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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之上-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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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安定还是陆氏宗族在长安立足之根本。这辈子,父母逃离长安几乎已无可能。若安定不能全然掌握在自家手中,以魏帝的性子,日后终埋祸根。皇权是元澈的底线不假,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陆昭道:“我如今身在内宅,不便过问外事。常言道,医不询诊,道不经传。若有契机最好,如若不然也要等太子殿下亲自问我方好开口。只是你我丑话说在前,彭刺史你要吃大户,也得给太子留些。若事成,窦氏的田产牛羊你自取之,人口你只能征用三成。且略阳周围以及屯兵重镇处,必须留有农户耕作。若你们做的太不留余地,太子不是好糊弄的人,动起手来,你们一个个可全逃不掉。”
  “这是自然,自然。”彭通道,“咱们也要为国出力。”
  “如今,天水不太平,天水的一些旧族也有责任。”陆昭抚了抚马儿的鬃毛,“驱赶上官氏及其亲族,直接往北面赶,不过……不能出人命。”
  平和的语气明明未做丝毫的改变,却无端生出一丝狠戾。彭通未能窥见其中原宥,只得先遵从其命。
  陆昭点了点头,翻身上马,道了声告辞之后,便绝尘而去。
  彭通回到略阳,此时刘庄也在焦急等候。彭通入内后便道:“县主那边会劝,暂时无虞。”
  “那……县主?”刘庄问,“县主与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别最后走露风声,反误大事。”
  “我才验过。”彭通语一出,倒惊得刘庄泼了大半盏茶出去。“人家也是世家出身。”彭通道,“是自己人。”


第100章 剑光
  三月初五, 凉王遣使至太子,请求停战五日为凉王妃发丧。数日的争论因此契机忽然平和,陆昭所住的地方也不再受人叨扰, 因此也难得地在这一日睡了懒觉。待醒来时,枕边不知何时压了一封信。
  蜀笺体重, 一夫之力仅能荷五百之数。而其中则以伪蜀王衍时期所产霞光笺最为名贵, 其在位时仅存的五百幅霞光笺,在几番赏赐内臣后,兜兜转转, 流落各地。陆昭将信笺轻启,红云初开, 浓浓花香漾出,另有苏方木的凛凛清冽, 以证明此笺并非寻常花卉染就,而是以现将花澄作胭脂, 再用其设色。
  彤霞靡丽,纸光映于雪肌之上, 便有腻雨娇云之态。笔者书真草, 笔法却无方圆,其字间萧散之气外露太过,仅此一项, 已是草书之大忌。更何况字体向背素来如人之顾盼,而笔者挥洒之间,只觉得有一双枭目, 游弋于读者面上, 肆意地逼视的同时,亦在贪婪地爱抚。
  旦夕都邑, 云岫流缓,动静清和。想足下使还。
  霞光迸裂,深红的纸屑被扬撒于红纱帐内,如同春日纷飞的花瓣。那张脸一扫酒染微醺之色,恢复了它本来的面目,清薄之上,本无柔情,幽冥之下,暗藏杀机。残红散尽,附着于她的额头,她的颈窝,以及深深的锁骨,又因其微微沁出的轻汗凋败,化作斑斑点点的红痕。
  甫才入内的元澈,无意间窥见眼前这副春倦图。恐对方察觉,他轻轻走向前去,红纱帐下,陆昭似在酣睡。他俯身,一一为她除去面颊上的深红纸屑。纸屑上的墨色与红色早已混成一片污浊,即便拼起,也难以辨认其内容。元澈虽然有些在意,但如果陆昭不想说,他也不想向索求答案。偶然间,他的手指触碰到陆昭的眉峰,元澈只觉得那双垂闭的眼睛似轻轻颤了颤。
