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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降温-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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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不了解,她最了解南楠,小姑娘看着那么一丁点,实际上最重情重义。王永微那么可恨的女人,南楠虽明白应该远离,却还愿意叫王永微一声“妈”。
  现在要怎么办?
  章霁没了,她该怎么办?
  南楠好不容易愿意走出来的,她都快看见当初那个正常的小姑娘的影子了,怎么能半路就……
  她明明差那么一点就够着了。
  那一场遥远的浮华美梦,她差一点就能得到了。
  却偏偏有了拦路的鬼,将她的美梦破得稀碎。
  她哑着声苦涩而悲伤:“我的钱,被王永微他们拿走了,我什么都没了,张晓武。”
  十年心血,功亏一溃。
  而背后的原因,她不愿意告诉温行知。
  她注定要再漂泊,要继续与南楠相依为命,所以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去,却唯独去不了京城了。
  她隐约能感觉到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怎么能自私地将他捆在身边,要他陪着她转?
  张晓武看她哭,觉得心里头难受,却也最明白她,忍不住劝道:“老大,咱别那么要强,告诉行哥,没事儿的,你听我的。”
  她忍着泪意,捂脸擦干泪,道:“这事儿你别管。”
  呼出一口气后,朝张晓武伸出手:“温行知的联系方式还留着吧?”
  “我手机坏了,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第48章 无期
  南苡在拨出那个电话之前; 在车里静静坐了有半个钟头。
  半个钟头的时间里,张晓武蹲在那棵树下抽烟等着她,而她发着呆; 盯着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很迟迟没有行动。
  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想起以前父亲还在世时,爱看许多书籍名著; 她从小跟在身边看着; 曾有过一段话; 让她铭记了许多年——
  “不是所有的鱼; 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她当年经历尚浅; 指着这段话看不明白,问了父亲后; 父亲抱起她放在膝盖上; 思考良久; 才浅笑着与她解释:“你想想; 咱们平安镇的江,能容得下海底的鲸吗?”
  她听后却较着真:“河是河; 海是海,书里说的是同一片海,不是河跟海。”
  犹记那时,父亲但笑不语; 摸着她的头; 眼中微微泛起了泪光; 只说:“这个; 等我们苡苡长大了; 就会明白了。”
  而她现在; 总算明白了。
  原来是; 物以类聚; 人以群分。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行在一起,没用。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轻颤着手,点下了那个“通话”图标。
  一阵漫长的嘟音后,那边接了起来,她低头擦拭眼泪揉揉鼻子,正准备说话,那边就先开了口。
  不是温行知,是个声音清甜的女孩子。
  “喂你好,找阿温是吗?”
  她微愣,阿温?
  这陌生而熟悉的称呼,唤醒了她某一时刻的记忆,让她瞬间如同堕入寒窖,连血液都冷了几分。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只怔然而无神地凝着方向盘。
  那边见她没有说话,顿了一下,然后问道:“是……张晓武吗?怎么不说话?阿温现在在忙哦……”
  依然是女主人一般的口气,依然理所应当得像个正宫娘娘。
  丝丝缕缕的惆怅意,霎时浓浓地罩在了心头,她倏而酸涩不已,心上透不过气,像个小丑般挣扎自嘲。
  “不是别让你碰我手机吗?”电话那边突然有一道男声横插进来,有些不耐和怒气。
  那道声音的出现,彻底毁了她前一秒还在为他解释的妄想。
  因为那是她这两个月以来,做着梦都在思念的声音,她怎么会听错?
  他们,真的是未婚夫妇。
  女孩子被凶了也不气,反倒娇俏地埋怨道:“哎呀,顺便就帮你接了嘛,我以前不也这样吗?”
  男人没搭理女孩子,接过了电话后:“晓武?什么事儿?”
  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她眼前渐渐模糊,无意识地抠着方向盘上的纹路颗粒,一下一下,响在寂静的车内小空间里。
  上一次他被羁押,两个人最后一次通话后,彼此怎么都不会想到,再次联系上,会是这样的一幅田地。
  心头沉重,她轻呼一口气,遂平静地出声问道:“你跟她在一起的是吗?”
