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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懊恼。如此秋夜美景，佳人在侧，却提起那个人破坏了气氛。
他见韩莞嘟着小嘴极是不满意的样子。可自己怎么好议论父亲及父亲的小妾。
他把话扯去了一边，“我爹曾说，因为你的顿悟，救了我们谢家，可我和我们家却辜负了你和孩子。不管你做什么，经过多少年，我和我们家都应该记你的好。”
这不仅是他爹说的，他也一直这么想的。
韩莞道，“你爹的确是难得的君子。可这世上，以怨报德，恩将仇报的，也不在少数……”
比如你家老爷子，就不高兴了她好些天。
谢明承知道她意有所指，但见她没有再纠着那件事，还是松了一口气。
又笑道，“小时候，我就发誓要像我爹那么好。哪怕我犯错被我爹打得下不了床，我也没怪过我爹。不是因为孝道不怪，就是觉得只要我爹做的，就是对的……我也想像我爹一样，让儿子这样崇拜和信任我，视我为楷模。”
韩莞暗道，谢明承的这个理想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两只虎虽然现在喜欢这个爹爹，但小时候的记忆怎么可能完全抹去。他们绝对崇拜爹爹，但不一定会完全视他为楷模。
谢明承侧头看了韩莞一眼，“你觉得不可能，对吧？儿子还小，我们还有那么多年，我会让他们看到我这个父亲有多优秀。”
“我们”二字模棱两可，似乎只包含他和两个儿子，也似乎把韩莞包括了进去。
韩莞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脚下快了两分。
看到她有些慌乱的脚步，谢明承适时把话打住，不敢再唐突。
他又说起初八是谢老太太六十二岁生辰，想接孩子去家里住几天，给老太太祝寿。最好初六早上走，孩子住去谢府，也能让老太太高兴。
韩莞同意了。她也要去京城，制化妆品的作坊已经开业，她想去看看。
快到旧院的时候，听到了隐隐的琴声。琴声幽怨婉转，如诉如泣。
一缕淡淡的愁思飘散开来，渐渐流进人的心里，再弥漫了整个秋夜。
风更轻，夜更深，漫漫秋夜无尽头……
谢明承住驻，抬头仰望星空。
韩莞几人也都停下。
半刻钟后，琴声停了。
谢明承轻声道，“弹得真好，跟三婶弹得一样好……不，应该比三婶弹得还要好。弹琴的人，就是周大娘？”
“嗯。是她。”
“顶着那样一张脸，却有着这一手高超的琴艺……你真是有福之人，能经常听到这样的琴声。两只虎也幸运，能得她的指导。”
韩莞即使没看到谢明承的脸，也从他声音里听出了笑意。
韩莞笑道，“我也觉得周大娘弹琴比谢三夫人弹得好。周大娘是用心，或者说用她的人生在弹琴。而谢三夫人，是用情在弹。用心和用情，用心更高一筹。”
经常听周大娘弹琴，以及她教两只虎和两个小姐妹，韩莞不仅吹笛子有所提高，在听琴方面也有了些感悟。
谢明承纳闷，“你听过我三婶弹琴？”
韩莞才想起，她听谢三夫人吹笛子和琴弹，都是在空间里。
赶紧解释道，“我听过谢六爷弹琴。谢六爷说谢三夫人比他弹得好，我猜的。”
她抬脚走去旧院门边，蜜蜡敲开门，今天在这里值班的是何五。
韩莞和蜜蜡进厨房忙碌，谢明承站在厨房外仰望星空，希望再次听到琴声，可琴声未能再响起。
看到门外那个身影，韩莞说道，“周大娘难得弹琴，还有个习惯，每次只弹一曲。”
谢明承颇有些失望。
厨房里今天没有多少东西，只木盆里养了一条鱼，是明天早上做鱼片粥用的。
蜜蜡烧上火，韩莞让她去地里摘一把香葱和一把小白菜、一把芹菜。她把鱼收拾出来，做了酸菜鱼、豆腐干炒芹菜、香葱鸡蛋，两大碗面条。
菜品不多份量足，谢明承还喝了点酒。
他和谢福酒足饭饱，几人才离开旧院。
韩莞依然在那个地方站定，“谢世子慢走。”
谢明承走到花园的另一头，又站定回过头，看到那个曼妙的身姿一闪，已经绕过围墙，消失了。
