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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笙想了一下,才说:“那个经理的?”他有些好笑,原筠很爱吃醋,嫉妒心也很强,占有欲……那更是不必说的了。
把放在名片夹里的名片递给原筠。
原筠眯眼,半响红唇微张,舌尖一卷,像一条欲望满满的蛇,不无恶毒的说:“婊丨子。”
林秋笙已经习惯,揉揉原筠的头发。
原筠拿了助眠的香薰,又拿了个琉璃的茶碗,用手如刮冰激凌一般,挖出香薰里的一块油脂,抹在那张名片上。
丢进茶碗里。
点燃一根火柴,那瞬间迸发出的火光,贪婪的舔舐,吞噬着茶碗里的油脂。
不过片刻,那张名片,那娟丽的名字,白色的纸扭曲成一个女人的形容,前凸丨后翘,却顷刻间被火焰吞灭。
原筠止不住的放快了呼吸,心里一霎那涌上的恶毒在窃窃发笑。
他恨每一个接近林秋笙的人。
他憎恶她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可以用涂了红色指甲的手指撩丨拨自己的头发,理所当然的用苍蝇腿般的睫毛,恶心的眨着去勾引别人的男人。
他有时也会憎恶林秋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可原筠爱他,也爱那具英俊的身体,没有赘肉的腹部,长期锻炼出来的腹肌,有力的臂膀,原筠都是喜欢的。
正如此,他也憎恶,憎恶他自己与世人不同的躯体。
多出来的那一部分,让他迷茫的丛林花园。像一条很深的隧道,连接着生命。
他那多出来的器官里,曾孕育过一个小小的孩子,小小的鼻子和眼睛,看起来像一条丑陋的鱼。
他失去了这个小小孩子。
原筠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是双性人。说实话,原筠都已经不知道双性人是什么了,异于他人的身体,使他既没有普通男性那么明显的身体肌肉,也没有胡须,喉结也并不明显。
也不同于女人,没有玲珑的身材曲线。
心理上,是的,心理上,他到底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可身体的不同到底让他觉得无助,说到底,还是怪物二字更适合形容他。
林秋笙常常夸赞他长得美。
而原筠觉得,这种美像一株永远不会开放的玫瑰,永远是含苞待放的。他画了几张画,很多人喜欢,他的外表也受到了关注,常常以宫殿里的美少年来形容他。
说他像个忧郁的王子。
原筠对这些说法,评价,无动于衷。
唯一令人愉快的事,这些画带给了他相当多的财富。
他可以圈禁住林秋笙,像喂养一只鸟一样,喂养林秋笙。
他知道林秋笙不喜欢,可是他没法控制住自己。
到中午了。
原筠移出点精神,他跟林秋笙说:“我们出去吧,我想走走。”
林秋笙露出点疑惑的神情,还是说好,他找出一件微厚的羊绒大衣,给原筠穿上。
原筠直直的望着墙:“我知道,你已经不如以前一样爱我了。你可能恨我,如果不是遇见了我,你现在应该过着你想要的生活,没准已经升到了副局长,有一个为你操持家里家里的妻子,和漂亮可爱的孩子。”
林秋笙闻言,停顿下来,然后笑了一声。像是嗤笑,又像是悲伤。他蹲到原筠面前,握住原筠的手。
如骑士,对他的国王。
“也许吧。”林秋笙吻了一下原筠的手:“可是我知道,筠筠。我永远不会像爱你一样,去爱任何一个人。”
“没发生的事,说什么呢,没意思的。”原筠冷漠着,讽刺着不愿相信。
林秋笙却拽住原筠想要收回去的手,他郑重,认真:“不论你信不信,我都爱着你,只爱着你,即使我不认识你,心里有一块地方仍留着给你。”
原筠愣了一下。
林秋笙却不说了,给原筠系好鞋带。就站起来穿大衣了。
他背过去,喉咙有些干涩发痒。
他永远无法忘记。
原筠被捅了好几刀以后,他以为原筠死了,只留下现满地的血。
可林秋笙不愿相信。
恐怕一旦信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没有办法一个人活下去了。原筠是他生命里的全部了。
他发现的日记本…BaN…
他知道的始末。
不断的寻找着原筠。
终于有一天,毫无预兆的。他见到了行走在大街上的原筠。
他所爱的人,拥有他心脏的人,生死未卜,却突然出现在街道上。
没有来找他。
只是毫无预兆的,相遇了。
多么残忍啊,筠筠。
114白头到老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只记得那天阳光特别足,金子似的光洒满了地面。亮晶晶的尘灰,黏到人的面颊上,像缓缓流动的泪。
林秋笙几乎翻烂了原筠写的那本日记,稚气的字,一刀一刀似的刻在纸上。眼睛也看得酸了,数不清是多少天了。
日与夜的区别也不大了。
林秋笙癫狂的寻找着原筠,也许是想问一个答案,也许是说服自己相信原筠没有死,也许是因为多年以前。
他初见他的第一面,第一眼。
他就把一生搭了进去。
耗费了无数心血,殚精竭虑,似乎快死在这上面。
林秋笙仍不放弃线索,寻找着蛛丝马迹。抬头间,眼睛花了那么一瞬,一个模糊的人影。
大街上,人流不停,树叶沙沙作响,却准确的击中林秋笙这颗已经开始腐烂的心。
是原筠。
林秋笙发了疯似的跑出去,拽住了原筠的手。
原筠有一瞬间的惊异,在眼中一闪而过。
