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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太上皇可能会搞大事。”
她说道:
“顾相被遣离了神都,小皇帝便独木难支。”
姚婉宁闻言,强打精神与妹妹说话:
“听说楚孝通的嫡长子临时受命,被封少师,已经出入东宫,保护少帝。”
她近来精神很明显大不如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身体又消瘦了很多,偏偏肚子却大了些,明显是不对劲。
可惜家中发生了许多事,使得家里人无暇分心,对她的关注都降低了一些。
“楚家不是忠心于老皇帝吗?”苏妙真也插嘴问了一句。
两代皇帝争权,经历过先前一闹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若非妖邪之事闹得很大将其掩盖了下去,恐怕满大街都是流言蜚语。
但就算如此,许多官宦之家中,暂时衣食无忧的人依旧会私下议论几句。
“楚家恐怕也有二心。”姚守宁想到先前预知的一幕,小声说了一句。
“我刚刚‘看’到,皇帝会发布榜文——”
说完,她将自己看到的几个字说了出来:
“……与妖——”她有些苦恼道:
“后面没看清楚,依姐姐和表姐猜测,你们觉得后面会是什么字?”
“不共戴天?”苏妙真率先猜测。
她受狐王祸害极深,如今面容留下终身烙印,表面温温柔柔,实则心中十分怨恨,因此听姚守宁说完这些话,第一个念头便是认为朝廷得知妖邪存在之后,准备举全国之力,剿除妖邪。
而姚婉宁则心思细腻,闻言并没有率先表态,而是思索了半晌,才细声细气的道:
“与妖共存?”
这话一说完,如石破天惊。
几个女孩俱都花容变色,苏妙真的鼻尖抖了抖,道:
“这不能吧?!”
姚守宁的嘴唇动了动,本来也觉得不可能,但在表姐话音刚落后,她又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兴许姐姐讲的话才是正确的。
她看向姚婉宁,姚婉宁就道:
“太上皇的性情——”她说到这里,又止住,转而道:
“姨父说过,目前这些受妖蛊感染的人迟早是会逐渐恢复理智。”她叹了口气,低头去看自己倒映在身后的影子。
细看之下,她的影子比几个女孩都要长些,里面隐约覆盖着另一道阴影,姚守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仿佛可以看到朱世祯的阴魂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
她心生疑惑。
当日应天书局上,朱世祯得知了自己未来尸身入魔做的浑事,便认了这门婚姻,并分出一道阴魂附于铜钱之上作为聘礼,送给了姚婉宁。
对姚婉宁来说,她与‘河神’梦中先婚后恋,又有了孩子,如今二人终于‘团聚’,家里人对此心知肚明,姚婉宁腹中孩子自此算是过了明路,照理来说也算喜事,怎么姐姐的脸上却不见欢喜?
姚守宁正欲细问,却见姚婉宁强打精神,抬起了头来,又道:
“这些人数量可不少,全部杀死对于太上皇来说并没有益。”
“可是这怎么可能?!”苏妙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人与妖类怎么能共存?”她与狐王曾共居一体,深知妖邪的可怕之处,也明白妖邪对人类的威胁。
就算是妖族迫于现状,暂时同意与人族共存,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时间一长,人类一旦放松警惕,妖邪必会卷土重来,再现七百年前的天妖乱世。
只是七百年前有太祖等人杀妖起义,成立新王朝,七百年后这样的乱局不知会延续到何时。
吃过了一次亏的妖邪未必会再给人类这样的契机,苏妙真摇了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一连说了三个‘不可能’,似是以此宣泄心中的郁结:
“大庆朝以斩妖立国,太上皇也是皇室子孙,如果真做出与妖共存的决定,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呢?”
说完,她又如说服自己一般,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以姚婉宁的聪慧,自然看得出来苏妙真的反驳并非针对自己。
这个表妹受妖邪祸害极深,对妖族恨之入骨,自然不愿意人与妖共存。
她微微一笑,叹息道:
“是啊,正常人都知道不可能。”
但是神启帝还正常吗?
