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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柳氏出钱打点狱卒,几次带来衣裳吃食。
“你说得那么好听,张口闭口姨母,你不要忘了,我们能出刑狱,是靠了楚家大公子,是爹当年的关系!”
苏妙真心中大恨,忍不住怼了弟弟一句。
“楚家大公子?”苏文房怔了一怔,看了女儿一眼。
苏妙真与父亲视线交对,隐约有些心虚,低头摆弄衣袖不肯说话。
“庆春你说。”苏文房已经隐隐有不妙的预感,又转头问儿子。
“是入了刑狱后,姐姐说您与楚家大公子当年乃是故交,让姨母帮忙递信,才救了我们出来的。”
苏庆春有些不安的说道: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姨母为了送这封信,变卖了嫁妆首饰,凑齐了打点银子——”
“一个老奴说说而已,谁知道是真是假呢?”苏妙真不以为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天真得有些愚蠢。
话音一落,向来温和的苏文房罕见的生了气,大喝了一声:
“妙真!”
“爹您凶什么?!”苏妙真有些不敢置信,眼圈一红:
“娘去世之后,您就视我跟弟弟如累赘,迫不及待将我们打发出门,如今我受了伤,脸也毁了,您还这样凶狠。”
她一哭,苏文房脸上便露出愧疚又无奈的神情,连忙安抚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妙真扭转开身体,不去看父亲。
苏文房叹了口气,温声哄她:
“妙真,不是这样的。”
“爹与楚少廉——”苏文房提到故人名字,语气有一瞬间的感慨与叹息,最终他定了定神,道:
“当年我们确实是同窗好友,也曾关系亲近。”
兴许是回忆起了年少时光,苏文房的眼里逐渐出现了光彩:
“我们时常出游、踏青,吟诗作对,最初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出自楚家。”
那会楚孝通还不是像现在这样大权在握,只是展露了头角而已。
楚少廉喜好交友,也爱读书,两人兴趣相投,关系便格外亲近。
“可惜好景不长,我们便因为一件事情关系破裂。”
本来正默默流泪的苏妙真听到这里,擦泪的动作不由一顿。
“关系破裂?”
她只从妖狐的口中得知父亲与楚少廉的交情,却不知道两人当时已经断交。
狐妖对她影响极深,使她现在性情极度多疑,闻言竟然第一时间怀疑父亲是说了假话来诓骗自己。
“是。”
苏文房点了点头:
“这事说来也与我跟你娘的婚事有关。”
说完,他便将当年的事一一道来:
“我与少廉交好后,他看中我人品才学,认为我将来必是大有作为,因此道出自己身份,试图想招我为楚家婿。”
那时的楚孝通正值官运亨通之时,他家境贫穷,底蕴太薄,手中没什么可用之人,因此便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扩展势力。
“但楚家是身受皇恩而起,而皇上则是对长公主有防备之心,特意扶持势力,为的也是想巩固皇权。”
苏文房虽然并没有真正踏入官场,但却将这一切看得十分清楚:
“我那时年少,不欲卷入这些是非中,便以暂时不考虑终生大事的借口将他拒绝了。”
本来这只是一桩小事,不影响二人之间的友情。
楚少廉当时也极有风度,对苏文房的拒婚一笑了之。
但这之后,苏文房无意中结识了柳并舟,继而见到了他的小女儿。
“你娘之于我,便如上天的恩赐,我们一见钟情,自此我心中便再也容不下旁人。”
两人很快议亲,消息传进楚少廉耳朵里的时候,他当日便拜访了苏文房。
面对好友,楚少廉心中虽说有少许不快,但却能理解他的选择。
“少廉知道你外祖父在南昭很有名气,便想通过我作中间人,劝你外祖父投奔楚孝通,作楚家门客。”
柳并舟生于南昭,一生不入朝堂,可他师从张饶之,自是身怀傲气,哪里肯低身服侍人?
