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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送夏晗的官差们嫌弃地掩鼻。
但嫌弃归嫌弃,出声制止归出声制止,脚下依旧没有加快步伐的意思。
没办法,他们也是要为百姓们做事的嘛。
大人说过,在不妨碍公事的前提下,该出气的时候让百姓们出出气,也是安稳民心、提高百姓生活幸福度的要素之一。
看着夏晗如过街老鼠一般狼狈不堪,许明意心情极好,连日来紧绷着的心绪也随着周围百姓们的欢呼而放松了下来。
而好心情往往是需要与人分享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吴恙。
略显昏暗的光线下,锦衣少年负手而立,身姿如挺拔的竹,英气的眉眼间,此时似也有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许明意看得怔然一瞬,在心底真心实意地喟叹一声——真好看。
吴世孙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只是甚少能够瞧见,真是可惜。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吴恙微微转头看向她。
四下人声鼎沸,二人四目相对。
“……许姑娘在看什么?”少年微垂着眼睛,眼底有着一丝习惯性的防备。
先前他误认为许姑娘对他一见倾心,事实证明是他想岔了。
可这世间情意的诞生,除了一见倾心之外,似乎还有日久生情一说?
想到这种可能,少年一颗心怦怦直跳,负在身后的双手也莫名握紧。
他甚至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要盖过四周的嘈杂人声。
视线中,女孩子精致秾丽的眉眼舒展着,朝他笑的极坦然。
眼神中则夹杂着一丝好奇之色:“我就是突然想到,吴公子哪里来的鸡蛋?”
她方才自然是在看吴世孙的,但这话也不能明说不是?
不然怕是要将这位给生生吓跑的。
见她眼神澄澈平静,吴恙心中的紧绷感消失。
但却似乎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女孩子还在等着他回答,少年不动声色地压下内心的波动,看一眼身后侧,道:“是寿明带来的。”
茶楼伙计闻言从吴恙身后探出头来,向着许明意笑着弓腰行礼。
看热闹嘛,随身带几个鸡蛋是必不可少的。
即便自己不砸,见风涨价卖给那等看起热闹来气性大的人也是可行的。
遇到投缘的,白送给对方,也是个极好的交友方式——毕竟他们雪声茶楼里的人,最喜欢交的便是爱看热闹的朋友。
再不行,看热闹看饿了,腾不出空闲去吃东西,敲碎了拿来喝了充饥也很方便。
总而言之,小小鸡蛋,可是有着大大用处。
许明意不禁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吴世孙身边的人,个个都很有想法。
得见自家姑娘的眼神,阿葵也看向茶楼伙计——不就是鸡蛋吗,既然姑娘喜欢,那她以后也随身备上几个好了。
别家主子有的,她家姑娘也一定要有呢。
小丫头不服输地想着。
公堂内,纪栋同夏延吉说了几句客套的安慰之言。
“纪大人不必费心安慰,是夏某教子无方。”夏廷贞的面色已看不出太多情绪。
听着这话,纪栋强忍住点头的冲动,只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他觉得夏首辅这句话该对徐姑娘说才是。
但心中也清楚,如夏首辅这般地位的大臣,有些戏根本是不屑做的。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恐怕根本不会对受害之人抱有哪怕一丝真正的愧疚之心,他们之所以在人前认错,不是因为知道错了,更不是因为所谓良知——
而是利益使然,不得不认。
这样的案子,他办得太多了。
能如今日这般结果,已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公正和解气了。
该付出代价的人,很快就要为此付出代价,至于他们内心肯不肯悔改,这些都是虚的——让犯人偿命,才是对受害者最大的慰藉。
136 投河之人
律法之所以存在,本也不可能是为了让每个人都因此心存良知。
而是要设下一道铁笼,清楚地告诉人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叫心怀恶念的人心存畏惧忌惮,由此将心中的恶念牢牢地关在笼子里。
至于关不住心中恶念的人,那便换这道铁笼来关他好了——京衙大牢欢迎您。
这便是律法的意义。
“时辰不早了,咱家要回宫复命去了。”一旁的李吉开了口。
纪栋赶忙施礼相送。
夏廷贞肃容道:“本官随李公公一同入宫,向皇上请罪。”
李吉细声慢语地道:“此事夏大人也是才刚知晓而已,又这般顾全大局,想必皇上也断不会怪罪夏大人的……”
二人说话间,往堂外走去。
夏廷贞经过占云竹身侧时,拿余光扫向了对方。
他路上已经听说过了,占潜之子出面指证了其父顶罪之实。
这样一个后患,他的这个次子竟然都不知要提早铲除……如此自大,也难怪会被人暗中捉住把柄了。
察觉到两道目光先后落在自己身上,占云竹的神情不见丝毫波动。
看来他今日是真的赌赢了。
他既站在这里,便知此举必会惹来杀身之祸。
但即便他什么都不做,想杀他的人,也同样不会少。
夏家人……
甚至是此次叫他大感意外的昭昭。
思及此,占云竹眼底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
对她,他自是有些恨的,但更多的却是更为复杂的不甘心。
他真的不甘心就这么失去这一切,包括与昭昭自幼累积的深厚情意。
“占公子先回去吧。”纪栋看着他道:“今日占公子送来的证物,本官会命人查实审问,后续进展,亦会着人告知占公子的。”
这个年轻人,倒是真可惜了。
“有劳纪大人了。”
占云竹深深施了一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纪栋再次惋惜地看了年轻人一眼后,最后看向仍在堂中候着的徐英。
“令妹的遗体就在后院,徐姑娘若想去看,便去看一看吧……”
纪栋语气和缓地道:“只是如今尚需经仵作验看,待此案真正了结,方能让令妹入土为安。衙门办案规矩在此,还望徐姑娘能够体谅。”
“纪大人言重了。”
徐英跪下身去,朝着纪栋叩了一首:“此番幸有纪大人主持公道,徐英感还要他来主动传信?
