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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年的基业,以另一种形式完成先帝遗愿,最终登位为女帝?
若事情真是这样,那柳并舟的一些举动便说得通了!
长公主如果真的杀昏君、平‘河神’劫、除妖邪,这样的功绩盖世,登基为女帝是天下归心,无人敢说不服。
所以外祖父不愿神启帝此时死,更不愿他死于陈太微之手,以添‘国师’之名。
……
姚守宁想到此处,心潮起伏。
但她开心不过一瞬,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如果她一切猜想属实,那么神启帝未死,也就意味着长公主仍未回神都!
“都七月十四了,‘河神’之劫近在眼前,长公主竟然还没有归来……”
姚守宁的心直落入谷底,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日幻境之中‘看到’的那一幕,柳并舟须发苍白,胸腔空空,重伤垂死,守护神都。
“不不不——”
她脸色苍白,拼命摇头。
陈太微怜悯的看她,只是那眼珠却清澈透亮,黑白分明,面对她的痛苦神情,显得过分的冷静,继而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说道:
“所以我仍然旧事重提,要想改变一切,你得赶紧想起我的心愿,你才有办法赶回家中,与你外祖父联手,共渡难关呢。”
姚守宁此时恨极了他这样平静的样子,但她清楚的知道这种怨恨的情绪于事无补,最终只能强忍焦急,道:
“我知道。”
她接连深呼了数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突然问道:
“国师,你说你的心脏无法与大庆王朝皇室命脉相分割,但你此时有心愿未了,这‘心愿’明显又是与你心脏相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你没有告诉我?”
“不错。”
姚守宁本来只是灵机一动,想到这一点随口一问,哪知陈太微竟然点了点头。
她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与这道士相处的数天里,他看似诚实,知无不言,但实则仍有所保留。
想到这一点,姚守宁脾气就是再好也想骂人了。
“这个疯道士。”事关两人性命,他竟然也遮遮掩掩,有些重要的情报自己不问他就不说。
到时一旦出事,不止自己要死,他也难活。
“你到底怎么回事!”她忍不住埋怨:
“说好了不要瞒我,这样的消息你怎么不提早说?”
陈太微则道:
“只说不瞒,又没说事无巨细,你这小孩好没道理呢。”
“……”姚守宁被他气得吐血,偏偏拿他无可奈何,只得怏怏不乐:
“你要隐瞒,我到时做错了选择,不止是我要死,你也要死呢。”
“守宁,我七百年前就死了。”陈太微温声提醒。
“……”姚守宁被他一句轻飘飘的话激怒,“你既然死了怎么又想修炼成仙呢?”
她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仗着怒火,骂了一句:
“你这个大骗子。”
陈太微露出忍俊不禁之色,故意逗她:
“修也可,不修也行。”
“你闭嘴!”姚守宁喝斥。
她如果不是技不如人,真想把陈太微打死。
此时她突然怀念起世子。
以往与世子同行之时,见他遇到陈太微就想动手,当时她还觉得世子太过年轻,性格所以才冲动,此时才知道陈太微这个人阴险狡猾,气死人不偿命。
“你想要拿回心脏,需要什么条件?”她沉着脸问。
陈太微顿时笑了:
“我四哥临终之前,托他儿子告诉我,要想拿回我的心脏,我需要不忘‘本心’。”
他剜心而死,心脏受损,朱世祯虽说尽力修复,但心脏仍受了损伤,已经缺失了一块,所以这颗不属于皇室血脉的心脏,才可以蕴养于历代皇帝身体之中。
想要取回心脏,就需要陈太微找回这一部分的‘心’愿,将心脏完整的弥补。
而这一部分缺失的心脏之中,则隐藏着他的愿望,是他最真我的本源心愿。
他的本心是什么?
七百年的时光,已经物是人非,许多记忆他都要遗忘了,朱世祯定下的规则,却是需要他找回‘本心’,陈太微先是笑了笑,接着眼中染上阴霾:
“而这本心,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的心愿了。”
所以问题又绕回了原处,他笑眯眯的看着姚守宁:
“守宁,我的心愿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姚守宁想要尖叫。
她只是一个七百年后的无辜路人,七百年前的恩怨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陈太微这样的人的心愿她又怎么知道?此时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她的事了?
