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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钟然没给她回电话,季清识也没有去打扰。他们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没过几天季亭山出院,季开源特意和表哥开车过来接他们回南江。季清识一边照顾季亭山,一边复习专业课和英语。
季亭山身体渐渐恢复,耳背的毛病却好不了了,常常鸡同鸭讲,她说天气有点热,老头回什么茶不好喝?
季清识其实有点难过。但季亭山心态好,顶着个光脑袋,揣着助听器,和来看他的老朋友们高声聊天,还要摆出棋盘来上几局,证明他脑子丝毫不输以往清醒。
来看季亭山的人不少,没两天老头就不耐烦,统统赶走,在门口挂上闭门谢客的牌子,说不要打扰杏杏考大学。
“你家杏杏大学不是早都毕业了?”
“硕士!硕士研究生懂不?”
“嗷……研究生,那你就说研究生,什么这个事那个事的,城里住了一个月还讲究起来了。”
“……”
季家小院春意盎然,门口的杏树也到了花期,白花粉蕊,随风翻过墙头,纷纷而落。
钟然终于忙完公司的事情,给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刚洗完澡,套着长袖睡衣,披着毛线开衫,坐在院子里练习口语。
宁西的山体滑坡虽然没造成什么损失,但年前那场雪波及甚广,他让总裁办下内部文件,通知区域内的项目全部展开安全排查。刚好是年初,他依着以往惯例,带着巡查组,从宁西开始,一个一个项目视察过去。
西北五省幅员辽阔,有些项目甚至深入山区,他基本每天都在各地辗转的路上。
他现在还在宁西,明天就准备去班多。
班多是多民族混居的地方,还保留着原始的生活和习俗,甚至还有以游牧为生的人。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了片区开发,建好后的城镇用作移民,把仍在高原上风餐露宿的人迁到更适合居住的地方。
季清识在盛誉的时候,就有感觉到钟然走的是和政。府合作的路子。
以前公司总是传他是在临安胡天胡地,被钟董发配过来磨砺。但后来也证明,他在工作上并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作风。
余如柏也私下跟她说过,钟然去宁川,更多是为他外公的意愿。为了开拓盛誉在西北的市场,也为了盛誉资本反哺这片他先辈奋斗过的辽阔土地。
钟然看着玩世不恭,万事不过心的随意而为,内里却始终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做他自己的事,任人非议也不在乎。
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有轻狂的资本。
……
“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季清识出神的时候,钟然出声问道。
她慢吞吞的唔了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像是刚回过神。他觉得好笑:“又发什么呆。”
“班多我知道。”季清识说:“在宁西的时候,同事跟我说过班多美人谷。”
钟然抬了下眉,疲倦眼眸里多了丝兴味,问:“美人谷?有多美?”
季清识垂眸,长睫落下一片阴影,语气淡淡:“我只是听过,又没有去过,你明天不是要去?看一看好了。”
声音将落,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电话毫无预兆的被他切断,传来嘟嘟的忙音,季清识怔愣两秒,还没反应过来,微信又弹出视频邀请。
她点开,画面黑了一瞬,然后切换。
钟然手枕在脑后,他只开一盏床前阅读灯,灯光杳杳,黑色硬质衬衫领口松开三道扣子,歪斜向下,隐隐可见紧实线条,咬一根烟,放浪不羁的模样。
啪嗒一声轻响,指尖腾起蓝色火焰,薄唇间烟雾袭出,他微微眯着眼,松散的目光仿佛透出屏幕。
堂屋前灯光融融,给她素净面容染上昏昧柔色。
他也不说话,季清识被他看的莫名,问:“怎么了?”
“我,”烟雾滚过的嗓音有种倦怠的缱绻,沙沙的,声音跨越千里,随电流拂过耳畔,刻意的停顿后又是一声笑,尾音落的极低,“看美人啊。”
什么美人谷,哪比得上灯下美人面,婉转垂首间,一缕发丝都能灼到他心里去,熨帖的烫平心上褶皱。
季清识哪能招架得住他,切掉视频,改成语音通话:“我不跟你说了,你早点休息,别熬太晚,眼睛都熬红了。”
钟然听话的嗯了一声,又倏地起调:“等我回来,你……”
季清识等了一会,忍不住催促:“说完呀。”
“没想好,你先欠着吧。”他的调又收回去,欠儿欠儿的来了句。
“……”
她气笑了:“我怎么了我就欠上你的了?”
