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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吾妹-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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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所以他们提出联姻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卿卿竟然自个儿套上这话着实令芙蓉暗暗吃惊,她端起茶盏佯装喝茶,暗地里偷觑其神色,从她脸上看不出半丝难过,这倒让人摸不着分寸。

    “我觉得算好事。”芙蓉心一横脱口而出。“现在这处还没稳当,朝庭那里又时常派兵攻打,若是再来个丹兰真怕受不住。”

    卿卿沉默不语,芙蓉从她眉宇间捉到一丝哀伤又忍不住替她难过,想了半天她伸手轻轻地搭住卿卿手背,语重心长好言劝说:“我知道你定是不痛快,如果换作我我也不高兴,可是仔细想想,你与你哥不同一般,难不成你真的为他不嫁,他真能为你不娶吗?就算你肯,他又该如何交待?说句不中听的你别生气,男的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你瞧,我挺着个大肚子陈旦还不是找了两个狐狸精来气我?!不过身份摆在那儿,再妖的女人也能压得死。如今你哥贵为王,有王怎能无妃?哪怕充个门面也得娶个进来不是?更何况他这年纪都能当上爷爷了,可如今连个一儿半女都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找个女人延香火,以后都由你说了算,这也算桩正经事啊。”

    一字一句戳人心肺,听着刺耳但挑不出半点错。或许命该如此,等了这么久都没办法等到自己想要的,奇怪的是卿卿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芙蓉所言都是理所当然,是她这个做妹妹的太不通情理、太不懂事了。

    “你说得有理,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卿卿笑着回道,声音软糯无比,简直能把人心化去。芙蓉暗舒口气,以为她是想通了,可隐隐约约又替她不值,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都废在沙场上,如今落得一身病痛又没能找个好归宿,芙蓉不由轻叹,蹙起修眉在她耳边小声道:“要不你也找个男子嫁了吧?以你的样貌身份自然能嫁个好的,不是我想多嘴,毕竟你们这样不是法子也不会长久,总得有人能名正言顺地照顾你不是?你好好考虑吧。”

    这番肺腑之言也是为卿卿好,卿卿忽然想起那句话:“常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不自觉地捏紧手中佛珠,每拈一颗眼前就浮现出一幅画面,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这每一幕每一刻都有他在,曾经无比坚定的眼神为何如今看不到了?终究是她变了,还是他忘了?卿卿蹙起柳眉,心头空洞无物连痛都觉不得,何为“哀莫大于心死”?这是她想了许久都想不出的答案。“啪”的一声,手中念珠蓦然断开,菩提子蹦跳了一地,芙蓉失声轻叫连忙弯腰去捡,卿卿却伸手拦住道:“散了就散了,别捡了。就让它摆在那儿吧。”

    第141章 功成身退

    丹兰与西夏联盟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人都在猜赵墨是否会与丹兰公主成婚; 若此事成真; 那么一场腥风血雨即将而起。不过对于丹兰所提出的优厚条件; 赵墨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模棱两可的态度真是急煞旁人。次日,赵墨设夜宴款待丹兰使节; 三品以上文臣武将悉数到场,他们暗自揣测赵墨是否会在此时表态; 董忆也希望如此; 虽然听芙蓉说卿卿不在意; 但事还未成总有些忐忑,看丹兰随侍那些人高马大之徒; 将来若是交恶西夏占不了多少好处。



    第70节

    

日入之时; 鼓擂声起。赵墨身着鸦青云扣骑服; 头戴狼冠从正殿走出,他双目炯炯; 神态自若,犹如天人款款而来; 行完两邦之礼后,他便坐上高处龙座命百官入席。乐师鸣乐、舞姬献艺,宴上一派祥和。春娘端起玉盏敬上赵墨; 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赵墨也不推辞,微微一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底下众臣竖起耳朵听此二人谈笑风生; 猜想接下去谁会先提出联姻之事。然而就在此时有人姗姗来迟,听到殿门声响,众人不约而同侧首望去,心想何人会如此大胆,赵墨也放下玉盏,剑眉微蹙稍有不悦,可当他看清来者时,目光不由一顿。

    “本宫来迟,失礼之处还望诸位恕罪。”一抹雅蓝悄然而至,卿卿走到王座前鞠身施一大礼,随后又转向丹兰使节面前以表歉意。宴上没她可坐之处,内侍见之急忙搬桌拉垫找空地,卿卿见他们手足慌乱,笑了笑道:“若夫人不嫌,我就与夫人同座,这么多年未见,我们也好好聊聊。”

    “那再好不过了。”

