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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女-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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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笑道,“瞧妹妹说的,你要瞧,我难道能拦着不让你进?”
    众人皆捧场地笑了笑,信安伯老夫人满腹狐疑地由两人扶着进了屋。
    看到左手边的那间房门关着,秦媛的眼里闪过一丝狂喜,她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令信安伯老夫人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踉跄地往左走了几步。陈氏急忙慌张地往前稳了稳老夫人的身子。
    信安伯老夫人还未开口问她要做什么,众人皆惊讶地看着秦媛猛地推开房门,然后兴冲冲地要迈进屋里,信安伯老夫人再一次被她拉着进了屋,几乎差点栽倒地上。兵部郎中的夫人金氏和太仆寺少卿夫人刘氏诧异地对望了一眼,急急和众人一道追了上去。
    在众人不可置信地目光中,秦媛直冲那张黑漆的大架子床,一把拉开帐帘,伴随着一声大喝“滚”和几声惊叫声,向来温婉大方的秦夫人一下子被人踹坐到了地上,连带信安伯老夫人都跌在一边,众人刚七手八脚地扶起信安伯老夫人,又听到陈氏的一声惊呼,随即软倒在床边。
    “伤风败俗不可理喻”随着信安伯夫人的怒喝声,众位夫人才如梦初醒,面红耳赤地扶着气得有些发抖的老夫人出了屋子,似乎都遗忘了被踹到地上的秦媛和瘫软在地上的陈氏。
    #
    靠近承文伯府的街角,一辆不引人注目的黑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颜秉初半撩起帘子,没有表情地注视着承文伯府门前突然涌出了许多夫人,不久后一辆一辆的马车在门前停下再驶走,承文伯府又归于平静。
    从上了车后,看着面无表情的颜秉初,文柏一直有些不安,她动了动,见颜秉初没有反应,一直盯着车外,终于低声开口道,“夫人,文柏有错。”
    颜秉初不妨文柏道歉,愣了一愣,才问道,“什么错?”
    “奴婢擅自主张,带着那个男人来……”文柏的声音里突然染上了哭意,“夫人,那位公子,奴婢不知道他不是好人,白桦……白桦她会不会被他打死了?”
    “什么?”饶是颜秉初现在满肚子的火,也被文柏的话搞得有些无奈,她摸了摸眉心,终于露出一个表情,虽然有些疲惫,她努力缓下声音道,“不会的。”
    文柏忙问道,“夫人是在等白桦吗?”
    颜秉初摇了摇头,“不,是在等另外一个人。”
    
    第一三九章转折
    
    文柏一直强撑着的镇定,终于在和颜秉初认了错后,崩溃了。颜秉初在片刻的寂静后,听到了一阵压抑着的低低的抽泣声。
    颜秉初自己在这哭泣声中,不知不觉也软下一直紧绷的神经,她伸出手,拍了拍跪在车厢里的文柏,“别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文柏的哭泣声变大了些,她打着嗝,努力拍着胸口,“姑……娘,奴婢不是故意这样的……它……它停不下来……来。”
    “我知道,我知道。”颜秉初放下帘子,屈膝坐在她身边,伸手抱住她,喃喃道,“我也很害怕。”
    比起那次在马背上,事后的恐惧有过之而无不及。颜秉初想起她看见香炉里的香片时,心里蓬勃的怒火,她当时真的想冲出房门,不管不顾地狠狠抽陈氏两个耳光,还有那个,背后的主谋。
    可是她不能,为了她自己的名誉,她就不能这么做。这是一件很令人憋屈的事。其实,以前颜秉初一直认为用拳头解决问题最为痛快。
    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以前揍了秦媛一顿,可是竟然没有在这个女人心里留下一点点阴影。
    “我总会还回去的,一定。”文柏感觉到随着这句坚定的发誓落在她身上与之不符的力道,柔和的,抚慰的。
    直到半个时辰后,在承文伯府侧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不久后门口出现了两道身影。颜秉初低声吩咐道,“跟上去。”