  他那边没想到会是她打过去的,安静了几秒,一阵凌乱的走动声和关门声后,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朋友家里正好遇上了,苡苡……”
  “没关系,用不着解释的,”她直接出声打断他,握着手机缓缓凄笑,干脆顺下了这个误会,“我这通电话,是想来告诉你件事儿。”
  她深吸一口气,想着他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这样做真的很过分,可转头想起自己空荡的账户,低头看到自己浑身的血迹,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终还是横了心冷了声:“京城我不去了,你,我也不要了。”
  温行知那边愣怔了许久,他确定自己没听错。
  她说完这话后,彼此都没有挂电话,她静静地等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大概,是真的舍不得。
  良久,他刻意压制着愠怒后,起伏不定的声音,隔着手机向她压了过来:“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她眨眨眼,泪便大滴大滴地落下。
  而且她也知道,她提分手提得突兀又莫名其妙,换作谁都接受不了。
  可是她真的没办法。
  那些事情,那样的母亲,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握紧了手机,想挂断,却又始终举着。
  那边极为不耐地吐了一口气,还以为她是因为纪念,压着气解释道:“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已经……”
  她佯装不耐地叫住他的名字,他顿住。
  “听不懂吗?我不要你了,这句话的意思是——”
  心上渐渐撕裂开了一道口,血流不止,疼得人落泪,她微微颤着音,鼓足勇气,终于说出那句:“我们到此为止。”
  那边还想说什么,刚出口一个音,就被她匆匆挂断。
  她怕再慢点,他找要她一个理由,她给不了。
  手机在挂断后再次响起,她狠着心直接掐断。
  后来,铃声一遍遍地响起,又挂断,又响起……不依不饶地,来回了十几遍后,终于就此停歇。
  那道铃声再也没想起,他也再没打过来。
  可她知道他不会死心的。
  自己这场分离提得草率,他不会接受,他一定还会来找她问个清楚。
  她还会再不可避免地见到他。
  她望着手机屏幕呆滞了好久。
  最后才慢慢强打起精神,对着车镜子,一点一点整理好自己。
  镜子里那个女人因为一夜没睡,看着憔悴极了,也因为哭过,而双眼红肿,丑得要命。
  她告诉自己,没事儿的,大不了再来几年。
  最多不过是一辈子平庸忙碌,和这世上的大部分人一样,望着年少时的梦想,按部就班安于平凡。
  总归,日子是不会一直难过的。
  她垂下头,伤心意绝,裤子上没几秒,便断断续续地被什么水浸湿。
  张晓武这时候慢慢走过来。
  开了车门,在副驾驶坐下。
  两个人一时寂静,张晓武身上还有未散的烟味,她闻到了,忽然侧头道:“给我一根吧。”
  张晓武以前老说,人压力大的时候,来一根烟,能缓缓紧绷着的不适的神经,她不信,总觉得生活还没那种程度。
  可此时此刻,那个想法慢慢地冒了出来,她突然就很想试一试。
  张晓武什么都没说,掏了烟盒给她,她从里面抽出一根烟放进嘴边,抖着手点燃了那根烟,偏头时,眼角滑下一滴未尽的泪。
  徐徐烟雾升起,她学着曾经看过无数次的温行知的样子,也照着以前张晓武教过她的方法,呼吸之间,深深地吸了进去,烟漫过喉腔侵占肺腑,尼古丁没多久便起了用,渐渐麻痹了她发疼的心脏。
  “阿航呢?”她找了个话题随口问道。
  “我让他待家里,他那个急性子,要是看见你哭,指不定要闹事儿,到时候给你添麻烦。”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张晓武却隔了一会儿后,没憋住,问道:“真舍得?”
  三年,他们这群人谁没有亲眼看过温行知有多惯着她爱着她,她一个骄纵野蛮的姑娘,在温行知的面前,也收了利爪,乖得可人。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好得,甚至让旁人以为,他们真的会有未来。
  “舍不得又怎样?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他?见到他又要怎么解释?”她弹着烟灰,被自己笨拙的手势逗笑了,这一笑,泪又憋不住地跑出来,快速占领了她的双眼,“谁他妈都知道我南苡就是烂人一个,事儿多,又没前途,我这种人,就别连累人家跟着我到处跑了,他不嫌累我都嫌累。”
  “那南楠呢?”
