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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纵然他推辞,皇帝依旧以国师之礼待他,并且镇魔司的人也对他口称国师,不敢有怠慢之心。
陈太微闻听此言,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抬起了手,只见掌心之中,漂浮着一粒花生米似的珠子。
在灯笼光照映之下,那珠子闪着红光,离他最近的程辅云久未听他回话,斗胆抬头一看,就见到了那一滴漂浮的血液。
那血液纯净无暇,红得竟似是有些可爱,浮在他掌心之中,好似无形之中有一只手,捏着它,使它不致下坠散落。
“……”
程辅云见到这一幕,瞳孔一缩,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浮现出了先前在姚家时的一幕。
这位陈道长主动提出要替姚守宁把脉,而在把脉的过程中,姚守宁轻呼了一声,说是被针扎了一下。
事后这位胆大包天的二小姐逼问陈太微,并让他摊开手来看看。
当时程辅云只觉得姚守宁不知死活,如今看来,果然这位陈道长冒犯了那位姚二小姐,确实窃取了她一滴血液。
他双手交揣进袖口中,脸上笑眯眯的,心中却在想陈太微取走姚守宁一滴血的原因。
“……”
面对程辅云的追问,陈太微罕见的犹豫了半晌。
他那一双似是出尘脱俗的眼中,露出了几分不确定,这使得他的气息一下变得真实,而不是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样子:
“我不知道……”
陈太微的声音尾息拉长,化为叹音:
“可能是,但又没有感应到特殊的气息。”
他曾打探过三十二年前的应天书局,从当时的一位参与者口中探知了一个惊天秘密:当时主持应天书局的空山先生,曾亲口说过,辩机一族下一代的力量,会在南昭柳并舟的后世血脉中,第一个女孩的身上苏醒。
为此,妖族早早布局,不可能会出错的。
姚家的长女,就是那个身中‘河神’之蛊,已经与‘他’牵了姻缘线的女孩子。
陈太微来时便观察过她,她血脉已经受‘他’玷污,若她就是传闻之中的辩机一族继承人,那么她终其一生不会再有觉醒的契机。
可是如果消息来源没错,那么代王地宫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那墓葬断龙石未被毁,有人神不知鬼不觉进了墓中,惊醒了蛰伏的大蛇,并将其斩死,坏了妖族大计。
蛇灵聚的术法从根源被破坏,能办到这一切的,除了辩机一族的力量,陈太微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陆执是身怀大气运而生的人,生来就是为了镇守国运。
他对那位姚家二小姐另眼相看的原因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她身上隐藏的秘密?还是因为她的美色惑人?
这位来历成迷的道长想到这里,罕见的露出怔忡之色。
“那代王地宫之事……”
程辅云小心翼翼的发问,打断了陈太微这一瞬的出神,他的眼神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漠然,将手一握,那滴血珠重新被他握进掌心:
“你继续查询就是,我不会再参与。”
说完,他往前迈了一步,那身影像是雾气,瞬间融入进夜光之中,变得朦胧无比。
等众人再定睛一看时,面前哪里还有人的影子,陈太微已经消失得无影踪,街道前后空荡荡的,仿佛他从未在此出现过的样子。
第224章 听到了
“身外化身之术……”
程辅云眯了下眼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意。
“程公,您看我们……”
陈太微一走之后,其他内侍监的人松了一大口气,上前讨好的将程辅云包围:
“可要回去抓走那位姚二小姐?”
镇魔司有的是手段,不怕那位二小姐不招供。
几个满身痞气的镇妖使想到了姚守宁的美貌,纵然有病在身,却也难掩艳丽。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六品兵马司指挥使的家中,竟养着这样一位美貌女儿。
“程公放心,小的们必能令她吐出‘实情’!”
