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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右侧爪子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手握印痕,带着紫气——那是‘河神’先前出手后留下的印记。
这伤痕阻止了狐妖发挥,使得苏妙真的耳朵并没有被完全捂紧,依然听到了曹嬷嬷的话。
妖邪几乎要困不住她,两道幻影在苏妙真的脸上不停闪现,一道是半妖化的脸,一道则是妖狐的脸,但数息之后,妖狐仍是占据了上风,苏妙真的面庞重新浮现出红色的绒毛。
她眼里的挣扎隐去,最终化为冷静。
“姨母,是我错了,我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您不要生我的气。”
她细声细语的道歉,若是以前,柳氏早就哄她,此时却觉得这个外甥女陌生无比,闻言只是勉强笑了一声,安抚道:
“别想那么多,快些回去吧。”
但柳氏心中却知道,自此之后,她对苏妙真恐怕再也回不到过去。
苏妙真也并不想管柳氏心中如何想的,她只要做到了表面功夫,认为已经尽力后,便不再多言。
她出门撑伞,等她离开后,苏庆春才眼圈红红,站在柳氏面前,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姨母……”
“傻孩子,别担心,我知道你是个孩子,不会生你的气,别担心,回去睡一觉,明早起来跟着你表哥读书。”
她对苏庆春印象好一些,知道他胆小懦弱,便多安慰了几句。
这话一说完,苏庆春的脸色果然好些了,重重点头应了一句:
“嗯,我会好好努力的。”
姐弟俩一走之后,柳氏也将其余几个孩子打发。
等人走后,她才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难过,哭道:
“没想到妙真心中竟然是这样想的,我初时还以为她是受妖邪蛊惑而已……”
她怀念年少时与小柳氏相处的情景,又遗憾于自己未能在小柳氏在生时对她伸出援助之手,便一心一意想要自己的孩子们与小柳氏的一双子女和睦相处,盼着这些表兄妹们能像当年她与小柳氏一样关系亲近。
可哪知人的情感不受人掌控,她与小柳氏曾经的姐妹情深,恐怕随着两人的成长、成家,便已经真正逝去。
柳并舟看着这个一向强势的女儿痛哭,不由无声的拍了拍她肩头,她在父亲面前哭得更大声。
……
姚守宁与姚婉宁回去的时候,她频频转头往姐姐的身后看。
‘河神’站在姚婉宁身后,像尊沉默的阴影,却没想到这个已经入了邪的昔日太祖阴魂,竟然会在那时出手教训狐妖。
——这种感觉实在怪异。
“你看什么?”姚婉宁见她一连看了自己好几眼,不由好奇问了一声。
冬葵、清元与白玉几人都在,姚守宁纵然有许多话想说,此时也不是合适的时机,只好摇了摇头,接着笑道:
“我没想到姐姐会打人。”
想到先前的事,姚婉宁的脸颊微微一红,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随即她又理直气壮:
“谁让她咬你?”
她以前身体病弱,无法自由行动,纵使心疼妹妹有时挨娘的骂,也只能嘴上劝慰几句,哪像如今,可以亲自保护妹妹。
“其实她没有咬到我。”姚守宁闻言,心中开心。
姚婉宁就笑:
“那也活该。”她补了一句:“我早想打她了。”
“当日她挑拨离间,闹得你回家哭了半晌,晚饭都没吃时,我就想打她。”
她外表温和,其实内心极度护短,这一点倒与柳氏有些相似。
姚婉宁内心道:如果不是害怕肚子出事,她还想再打苏妙真两巴掌。
“什么肚子——”
姚守宁初时力量进阶,一时之间还分不清真人说话与‘心声’的区别,闻言便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什么肚子?”她这话是无心之语,却把姚婉宁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大意之下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
好在冬葵等人也接着好奇的问:
“哪有什么肚子?”
“刚刚——”
姚守宁正欲说话,及时醒悟到自己恐怕说错了话,听到的是姚婉宁的心声。
姐姐的心中很在意她的肚子,但她并没有说出声。
她回头去看姚婉宁,却见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神情看得不大清楚,但似是有些紧张。
姚守宁心中生疑,接着道:
“我似是听到有谁的肚子‘咕咕’,是不是没吃饱呢?”