他无耻道:“对。”
“你少不要脸。”
他吊儿郎当的笑:“要脸能有什么好处?”
季清识噎了下。
资本家到底是资本家,逻辑强大严密,句句都离不开自己的利益。
挂电话前他还强调,“别忘了,你欠我一件事。”
声音沙沙哑哑,仿佛快要睡着时的梦语,像一块融化的巧克力糖,稠密浓郁,她心里不可抑制的软了下,反驳的话到嘴边,就成了一个单字,“好。”
……
已经三月末尾,复试就在下月初,她没剩多少时间了。
虽然紧张,但平平稳稳的朝自己的目标靠近,心里很安定。
她也不知道钟然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欠他的那件事是什么,只是感到摇摆不定的心,似乎在某一边界上摇摇欲坠。
看书的时候就想,也许他回来的时候,她还可以再分享一个好消息。
但是意外比他回来的要快。
第三天早上,她惯例去市场买豆浆油条和煎包,一路上听见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街市上嘈杂人声里,高频率的出现地震,救灾这几个词。
季清识昨晚手机忘记充电,早起已经关机了,没留意看新闻,她加快步伐回家。季亭山塞着助听器,站在自己房间的电视前看晨间新闻,见她回来,推开房间窗户扬声问:“杏杏,知不知道班多在哪里啊?”
季清识微愣,完全没想到会从季亭山这里听见这个地名,心里重重跳了一下,不好的预感潮水般淹过来,她隔着窗户看着季亭山,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知道,班多怎么了吗?”
“离你之前上班的地方近不近?我看是同一个省。”
季亭山拍着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新闻上说地震了,7。6级,今早天没亮时候的事,这可坏了。”
那边季亭山还在说,剩下的话落在季清识耳里,已经浮浮荡荡,仿佛隔了层水膜,什么也听不清了。
她脑中嗡声一片。
班多,地震,7。6级。
钟然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这章算7。15的,抱歉抱歉,下午开了四个小时的会,真的有点晕了,晚太多啦感谢在2022…07…14 20:40:22~2022…07…16 01:1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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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这场骤然落下的浩大灾难迅速席卷全国的新闻头条;官方迅速反应,地震之后,不到两小时就派出了第一批消防救援队;紧接着宁川省内各市纷纷抽调救援人员和设备奔赴班多,救援人员数以千计。
当地通讯中断;近80%的房屋破碎倒塌;只能从新闻上的实时转播看到当地受灾情况和救援现场;满目断壁残垣;高楼倒塌;露出冰凉的内部钢筋结构;醒目的蓝色救援帐篷;橙红和迷彩穿梭在震中灾区;所有画面都蒙上灰扑扑的色彩。不断有现场视频传过来,电视网络的实时搜索全被这场灾难占据;所有人都在为班多祝祷。宁川市民自发在中心广场为灾区祈福,每一次余震都让人揪心。
平静的生活毫无预兆的被打破。
钟然的电话始终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班多是个自治州,平均海拔3500以上;所辖区域辽阔;面积几乎超过内地一个省。而震中在东部扎多县隆都镇;震源30公里。没人知道事发时钟然到底离震中多远;那么大的班多州;难道他就那样刚好的去了隆都吗?
