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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琅摸了摸手上的扳指。
“与我何干?”
面具黑衣人笑,“沈都督真是镇静; 以傅湛的为人,事情一旦败露,他会放过哪个?”
沈怀琅眸光晦暗; 转头看他,淡淡微笑; 笑的风华绝代; 继而微微敛眉。
“你说的是啊; 他会一个一个地算账,以他的做派,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是以你我谁也逃不了,尤其是你,除非。。。。。。”
沈怀琅放缓了语速,“。。。。。。除非,你先把他杀了。。。。。。”
面具黑衣冷哼一声,笑道:
“沈都督好算盘,你怕是想借刀杀人吧。”
沈怀琅笑,“你说对了,我是想极了他死,但他会死么?远兄莫不如用用这里。。。。。。。”
他指了指头,接着道:“。。。。算算怎样划算。是虞帝更狠,还是傅湛更狠。宫中被俘皆女子,其中一个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子,能受得了多少苦头,倘使她把你说出来,远兄确定你能抵得过傅湛的军队?莫不如擒贼擒王,杀了他。他若一死,这京城会乱成什么模样可想而知,彼时远兄再逃离,归回西梁便又不一样了。虞帝非但不会罚你,你还将是西梁的功臣。。。。。。”
面具黑衣哼笑了两声。
“沈都督当我是三岁孩子?”
沈怀琅笑,“是啊,我还想出卖你邀个功呢。”
俩人皆笑。
沈怀琅眸光暗淡,修长的手拎起了桌上茶壶,慢慢地又斟一杯。
*********
雨夜,皇宫附近,一个戴面具的黑影倏地越过。
两个巡逻士兵大喝:“什么人?”
然第二眼时,人已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
同夜,宋依依睡在床榻之上,傅湛在一旁相陪。
男人一夜未眠,眼睛几乎一直在看着宋依依,看了一宿。
小美妇时而酣睡,时而在梦中甜甜地笑笑,时而又害怕了一般,发出小猫似的声音,时而还踹被子。
天儿不热,暴雨夜,雨未停,夜晚实则尚且有些凉。
她踹一次,傅湛便给她盖一次。
许就是因为此,傅湛方才一宿未敢入睡,总怕她着凉。
夜烛摇摇昏黄,他在灯下看她,恍惚想起梦中,她小的时候,那个娇嫩嫩的小女孩在夜雨下梨花带雨地伸出小手送他萤火虫;也想着她天真地为他攒着桂花糕,饴糖,笨拙地讨好于他。
虽仍不知,也仍好奇前世他与她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无论是什么,傅湛俨然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在意。
烛灯由亮渐暗,从燃到灭,天儿渐渐亮起。
宋依依也渐渐醒来。
她睁眼便看到了他的脸。
亦如昨日,恍惚不识,但没用他提醒。
她睡眼惺忪,像小猫一样,小嗓子更是软柔,蔫声细雨,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后,笑着张了口。
“你是傅湛,是我的丈夫。”
傅湛应声,“乖。”
当日傅湛将一切恢复到正常,上了早朝,下朝之后,便又回到宋依依身边儿相陪,带她一起放风筝,甚至捶丸,骑马。
他每次离开,哪怕是只有一时半刻,她都会记他不起,但好似习惯了一般。每次见人,她都会悄悄的,偷偷地闻闻,试图找他。
每每嗅对了,她就会露笑。
如此过了三日,宋依依多了一只猫。
每日一人俩猫,过的无忧无虑,被千般保护,万般宠爱。
第四日夜,傅湛在床榻一旁哄她入睡,待她呼吸平稳了,男人摸摸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放回到到被衾之中,起了身去。
*******
书房
傅湛负手立在桌前。
十名暗卫并排相立。
其一压低声音,“启禀主人,鱼大概已经上钩。”
男人冷声应了,继而吩咐。
“那便就明日吧。”
语毕,十人领命。
*******
翌日早上,宋依依醒来,一如既往地看到了傅湛。
她眼睛眨了眨,亦是一如既往地偷偷先嗅一嗅,闻了闻眼前人,辨出是傅湛,莞尔一笑。
俩人眸光对着,面上皆带半丝笑容。
这男人在她面前和在旁人面前判若两然。
他语声温和,甚至带着哄意,“今日依依要待在府上,本相不能陪你了。”