说话的是一个镇妖使,说完还与同伴相互对视了一眼,‘嘿嘿’笑出声。
程辅云听到他们提起姚守宁,不免扬了扬眉梢,也跟着笑。
几人见他一笑,心中欢喜,下一刻却见程辅云的笑容变得阴沉,眼中蕴含讥讽之意: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先前在姚家时,自己审问之中就已经透出了许多信息。
无论这位姚二小姐有没有隐藏的秘密,但显然定国神武将军府的那位世子对她异常感兴趣。
不止是将神武门来历告知了她,且身边人对她也并没有隐藏的样子。
从她一口叫破了陈太微的身份,又对这道士十分警惕,可见也受了陆执提醒。
这些废物只知她美貌,竟打起了姚守宁主意。
程辅云冷笑了两声,转头与几个内侍交换了个眼神,再看这些镇妖使时,便如看一个死人。
他没将心思放在这些人身上,而是想起了先前陈太微的举动,心生好奇。
“这位姚二小姐,真是有意思。”
想起先前屋中的情景,他笑了笑,“既是坦率,又是狡猾。”
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最重要的,是陈太微对她似是也很感兴趣。
代王地宫现妖邪一事之后,神启帝异常重视,不止是召集了当今在册皇室之后进入神都,同时令镇魔司严查此事。
当日之事,肯定与陆执脱不了关系,而近来姚家这位二小姐与世子走得近,确实也在盘查之列。
但正如柳氏所说,姚守宁养在闺中,照常理来说,与男子夜半出行的机率不大。
虽说大庆男女大防并不深,世子又实在迷人,两人年纪又轻,情难自禁,半夜约会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相约前往死了几百年的代王坟墓,实在有些离奇。
照理来说,这件事情只做正常询问便可。
姚家身份清白,姚翝更是为官多年,本该事情走个过场,将事件的重点放在盘查陆执身上才对。
偏偏这样一桩小事,竟似是引起了陈太微的注意。
此人跟在神启帝身边二十年,皇帝对他言听计从,他却极少插手与国政相关之事,仿佛游离于这尘世之外,只一心做自己的事。
却没料到,他会对姚守宁如此上心。
陆执护不护姚守宁,程辅云不管,他对男女之间情事不感兴趣。
可若是这位国师也对姚守宁另眼相看,那程辅云就好奇了。
“在咱没有查出缘由之前,少打这位二小姐主意。”
他警告了一声:
“否则……嘿嘿。”
这位内侍监阴声笑了笑,令得几个镇妖使心中一寒,不约而同的将头低了下去。
……
姚家之内,姚守宁并不知道镇魔司的人离开后发生的事。
冬葵为她擦了脸,柳氏拉了曹嬷嬷去厨房为她准备吃食,姚婉宁心事重重,而姚若筠则是有些失落的样子。
家中发生了许多大事,姚若筠虽身为长子,既无功名,也无权势,面对镇魔司的人,使不出半分力。
最重要的,是程辅云提到的那些事,他竟都不知道,隐隐有些失落的样子。
众人各有心事,也无人搭理苏妙真。
想起先前的情景,她忍了半晌,纵然有苏庆春阻止,她最终仍是咽不下心中的气,质问道:
“表妹先前所说是什么意思?”
一句话打破了满室沉寂,令得沉溺于各自心事中的众人都抬起了头,好一阵后,才有人意识到苏妙真说了话,不约而同的将注视力落到了苏妙真的身上。
此时的她一张秀丽的面庞涨得通红,眼眶含泪,额心那粒朱砂小痣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分明。
姚婉宁定定的盯着她的额头看了半晌,接着也不知为什么,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自己的额心,眼神有些复杂的样子。
“姐姐——”
苏庆春一见此景,不由拉了拉苏妙真的袖子,小声的提醒了她一句。
“你别拉我!”
苏妙真此时心中充满了怨气,一甩胳膊,将他的手甩了开去。
她想起前世种种,对姚家不满的同时,对胳膊肘往外拐的苏庆春也充满了失望与抗拒。
“刚刚当着镇魔司的面,表妹特意提到‘妖邪’,还指明了是我,这是何意?”
想起先前的惊恐交加,她越发难平:
“我与庆春受娘临终所托,来神都投奔姨母,自知寄人篱下,所以平时小心行事……”
她双眼含泪,哭得不敢发出声音:
“平时也百般忍让,自问不敢得罪了谁,表妹为何说这样的话来冤枉人?”
“……”
姚若筠怔了一怔,接着脸色一沉,还没说话,就听姚婉宁愠怒道:
“妙真!”