  “瞒着吧,就说……章霁被调去别的城市了。”
  “那你呢?”
  她转头看张晓武:“什么?”
  张晓武也在看着她,脸上是少有的认真:“那你呢?”
  你的电影呢?你的梦想呢?
  你曾经意气风发地站在京大校园的舞台上,说我们就是下一对科恩兄弟,终有一天能横扫戛纳。
  所以,那个女孩儿呢?
  去哪里了?还回来吗?
  张晓武眼中灼灼,光芒万丈,逼得她狼狈转眼,看着车窗外的那片海,朝阳升起,海域清明。
  “再说吧。”她看着那片海,轻轻回了句。
  张晓武眼睛里的那束光霎时熄灭,他沉默着,靠回了车座,没再逼问她。
  世事纷扰,如同易碎的泡沫,眨眼间灰飞烟灭。
  都是俗人。
  那天到最后,她去了一趟医院。
  一是确认章霁的死,因为她仍然不敢相信。
  二是打听李孝全的死活,因为她希望他死。
  她反反复复地向护士确认章霁是否死亡的时候,护士以为她是死者亲朋,一遍遍地告诉她:那个孩子,真的殉职了,他是个勇士。
  而当南苡问到李孝全的时候,护士的回答略有鄙弃:“那个酒鬼,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的,警察上午来过又走了,跑不掉的,还撞死了一个交警,大家都恨不得判他死刑呀。”
  她站在柜台前,听完后默了默,轻声道了谢后,才慢慢走出医院。
  回家后,她将那件沾了血的红色卫衣扔到楼下垃圾桶里。
  彼时四周是吃了晚饭后出去散步的人,天边浮起彩霞,她临时起意,特别想去海边一个人坐坐。
  她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盘腿靠坐在那颗树上,大脑放空,静静看着海平面从刺眼粼光,到柔和成线,最后再随着夕阳慢慢沉下去,陷入了天地黑暗。
  沙滩上、马路上的人都慢慢少了起来,她仍然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个没有情绪的雕塑。
  温行知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这个人,整整两个月没见,瘦了一圈,但还好,除了眉宇间有风尘仆仆的疲惫,其他的,真的都还好。
  她看着面前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人,此刻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好看,却又显得几分生人勿近。他此刻眉头紧锁,眼神冰冷,看她的时候,蒙上了一层复杂的阴翳。
  是深情、是思念、是不解,更多的,其实是极力按压着的愠怒。
  她渐渐愣了神,忽然便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才好。
  他来得太快。
  “为什么不接电话?”这是他的第一句。
  一如既往的清淡,仿佛无事发生过。
  她声音轻轻的,感觉自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坏了,没买新的。”
  其实下午已经买了。
  温行知低眉扫了一眼她鼓起下垂的衣服口袋,懒得戳破她,直接问道:“为什么?”
  她还在思索该如何回答,缓缓站起身。
  坐了太久,腿脚有些伸展困难,她倚着身后的树,直起腰的那一瞬,突然有些疼,于是轻呼出声。温行知眉心微拧,几步上前就要扶住她。
  她作势躲开他,他却直接截住她的手,反手将人困在了自己的臂弯间。
  南苡一惊,下一刻,便被他抵在了身后的树上。
  “全身上下哪儿没碰过?就这么抗拒我?”他被她气得有些失控。
  “为什么?!”他的语气加重,耐性也渐渐开始丧失,“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对我?”
  手上掐着摁着她的力道愈发重了,后背是坑坑洼洼硌得皮肉生疼的树皮,面前是个发着脾气叫人害怕的男人。她疼得轻吸着气,心一横,无畏地对上他的视线,冷冷开口:“你自己也说了,都两个月了,早他妈淡忘了,我们俩从一开始不就是露水情缘吗?”
  知道“露水情缘”这几个字能刺激到他。果然,说完后,她便感觉到自己腰上的力一顿,渐渐地有些松了。
  她狠着心继续道:“认识不到两个月就在一起的感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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