“我碍于友情,也曾向你外祖父提出过这样的要求,但你外祖父当时就拒绝了我,并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一个问题。”
苏文房说话语气温柔,语调不疾不徐,如一阵清风,缓缓吹来,将当年的事说得清楚分明,使得原本满腹怀疑的苏妙真也压下了心中的念头,认真听他说话,并被勾起了好奇心。
“什么要求?什么问题?”
苏文房见她不再执意偏激,反倒对自己说的话感了兴趣,眼中露出笑意:
“你外祖父说他此生绝不会为楚家做事,并认为楚孝通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甘愿成为皇上手中的一把刀。”
这样的人心狠手辣,能成大事,但却非大庆百姓之福。
苏妙真听到这里,不由撇了撇嘴。
在她看来,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若事事都瞻前顾后,又能干得成什么事?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出声。
“他要求我绝不能成为楚家的幕僚,并要我与楚家划清关系。”
“爹!”苏妙真听到这里,不由急急的喊:
“外祖父怎么能这样子呢?”
她爹有青云梯,本该自此飞黄腾达,却可能因为外祖父的话,错过大好时机。
“您听他话了吗?”她问了一声。
“听了呀。”苏文房笑道:
“不听他的话,他不会允许我娶走他的宝贝女儿。”
他说起当年事,不见半分失落委屈,反倒沾沾自喜。
“……”苏妙真又气又恨还有些生气,见她爹欢喜的样子,直想流泪。
苏庆春倒觉得有些好笑,又好奇的催促:
“爹,外祖父还问了您什么呢?”
苏文房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与儿子对视:
“你外祖父问我,如果因为致珠,而切断楚家联系,自此可能会遭受楚家报复、打击,我平生所学,恐怕无法得以施展,我想要报效国家,想要入仕的想法,兴许只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他问我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后果,怕不怕自己将来后悔?”
“您怎么说?”苏庆春心中莫名激荡,又追问了一句。
苏妙真虽说直流泪,但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不由也支起耳朵去听。
“自然不悔!”苏文房这话说得很轻,很坚定。
“现在呢?”苏妙真抹了下眼睛,也问道。
“也不悔。”苏文房摇了摇头。
他说完,又笑了起来,眼角出现几条皱褶,这不止无损他的风采,反倒增添了他身上温柔之气:
“不能做官固然遗憾,可我的才学并没有白学,这一生我也辅佐了数位良主,做了好些事。”
他美滋滋的道:
“闲暇之余,我与你娘可以吟诗作对,出门踏青,走遍大庆河山,看遍天下美景。”
他结识了许多的朋友,生活虽不富裕却也自有趣味。
“若是因为仕途,放弃了你娘,没有了你们,我这一生纵然高官厚禄,也是无趣。”
苏文房坦然道:
“你外祖父不知道,我心中根本没做过选择。”
能被放弃的,就不是值得他惦念的。
这才是小柳氏当年执意要跟随,并为此放弃一切的人。
“……”
苏庆春心中想着父亲的话,不免有些出神。
而苏妙真则也是受到震撼,没有出声。
“自那之后,我与少廉便割袍断义,再无往来,楚家恨我,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打压我——”
说到这里,他面现愧色:
“你姨父为人与我不一样。”
姚翝这个人讲义气,也很圆滑,同时有很强的事业心。
当年在南昭的时候,他出身不如人,却心眼灵活,能攀到上司,拉住交情,事后步步高升,十年前被调入京城。
以他能耐,本该早就升官,可他在京中一呆十年,便再也没挪过位置——
“想必也是受我连累。”
说完,他的眼圈微红,面对儿子瞪大的眼睛,他并没有回避,而是道:
“你们年纪小,不知事。但你姨母、姨父是个明白人。”
他叹了口气:
“妙真,你向你姨母提到我与少廉当年交情的时候,你姨母恐怕就已经猜到了端倪。”
若是至交好友,为何不出手提携。
而且苏文房又不是无才,分明就是怀才不遇。
大庆虽说腐朽,官场腐败,但以苏文房的才华,无论怎么也不至于混到这般田地。
唯一的可能,“便是我得罪了人,受到了别人的打压而已。”
苏文房提袖擦了擦眼角:
“能做到这样的事,并非一般人,又与我旧,以你姨父聪明,必能猜到这些年他无法升官,是受楚家打压之故。”
而楚家之所以如此斤斤计较,又是因为苏文房当年与楚少廉交恶的缘故。
“原来如此——”苏庆春神情复杂,转头看了一眼苏妙真:
“姐姐,你真的误会了。”
苏妙真神色怔忡,眼中露出挣扎之色:
“我,我误会了吗?”