她随意找了个话题绕过去,冬葵不疑有他,连忙说道:
“谁说不是呢?今晚这样一闹,我真没吃饱。”
清元与白玉二人也抱怨,众人有说有笑,很快将这一小插曲抛到脑后。
姚婉宁松了口气,但凭借她对姚守宁的了解,隐约感到自己的秘密迟早会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害怕,却也知道无法逃避——她只是有些歉疚,东窗事发之后,恐怕姚家会遭人指指点点,连累亲人。
毕竟一个未婚少女,突然有孕,这是多么丢人现眼的事。
若是大家知道真相,恐怕是会怜爱她,柳氏与姚守宁必定会自责,这些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再拖一拖吧……
……
姚守宁本来想与姚婉宁说清楚‘肚子’的事,她总觉得姐姐隐瞒了一件大事,但哪知这一日后,便有许多大事发生。
顾焕之应允了自己的承诺,温庆哲当天便被放出刑狱。
温家人得知缘由,前来感谢姚家人。
而苏妙真献上的那粒紫丸,并没有救下顾后的性命。
到了傍晚的时候,神都城敲响了丧钟,意味着这位母仪天下的女人已死,独留下年纪不大的四皇子。
好在钟声响起之前,顾焕之目送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妻子先行离去。
去姚家取丹的时候,柳并舟曾再三劝导他,那时他便已经心生不详预感。
可是他仍想赌一把,只是最终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拿到了丹药后,缠绵病榻多时的顾夫人以为爱女终于得救,死前心满意足,是含笑而去。
顾焕之一天之内接连丧妻、丧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城中百姓遭受蚊虫噬咬后,接连出现感染溃烂,普通的大夫无法医治这样的毒症,不少人死于这个寒冷的冬日。
初时将军府的人还令人收敛尸体,但后来发现尸体太多,根本收不完。
这些死去的人伤口流脓,这场未褪的洪灾成为了病毒的载体,使得更多人受到了感染。
当日姚守宁梦境中的情况应验,城中四处出现尸体。
神启帝放榜天下,宣称愿以道谍为奖励,鼓励众人收敛城中死尸。
昔日许多街道上的地痞流氓、江洋大盗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鳄鱼闻风而至,借此机会洗去过往罪孽。
神都城逐渐混乱,抢掠、违法之事一再发生,百姓苦不堪言。
而就在这个时候,城中‘大明宫’突然宣称有药可解这蚊虫之毒。
‘大明宫’在大庆之中,香火并不如青峰观旺盛,但它的来头可不低——是当年神启帝为了笼络陈太微,而专为他在神都城修建的道观。
只是这道观平日上香的以达官贵人居多,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的是想借国师而一步登青云的美好主意。
可惜陈太微性情冷淡,极少呆在这里,这‘大明宫’便如他的一个名义上的观道,几乎看不到他的影子。
直到这一次灾情之后,突然发声说有办法救大庆百姓,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朱姮蕊夫妇自然是十分警惕的,百姓们初时半信半疑。
这些年来,道士的地位逐渐提升,尤其是‘大明宫’的道士,外出之时甚至比一般的达官显贵还要威风一些,许多人对他们有敬畏。
大明宫宣称这驱毒之药乃是国师所提供,国师不求获利,只是怜悯世人,因此免费赠药。
一时之间,许多囊中羞涩的人闻风而至,‘大明宫’的入口处挤满了人山人海。
第340章 孟松云
“并舟,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姚家之中,长公主夫妇与柳并舟坐于堂中,围绕着城中近来发生的大事讨论。
从洪灾爆发至今,转眼已经过去了六日,潮水逐渐在退去,留下大量的淤泥。
姚家之中纵然点了碳火,又燃了熏香,但众人鼻端都能闻到若隐似无的腥臭气。
神都城近来治安极差,一般的打架斗殴都只能算是小事,严重的是许多盗贼出现,烧杀抢掠不知凡几,时常有人在混乱之中丧命。