天空那流动的云霭,仿佛在昏昏欲睡。
第37章节2
清臞瘦弱的身体,眼睛也越发缩进去了,像皮裹着骷髅,皮却还是一张美人皮。
林秋笙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青筋在太阳穴蠕动着,爬上了额头。汗泪濡湿了满脸,血丝是理不断的线,绕在眼睛里,种满了,就要往外溢了。
原筠出乎意料的安静。
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却平稳着,鸟折了翅膀似的,勉强支撑着。
林秋笙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领着他,如婴儿似的照顾他。
给他脱衣,放进浴缸里,热的水,凉的身体,原筠打了个颤似的。
林秋笙却比他更冷似的,一连串的事,穿珠子似的,平滑的在线上走动着,累积着。突兀的断了,断在手里,珠子满地的蹦着。砸出点声响来,像夹生的饭,硌着牙,慢慢磨着,要豁了口子。
他不像是在哭,只是发着抖。
望着原筠身上那一道一道,毛毛虫似扭曲的疤痕。
缝针的人有意的恶毒,横平竖直,左左右右,蜈蚣似的飞着。
原筠梦中惊醒般,连忙要拿什么裹住自己,可怜的,像被拔光了羽毛的孔雀。
骄傲与美丽,都消失无踪。
林秋笙握住他的手,再也忍不住了,倒在原筠的膝盖上放声痛哭。
水没有关上。
满了,溢了。洒出来,瓷砖光滑的像婴儿的脸蛋。
浴室回着音,像私人的山谷,秘密的藏着人的哭声。
嗡嗡的,像坏了电器,林秋笙哭着,闷闷的,心碎了,怎么也拼不全了。
原筠则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无声的,脑子也终于被挖空了。
这器官,不大的地方,一下子毁灭性的雪白着。
老旧电视机般,飘着雪花,什么也见不到了。
原筠用手抚摸着林秋笙的头发,说了一句话:“不用担心,我都解决好了。”
再也没说任何的话,空留身体,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无论林秋笙或医生再问什么,再说什么。
原筠也没有说一句话。
睁着眼,迷茫的望着所有人。
医生的诊断,是一纸延长的死亡通知书。
从医院往出走,路过别的病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哀恸着,晃动着,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林秋笙站住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住脚步。
旁边有人说:“出了车祸,植物人。”指指头:“这儿,已经死了。”
“靠呼吸机维持着身体。”
“家里人不同意拔,每天钱就像是流水似的花出去,倾家荡产的也不愿意。”
林秋笙听着,看着。麻木了。
世上的苦难,原不是一件,两件。
“唉……”
哀。还是唉。
谁在叹息。
还是最终,所有人世间,都归在这一声叹息里?
林秋笙不知道,他疲于奔命,不敢停下。
西医,核磁共振,抽血化验。精神科,诊断,住院。
精神医生,心理医生,束手无策。
到中医,补心丸,平肝解郁汤药,养肾或清肺。
五脏六腑恨不得通通拿出来。对症下药。
沉沉浮浮,升升降降。
一味药,百病解。
一年三百天,重复的喝着。
就是一命换一命,林秋笙也认了。
林秋笙握着原筠的手,说:“若现在医生跟我说,我的心是药引,我也会毫不犹豫抛出来挖给你做药。”
“我只求,你跟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原筠睁着眼睛,无神的,听不见,看不见。
林秋笙:“我一点办法好像也没有了。如果非要这样,死,我们一块,好吗。”
出乎意料的。
原筠对这句话有些反应,他没有看林秋笙,而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
长时间的无言,嗓音听起来很干。
他忽的,睫毛抖动了,蝴蝶翅膀似的一动,嘴唇凄白得像新打出来的布。
“我们的孩子,出生就死了。”
声音没有波动,收音机没有调好般暗哑着。
“林啾,不是我们的孩子。”
“我很怕。”原筠面无表情的说着,静静撕开心里最痛的一块疤:“你知道,就不会在和我在一起了。”
林秋笙低着目光:“我知道,我……从你的那本日记,还有其他线索,查出来了。”
原筠没有再说话了。
“即使,我们的孩子没能活下去。”林秋笙安慰的抚摸着原筠的手,泪流出来,却笑了,真心的说:“林啾也是我们的小孩啊。”
原筠不再说话了。
但从那天开始,一切都有所好转。
直到两个月半后,林秋笙拿着一大包子药,和原筠出院回了家。
原筠卖掉了以前的房产,换了城市,林秋笙辞去工作,给林啾换了学校。
重新开始。
在一个新的,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继续生活。
原筠的状态时好时坏,可终究还是愿意跟林秋笙讲话了。
林秋笙专心的去爱,专心的去活。
世界变得简单,或他变得简单。
原筠仍有很多事没告诉他,就是他们两个的小孩,终究也是原筠猜到林秋笙知道了,才会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