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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难以开口说些什么，苏洛已经找回了作为洛德露西娅的记忆，也见过了圣明，她被推向了世界与他的对立面，面临着与三万年前同样的「选择」。
“还不到……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司夜。”苏洛在他怀中抬起头，翠绿的眼睛里泛着轻盈的泪光，目光却十分坚定。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最后向他挥刀而来的洛德露西娅·梅尔兰斯，但已然陷入疯狂的圣使没有这么清澈的眼神，也从未对自己想要选择的未来抱有坚定的信心。
所以他用了一些让自己沉睡的小手段，将那个让阿洛崩溃的选择延后到了现在。
这一次，她找到自己想要的未来了吗？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少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巧合般与他的心声在开端重叠。
“还有时间……司夜，我们一起去寻找吧。”
“「选择」之外的第三种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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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找寻
苏洛与司夜一起离开了山巅的莲海，在圣山结界之外见到了前来汇合的纯白耀影的同伴们。
拉缇丝还在想办法让伊雷跟戴维进入莲海圣地，苏洛的行动却比计划中快了不少，好像她真的只是去与圣明「交谈」了一番而已。
严寒的暴雪让炎狼与雪兔都冻得瑟瑟发抖，饶是有司夜留下的御寒药物众人也很难在这样极端的气候中活动自如，苏洛简单说明了现状，再留在莲海圣地也没有意义，一行人索性搭乘天响雷霆，回到了纯白贤者塔中稍作休整。
纯白小镇依旧是繁华热闹的模样，风雪被御寒结界隔绝在外，米薇尔与舒亚前往了圣羽学院参加讲座，贤者塔内只留下了司夜新制作的「引路者」处理杂物，炼金魔偶们高效快速地收拾好了房间，为疲惫的旅行者们提供温暖的休憩场所。
等到众人缓过气，苏洛召开了一次正式会议，对同伴们详细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远古的秘辛与涉及世界本源的秘密第一次在众人跟前揭开了重重帷幕，所有人听完都有些回不过神，贤者塔的议事厅中一度落针可闻，久久无人言语。
“也就是说……我们的世界在圣战结束，魔君沉睡之后形成了光元素大于暗元素的「斜月平衡」，而想要继续维持这个稳定状态就必须让苏醒的魔君消失，否则就会发生「第三次大荒芜现象」，而阿洛你是唯一能真正杀死学士的人？”过了许久，伊雷摸了摸下巴，将刚才听到的话简单总结了一下。
“理解得很不错啊，伊雷雷，我还以为你会是最后一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呢。”苏洛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伊雷在震惊与无言的神情中看了看她，难以置信道，“你这家伙还能笑得出来？还能跟学士相安无事地坐在这里跟我们聊天？！”
炎狼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这分明是最残酷的，同伴与爱人之间必须要你死我活的局面啊。
“这个嘛……应该说之前试炼的记忆中我已经大致猜到，所以有一点心理准备了。”苏洛赧然地挠了挠脸颊，带着笑意的眼睛随即平静下来，“更重要的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距离这个世界的光暗元素平衡抵达临界点，第三次大荒芜现象发生之前还有一点时间，我想要去寻找「第三种方法」，不用伤害司夜，也不会让这一季文明在大荒芜现象中湮灭的方法。”
伊雷的尾巴在身后晃动了一下，神情也平静了不少，“……至少你选择了还能让我们帮上忙的方式啊，冲着这一点我原谅你瞒着我们到现在了，阿洛。”
“这并不是一条轻松的路，但是正如伊雷所说，至少大家都可以帮上忙。”薇妮卡扶了扶鼻梁上的半框眼镜，已经进入了高速思索的状态，“这么想来，各地被暗元素侵蚀的程度都可以联系起来推测，恐怕地域性暗元素污染再进一步发展，就会变成苍林岛上的情况吧，考虑到恶化速度而言，即使圣明给出的倒计时具有欺骗性，我们也有三到五年的缓冲时间。”