而神启帝在颁布了以道谍换取收尸的旨意之后,便对外声称自己身体抱恙,兼之忧伤顾后之死,所以不堪处理朝政杂务。
他言道:自当年先帝在时,便夸长公主能文能武,不输男儿之身。既有先帝之言,长公主便能人多做事,勒令朱姮蕊尽快平息神都城的纷争,恢复昔日安宁,否则要拿陆无计问罪。
若是以往,朱姮蕊才不理他。
可此事关系到城中数十万的百姓,哪怕他不说,朱姮蕊也不能放任这个情况不管。
只是内心深处,她对神启帝不由更加失望。
今日夫妻俩领人上街巡逻,行至姚家时,朱姮蕊正有话要与柳并舟说,便干脆进了姚家,准备暂时歇歇。
她皮甲之下的衣裳已经湿透了,裤子自膝盖以下全是泥泞,来时令柳氏等人吃了一惊。
夫妻俩带了徐相宜、周荣英等人有话与柳并舟说,柳氏不便打扰,便将下人唤出屋子,独留了这几人议事。
“师姐在担心陈太微有什么阴谋诡计?”柳并舟看得出来朱姮蕊的担忧,问了一声。
“对。”长公主重重的点头,说道:
“此人来历神秘,且一直守在朱定琛的身边,定是对我大庆不怀好意。”朱姮蕊忧心忡忡,看了丈夫一眼。
夫妻俩目光交汇,不消言语,便已经能领会彼此心中之意。
陆无计没有说话,只是鼓励的点了点头。
朱姮蕊便如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大庆皇室已经腐朽,名存而实亡。”
提到这句话,她的脸色十分平静,并不见哀伤与可惜,只是隐隐有些遗憾:
“我的这个弟弟不成器,将江山治理得不成样子,百姓过的是苦日子,如今接连遭劫……”
旁人不知道这劫难来自何处,但屋中三人却是一清二楚的——白陵江之所以出事,全因为‘河神’原因,而‘河神’又是太祖……
可以说,大庆朝当年成也‘太祖’,如今败也‘太祖’。
但朱姮蕊心里清楚,这样的说法也不大准确。
大庆若是崩亡,‘太祖’只是诱因,最主要的是大庆王朝已经不得人心。
“我不信天命法则,但近来我也在想,除了妖祸之外,是不是大庆气数将尽。”
她苦笑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其实七百年前,王室便留下了一道传闻,说是出自当年的‘辩机一族’徐昭之口,他说:大庆三十一代而亡。”
以往长公主认为人定胜天,但如今怀疑这一切恐怕早就注定。
现如今的情况,已经非人力可以挽回。
她说的话大逆不道,可在场众人都非一般人,倒并没有露出骇然之色。
“我不在意大庆王朝能传承几代。”长公主看得很清楚,道:
“只是我享受百姓贡奉,却遗憾未能替天下人做得更多。”
说到这里,她有些说不下去,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她已经五十出头,纵使常年练武,身体健硕,可近来事情极多,使她夜不成寐,神色都憔悴了几分。
长公主的眉心、眼角出现了数道皱纹,但这依旧不影响她的风采。
陆无计有些心疼妻子,接着说道:
“无论如何,天下安稳是最重要的。”
徐相宜点了点头,朱姮蕊因为这话再被激出怒火:
“如果有贤明之人出现,使朱定琛退位让贤,那倒也罢了。”
“但若有人煽风点火,故意搅乱这天下,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中,继而从中谋取好处,我是绝不能允许的!”
她手指撑着额头,一双凤目自指缝间露出,说话时眼神格外凌厉。
在场众人心里都清楚,她指的是陈太微。
“我也有错。”长公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也错。”
她这话没头没脑,但陆无计却明白她的心结。
在她年幼的时候,是她点了神启帝为太子,使得朱定琛从此被收养于深宫,如今的一切,长公主隐隐觉得与自己当年的选择脱不了干系。
他握了握妻子的手,那手掌极大,略有些粗糙,却异常温暖,令他露出笑意:
“先帝不会怪你。”
“我知道。”长公主向丈夫露出笑容,“可我爹若是在天有灵,看到如今的一切,不知会有多心痛不舍。”
他老人家在位之时,勤政爱民,在他治理之下,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大庆朝逐渐情况变好了许多。
可这才短短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