姚守宁忍不住伸手抓头,将原本就略有些凌乱的青丝抓得更乱了些:
“我要静一静,好好想想。”
她并不是一蹶不振的性格,这种打击只是短暂的影响了她的心情,她很快重振心态,再问:
“国师,你生平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她想要从陈太微的愿望入手,说完又想起了一些关键的信息,连忙补充了一句:
“到你剜心之前,你的心愿是什么?”
朱世祯针对陈太微想要‘赎回心脏’的事情,提出的条件是:寻找本心,弥补他心中缺憾。
她这样一问,两人皆愣住。
两人相处这么多天的时间,陈太微有问必答,有话就说,从不隐瞒,姚守宁对他的了解也在逐渐加深。
他如今难以捉摸,但七百年前,他‘死’的时候,心愿则是再好猜不过了。
“你想要救回你的师父。”
“我想要救回我的师父。”
两人异口同声,将这个愿望说出了口。
第410章 跟我走
随着两人同时将话说出口,困扰姚守宁多时的乱麻迎刃而解。
她心中生出惊喜交加之感,几乎要热泪盈眶的跳起来大笑一声。
但她满心的喜悦却在视线与陈太微交汇的刹那,又如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刹时生出透心凉的感觉。
与她喜形于色相较,陈太微的笑容显得太过冷漠。
他仿佛只是一个嘴角上扬的木偶,眼中不见丝毫生机。
“怎么,不,不对吗?”
姚守宁脸上的笑意迅速僵住,握成拳的手还没举起,便尴尬的横于胸腹之处。
“没有。”陈太微摇了摇头:
“照理来说是这个。”他说道。
照理……
姚守宁一听他这样说,心顿时更凉,脸色迅速又变得惨白。
“应该是这个心愿的。”陈太微又摇了摇头:
“我虽然‘死’了几百年,但这个愿望我是记得一清二楚。”他强调着:
“我未修无情道之前,与我师父感情深厚,他是我一生中十分重要的人,地位特殊,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换他老人家死而复生,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
他斩钉截铁的道。
姚守宁越听越不安,再问:
“那,那如今呢?”
陈太微以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了姚守宁一眼,仿佛她是个不堪大用的朽木。
他皱着眉,有些为难的道:
“守宁,我不想总说你是蠢货,但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如今的目的是要摆脱朱氏的控制,完成心愿,取回心脏,修复我的法体,继而脱胎换骨,成仙成神!”
姚守宁被他一番连削带打,如置身寒窖之中。
她原本对于自己的判断颇为自信,陈太微的生平如果还有遗憾未了,那么非救回明阳子性命这一件事莫属。
可是此时她已经意识到不对头了,这会儿的陈太微已经没有了情感、世俗之欲,换句话说,修习了无情道的他,徒有其壳,不具其魂。
他只是一个残存了记忆,却已经没有了情感的怪物。
“孟五哥,无情道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她心生害怕,双手环胸:
“修习这样的道术,怎么会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这样一个,这样一个……”她天性善良,哪怕是面对陈太微这样的存在,也不愿将‘怪物’二字说出口。
了解陈太微的过往越多,曾知道他性烈如火,嫉恶如仇,曾拥有师父的爱护,师兄弟的簇拥,结义兄弟之间的情感,这样一个鲜活的人,却在修习了无情道后,这一切的感情都被强行的剥夺了。
仿佛曾经孟松云拥有的珍贵的东西被打破,哪怕他仍有记忆,可那些记忆不再对他有所触动。
他提起明阳子时的情真意切,提起结义兄弟时的缅怀,都是假的!
她止不住的心生怜悯,望着陈太微,颤声说道:
“孟五哥,你不修炼无情道了,好吗?”
“守宁,晚了。”陈太微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一入无情道,哪里还有退路?
