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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蘅提到的这个朋友,其实是顾母的一个朋友的儿媳,是从外地远嫁过来的,因为听说顾双仪在医院上班,又觉得有熟人才好办事,对方便请顾母做中间人,托顾双仪介绍到了方蘅那里生产。
顾双仪虽觉得对方大题小做,先是推辞,“我们医院天天那么多人,哪里还有空床位,我去找蘅姐,人家也为难呀,在她原来建档那个医院不可以么?”
“哎呀,人家就是觉得有熟人不会被坑嘛,再说是家里头一个孙辈,总是着紧些。”顾母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想麻烦,但人家求到我这里了,又怎么好拒绝,大家总归是朋友一场。”
顾双仪无奈,也不欲母亲为难,只好去问方蘅,好容易争取到个床位住进去待产了,她以为没事了,结果今天又听到方蘅说出这样的话来,立时心里就觉得头大起来。
“你这朋友是难产,受了好多罪,第二产程我们下了产钳,孩子出来时,产妇已经虚脱得昏睡过去了。我们把产妇推出来,居然没有家属接应!”方蘅气呼呼的,语速飞快,“还是我不放心,穿着都是血的白大褂和护士送她回病房,孕妇重啊我们都抬不起来,还是路过的其他产妇的老公帮忙的,搞得一床都是血,出来了我才看见你朋友她老公和婆家人在婴儿房围着孩子欢快的拍dv呢!”
“啊?”顾双仪惊呼了一声,“这也太……太什么了吧?”
“可不是么,没一个人管产妇的,我想去说他们几句吧,又怕到时候他们把对我的气出到你身上去,唉……”方蘅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总之我觉得心寒,这种事常有,甭管面上看着多恩爱,一到生孩子就原形毕露。”
顾双仪低着头听着她的吐槽,心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生孩子这件事对她而言,好像有些为时过早。
但方蘅却不这么认为,“我跟你讲,到时候你跟老祁要生孩子了,他要是也这样,你趁早打算,虽然我跟他认识得久些,也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如何。”
她话语里都是无奈,也许是见过太多衣冠楚楚却又自私冷漠的丈夫,顾双仪知道她对女性有种本能的同情。
顾双仪愣了愣,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呢,生倩倩的时候黄师兄在吗?”
“在屁在!”方蘅听了她的问题立刻声音高了八度,“我生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有我婆婆在,等我生完了人家告诉他,他才啊一声说,怎么生的那么快!我天,我快疼昏过去了,人家还觉得快呢!”
顾双仪噗嗤笑了一声,“后来呢,你骂他没?”
方蘅闻言愣了愣,再开口时语气却平缓了许多,“本来想骂,不过我多问了一句,你看见你闺女儿了么,他说看见了长得跟天仙儿似的,我问他你没去看呢吧,他不说话光笑,我心里头的火顿时就灭了。”
“是因为知道在他心里你比孩子重要?”顾双仪接着她的话问道。
方蘅嗯了一声,又沉默了片刻,而后突然又提起了祁承淮来,“老祁实习的时候第一次遇到死亡病人,在心血管科,一个老大爷,前两天还精神得很,他亲自推了去做ct,结果说没就没了,他看着那大爷挣扎着咽气,半天没说话,等事情处理完了才偷偷去楼梯间里掉眼泪。”
顾双仪有些惊讶,“是么,他从来没说过。”
“怎么会说,多影响他在你心里的形象啊。”方蘅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我们这行的人啊,看得多了难免让人觉得我们冷漠,可是实际上,我们比谁都珍惜每一条命,你说对吧?”