    春娘笑逐颜开,像似极乐意。侍官识了眼色就将绒垫放在春娘身侧小心扶卿卿入座,接着又端来玉盏瓷盘。先前尴尬转眼即逝,但卿卿无礼之举仍叫人嘀咕了好一阵子,董忆脸都泛了青,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而最该感到难堪的人应是赵墨。自搬入宫中之后,卿卿就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别人都以为她身患重疾修身养病,其实除了这层原因之外,赵墨也曾授意过宫女将其禁足,就因为他不喜欢小妹往拓跋朔那处跑。他疯魔成狂,脾气越来越霸道,卿卿无可奈何,只好劝慰自己只要哥哥的心还在就好,但是赵墨故意不将丹兰之事告知、天天与春娘游园,这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洒了把盐。何时哥哥把她当外人一样防着?卿卿想不明白,也许那个拉着她的小手带她翻山越岭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她所恋的只是副空壳。痛到深处便是麻木,卿卿笑意淡淡恬静可人,看不出半点悲痛之色;赵墨谈笑风生,举止温文尔雅,似乎并没因小妹不请自来生气。

    “这么多年未见,你一点儿也没变。”春娘轻言道,目光轻柔落在卿卿脸上细细打量。肤若凝脂白如雪,一点朱唇惹人怜,也许受过青洛点拨,卿卿仍如二八年华娇美动人,着实令人羡慕。

    “春娘缪赞。我看春娘也没变。”卿卿莞尔而笑,声音轻柔至极,眼中却是与之不符的沉稳坚毅,她已然不像当年那般柔弱不堪,春娘暗暗吃惊,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合适,卿卿倒不见外,亲昵地携起她的手与其闲聊。

    “离别十几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春娘了,没想到会如此有缘。不知春娘何么会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如今可有儿女?”

    卿卿一席话让春娘感慨万千,那场离别仿佛就在昨日,她也没曾想过会有再见之时。其实春娘并不算讨厌卿卿,她一直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只不过当初她心念赵墨,恰巧卿卿挡了道;而如今她身为丹兰使节,所做的一切更是为丹兰考虑,有些事就不得不伤到这个姑娘。春娘很是犹豫,想着该如何开这个口,又该如何把话说得好听。

    “呵呵,遇到意中人便嫁了,后来生了两男一女,最大的也有十岁了。”

    她顺着卿卿的话回,心想先把正事压后,待会儿再见机行事。卿卿闻之略有所思地点头,接着羡慕地笑着道:“春娘好福气。”

    这家长里短的似乎聊得颇有兴致,董忆见状暗自着急,不过又不能越权多嘴插话,他看向赵墨,可是赵墨也没有谈联姻的意思,好似这一场是叙旧宴,就为喝酒聊天而来。片刻,卿卿忽然无意问起:“听闻丹兰十公主貌美聪慧,如今还未找到良人,春娘此次前来做媒,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这话真是出人意料,凡是听见的都不由愣住,赵墨手持玉盏微微一顿,惊诧之色犹为明显,还没待他开口,卿卿微微一笑又道:“既然可汗有如此美意,我们定不会辜负,公主远嫁而来必当隆重相迎,只是可汗所授之礼未免寒酸了些,不像是公主品级。”

    此番言论又是令人大惊失色,只听见底下阵阵抽气声,卿卿面不改色心不跳,笃定地等着春娘回应。春娘暗自盘算了番,然后又看了眼赵墨,接着笑着回道:“我们可汗不会寒酸,若是两邦交好,可汗愿意……”

    “愿意出三万匹骏马、三万件玄铁器、三万精兵是吗?”卿卿抢先道,一下子就把春娘的话给截了去,春娘被她卡在尴尬境地,进退两难。卿卿侧首望向赵墨,赵墨脸色苍白双唇紧抿,深邃墨瞳暗得见不着底。他越是沉默,隐藏的悲喜就越深,可他并没开口驳斥也没摇头说个“不”字,卿卿觉得心有些疼,她硬是忍住这般刺疼,笑着对春娘道:“若可汗慷慨,我就叫十公主为嫂嫂,以后她也将是西夏国母。”

    春娘凝神沉思,过了良久终于点头,她端起手边玉盏起身走到赵墨面前拱手相敬。“望西夏与丹兰永世交好。”

    赵墨犹如石雕纹丝不动,他怔怔地春娘手中的那杯敬酒,许久都未出声。众臣屏气而望,心里都开始犯嘀咕,董忆见状干脆把盏起身,随后跪地高呼:“殿下圣明!祝西夏丹兰永世交好!”话落,众臣皆纷纷把酒高呼,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卿卿勾唇浅笑,在这喧嚣之中悄然离去。