难道要他给她写信说——你今日可以请我吃饭了?
那当真不会太叫人难为情吗?
他可是个要面子的人。
想到此种情形,少年不禁脸色复杂。
许姑娘请人吃饭,未免太过没有诚意。
“……”
见他神情有些不对,许明意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妥之处,正待开口补救时,忽然听得前方有人惊声道:“那边有人投河了!”
“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原本几乎已经要尽数散去的百姓,顿时又躁动起来。
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
这热闹看起来,一个接一个,竟都不叫人歇一歇的吗!
“我今个儿可是一口饭没吃呢!”
“嗨!谁不是呢”
有人嘴上这么说着,双腿还是毫不犹豫地往出事的地方跑了过去。
许明意思量一刻,也提步跟了上去。
虽说投河自尽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一时冲动,不可能特意挑什么时辰地点,但对方在此等关头、且又是衙门附近投河,多多少少显得有些蹊跷。
她想到了一个人。
见她脚步匆匆,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的吴恙犹豫了一瞬之后,到底也还是跟去了。
河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昨夜大雨才停下,夜色下的河水,较之往日的平静显得浑浊而暗潮涌动。
“让让!都让开!”
被惊动的官差很快也赶了过来。
忙活了一整日,以为终于可以歇一歇的官差们此时的心情也十分疲惫。
但公事还是要办的。
有一名水性好的官差迅速地脱去袍子皂靴,跳进河中朝着那水纹荡漾激烈之处游去。
“可有人瞧见是何人投的河?”为首的官差问道。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回答起来,反倒叫人听不清究竟。
官差听得头痛不已,点了一个眼熟的男人道:“你来说!”
抱着孩子的男人连忙开口。
137 求死求生
“回差爷的话,那投河的是一位年轻人!小人瞧着,极像是今日在公堂之上的那位占公子!”
话罢,又不忘补道:“此乃小人亲眼所见!”
与大多数人不同,他看起热闹来讲求的向来是严谨二字,可不是那种不知真假就下断言的二道消息贩子!
官差微微一惊,正色印证道:“你确定自己看清了?”
男人立即点头。
话语中却又不乏严谨之感:“小人瞧着是有九分相似!”
若要确认究竟是不是那占家公子,回头只需去占家问一问也就能明白了。
四下已然沸腾了起来。
许明意紧紧皱着眉。
她方才听到有人投河,心中便觉不妙,依凭直觉猜测到了占云竹身上——
竟果真是他!
“这占家公子也真是个可怜人啊……”
“哎,原本是要考秋闱的,突然遭遇这等变故,换作谁只怕也承受不住!”
“可不是么,怕是见凶手得到惩治,心中也没了挂碍……”
“敢不畏夏家权势,出面指证夏家公子,这位占公子当真是个有气节的……”
“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上来了?”
“这河水这般急,平日里淹死个人也能轻轻松松的,更何况是现下!况且,这年轻人显然是一心求死……”有人连连摇着头,半是惋惜半是感慨。
听着这些话,许明意的眼神如暗夜下的河面一般起伏着。
难道说占云竹选在在此处投河,求的便是一份美名?
可美名对一个死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至少对占云竹这等眼中只有利益得失的伪君子来说定是如此。
若说旁人为此事而投河自尽,她应也不会觉得有何异常之处。
但换作占云竹,她却是半点也不会信!
他这等人,将命看得怕是比什么都重要,费尽心思活下去还来不及,又怎可能会自行求死?
不是求死。
那便是求生了。
望着起伏不定的河面,许明意微微握紧了手指。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道:“差爷,这里有一块儿玉佩!”
在河边发现玉佩的男人将东西送到官差手中。
虽说这玉佩看着还挺值钱的,换作往常定是先不动声色地踩在脚下,而后再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捡起来据为己有——但这种常规操作也是要分事情的!
死人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捡!
人穷起来一般也顾不上避讳这些,但谁叫大家今日才亲眼目睹了一桩邪门的事情呢——
夏家公子之所以落网,不正是因为怨魂托梦?
官差将玉佩拿在手中看了片刻。
这条知昌河,经由西城门通往城外。
一条河养活了世世代代无数百姓,然而每当汛期时也会淹死不少人。
因河水深且支流又多,河道蜿蜒至隐蔽无人居住之处也是常态,因此大多数掉进去的人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或是在河中便被鱼类分吃,或是冲到偏僻之处遇到了野物。
总而言之,若当场救不上来,事后便很难再找得到了。
若是果真如此,便少不得要拿这枚玉佩去占家印证投河之人的身份。
许明意看清了那枚被官差收入怀中的玉佩。
确实是占云竹的东西……
吴恙看了一眼她的表情。
许姑娘看起来很不高兴。
不是伤心,更加不是悲痛,而是纯粹的不高兴。
这时,一道中年男人的身影快步靠近了此处。
吴恙敏锐地望去。
看清来人是谁,才放下戒备。
许明意亦有察觉,略略回过头,见是朱秀,遂抬脚往一旁不远处的柳树下走去。
朱秀跟了过去。
吴恙只站在原处等着。
他向来无意过多窥探别人的私事。
虽说眼下确实难得有些好奇。
但做人的底线还是要守住的。
“投河之人当真是占云竹?”柳树下,许明意低声问道。
“回姑娘,确实是他。先前按照姑娘的吩咐,安排了人手暗中跟着他,方才他从衙门里出来,我们的人便一直不远不近地留意着。是亲眼见他投了河。”朱秀神色凝重地:“他在投河之前,没有丝毫要自尽的迹象,起初来至河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