    秦媛一直惊魂未定,直到她上了马车,她才小小地吐了一口气。她抚了抚隐隐作痛的胸口,承文伯那一脚真的很重,她竟然晕了过去。
    没关系的,她安慰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定好的两个人会变成承文伯和陈氏的两个丫鬟,不过她也没有暴露,陈氏还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她不会说的,更何况,陈家一直想通过她搭上二皇子。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一把按住了胸口,真的好疼,没吸一口气都疼,她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请太医。
    “夫人,你没事吧?怎么好好地晕了过去?都怪奴婢没有跟在你身边……”新菱贴心地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秦媛瞥了一眼身边的丫鬟,这是她身边唯一一个没有被许子尉迷惑的陪嫁丫鬟,那一个个小贱人,以为她不得宠就能翻过她去吗“夫人。”新菱的声音里满含担忧,眼睛里已有点点泪光。
    秦媛微微松了手劲,柔声道,“没事,这件事不用告诉别人,你明天偷偷去药店替我买几帖药就好了。”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对我是忠心的,我不会亏待你的。”
    新菱的脸上充满欣喜,她有些激动,“奴婢……奴婢能一直伺候夫人是奴婢的福分。”她见秦媛突然皱起眉毛,面上闪过一丝狐疑,连忙又加了一句,“奴婢一直有件事要求夫人。”
    秦媛的面色有些缓和,柔声道,“你说就是。”
    “奴婢……奴婢的弟弟……”新菱有些结结巴巴,垂下脑袋,“他今年有六岁了……想让他念书。”
    “想让他脱籍?”秦媛将手中的水杯搁在案几上,就这小小的一声磕碰声,也让面前的这个丫鬟身子一抖。
    秦媛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头顶。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得用的人了,带来的四个人,初柳被父亲要了回去,那个死丫头她也不待见,除了眼前这个,剩下两个统统被许子尉收了房。她的嬷嬷也老糊涂了,一直劝着她忍着,忍着。重新补上来的丫鬟,全是柱国公府的人新菱虽然胆子很小,但贵在听话忠心,她能卖给她这个好。况且,除了她弟弟,她的父母也还在秦家呢想到这里,秦媛笑道,“这有什么,回头我就和娘说一声,让你弟弟脱了籍,让他好好读书去。”
    新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给秦媛磕了一个头,“谢谢夫人。”
    秦媛满意地端起杯子,刚凑到嘴边,马车一个停顿,水都泼了出来,秦媛生气地拉开帘子,“怎么回事”
    一个和缓的声音随着风落入秦媛的耳中,不啻惊雷,“或许是想揍你一顿吧,秦夫人,你可是惹上了了不得的人呢。”
    一辆马车静悄悄地停在了她的身边,秦媛看到了她此生最痛恨的一张脸。
    “秦夫人,若我是你,就不会只顾着盯着仇人看,而忘了周围的环境。”颜秉初的车帘只掀开了一点点,只露出她半张脸,可是并不妨碍她看到秦媛听到这话后面上浮出的惶恐与狰狞。
    “这是什么地方,车夫呢?”
    周围都是破旧低矮的房屋,挡在马车前的是几个青衣人,刚刚坐在马车前的车夫竟然恭谨地站在那几人的身后。
    秦媛面色发白,咬牙切齿地扯下了车帘,“颜秉初,你不要太嚣张,皇城脚下,你竟然敢拦命妇”
    回答她的是车帘缓缓落下,马车从她身边慢慢地驶走了。
    微微轻晃的马车,光线从飘起的帘子中透进来。
    “夫人,”白桦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她是中途上了颜秉初的马车的,“那个陈夫人恐怕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嗯,”颜秉初点点头,“多谢你。”
    “夫人……”白桦慌里慌张地要站起身,结果脑袋碰的一声撞到了车厢顶,惹得文柏扑哧一笑。
    颜秉初也笑了,但她知道至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用手握住腰带上那块双燕衔草的玉佩——自从成亲之后,她的腰上只挂着这块玉佩。笑道,“世子在哪里?”