    出了殿门,弯过长廊,繁华绚彩湮没身后落下一抹乌黑。夜清冷绵长,空落落的宫院寂静无声,卿卿回到玉宫吩咐宫女莫让人来扰,接着她脱去斗蓬坐在镜前轻拭去一脸艳色。镜中人儿面色渐渐憔悴,半侧脸颊隐现出粗糙小粒,卿卿不禁伸手去抚,这一粒粒、密密麻麻连成一个“奴”字,她把手放下对着妆镜细细端详,的确,曾经费力掩去的耻辱被光阴提回脸上,卿卿无奈苦笑,随手拿起案上芙蓉珍珠膏涂抹颊处。

    “笃笃、笃笃。”

    有什么东西轻叩窗格,卿卿侧首看了片刻再起身上前开窗,雪将军扑扇翅膀飞到她肩上,卿卿摊开手掌,它便将嘴里叼的一株鲜草、一片绸布放置她的掌心。卿卿看了眼绸布上的墨字接着将它扔入火盆,随后她拿出百宝箱把鲜草小心翼翼地摆至箱底再拿金银珠宝盖上。

    “公主,殿下求见。”宫女隔门传话,卿卿吹灭案前烛灯躺上床榻,待盖好锦衾她才不紧不慢地回了句。“说我睡了。”

    门处没了声音,可不一会儿就听到“嘭”的一声,赵墨破门而入,脸上怒气与他身上酒气一样重。卿卿坐起身,像无事一般拉过宽袍披上肩头,宫女掌着灯匆匆小跑进来,重新将案上烛灯点上,接着诚惶诚恐向赵墨行一大礼。

    “下去。”赵墨手稍抬,宫女们就立即退下,到了门处小心翼翼合起紫檀雕门。

    卿卿下了床榻,走到赵墨跟前欠身施礼:“刚才略有不适,所以早些回来了,哥哥莫怪。”

    她的口气十分平常,就犹如吃饭洗漱。赵墨面无表情,僵立了良久后问她:“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卿卿心中暗道,她早已看出赵墨心中所思,丹兰的兵马神器是他梦寐以求,只是他不好意思和她商量,似乎是怕她难过伤心。其实这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卿卿知道他变了,她已然成了他的累赘,是他想扔又不好扔的包袱,这一点恐怕连他自己也没察觉。

    “我只是想帮哥哥一把。”卿卿笑着道。“一万兵马破不了邳州,三万就另当别论了。”

    她将心事深埋,柳眉扬起巧笑嫣然。此话说得颇有有理,赵墨的确想增三万兵马攻打朝都,若再加上丹兰玄铁制的兵器,那切敌就如同切瓜,他的疆土又将扩大。赵墨放柔眼中厉色,伸手将她搂到怀里为难地蹙起眉头。

    “这岂不是太委屈你了?”

    听他这般问,卿卿的心似被狠狠揪紧,虽然知道会这样,可她仍是期盼哥哥会说:“我不会娶妻。”想得太好伤得也就越重,她肝肠寸断,两手紧紧抱着赵墨贪恋他的暖意,她想找回过去的影子,可是同样的暖、同样的香、同样的人,她却感觉不到同样的情,悲从中来,卿卿无比怀念那个背她上山、牵她小手的哥哥,哪怕他穿得再破烂。

    “哥哥……”卿卿喃喃轻诉,赵墨轻抚她的头心“嗯”了一声。

    “我说过‘我会为你搭桥铺路、为你雪中送炭、为你锦上添花’所以你不必担心。”她边说边抓紧他胸前锦袍,勉强将悲怆咽下。赵墨仰天深吸口气,依旧迟疑不决,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道:“我定不会负你,她不过是个挂名而已。”

    最后一次,赵墨仍选择了天下,卿卿没吵没闹,更没哭着责骂他薄情,因为她知道这没什么用,到最后只会两败俱伤、体无完肤,连最珍贵的回忆都会支离破碎。她实在疲惫至极,疲于他的海誓山盟、疲于永无止境的征战杀戮,她已竭尽所能,可惜没法再追随他的脚步,她只希望他走时能稍稍停下,哪怕回头看她一眼也好,可是他只看到虚无仙境,不知不觉松开了手,她也只好跟着把手放开。

    “哥哥……”

    卿卿一夜无眠,赵墨睡得香甜。她静静躺其身侧端详他的眉眼,葱白指尖极轻极柔地抚过他俊逸脸庞,昔日之情一点一点浮现眼前,不舍油然而生,她悄悄撩起他一缕乌发编入她的青丝,然后剪下这一段细心藏好,赵墨睡得沉,丝毫没察觉小妹怪异之举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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