宋依依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湛想了想,“大抵后日黄昏。”
宋依依“嗯”了一声也便再无其它。
傅湛摸摸她的头,与她告别。
********
转而出了门,上了马车,那男人的脸面已经完全冷落下来。
他,要除掉那个“胭脂”杀手。
一定要除掉。
此人的任务是杀掉宋依依。
他在一日,傅湛便难安一日。
其一直在寻找时机,不达目的,不会离去。
不达目的,他也回不了西梁,活不了命。
然其如影如幻,既现既匿,仿若幽魂,是个绝顶高手。
傅湛承认,他的人中无人能及他,无人能抓住他,甚至无人能找到他,唯有用计谋,引他上钩,引他现身,布下天罗地网,待鱼尔。
而傅湛不可能用宋依依引他。
他宁可用他自己。
所以,他三日前弄死了假太后身边的小蓉,也隐隐地放了“太后暴露”的小道消息出去。
他知道这个杀手必会留意宫中之事,也必然会打探。
街上车水马龙,人正多,也正是下手时机。
男人缓缓地拿出怀中的蓝色瓷瓶,服下了一颗百毒散。
三日准备,风声已放,万事俱备,他撤掉了一名暗卫,留下了足够破绽。
杀手两戒。
这是个绝佳机会,他必然会抓住破绽出手,先发制人。
马车驶过闹市,午时阳光正浓,行人多,喝声响。
便是在这时,蓦地一阵风啸,马车正前方,飞镖弹出,穿过华车直朝傅湛心口而来!
千钧一发,烈马长嘶,其下顿时一片混乱。
百姓哗然,人人大惊,摊翻人仰,顷刻狼藉一片。
几个隐匿在人群中的杀手,奋然起身,直直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常衣士兵亦是陡然从天而降,落下巨网。。。。。。
面具黑衣人瞳孔紧紧一缩,知觉上当,然已瞬时四面楚歌,便是有通天本领,亦插翅难飞。
十敌一人,不时,人便落网
众人惊魂未定。
马车之中,傅湛早已沉颜落地,亲眼看着人被擒住。
男人冷声:“摘了他的面具。”
手下领命,一把掀开了那男人脸上之物。
杀手被跪在他面前,唇角流血,口中毒药已然被打落,抬眼狼一样地瞧他,咧嘴哼笑。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傅湛一言没发,只是唇角微动,抬手,让人将他锁起带了下去。
司晟心有余悸,朝傅湛望去,见人安好,也算松了口气。
此计过于危险,最初司晟极为反对,然大人说一不二,其决定之事没人能变,最后谁也不得不妥协。
此时瞧望车中,不望不知,一望司晟更是倒抽一口冷气。
马车之内,飞镖赫然于地,竟似是被大人徒手截下!
司晟这辈子便没佩服过谁,唯独傅湛。
这般瞧见,司晟便笑了,然刚转眸想要说些什么,却突见傅湛脸色苍白起来。。。。。。
司晟大惊。
“大人!”
作者有话说:
昨天开始家里来了客人,有些吵,我心有些不静,这章写的很烦,很简单的内容,写的很糟糕,没有结束,但我很着急,心不静,因为还有事要处理,所以就先发了,一会儿修一修,之前说了,后面正文没有几章了。大家可以攒到一起看。我还是会尽量日更,下周三左右大概正文就会完结,但具体也不一定,只是大体,总之快了就是了。
第97章 浮真相(九)
“大人哪不舒服?可是百毒散的反应?”
傅湛很是淡然; 即便已晕眩,觉出了不适,头上渗出汗珠; 亦是无半分狼狈之态。
男人应声,“是。”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以毒攻毒的百毒散。
他显然事先料到了。
就是因为如此; 司晟才鼻息一酸,“大人何苦?”
傅湛道:“此人不除; 于她而言危险不解; 我心难安。叫家中安心,切忌,莫要让任何人知道缘由; 尤其。。。是她。。。莫要。。。告诉她。。。”
但一句叮嘱后; 他苍白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苦笑。
告不告诉其实也已无妨; 她; 应该早忘了他了。。。。。。。
也好。。。。。。。。
此时; 他庆幸; 她已然忘了他。。。。。。。
司晟含泪领命,扶傅湛上车。
马车所行方向非国公府,非相府; 而是一处颇偏远的别院。。。。。。。
遇刺消息很快传开,也很快就传入傅家。
******
镇国公府
墨氏与镇国公只听得上半句便皆已脸色煞白,吓得不轻; 所幸后边一句是未遂。
墨氏差点吓晕了过去,捂住心口; 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听得只是有惊无险; 她重重的松了口气; 接着自然是要见儿子。
“人呢?怎地没回来?”