    白桦显然愣了一愣,“夫人,奴婢……还没说呢。”
    文柏看见白桦跨进马车的时候,她的身子就微微放松了些,她伶牙俐齿地道,“夫人可是皇上亲封的博士,若现在还没有察觉你先去回禀了世子爷,那我们夫人岂不是和你一样的脑子。”
    颜秉初有些诧异地看了文柏一眼,这个性子,她还以为是文杏跟在了身边。
    白桦偷偷瞪了文柏一眼。
    “我原本只是想恐吓她一句,”颜秉初扬了扬眉,看着明显不信的白桦,笑道,“虽然幼稚,但我非要这么做不可,我总要在今天先出了一口郁气,结果有人帮我做到了最好。”
    我很开心。颜秉初垂眼看了看手掌心的玉佩,这句话还是等到见到他时再说吧。让他亲口告诉自己,他为她做了什么。
    
    第一四零章抽丝
    
    马车在一家酒楼前停下,车帘刚刚掀开,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就伸到她面前,颜秉初淡淡一笑,搭了上去。谢诩轻轻握住她的手,扶她下了车,半揽着往楼上走去。
    包厢里。
    颜秉初撑着下巴,看着身边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垂眸认真地剥着虾壳,然后将嫩白的虾肉放进自己面前的碟子里,终于沉不住气问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嗯,”谢诩转头笑着看她,“不吃东西么?提起那些事你难道会很愉快?”
    颜秉初愣了一瞬间,才扬起笑道,“你若是能告诉我,我走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就会很高兴。”她嘟着嘴不满地道,“白桦一直在催我快走,我想亲口和那女人说两句话,她还不乐意。”
    “那里会有人经过,你出现在那里不太好。”谢诩温和地解释,他满意地看着她面前的小碟子,起身往屋角的盆架走去。
    颜秉初连忙起身,跟在他后头,提起一边的水壶,往盆里倒了水,挽起袖子,取了胰子替他洗手。“有什么人?那会不会发现是我干的?我毕竟为了赌一口气竟然跟在她后头……”
    谢诩眯起眼,目光从那双拿着帕子替自己擦拭的小手上,移到了颜秉初微垂的侧脸,他听出她声音里的沮丧,还有,微微细小的惶恐。
    他叹了一口气,用已经擦拭干净的手轻轻握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往怀中一带,“傻卿卿,”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柔软的发顶,“不用怕,不是你干的,”他感到怀中人的挣扎,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真的。那女人不会说的,她不敢,她周围的人也不会让她说的。”
    谁能想到那几个人是京畿卫的人呢?这京城里又有几人,能将手插到京畿卫里?
    “因为我的身份?”半晌,颜秉初退出他的怀抱闷闷地问道。
    “不要否认你的身份,”谢诩闻言挑起眉,“你难道一直都没有想过这其实是一种暗示么?”
    “暗示什么?”
    显然刚经过一劫的小妻子并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谢诩笑了笑,将她牵到桌前坐下,“先吃吧。”
    颜秉初恹恹地伸出筷子,挑了挑面前的碟子,“我的身份里,最令人瞩目的就是纯安郡主的身份。”
    她想要答案。
    “只能说是猜测,”谢诩顿了顿,“如果真心想找一个人嗣于长公主膝下,宗室子弟其实更好。皇上选择了你,已经订了亲事的臣女,除却长公主和福嘉公主的意愿,更有他自己的意愿在里面。那个时候,昭王在封地的考核已近尾声了。”
    “你是说,”颜秉初的声音含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其实皇上暗暗属意昭王。我已纯安郡主的身份嫁给燕国公府,昭王的母家……其实是将长公主也绑上了这条船。”
    谢诩笑着点点头。
    颜秉初有些讶异,“这会不会太明显了?这等于是将昭王推上风尖浪口,变成所有人的目标”
    “其实不,”谢诩忍不住呵呵一笑,“若真是你说的那样,那昭王也不会如此轻松地窝在他昭王府了,我也不会在这。自从回了京,昭王府的明面上的权力已统统收回了,皇上让他修身齐家,先娶正妃。”
    “那么暗地里的权力增加了么?”
    谢诩怔愣,瞧见颜秉初认真的模样,心底闪过一丝欣喜,“对,增加了。”
    颜秉初不再问,若有所思地咬着筷头。
    #
    京城一处小宅子里,冯子安慢慢张开了眼睛,似乎愣了几秒,才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
    “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让他吃了一惊,他摸着酸痛的脖子转过去,看见一个穿着黑衣,轮廓深刻的男子斜坐在桌边,正端着一杯茶水,浅色的眼珠盯着他尤其发亮,让他突然生出一种心虚之感。
    那男子也没有再说话,放下杯子,便起身去了外边,过了半会儿,一个穿着绿衣的丫鬟拎着食盒慢慢地跟着他进了屋。
    “已过了申时,你醒了就随便吃点吧。”说着,顾自在桌边坐下,绿衣丫鬟摆好饭菜,就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冯子安起身下床,满腹狐疑,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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