  元澈笑着,慢慢俯首,直至两唇相距仅有一厘。隔绝着一层冰冰甜甜的气息,他却飘忽地四处游移,时而探至额头,时而欲啄耳鬓,却迟迟不肯落下。在感受到棉被下渐渐僵直的身体后,元澈压抑着一丝意犹未尽,抽身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陆昭慢慢睁开双眼。她双颊冰凉,因此来者用厚重滚烫的气息,细细勾勒出的轨迹犹在盘桓,若引丹青细细描摹,将成一卷旖旎曼丽。无人知晓,在此情此态之下,她的脊背,乃至于掌心,皆为冰丝雪练所束缚。被血肉层层包裹的内心深处,温热之中,一柄寒霜刃慢慢显形。它早便存在于此,磨砺与此,只待血腥浮现,只待权力呼唤。
  更梅溽则色败,萎黄尤难致远,这便是一张霞光笺的寿命。它被妥善封存,携飞雪寒莽而来,最终在温热的室内,湿漉的指尖,慢慢枯萎,寸寸凋零。而他给她短暂的安和,绮色的梦境,一如这霞光笺一样,在现实中,实在难以长存,乃至不堪一击。
  云岫出事了,维系的网络已在对方之手,长安或有剧变,她需要回长安,尽快。
  晚风渐起,落日摇金,陆昭第四次自乡野而归。元澈正与魏钰庭信步而行,迎面与陆昭相见。只见元澈对魏钰庭笑语道:“吾家巾帼,马上英姿,魏卿,你此番也算是见识了。”
  帷帽下难视来者真容,只见其衣带胜雪,气象萧疏,颇有烟林清旷之风。一双小靴蹬于马镫上,靴底俱是青泥,几根淡黄色的干枯稼梗拌于其中。
  “我大魏不乏女子骑马驰骋之英姿。”魏钰庭道,“却实少肯于躬身稼穑之勋贵。劝桑劝农,国之根本,为尊者亲临督导,下民方能感怀而践行。”
  陆昭勒了勒马,既然魏钰庭敏察至此,那她事先从农户家里讨要的陈年麦穗也就不必再拿出来了。因道:“詹事谬赞了,我不过于乡间浏览一番风物,不小心驰入田间。好在如今乡民们尚未翻土烧灰,倒也未曾损害稼穑。”
  元澈有些好奇:“居然还未翻土烧灰?那何时春播?”
  陆昭下马,却未除帷帽,只道:“乡民恐近期有战事,不敢春播。”
  春播多在二至四月只见,北方稍晚,一般要用到往年存留的谷物作为种子,而种子一旦播下,无法再收回。此时若有战乱,地方必会坚壁清野,防止对方掠夺人口资源,让民众入城躲避。如果还未春播,民众们尚可把这些存留的谷物作为口粮,带入城中,等到战事平息,若有余,还能再做播种,来年收获。
  但如果现在播种,一旦有战事,他们弃家入城,田间因无人管理而至荒芜破败,与此同时,一无所有的他们也要注定在饥荒中渡过之后的日子。
  这些日子,急攻金城之论已闹得沸沸扬扬,崇信县不过弹丸之地,此处别业又非禁中,因此绝对保密很难做到。况且此次参与讨论者甚广,上位者一旦流露出某种请向,地方动作上也会有所调整。因此民间人心惶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但是春播乃是国之重事,凉州广袤,一旦这种舆论散播开来,众人错过了播种时期,即便有夏秋两季可种植其他作物,但粮食的收成至少要减去大半。况且凉州广袤荒凉,可以耕作的土地稀少,昆仑山麓下尚可依靠游牧为生,但其南部人口较多,骤然减收必然酿成饥荒之乱。如此一来,饱受战争之苦的关西塞外,也无力回天,只能看着来年饿殍遍地,灾民扑向京畿。
  因此这些天,陆昭看到少部分乡民已在恐慌犹豫,便让彭通等人将舆论悄悄扩大。毕竟,生死攸关的事上,世人都不敢冒险。拖上十天半月,城中不满的情绪逐渐酝酿,那么政策上必会做出响应的妥协。
  其实若是让官军下田,逼迫乡民耕种也不是不可。耕种完成后,元澈整军北上,只要战事顺遂,陇西与天水两郡依然是清平安乐地。但陆昭运作此事,其意远不止于两郡,她也明白,眼前人心系的,也远不止此二郡。
  果然,魏钰庭道:“殿下,不若请官军入田亩,帮助耕种。”这是逼迫春耕的一种委婉说法,施政者的手段越是强悍,表露在外的必须要极尽柔和平缓,于内于外,都算是一种安慰。
  元澈微斜一视:“陇西、天水二郡尚可,金城等郡当如何?”