谢明承笑起来，今天莞莞看他的时间长了一点点。希望有那么一天，他回过头的时候，看到她如花的笑颜。
初五下晌，韩莞带着大虎和赵家小姐妹去仙姑殿看望青山元君。
应赵畅的要求，赵佳儿和赵好儿明天也会去京城。一个是赵畅会带她们去参加谢老太太的寿宴，一个是乡下开始冷了，以后会有一部分时间住在王府。
韩莞没敢再带奶油食物，而是带了几个谢明承送来的从南方运来的芒果，几个蛋挞，又拿出两丸二月底放进空间里的药丸。已经半年多，不知药丸的药效有没有提高。
青山元君很喜欢吃蛋挞，还让大虎给谢老太太送了一串流珠，算是她的贺仪。大虎十分高兴，他知道太奶奶非常崇尚这位老神仙。
次日清晨，母子几人和赵家姐妹坐马车去了京城。这次也把周家小姐妹带上了，她们还是第一次跟周奶奶分开，很是不习惯。
第三百八十二章 寻找着陆点
谢明承今天去兵部办事，亲自来接韩莞等人。
同他们一路的，还有封和和韩月。
韩月上个月初八嫁进封家，大虎还担任了滚床的任务。之前说好两只虎一起滚，可惜二虎受伤，只得大虎一个人担此大任。这事让封大娘遗憾很久，觉得自己失去了一次抱两个孙子的机会。
昨天韩家二房让人带信回来，二老太太不慎摔断了胳膊。外科手艺好的封和专门去给亲家看病，韩月回娘家看望老太太。
进了东胜门不久，车马停下。赵佳儿和赵好儿下了韩莞的车，含着泪水十分不情愿，她们比两只虎更舍不得韩莞。
韩莞笑道，“无事可以来姨姨京城的家玩。”
现在她是郡君了，不是普通百姓，小郡主去她家做客没问题。
此次跟小姑娘回王府的还有戚管事。昨天，韩莞让戚管事再给赵畅提个醒，小姑娘少见外人。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去谢家参加什么寿宴。
之前赵畅回庄子，韩莞跟他讲周大娘的那个话时，戚管事也在场。这事没有瞒戚管事，不仅因为戚管事信得过，还因为他负责小姑娘在乡下的行踪。
赵畅或许以为参加谢府寿宴都是关系好的亲戚朋友，能看到小姑娘的也都是女眷，不会有不妥当的人。
可韩莞就是觉得谢三夫人不妥当。不光是谢三夫人说过她的坏话，还因为谢三夫人身上诸多充满矛盾的地方。
小姑娘毕竟没满六岁，青山元君和周大娘都有过提醒，这个年龄段至关重要。虽然她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昨天也嘱咐过两只虎，若谢三夫人回去了，他们只能在和昌住的正院和老太太住的明寿堂、或者外书房活动，不许单独同不熟悉的下人去别处，特别是花园、湖边等危险地带和人烟稀少的地方。她也嘱咐过谢明承，谢明承让她放心，说再在自己家出事，他们几个男人直接拿豆腐撞死算了。
同时，两只虎还把翠翠、豹子、雪团儿带去了谢家。保护他们的同时，翠翠还要完成一项特殊任务。
韩莞领着几个下人护卫和周家姐妹直接回家，谢明承等人继续向前走。
到了家，韩莞洗漱完，就带着礼物去了韩家，也把周家小姐妹带去了。
韩大老太太没想到孙女突然回家，喜极。她看了看韩莞后面，问道，“两只虎呢？”
韩莞笑道，“去谢府了。”
老太太说，谢老太君过寿也给韩家、李侍郎家和包侯爷家下了贴子。
谢老太君不是大寿，没有大摆筵席，邀请的人都是关系要好的亲戚朋友。邀请他们三家家，也是把他们当朋友。
老太太高兴，觉得谢家有诚意，没有瞧不起已经败落的韩家。对谢明承的印象也好多了，希望韩莞能和他破镜重圆。
她兴味盎然地说着准备了什么礼物。
韩莞不以为然，她不好劝老太太不要去，说道，“咱们家已经败落，不需要跟别人比拚礼物的好坏。”
老太太摇头道，“玻璃铺子收益好，咱家如今不差钱，宗录也越来越有出息。礼物一定要好，不能让人小瞧了。”
韩泊深也说道，“娘说的对，面子重要。”
几人已经说好，女眷就老太太带着江氏和韩苒去参加。韩苒大了，也该去长长见识。小姑娘长得好，若是被好人家有出息的族亲看上，也不错。鉴于恨透了小包氏和老鲁氏，老太太从来没想过给小姑娘找大户人家的庶子，条件再好都不行。
男人韩宗录一个人去，韩泊深就不要去了。