更何况他的牵绊在当年,有些被他亲手斩断,朱世祯等也早就作古。
他此时与姚守宁有说有笑,可她却根本无法走进他心中,在他心里、灵魂深处留下牵绊。
正如姚守宁之前猜测的一样,他孑然一身,孤独的行走于自己的‘道’中,不与他人相交,找不到退路,惟有一条路向前,哪有后悔药?
他想着有些可笑,觉得姚守宁愚蠢得有点可爱,也算是有些意思,便提点她:
“别说傻话,我现在只想成仙,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要好好帮我想清楚,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说完,他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一眯,眼中第一次露出锋芒:
“你决定之后,我们立即起身上路。”
从与他结识以来,陈太微给姚守宁的印象一直都是淡然、冷漠,仿佛游离于这个尘世之外,不沾染人间的烟火。
他内心没有情感的波动,他行事癫狂且疯魔,不按理出牌,没有道理可讲,但这是他第一次将强大的压迫感展露。
以往的陈太微是诡异的、可怕的,但那种可怕是隐藏于深处,如一潭无底深渊,表面风平浪静,将强大的危险藏于深渊底处。
而此时的陈太微则是霸气凛然,给姚守宁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
“等、等下。”
“时间不多了。”陈太微不动声色的提醒:
“神启帝陨命在即,天妖狐王的残躯即将复苏。”
你确定还要再犹豫不决吗?陈太微的眼神里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
“怕什么?人终有一死,死亡路上有我相伴,总不会孤独。”他笑着道。
姚守宁听他这样一说,更害怕了,嘴上却不肯认输:
“我不想和你一起死呢。”
“那你想和谁一起?”陈太微被她一怼,也不介意,笑着反问:
“世子吗?”
世子吗?姚守宁心中也在问自己。
她才十六,人生属于刚起步,觉醒了辩机一族的血脉力量,未来大有可能,已经不再是以前柳氏为她画出的‘蓝图’,不再是一眼望到头的人生,被困在高墙之内,嫁作人妇,侍候丈夫。
如果可以选择,她想要好好活着,经历这个世界的种种,那多有趣啊?
她畏惧死亡,害怕一切新鲜有趣的生活结束。
可如果没有选择,她必死无疑,她想和谁一起死呢?姚守宁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但她此时心中却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避无可避,那么她人生结束的最后一眼,也许是想见陆执的吧。
她的父母恩爱,如果失去了她,柳氏、姚翝还有大哥、姐姐抚慰心灵。
姚婉宁则有丈夫、有孩子,失去了自己不至于失去了主心骨。
大哥也有自己的生活,外祖父意志坚定,一生经历的事情多,心态也好,还有重责在身,不会伤心难过。
好友温献容及家中的冬葵等都有属于自己的未来,也许伤痛都会转移。
她唯独觉得遗憾的,就是世子了。
陆执外表骄傲张扬,可他其实是有些死心眼的,他喜欢自己,而自己与他有约定,还有些话没来得及和他说。
她越想越烦,嘴唇一嘟,眼圈泛红,嘀咕着:
“谁想和你一起死啊,我可不想死。”
少女吸了吸鼻子,道:
“再说了,你不是想修仙吗?神仙怎么会死呢?”
“还没成仙。”陈太微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回了她一句。
姚守宁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
他笑了笑,没有再与她斗嘴。
两人沉默了片刻,陈太微见她情绪逐渐收敛,重新冷静了下来,才笑着问:
“想清楚没有?”
时间紧迫,确实没有功夫让她磨蹭了。
陈太微的领域世界时间并没有暂停,她与陈太微相处了许久,外面的世界里,家里人恐怕早为找她已经要急发疯了。
世子不知道有没有哭……
她不想看到世子哭耶……
“想清楚了!”她沉默了良久,突然抬起头。
这一刻她鼻尖红红,眼眶微湿,一双大眼中好似还有水光涌动,但她的神色坚定,仿佛与先前那个软弱的哭鼻子的少女又有不同。
陈太微愣了一愣,好像觉得这一刻姚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