她加重了语气,将姚守宁半搂在怀中,看着泪眼迷蒙的少女:
“守宁生了病。”她已经收拾好了内心的情绪,平静的望着苏妙真:
“当时那样的情况下,镇魔司的人一再逼问,守宁高烧多日,慌不择言说错了话,你年纪比她大了几岁,又何必跟她一般计较呢?”
在姚家中,姚婉宁病了多年,性情温婉安静,与人说话轻言细语,极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
姚若筠见她罕见的发了脾气,便忍下了到嘴边的话语。
他十分护短,虽然知道姚守宁先前指认苏妙真的话有些过份,但自己的妹妹自然舍不得苛责。
此时有姚婉宁开了口,他便不好再掺合,只好重重点头,‘嗯’了一声,以示自己的态度。
“可是……”
苏妙真见她开口,心中更是暗恨:
“这又怎么是计较呢?”
“表姐也知道,镇魔司的人十分可怕,表妹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想要我的命?”
“镇魔司的人可怕?”
姚婉宁含笑反问了一声。
两姐妹依偎在一起,一个容貌美丽,睁了一双大眼睛,饶有兴趣的望着苏妙真;一个则是长相普通,与柳氏有些相似,却气质温柔,如棉里藏针:
“若真如传言所闻,表妹又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留在这里,出言指责我们?”
她意有所指,脸上露出几分怀疑。
“我不知道。”苏妙真冷笑了两声:
“兴许是程公怜悯我们姐弟,知道我们丧母投奔亲戚,平日老实本份,并非那等行事龌龊,”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又恨恨的瞪了依在姚婉宁怀中的姚守宁一眼,意有所指:
“……撒谎成性的坏人!”
撒谎成性又怎么了?姚守宁被她迁怒,不由轻‘哼’了一声:今日若非她撒谎成性,还哄不走程辅云等人。
两个女孩争锋相对,眼见话赶话已经吵出了真火,谁都不肯服输之际,姚若筠眼角余光见到了屋外的情景,忙不迭的向姚婉宁使了个眼色。
兄妹二人眼神一交汇,便已经知对方心意。
姚婉宁语调一转,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守宁今晚做的不对。”
“呵!”苏妙真满脸狐疑,不知道这位表姐心中藏了什么鬼。
她此时对姚婉宁已经没了最初的好印象,觉得这位在她‘前世记忆’中早早死去的表姐实在奸险狡猾,处处与她作对。
这会儿突然认错,必有诡异。
苏妙真心中警惕,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接她话枝。
“她有错,确实不该提到妙真你。”姚婉宁对她态度不以为意,反倒神态显得越发小心,说着说着,眼圈一红,鼻子抽了两声气:
“看在她高烧几日不醒的份上,我替她赔罪,妙真能不能原谅她一回?”
“我怎么敢说原谅?”
她越是装模作样,苏妙真拳头便握得越紧:
“我跟庆春只是没了母亲,投奔亲戚的苦命人,怎么惹得起两位?”
前世、今生种种涌上心头,苏妙真想起过往,越发怨恨:
“还请表妹不要记恨我才对。”
二人声音越说越大,屋里冬葵等人不敢出声,却都是一脸愤愤不平的神色。
“姐姐——”
两人吵得正凶时,苏庆春抬起头来,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进了院中,似是听到了屋里动静,放慢了脚步,站着未动。
他认出了此人,连忙慌乱的拉了一下苏妙真,想让她闭嘴。
可惜苏妙真的心中浮现许多往事:前世被姚若筠纠缠,被柳氏逼着自己为妾,遭温献容、姚守宁刁难,最终年纪轻轻便被姚家人送入南安岭的一处山中庵堂之中,孤灯暗烛度过余生。
她一时恨得双眼通红,又想起苏庆春这个唯一的弟弟也与自己离了心,处处偏帮姚家人,这会儿哪里愿意听他说话,便又用力甩开他的手,喝了一声:
“别叫我!”
她声音有些尖利,失去了以往的温柔,秀美的面容扭曲,吓得苏庆春与她目光对视,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妙真!”
姚婉宁提高音量,喊了她一声:
“姨母去世,对我娘来说也是一件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