她还有些不愿意相信,可她心中又隐隐感觉得到,父亲说的话并非假的。
家里人的话与她脑海里的‘认知’开始打架,让她一贯以来坚信的东西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前世’柳氏凶恶的脸庞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些说出口的话像把刀子,凌迟着她的内心;
而同一时刻,苏文房的话也在她心中响起:与楚少廉交恶……姨父受了连累……
‘前世、今生’的柳氏两种截然相反的面孔同时出现,一面对她尖刻的怒骂,一面温声问她饮食起居。
第347章 想清楚
“不……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苏庆春听到姐姐喃喃自语,以为她仍执迷不悔,连忙道:
“姨母、姨父都很聪明,必定猜到了!”
他说完,又有些愧疚不安:
“但他们猜到了,却仍愿意出钱打点,救我跟姐姐,可见姨母、姨父对我们是真心真意的好。”
“对。”
苏文房点头应了一句:
“姐夫猜到这一切原由,却并没有迁怒你们姐弟,对你们一如既往,可见两人品性极好,你娘当初将你们托付给玉姐,是很对的。”
他提起亡妻,神色凄凄:
“妙真,爹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大的怨气,但从这些事看来,你姨母并非量小之人。”
他温柔的看着女儿:
“好孩子,你是不是对姨母有误会?”
“不不不——”
苏妙真连连摇头,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些也就算了,那,那我的嘴呢?世子呢?”
“什么世子?”苏文房来得匆忙,柳氏当日的信中也只提到了两姐弟惹了官司入狱一事,因此他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种种。
苏庆春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当日柳并舟进神都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外祖父驱了姨母身上的妖邪,发现姐姐不对劲儿,便施了术法,姐姐身上钻出一条妖蛇之影。”
说到当日的情景,他脸色煞白,心有余悸:
“那妖蟒怕是有十丈长,腾飞上空,当日神都城的人都是亲眼所见的!”
“姐姐的脸是妖蛇所伤,姨母请了大夫来医治。”他又说到苏妙真两次遇到世子,都使世子发疯,招到了长公主忌恨。
“后来姨母替姐姐请了道士施法,才将姐姐救醒。”
苏妙真嘴唇动了动,正欲反驳他的话,说自己是受‘神喻’相救才醒的。
可话到嘴边,她又突然想起‘神喻’的存在只是一个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便又强行将话咽了回去。
只是此时旧事重提,许多以往她没注意到的疑问又浮现在心头。
陆执大殓当日她突然昏迷,事后也醒得稀里糊涂,‘神喻’只跟她说,花了极大代价救她。
但现在苏妙真细细一回想,自己昏迷本来就是莫名其妙,她隐约感到自己恐怕是受了‘神喻’连累。
若真是如此,那么‘神喻’救她又有什么稀奇?
“至于世子——”苏庆春说到这里,偷偷看了姐姐一眼,她毫不客气:
“我也喜欢世子,但姨母只支持自己的女儿,对我十分排斥。”
“才不是!”
苏庆春为姐姐的话而感到脸红,反驳她:
“世子本来与姐姐就不熟悉,跟二表姐几次出行,关系本来就亲近,更何况长公主也不喜欢你,你跟世子之间本来就只是陌生人,根本不可能啊。”
苏庆春的话如一根尖刺,刺入苏妙真的内心。
怎么可能?她与世子有‘前世’姻缘,缺少的只是机会——
她脸色煞白,正想反驳,苏庆春还有些疑惑道:
“你几次与世子遇到,都让他丢脸,他怎么可能喜欢你呢?”
苏妙真开始还想反驳,可嘴唇刚一动,她就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不安之色。
苏庆春偏向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