说无益,是好是坏,且走且看且尽力而为便是。
而到此时众官员们方才终于明白,甚少踏足京师的定南王,此番究竟为何会亲自入京了——
原是为了此事而来。
有定南王和太后这两位人证在,此事断不会再有半声质疑。
昭真帝含笑道:“阿渊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吴家。”
阿渊……
再度听到这个亲近的称呼,解首辅忽而皱了下眉。
他似乎在何处听到过这个称呼……
不及他继续思索,皇帝带笑的声音已紧接着道:“且诸位多数已经见过了——”
见过了?!
百官听得好奇又着急。
而那位皇帝陛下显然十分享受他们抓耳挠腮的模样,由此可见是刻意在卖关子拿他们逗趣。
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不严肃!
众大臣对此表示谴责。
“陛下不说,那老臣可就替陛下说了!”江太傅笑着道:“不说早前了,不久之前在翎山皇陵之中便才见过一面的……”
替陛下说?
到底替人说什么了!
众百官听得愈发心痒——怎一个比一个会吊人胃口!
这到底是在议国之大事呢,还是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说故事呢!
一时间,殿内对于江太傅的讨伐声无数。
太后不禁弯腰笑了起来。
而有些或敏锐或大胆些的官员已然接近了真相。
那日新帝身边,的确是跟着一位年纪对得上的少年郎来着……
且还同新帝一同上了香祭祀!
解首辅也已恍然。
阿渊……
可不就是这么个阿渊么!
他就是那日听着的!
面对同僚们不满的催问声,江太傅摆摆手:“还是要由陛下亲口来说,我一个不知情的外人多得什么嘴……”
燕王笑了两声,抬手安抚躁动的众臣:“朕来说,朕来说。”
稍一顿,再不刻意卖关子:“这十九年来,阿渊皆是在以吴家世孙的身份示人,名为吴恙——”
话音刚落,则满殿哗然!
吴家世孙!
吴家藏人的方式,竟是叫人做了整整十九年的世孙!
试问这谁能想得到!
果真是最高明的灯下黑了!
而惊诧之余,吴家此举的背后不免也使人深思且觉背后泛起冷意……
一个自幼便被当作吴氏家主来教养的孩子——
所以,吴家所谋,早在十九年前带走那个孩子之时……便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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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4 还是她
随着内监高唱的一声“退朝”,百官行礼跪送昭真帝与太后离去。
紧接着,众臣起身,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金銮殿,边低声交谈着今日之事。
解首辅走在最前面,正叹气问江太傅:“太傅既早知此事,为何也不提醒解某两句?”
江太傅捋了捋银白胡须,笑着道:“亦只是眼观细节之下的猜测罢了,既是未经证实之揣测,怎好妄言?如是假的,是为造谣。若是真的,陛下迟早也会亲自言明,又何须我来多言?”
解首辅听得心情复杂。
所以,这话里的意思是这可是我凭本领猜出来的,你自己猜不出来怪谁去?
思及此,解首辅不免也反省了一二。
早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既知此事,再回头想想,便觉得之前的确就已有征兆显露
那日于皇陵之内,这位吴家世孙,不这位皇子殿下,便随新帝左右出入陵殿,且于神案前奉香
但,只不过是敬香而已,于先皇灵前,人人皆该奉香祭拜,单就礼数规矩而言,并无甚异样!
再有便是新帝回京当日,据说这位皇子殿下曾随其回过一趟燕王府
然左右不过是去了趟燕王府,新帝与吴家本就关系甚密,又共同经历了如此大事,待吴家的世孙多些亲近重视,本也没什么可值得格外留意之处
若说那日二人同去镇国公府拜访,就更没什么可多说的了,翎山之事,本就是许吴两家与新帝共谋而成,当下大事已成,也不必再忌讳任何,一同登门拜访又有何奇怪之处?
仅仅就凭这些,难道他们就敢猜测吴家世孙就是新帝藏在外面的儿子?这不是有病么!
哦,倒也不是骂江太傅的意思
他只是想说,归根结底,他们皆是被那所谓吴家世孙的身份给蒙了眼。
但凡是换个旁的少年郎,自然也会多些思量。
毕竟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