“但是……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撒？”戴维看上去有些难过，下垂的兔耳朵似乎垂得更低了。
雪兔少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司夜学士，他明明只是个优秀可靠的考古学士，即使到了现在，戴维也很难将他与毁灭世界的魔君联系起来。
“或许可以参考前两次大荒芜现象中幸存下来的文明。”薇妮卡思考道，“像玖斓京江与圣羽学院这样的城市甚至完整保存了大荒芜现象之前的面貌，我们可以从中寻找——”
“这一次行不通了。”一直沉默的司夜开口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第二次大荒芜现象只是元素之力被过度提取而造成的短期现象，真正由光暗失衡引发的大荒芜现象……不仅是陆上人类的文明，恐怕连食尸鬼与真龙族这样的上位种族也无法幸免。”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司夜，造成这一切的魔君神情平静，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普通的规律。
“司夜说得没错……事实上我也依稀能感觉到一点差异，沉睡了三万年的魔君所积攒的力量，哪怕我用尽全力再一次释放元素大精灵，也无法像圣战之后那样庇护那些种族度过灾难了。”
苏洛垂下目光，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莱德在三万年前「延期」的选择，其实也是在把他推向更加没有退路的深渊，如果说圣战之后的文明尚有一缕喘息之机，那么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第三次大荒芜现象中幸存下来了。
她轻轻吐了口气，倏又抬头，明亮翠绿的眼睛看向了司夜，“所以，我会尝试着从让魔君「消失」这个方向来寻找的。”
司夜因她眸中的光微微晃神，怔了怔才意识到苏洛指的是什么，“……「魔君之瞳」？”
“的确，北迦圣典中也有记载「魔君之瞳」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借由「魔君之瞳」抵达异界次元，于本世界而言也算是魔君的消失吧？”拉缇丝接过话头，看向了白发的少女，“我会去北迦翻阅圣典，找到更多的线索，阿洛你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未曾知晓的部分太多，我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有效的办法，不过总比坐以待毙更好。”苏洛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总而言之，现在先以搜集知识情报为主吧。”
“十二煌星的通讯网络上我也会发出情报进行搜寻。”薇妮卡说道，“我们的通讯网络速度很快，现存十二煌星能够接触到的势力也足够多样，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苏洛点了点头，除了广泛地搜集情报之外，她与司夜的本身也是重要的信息来源之一，她需要详细地梳理自己过往的记忆，尤其是最后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模糊的那一段。
……
…
在纯白贤者塔休整两日之后，拉缇丝召回了犀角骑士团，去往北迦圣堂稳定局势并寻找圣典中与「魔君之瞳」相关的记载。
苏洛完成了对记忆的梳理，愈发认为这个想法可行，只是由七环定式铭文书写的神迹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未曾涉及了解的领域，就连司夜本人在失去魔君权能的情况下也难以复制重现，比较稳妥的方式是对胧月森林中残存的「魔君之瞳」进行修正，但次元魔法最后是否能生效，又会发生什么样无法承受的异状，必须要好好确认才能执行。
在司夜过往的调查积累中，他确认了次元魔法中「坐标」的可行性，当初在胧月森林里苏洛曾经与召唤仪式之后短暂落入时空乱流，他使用「魂锁」让自身成为坐标，这才将苏洛安全带回了五境。
不过那时候苏洛只流落了一瞬，「魂锁」是否真正有效尚存疑论，还需要更多方式进行验证。