这个疑问浮现在几个女孩心头。
当日狐王现身,神都城中出现边界之门,城里大乱,死伤无数,这位荒唐至极的皇帝做出了正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临危之际抛下国民欲逃生,将皇位传给了还未成年的四皇子。
在事情平息之后,又不甘心失权,继而闹出了皇家父子争权的丑闻。
虽说后来经历各方调解,双方暂时达到微妙的平衡,但事到如今,恐怕谁都清楚这位老皇帝心中的疯劲,他能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决定并不奇怪。
“长公主、顾相的想法会不会也是如此?”她不动声色问了一句。
“那肯定。”苏妙真毫不犹豫的回答。
姚守宁听到此处,终于明白姐姐话中的意思:
“那完蛋了。”她叹了一声,苏妙真难得糊涂,转头问她:
“守宁,你们别打迷糊,我不明白——”
“姐姐的意思,是太上皇极有可能要跟长公主、顾相等人作对。”
他们越不允许的,这位老皇帝说不定偏要发疯去做。
姚婉宁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是他身边有个国师。”
这样一说,苏妙真也明白过来了,陈太微来历不明,满身邪气,当日姚家出事,他与狐妖是联袂前来的,这一人一妖之间说不定早有勾结。
有他在,老皇帝说不定真会做出这种荒唐之举!
“完了。”苏妙真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
她能感受到自己微凸的两颗尖锐犬牙碰到了唇外的细绒毛,不用伸手去摸,她就感受得到自己唇下的怪异。
少女心中的怨恨涌起,这一切都是妖邪祸害导致。
若非父亲来到神都,自己受妖邪蛊惑,恐怕不知何时会稀里湖涂的丢了性命。
她知道狐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天妖一族重回人界,她受狐王祸害,又怎么愿意看到这妖邪得偿所愿呢?
“我去找外祖父说一说。”
姚守宁也坐不住了,起身道。
“说说也行。”姚婉宁应了一声,但自己坐着却没有动:
“我就不去了。”她捶了捶自己的腿,挤出一丝笑意:
“近来身体很是疲乏,我在这坐会儿。”
姐姐好像并不开心——姚守宁略微有些迟疑。
姚婉宁自小生病,表面虽说温柔顺从,实则内心豁达,极少有这样多愁善感的作派。
她此时的郁郁不乐,显然是为情所困。
‘情’吗……
姚守宁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世子。
时至今日,世子的心意恐怕只有他自以为瞒得很好而已,旁人已经看了出来,她自然也早就知道的。
可说来也是奇怪。
温景随向她表达心意的时候,她察觉不妙,便直言相拒。
但到了陆执欲表达时,她却踌躇难办,便唯有拖拒。
她喜欢世子吗?姚守宁说不出来。
只是她很肯定自己不讨厌世子,且不愿意他伤心。
他对她有恩、有情、有义,还因为救了柳氏的缘故沾染因果,破了气运,从而妖蛊缠身,闹出许多次笑话。
她见识过这个少年鲜衣怒马之时,也看过他落魄的样子,领教过他有仇必报的小心眼,却也与他共患难,在数次面临危险时受他庇护之恩。
姚守宁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与世子之间纠缠极深。
如果与他在一起,她能接受吗?
这个疑问刚浮现在姚守宁脑海中,她便已经有了答案。
她仍不清楚自己对于世子的感觉是不是喜欢,可她并不排斥与世子在一起。
过往的回忆浮现在她脑海,她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细想之下,世子优点也好多啊——
他长得挺好看,身手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够听话,打他也能忍……
他娘长公主性情豪迈,与她也合得来,知道她性格如何,并没有每次见她便说教不停,将来世子如果不听她的话,她还可以告长公主,长公主一定会打他的……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守宁,守宁。”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
“啊!”姚守宁顿时惊醒,转头一看,就见苏妙真正一脸莫名的看她:
“说了去找外祖父,怎么突然发呆呢?”