“是吧……”顾双仪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心里头也有些惆怅,也许不乏有真的有种人,他们技术高超但却对病人态度冷漠甚至恶劣,他们看的是病而不是病人,所以他们从未是个合格的医生,但也有很多人如方蘅所言,看着事不关己,但内心比谁都柔软。
她恍惚间想起了祁承淮,顾双仪和他刚在一起之时,曾偶尔听人说过,“祁承淮此人,心硬如石,没想到顾双仪能让他百炼钢化绕指柔。”
后来她见过他熬夜查阅资料就为了给病人的一个症状下最准确的定论,他将治疗方案调来调去就为了能效果最大化,每一个夜晚,她推开书房的门看见他灯光里的身影,都会觉得,这句话大错特错。
她的祁承淮,从来都怀揣着初心,哪怕这条路艰难崎岖。
方蘅另有工作要忙,说完了话也就挂了电话,顾双仪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看见楼下的走道里人来人往,各人神情不一,在医院这个战场,疾病将人性里软弱的一面放到了最大。
时间跳到中午,祁承淮下午还有课要上,下了门诊后来不及吃午饭就匆匆离开医院,顾双仪只好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车里有小面包,让他垫垫肚子。
晚上六点多,祁承淮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她有些惊讶,“怎么过来了,不直接回去么?”
“嗯,来看你一眼。”祁承淮看了一眼在办公室里的纪念和连丹,将她拉到了办公室外头的角落里,“我要是不来,得明晚才看见你了。”
顾双仪闻言就笑了起来,却是问道:“那你吃饭了么?”
祁承淮摇了摇头,她就立刻道:“那你回去吧,煮个粥,我看你近来有点累,估计菜是没力气煮了的,就煮个粥,煮得稠稠的,加点盐进去吃。”
祁承淮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记住了,又拉了拉她的手道:“我们先说说话。”
“嗯,蘅姐早上打电话给我,跟我说……”顾双仪微微低了低头,将和方蘅的一番交谈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祁承淮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见她有些沉默,先是愣了愣,随即意会了过来,“怎么,你怕我到时候也这样?”
“怕的。”顾双仪被他看穿了心思,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的应了句。
第38节
祁承淮了然的叹了口气,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罢,我知道哪个更重要,一定不会让你受这等罪,只是……”
他顿了顿,又敛了脸上的笑,正色道:“弯弯,也许我和黄闵中是一样的,你生孩子的时候我没办法在你身边守着,也许没法立时就抱着你跟你说加油跟你说辛苦了,弯弯,有些事我没办法替你,但我会尽我所能去陪着你。”
顾双仪闻言就歪着头看着他不说话,好半晌才出声道:“难怪找对象的时候,医生找医生,又或是医生找护士,实在是这样的情况非行内人不太能理解,就算面上理解了,心里头也委屈得紧。”
“那你呢,委屈么?”祁承淮笑了笑,趁着周围空无一人,大着胆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顾双仪立即推开了他,“不要这样,白大褂脏。”
祁承淮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西服外套,略微皱了皱眉,却又紧接着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会委屈么?”
顾双仪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却认真的想了想才道:“委屈还是有的,但是只有一点点。”
她一面说,一面拇指和食指并拢做了个手势给他看,笑嘻嘻的道:“但你会补偿我的,对不对?”
祁承淮愣了愣,随即又伸手捉住了她的手捏了捏,面上的笑比先前要浓厚许多,“是,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顾双仪疑惑的抬起头问了一句,“哪怕什么?”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祁承淮笑着摇了摇头。
顾双仪不会纠缠在这种问题上,忙一迭声的催他快走,等他转了身,她也转身飞快的闪进了办公室去。
天真是冷啊,祁承淮顿住脚步回头看见她的背影,如是想到。
刚才自己想说什么呢,啊是了,那余下的半句只有三个字,我的命。
第五十八章