又过了数日，薇妮卡从十二煌星的内部网络中收到了来自苏绮夏的通讯请求。
幽司流炎的契约者也是穿越了次元而来的人，她告诉苏洛或许可以尝试联络玖斓那边，与玄武守护进行详细的交谈。
苏绮夏提到了那个关于渊族的古老传说，认为渊族人是在第一次大荒芜现象后集体跨越境界线，通过「魔君之瞳」来到五境的移民。如果这个传说真正发生过，那么作为渊族文化结晶的玖斓应该会留有印记。
无论传说是否真实，都是一个值得探索的方向，苏洛在那之后远程联络到了远在帝都京江的玄武，「导律魔典」在京江留下的通讯点还能使用，恰好十二煌星之一的「冥魂路引」就在京江，直接将实时通讯装置设置在了文殊院里。
通讯接通之后，半透明的视讯框中出现了玄武许久未见的身影，他依然是那个穿着宽大唐装的小少年模样，身边还坐着闻讯赶来凑热闹的森青贤者清砥，神情中并没有多少意外，似乎一早就猜到苏洛会联络他。
苏洛蓦地回想起当初在京江城的时候，玄武似乎也提到过两句玄之又玄的预言，暗示她或许这一次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早就料到苏洛会成为那柄唯一能消灭魔君，消灭暗元素的「刀」就如三万年前的圣战一样。
这个猜测反倒让苏洛心中放松了不少，无论玄武是以何种方式知晓预言的，至少这世间还有人会认为这一次她能走向与三万年前不同的结局。
苏洛对玄武说明了眼下的境况以及对「魔君之瞳」的猜测，她没有隐瞒第三次大荒芜现象即将降临的危机，或许一些国家势力在知晓现状后会对她与司夜采取强制措施，但玄武曾经对她说过「这世上没有人能强迫你走向不该去的地方」。
他会成为最后见证结局之人，因而不会做出妨碍苏洛决定的事情。
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少年安静听完了苏洛的叙述，沉默地闭上了眼睛，视讯框内他身后浮起了一卷古旧的竹简，那是他化灵成为四方守护之前，「玄武（无字）之书」最初的模样。
展开的竹简上一片空白，不久后却浮现出淡金色的符文，并非是苏洛熟知的渊文，而是更加繁复难以识别的古老字符。
许久之后玄武睁开了双眼，墨黑的眼瞳中泛起同样淡金色的光芒，随即消散不见。
“去寻找一个「巧合」吧，阿洛。”玄武仰首看向视讯框中的白发少女，轻声说道，“能让我拥有自由的躯体，离开玖斓，去圣德拉戈羽学院与卡苏图书馆交流的「巧合」。”
苏洛一时间未能明白玄武之言，司夜却蓦地抬头，似有所悟地看向了小少年模样的玄武。
这世间最为古老的，安然度过了第二次大荒芜现象的，最大限度保留下人类文明知识结晶的两座图书馆，如果能完成信息上的「交流」……
倘若冥冥之中真的存在能够支撑苏洛做出第三种选择的方式，那唯一的方法也只可能存储在这两座图书馆的「巧合」之中了。
“我明白了。”苏洛看了看身边的学士，向玄武点了点头，“谢谢你愿意帮忙，玄武。”
“我早就说过，只是对你们的「结局」有兴趣而已，毕竟这可能是属于五境的最后一个故事。”小少年耸了耸肩，坐在红木书架上晃动着肉呼呼的小腿，“具体的情报与调查清砥也会帮忙，尽可能依赖你在旅途中结下的所有因缘吧，阿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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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星之光影
—两年后—
叶之境北域的某个地下溶洞中。
这是一片被暗元素结晶包裹的小世界，倒悬的钟乳石与洞底的岩石全数被吸收异化，变成了一丛又一丛暗紫色的晶簇，溶洞内一丝光也没有，只能偶尔听到地下水顺着晶簇滴落的声音，黑暗侵袭了所有感官，似乎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起来。
突然，两星交错的流光相互旋绕着，从暗元素晶簇顶端漫溢而出，飞速掠过了被黑暗笼罩的溶洞，一星雪白，一星赤红，宛如两道流淌的星光，汇聚出溶洞内唯一微渺的光芒。
然而某个隐匿在暗影中的身形比它们更快，燃烧着白焰的长刀仿佛凭空降临，带起凛冽的劲风骤然洞穿了那两缕交汇的微光。
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那是暗元素核心在白焰刀下碎裂的声响，同样的动静几乎瞬间蔓延到了整个溶洞内，无数倒悬的暗元素晶簇簌簌碎裂，密集的咔嚓声宛如一场骤雨，暗色的结晶纷纷扬扬而下，还未触地就已经化为黑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