季清识不信,齐思齐郁不信;周仁景和李亚也不信;没人信;但他失联是事实。
齐老爷子收到消息; 第一反应就是要给宁川杨家去电;可电话拿到手里又颤颤放下。如此浩大的灾难,近万人受灾,救援力量应该用在灾难现场所有人身上,而不是这个时候去动用特权,分散力量去找一个人。
没有谁的命比别人金贵。
灾难发生之后社会各界都在组织捐款,盛誉自不例外。钟岳以集团的名义捐赠钱款物资共计五千万,再以私人名义找了专业救援队,按照钟然的行程一路找过去。
钟然在班多失联的消息传到杨世杭那里,杨家这才知道这消息,杨家主事的是杨世杭父亲,当时就要给齐老爷子打电话表明自己说什么也得尽快把钟然找回来,可想到老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们,稍加思索便琢磨过来。
只让杨世杭给齐郁打了个电话,再私下托人多方打探。
而季清识只能守在家里等齐郁的电话,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电视上的画面和数据不断更新,她从没有认识到自己有那么渺小,也第一次发觉,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他们都是最普通的血肉之躯,身体和心同样脆弱。
灾难面前,失去是不可逆的。
她开始讨厌听天由命这个词,讨厌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
但她并不敢去想些别的什么东西,比如三天前的电话,以往每件小事,不是太慌了忘记,而是想也不敢想。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有关钟然的一切,她想也不敢想。
季亭山看她坐在电视机前发愣的模样,心里明白大半,不敢再去问她班多这个地方,沉默的搬了个板凳过来,坐到季清识身后的地方,像堵老旧但依旧坚实的围墙。她身后的风就没有了,只剩面前的风。
“杏杏。”季亭山低声说:“他是个好人,老天爷会善待他。”
季清识没有说话,安慰似的冲季亭山笑笑,笑容却没有实质,像白茫茫的雪雾。
忽然又想起很久之前桑吉说的。
在塔扎,他是个善心的人。
那么神佛会庇佑他吧。
漫长而煎熬的等待里,她也渐渐意识到自己是个无比平庸的俗人,眼里没有众生,只有狭窄的小爱,小到只有一个人。
新闻里遇难者的数字不断更新,述说着数千条生命的逝去。不计其数的捐赠物资从全国各地运往宁川,再从宁川送到班多。重症伤员从班多送到宁川,兰城和周边城市的医院,新闻每天都有,远隔千里,也能窥见那片土地上的惊心动魄。
一天,两天,季清识就这么等,她也不敢去问齐郁,他们是真正的亲人,担忧不会比她少,她不能再去徒添焦灼。
她也没法劝服自己去做点别的,分散注意。彻夜难眠,坐也坐不住,一个小时怎么会有那么长,一天怎么会有二十四个小时。
每分每秒都在被放大。
第四天的凌晨两点,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强迫自己起来看书,书看不进去,她就念英语,越念越觉得头疼,透过书桌前的窗户,能看见墙头繁盛的杏花,微风送来生机勃勃的春木气息。她盯着那发呆。
沉寂的黑夜被忽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撕破,如银瓶乍破,她几乎要跳起来了。
她本来以为是齐郁,可是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串她从未见过的号码,像骚扰电话。
可看到的一瞬间,她心里砰砰跳起来,无厘头的,升起了一股猛烈的预感。
隔了好久,对方仿佛知道她连日来的焦灼忐忑和不安,一直没有挂断。
直到她接起。
电话里有呼呼的风声,夹杂着呲呲啦啦的噪音。
她心里却陡然安静下来。
连呼吸也在黑暗里无限放轻,怕贸然出声而听不清对面的声音。
春夜如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并不清晰的男声才传递到她耳朵里,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被刻意放慢了速度。
他说:“季清识?”
听到这声音一瞬间,连日来的情绪围墙陡然间崩塌掉,接连不断的,眼泪很没道理的,瞬间夺眶而出。她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哽咽起来,再也说不出别的,她想问他还好吗,但喉咙竟然很难发出声音,像是被眼泪冲塌了。
渐渐抽泣起来,枕间濡湿一片,不是她以往那种安静压抑的哭法,越哭声音越大,像是小孩子的那种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
她一味的哭,宣泄一般。
通讯的延迟很明显,有二十秒,他仿佛在静静的听,然后开口,竟然还是那样什么也不畏惧的没正形,“哭什么。”
他顿了顿,似乎在笑:“又不是要当小寡妇了。”
她不理会他的调侃,专注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又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