  “不若从汉中调粮?”魏钰庭试探道。
  即便陇西、天水两地可以在大军的逼迫下耕种,但之后攻打金城,加上攻打下来之后的安抚,就算最顺利,所需时日也要一月。而金城等地的百姓比陇西、天水二郡的百姓更加惶恐,此时是绝对不敢春播的。
  陆昭如今将事情极力拖缓,争取这半个月的时间差。但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便足以造成即便攻下金城,也会耽误春播这样截然不同的结果。
  不过,对于这样已经看上去初见成效的手段,陆昭对后续也有一套更为深层的策划。
  金城以北耕作荒废在未来带来的负面影响,的确是难以忍受,毕竟国家将要失去西北地区一整年的收成。但若朝廷向汉中施压,极力调粮援助,也不是不能渡过此劫。因此在提出速攻金城带来的弊病之后,还要迅速提供一个极为可观的裨益。
  魏钰庭毕竟是出身于寒门,自然是从自身阶层出发考虑。急攻金城所带来的将士世族的式微,寒门的跃进,是地方的土地账本与极为清楚的人口名册,是第一次以强悍军力和寒门班底来撬动庞大世族阶层的胜利。
  陆昭轻笑,将帷帽徐徐摘下,银纱流动如水,划过眉睫,洗出明晰凤目。元澈不由自主地伸手接过帷帽,而陆昭则顺势站在他身侧,试图营造一种同一阵线的错觉。“我有一策,既可以解春播之患,又不费汉中粮草分毫,还可让世族拱手将北凉州拱手送到殿下面前。”
  元澈与魏钰庭相顾一笑,而后同时看向陆昭,已是对其陈词作为默许。
  陆昭道:“殿下如今携大胜之势,万钧之威,如若停战,那是对方乐见其成的事。殿下可向凉王允许延长停战两月,直至春播结束,青苗初成。之后,殿下可重整军马,集举国之力,攻打金城。”
  “那凉王依旧会坚壁清野。”魏钰庭道,“可此举也会伤及青苗,倒不如快攻。”
  “詹事此言差矣。”陆昭道,“凉王是会坚壁,但是否能够清野却不一定。殿下攻打金城前,足足有两个月的停战,所有人都知道,两个月后还会要打仗。因此这两个月内,农户虽然不会春播,但是会有时间迁徙。这些乡民携带谷物或向凉州更北方,或向关中等地流入,一旦居民安顿下来,无论是敌我,地方都会组织春耕,时间上还是来的及的。这样,至少双方可以保留住第一批迁徙的百姓,适当减少错过春耕带来的祸患。”
  “但于凉王来讲,又不会见人口外流坐以待毙,因此必会控制百姓向外迁徙,并强行将其内迁。短时间内大批内迁,凉王必要全面动用各方力量,广泛授权,分散处理。但自我在金城这些时日所见,凉王的势力架构,并不足以支撑这样的策略。而且一旦行此举,整个权力高塔必将崩塌。”
  不过是神闪的瞬间,陆昭头上束发的金簪,光影明灭。夕阳之下,钗头鸾羽所泛的色泽,薄淡而柔和,却在佩戴者神色或飞扬,或沉静下,显得棱角兼具,张满了力量。


第101章 鲸吞
  更为深入的讨论转而到了室内。数十多个人名与郡望被一一列出, 有了两份名单,凉王麾下势力构成已一目了然。
  陆昭将笔搁置,把两张名录交与元澈:“如今凉王妃殁, 故关以南,毗邻益州汉中的世家几乎已经全部从凉王麾下退出。现在出仕凉王的世家只有两派, 一是以上官弘为首本土势力的凉州派, 另一个是以杜太后母族京兆杜陵世族为首的关中派。”
  “对于凉州本土世家来说,百年基业,树大根深, 凉州广袤,远离京畿。日后不论谁是皇帝, 只要这天下还要靠官僚治理,都要倚仗本土世家之力, 方可守得一隅安宁。一旦战事胜负分明,凉州世家必会悉数倒戈。”
  “但对于京兆杜陵等关中派, 形势则有天壤之别。自今上被先帝立储,京兆杜氏等亲近凉王的关中世族或多或少都被有所打压。如今在关中的杜氏、裴氏等, 产业被其他关陇豪族欺压侵夺, 于朝中更无发声立言之地,不得不举家迁往凉州,出仕凉王, 另谋出路。因此一旦凉王兵败,凉州既不会再依靠他们的力量,关中又无人接纳, 关中派必将陷入绝境。”
  “在我离开金城之前, 杜太后已派杜真接管了宫城禁卫以及金城各门的守卫,与上官弘已成并尊之势。为稳固局面, 杜太后已经在扩大关中派的权力了。据我所知,杜太后的执政风格缺乏圆缓,多为直白激进之举。且杜真多疑,见上官弘与王叡私交颇好,大有不满之心。至于凉王,他并无执政之心,这从他出征后将政事悉数委任杜太后与上官国相便可以知晓。若我所料不错,在殿下宣布停战后的两月内,杜太后一派的上位,必会引起凉州本土的不满。”
  “世人皆要求生,世族皆为求荣。祸乱之下,躲避风暴,是为本能;天下攘攘,追逐利益,是为欲望。两个月的停战,足够酝酿一场风暴。而凉王施行的坚壁清野之策,也足够撕开一个巨大的权力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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