司晟恭敬回道:“大人有公务急需处理。”
墨氏不悦了,“这么大的事儿,还处理什么公务?明日再办便不可?”
却也怪不得她急躁,傅湛如她的命一般。
母亲对孩子很难不牵心,尤其墨氏失去过骨肉。
傅南谨亦是如此。
“告知世子,早早回家。”
司晟应声告退。
后续傅夫人与镇国公可谓一天都在等儿子归来。
等待的不止是他夫妻,消息几乎在府内传了开去,傅老夫人比之镇国公夫妇心情也没差太多,旁人也无一不惦念。
但这一天,直到黄昏,傅湛也没回来。
起先,墨氏也算是心平气和,但黄昏之后,夜幕渐降,依旧没等回儿子,墨氏显然急了,派人去寻。
这时,司晟二度过来。
“国公爷,国公夫人,大人有急事,今夜不能回来,特让卑职告知家中,免得家中担忧。”
傅南谨听得此言蹙了眉头,墨氏当时便炸了。
“他还知道家中担忧?!白日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他不早些回来见见家人,好生休息一番,压压惊,什么急事非忙这一时!”
司晟解释,“事发突然,大人需即刻处理,夫人稍安,亦不必担心,大人很好。”
听得这话,傅南谨与墨氏也算略略安心。
傅南谨抬了手,未为难司晟,让人退下,“罢了。”
**********
荒郊别院
何太医早侯多时。
院中一切事宜,昨日便已皆准备妥当。
此时卧房之中窗帘尽数拉上,屋中光线甚暗。
傅湛□□上身坐于床榻之上,微闭双眸,长睫在他的眼睑下留下淡淡的影子。
他浑身上下已然被汗水浸湿,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剑眉紧蹙,表情隐忍,但无声无息,一声未吭。。。。。。
身后几名暗卫轮番为他运功逼毒,黑血顺着男人指尖流淌,滴落至床下盆中,发出“滴答”声响。。。。。。。
他脑中愈发昏沉,可越是昏沉,越是能想起宋依依,几近疯般的思她念她,心口隐隐作痛。。。。。。。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从天真烂漫的孩童到如花似玉的美人,一幕幕徘徊在他眼前。
耳边一声一声,传来的也尽是她的欢声笑语,缱绻浓情。。。。。。。
“哥。。。。。。”
“灵犀。。。。。。”
与脑中女孩儿清脆的娇语恰恰相反,傅湛声音哽咽含混,慢慢缓缓,紧着心,艰难地吐出。。。。。。。
耳边眼前一片混乱,千声万声。。。。。。
画面叠加,声音重合。。。。。。。
金戈铁马,刀光剑影,战火连连,杂乱无章。。。。。。。
嘈声一片。。。。。。
傅湛头脑愈发不清,眉头越皱越紧,心亦越来越疼。。。。。。。
“大人,大人!”
现实与梦境相织相交,一会儿是外边的呼唤,一会儿是里边的呐喊。。。。。。。。
眼前云雾重重,白烟滚滚,许久,他耳边突然安静,目及白雾亦是陡然散去。。。。。。。
前尘往事,记忆随之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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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正和元年,隆冬。
太…祖皇帝驾崩,长子李景继位为帝,太子妃傅婳被封为皇后,母仪天下。
原是大赦天下的新景象,更是傅家权势的又一象征,本应举家欢喜,然这一年,傅家院中白灯冉冉,足足持续三月。。。。。。。
主母墨氏因昔年之伤,终是早逝仙去,府中人人悲痛,傅湛为母守孝三年。
三年后,七月,迎来的不是别的。
是父亲,傅南谨还是接回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那一年,他十五。
书房中。
傅南谨道:
“。。。。。。江南大水,事发突然,她母女二人死里逃生,险些逢祸,让人后怕。为父膝下子女一共便你四人,你二姐又。。。。。每思及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