韩泊深也不敢去这种大场合亮相，害怕。
玩到下晌，韩苒、韩芝、韩录亮回来，四姐弟亲热了一阵。
韩苒又把她要去谢府参加寿宴穿的新衣裳和新首饰拿出来给姐姐看，料子是韩莞之前送的，几样首饰是新在银楼里打的，组合起来很好看。
得到韩莞的夸奖，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
这在前世还是上小学的小萝莉，家长们就开始操心她的亲事了。
老太太又让下人去把吕氏一家叫来吃晚饭。彭氏没来，只吕氏和小恩哥儿来了。
吕氏的铺子生意很不错，专门给韩莞和韩家各送了一套含有三个镜子的系列银边妆镜。
晚饭后，韩苒三人还想住去韩莞家。
韩莞夜里有事，推辞道，“我这几天要忙作坊和铺子里的事。等两只虎回家，你们再来住。”
亥时末，韩莞坐空间去了谢家。她要在那里寻找一个监视谢三夫人的着陆点，希望大虎和翠翠不要令她失望。
怕被人看到，她穿了丫头衣裳，用一张方巾捂住了半边脸。手里还拿着电棍，既能防身，又能照亮。
出空间，她置身于一棵枝繁叶不茂的大树下。大树在庭院的西面，挨着一个月亮门，树冠一多半在大院子里，一小半在西跨院里。
这应该是谢三夫人华氏的院子。白天，大虎领翠翠来到院外，让翠翠把空间里的一枚一元钱硬币丢在这里。
韩莞先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又仔细看了一下脚下，尽管此时树叶已经不多，星光从枝叶间漏下来，树下仍是模糊一片，看不清楚。她又把电棍上的手电打开往地下照，才看到那枚硬币。
她把硬币捡起来。
空间里的东西，不管什么都珍贵无比，她不愿意丢失一样。
来到正房前面，大门上有一把锁，只有厅屋的一扇玻璃窗隙了一条小缝，她又把硬币丢进去，然后自己跟了进去。
星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屋里蒙蒙胧胧。
她的心咚咚咚地跳的厉害，特别害怕。她稳了稳神才把手电打开，把硬币捡起来丢进空间。
屋里干净华丽，还有香气。应该是主人快回来了，下人开始在屋里焚香净气。博古架的旁边，放了一张古琴。
东西侧屋的门都半掩，韩莞先去了东侧屋。北窗下是炕，最靠里是高几，高几上供奉着伯牙和师旷的牌位，旁边是古琴……
韩莞已经完全确认，此处就是谢三夫人的住处。
第三百八十三章 监视
东屋门依旧是半掩，还垂下半截珠帘。
韩莞走去东屋外，透过珠帘看到里面应该是卧房。她还是仔细看了一下，怕床上突然坐起个人。罗帐挂在吊钩上，床上没人。
进了卧房，拔步床、大衣柜、玻璃妆镜台……窗下依然放着一张琴。
床的东面有扇小门，门的另一头是净房。
韩莞又看了屋里一遍，把空间里的一根小布条贴在了净房的洗脸架后。
卧房里不好藏人，不利于突然出现，选择净房当“着陆点”最合适。
贴好布条，她的心才放松下来。
韩莞又去西侧屋和西屋看了一圈，西屋应该是谢三夫人的琴房兼书房，里面有书柜书案，古琴和香炉也是最好的，而且所有家具摆件无不透着风雅。西窗外有一丛翠绿的竹子和几枝梅树，在这里弹琴也显得她知情识趣。
韩莞发现谢三夫人有一个特点两个共通点。特点是很风雅，还比较刻意。两个共通点是，几间屋里都有琴，几乎所有柜子和抽屉都上了锁，包括妆镜台上和拔步床床下的小屉。
谢三夫人除了好风雅，爱琴，还是一个极其谨慎，或者说有很多秘密的人。
之前韩莞还想在这里放个摄像头，最终没敢放。她觉得，依照谢三夫人的性格，回来后所有的地方都会检查一遍。
完成任务，韩莞进空间回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吃完早饭，已经巳时初。
韩莞要去南槐大街的作坊。
周西和周南还想跟去，韩莞笑道，“那里不好玩，让贺婶带你们上街玩。”
这对小姐妹说是韩莞的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