祁承淮回了家; 打开灯,又走过去拉开阳台移门的门帘,最后打开了门,冷冽的风争先恐后的灌进来,吹起了茶几上杂志的书页,发出哗哗的声响。
他站在原地扭过头; 看见那本杂志的封面,花花绿绿的; 是一本八卦杂志,忍不住就笑了笑; 如果不是顾双仪住过来; 也许这里永远都不会有这种娱乐周刊。
祁承淮现在原处想了好一会儿; 好似突然想不到自己怎么就喜欢上顾双仪了的缘由,印象里并没有哪一幕特别深刻,唯一记得起她形容的; 也只有他们相互僵持时他看见她喂猫的那个时候。
可是偏偏,她的影子又好像无处不在,从他们认识的时候起; 不管是他有心还是无意,顾双仪就在他的世界里时常出现,逐渐生根发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已经成了永久居民。
她并不符合他早年对半侣的设想,漂亮大气、聪慧独立都没有; 她好似需要很多的鼓励,需要有人撑着她的腰才不会胆怯的逃避,有些懒散,但是很细心妥帖,软和得就像一碗温吞的白粥,偏偏他一遇见她就将以前的标准忘了个干净。
他们在一起,不可能是并驾齐驱的业界精英式的伴侣,不存在携手笑傲科研讲坛的传奇,他们在烟火人间里,一日复一日过着没什么变化的生活,将所有感情慢慢的熬得浓稠。
可是这样就已经很好,祁承淮想,他只要这一个顾双仪,他也只要这样的生活,安安稳稳,平平凡凡。
他回过神来,想到顾双仪的嘱咐,忙伸手关上了移门,转身又去了厨房,淘米加水,开火熬一小锅的粥。
再见到顾双仪,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祁承淮下班回来,她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外套,仔细看了好几下,嘟囔道:“我看看是不是昨天那件,碰了白大褂外面很脏的……”
做医生做久了的都会觉得白大褂太脏,祁承淮闻言便回应道:“早上已经送去干洗了。”
顾双仪这才作罢,转身推他去洗手:“快去洗手吃饭啦。”
饭桌上,顾双仪时不时说着些生活琐碎,“……呐,周末要去商场买东西的,家里的一些生活用品没有了,酸奶也没有了,你和我去好不好呀,我一个人拎不动的。”
祁承淮应了声好,心里一顿,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每次听到她说家这个字,总会觉得心里有些悸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约是因为她来了,这座空房子才成了一个家的模样罢。
他垂了垂眼,看着青花碗沿有瞬间的怔愣,直到顾双仪将一筷子蒸鱼夹到他的碗里才回过神来,他听见她在说话,仔细一听,却是在吐槽看见有个同事的发型奇怪,不由得有些好笑。
周六祁承淮值班,晚上平安无事,他在第二天早晨七点的时候从家回到医院办公室,等到值一线的容秉和接班的同事交了班,又去看了看病房里的病人,九点多的时候又回了家。
顾双仪还赖在床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被她嫌弃的一拨,闭着眼就懒洋洋的道:“粥在锅里。”
祁承淮起身出了卧室,厨房的锅里还温着一锅绵稠的白粥,因顾双仪觉得他这段时间太劳累,需要补养,强制他早饭加一碗粥已经两个星期,所幸配粥的小菜花样百出,他渐渐的也习惯了。
等他吃完了粥,回房看见顾双仪还躲在被窝里玩手机,怎么叫都不肯出来,“外面好冷的,出去会冻死的吧。”
“你不是还要复习?”祁承淮好言好语的劝,“还有多久就考试了?你的中药方剂内科都背会了?”
顾双仪一哽,想到那些复习资料就有些心虚,祁承淮见她一副低眉顺眼但死活不改的模样,有些来气了,“你起不起来,不起来我掀被子了啊?”
“啊不要不要,起起起立刻起!”顾双仪一面叫一面将被子往身下压了压,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掀走了。
好容易将人挖了起来,祁承淮一面推她往外走,一面劝道:“说了不要总是躺着,对身体不好,多动动,不然骨质疏松早早就来,慢跑个步多好。”
“上帝给你两条腿是让你走路的,可不是让你跑步的,你看看骨科多少人跑步跑出的关节炎。”顾双仪听了他的话就不乐意了,回过头振振有词反驳道。
祁承淮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也懒得和她废话,拉下脸就问道:“你就说你去不去复习吧?”
“呃……去!去的去的。”顾双仪瞥见他眯起的眼就立即气短,忙不迭的应着,小跑着进了书房,坐到书桌的另一端,翻开方剂学复习资料开始看了起来。
下午出去吃饭,明珠广场的周末人头攒动,每一家餐馆都要排队等位,祁承淮做主挑了一家土家菜馆,取了号后拉着顾双仪坐到一旁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