“没,没事啊——”姚守宁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先前一通胡思乱想,顿时双颊如火烧一般,红得滴血:
“只是想了些事。”
“想什么事?”苏妙真见她桃腮通红,心里的怒火陡降,突生揶揄:
“想起了世子?”
她话音一落,便见姚守宁的眼中露出慌乱之色,脸更红了些。
“没……没有……啊……”她拼命摆手,极力辩解:
“我想的是其他事,想的是姐姐刚刚说的话……”
“世子又与我有什么相关,我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到他嘛?”她此时无银三百两,强作镇定,但手却抖个不停。
‘噗嗤。’苏妙真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感叹不已: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守宁这么可爱?她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展露出来了,一点儿也不会掩饰。自己以前果然是受妖邪蒙蔽,怎么会认为姚守宁老奸巨滑,谎话连篇呢?
“真的表姐!”她有些急,连忙道:
“我真的想的是姐姐说的话,绝对不是想——世子——”她说到后来,也有些心虚,声音逐渐放轻下去。
苏妙真的心声在她耳中响起:守宁真是单纯。
姚守宁:“……”
什么单纯?她只是才想通自己的心意,一时手足无措而已。
她以前就能听得到表姐‘心声’,却一直表现镇定,连狐妖都受自己蒙蔽,可见她谎话确实是说得到家的……
“走吧,我们去寻外祖父,将这些事告诉长辈们,由他们定夺。”苏妙真拉了她的手,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曾与世子的回忆。
当日珠子巷的马车上,陆执提到温景随与顾焕之之间的关系,当时还嘲笑她身于官宦之家的女儿,却对朝政之事并不敏感。
那时她理直气壮的反驳,却没料到如今自己也有与家中姐妹们商议朝中之事的时候。
“……”没想到不知不觉又将心思转到了世子身上。
姚守宁有些心虚的看了表姐一眼,好在苏妙真的心全放在妖邪之上,没有意识到身旁少女的小心思,她高高提起的心这才落回原地。
不知道世子近来怎么样了——半个月前,他奉长公主的命前往晋地,准备去取阴沉木打造一口为柳氏养伤的棺材,至今还没有回神都呢。
她的心思飘远,眉梢也逐渐染上了愁绪。
……
两姐妹来寻柳并舟时,竟恰好遇到长公主也在。
她是私下过来的,穿了一身劲装,打扮成一个军户的样子。
但她身材高大,往那一坐仍十分引人瞩目。
她与柳并舟的谈话好像并不愉快,气氛有些僵硬,见到姚守宁过来的时候十分欣喜:
“守宁来了。”
长公主伸手来拉她:
“好久没见你,好像瘦了些。”
她笑意吟吟的与姚守宁说了几句话,随即才注意到了一旁的苏妙真。
苏妙真心里对于妖邪的怨恨及神启帝的气愤,在见到长公主的那一霎化为了心虚。
恢复理智之后,她想起自己以前对世子的所作所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长,长公主。”
只是长公主目光转了过来,她也无法逃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请安。
在她印象中,长公主并不好打交道。
这位身份地位崇高的帝姬天生傲骨,性情凶悍且极厌恶她,令她一见便心生畏惧。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长公主并没有忽视她,而是冲她点了点头:
“苏姑娘。”
她的态度与寻常长辈无异,显然以往对她的厌恶并非是针对她这个人,而是对过往的事——亦或说是对狐王厌恶而已。
长公主本身并没有怪她!
苏妙真想到这一点,心里激动,眼眶一红,便头脑发热道:
“公主,以前是我不对——”
“那不是你的错,是妖邪的问题。”长公主打断她的话,以她的胸襟,没道理与一个小辈记仇。
她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将来我总会想办法找那妖狐讨回,你别哭鼻子,”说完,抱怨似的道:
“我可不会哄孩子。”
苏妙真闻言有些想笑,但仍低低应了一声:
“是。”
等几人寒暄完,柳并舟问:
“守宁,你们过来有什么要事?”
他了解姚守宁性格,若无重要的事,必不可能在此时与苏妙真突然前来寻他。
说到这里,他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