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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抵着?她的额头,弯着?唇问?:“什么补汤?”
月妩悄声:“去猎鹿,给?你喝鹿血。”
温慎笑着?,语气却认真:“好,我喝。”
月妩有点儿惊讶:“我说笑的。”
“喝点儿也?好。”他抱住她,很久之后,又?解释一句,“我先前是说气话,我还行的。你要是不满意,我去看看大夫。”
月妩抱住他:“不用去看,我验证过了,可以的。”
他们俩对视上?,刚要做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叫喊声:“夫子!吃饭啦!”
月妩有些无奈,重重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往床下走:“来了!”
温慎跟在后面笑。
临近过年,月妩也?懒得往外跑了,每天在院子里收拾。
天气好,温谌和?周天和?她在院子里玩儿。
衙门前面事儿不忙了,温慎将公务也?搬去书房里,坐在窗子前,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周天悄悄撞了一下温谌,窃窃私语:“你有没有发现,你爹最近开心许多?”
温谌眨了眨眼:“是吗?”
“定是夫子常陪着?,他才这?样开心的。”
“是吗?”他微微笑,微微上?挑眼尾像月妩,平和?的眉头像温慎,“那挺好的。”
第87章
付同在一旁帮忙; 杜宇偶尔给温慎添茶。
他进门时,刚巧看到温慎在写?奏折,无意?识瞧了两眼?; 有些讶异:“大人要辞官吗?”
“嗯,快过年了; 跟着请安的折子一起呈上去吧。”
温慎想了很久; 还是想辞官。
若是只在地方当个官做些实事?; 他自然是乐意?的。但他知晓皇帝的意?思,想必不?用在此处待多?久,他便会被?调回京城。
他不?喜欢京城的生活,在京城里要畏惧的太多?了。
最怕的还是皇帝不?一定会给他和小妩赐婚; 那?里好的郎君太多?了,诱惑太大了,他没有自信能留小妩一辈子,他想要一个名分,只要回到江陵; 那?道名分就还在。
杜宇心眼?少?; 想不?了那?么?多?,只觉得大人要辞官就辞官吧; 反正大人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就没跟旁人提起这事?儿。
院子里都还在准备过年,今年是温慎第一年来镇县,对民风民俗还不?甚了解,他想了想,夜里跟月妩商量。
“我?第一年来这儿; 今年过年就不?在县里办什么?活动?了,我?们自己拿出些银子来做些吃的发给百姓可好?”
“行!要不?煮些蛋酒?这边儿好像不?吃这些; 当个新鲜。”
“好。”
只要能和她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就好。
他是多?羡慕裴喻啊,羡慕他们可以并肩而立,有一段时间?甚至变成了嫉恨。
那?年他曾在道观中说,天道自然,该拿起时便拿起,该放下时就放下,可如今,他做不?到。
拿起了,怎能再心甘情愿放下?
除夕前一日,他们在县城门口摆了两个大灶,为往来的行人送上一碗蛋酒。
温慎戴着官帽,月妩又生得亮眼?,难免有人问上一句,这时便有人会告诉他们,这是县令和县令夫人。
温慎就站在一旁听着,心中满意?极了,面上却一点儿不?显,只微微再抬起一些头,让藏在毛领里的面容展露得更明显一些。
最好是,让所有人都记得他们的模样,往后一看到小妩,就想起来小妩是他的,一看他就想起来,他是小妩的。
他眼?中的那?点儿流光溢彩被?周天不?经意?看到,她有些不?敢置信,悄悄跟温谌说:“你爹搞这么?大阵仗,不?会是为了让大伙儿看到他和夫子吧?”
“应当不?是吧?我?爹应当不?会这样有私心吧?”
“我?觉得也是。”
温慎尽收耳底,却当作什么?也没听见,继续昂首挺胸。
这个年过得十分舒适,很多?年都没有这样悠闲安宁过了,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慢慢悠悠煮菜吃饭,成群结队往周围闲步游逛。
他在等?皇帝的回执,只要辞了官,回到江陵,他们便日日能这样了,就像从前一样。
可眼?见都快入夏了,还是没有任何?回音。他大概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可他不?想放弃,又写?了一封长信,随着请安的折子一起送到京城。
折子还没到京城,诏书就来镇县了,说是皇帝病重,请平阳县主回京。
诏书传达时,他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连杜宇这个最没有心眼?儿的也看出来了。
院子里一阵沉默,没谁敢说话。
还是他先开口:“去收拾收拾行李吧。”
他转身,朝内室走?,月妩跟了进去。
“不?言……”她从身后抱住他。
“你又要走?了。”他突然就绷不?住了,眼?泪直直往下掉。
月妩不?敢松手,哽咽承诺:“待京城忙完后我?就回来。”
“这一回又要几年呢?”他问。
月妩泣不?成声。
过了很久,他轻轻掰开她的手,缓缓往内室去,徐徐替她收拾行李,什么?话没再说。
门外来的侍卫已等?了很久了,他垂着头,拿着行李,推开门,跨出去,将行李放在马车上。
月妩牵住他的手,一滴泪落在她手背上。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和他对立着,看着泥土路面。
院子里的其余人都躲在自己的房间?,悄悄看着这里,不?敢打扰。
僵持不?下时,前面突然又来令了。
来人瞧着是位内侍,笑眯眯地就进来了:“见过县主,见过县令。”
月妩擦了擦泪,上前招待:“大人可是来催我?去京城的?我?已收拾好了,现下便能走?。”
“非也非也。”内侍笑着看向温慎,“是陛下给温大人的诏令,急召他调任京城,官复原职。”
“原是如此,劳累大人来传诏,一路辛劳,不?如先坐下喝杯茶。”
“有劳县主。”
月妩引着内侍往厅中走?,瞧一眼?藏在窗后的杜宇,朝他偏了偏头。
杜宇明了,立即跑出来奉茶伺候,付同也赶忙跑出来将温慎扶进屋里。
“我?看这天色也晚了,再怎么?急也要将公务交
接完,不?若过两日再走?,路上快些,也是一样的。”内侍突然道。
“还是大人考量周到。”月妩露出体面的笑,“既如此,就依大人所言,过两日再走?。大人看是要在此处留宿,还是去驿站?”
内侍也十分体面:“多?谢县主招待,只是还有好些人跟着一起来的,住在此处实在叨扰,还是去驿站的得好,我?也好到处转转。”
几番场面话说下来,内侍起身要走?,月妩跟着去送。
她起身时,温慎垂头坐在那?儿,回来时,温慎还垂头坐在那?儿。
“明日在收拾行李吧。”她弯身抱住他。
温慎靠在她肩上,缓缓闭上眼?。
皇帝在敲打他,故意?叫诏令一早一晚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将谌儿送去徐州吧。”
月妩也同意?:“好,我?去跟他们说。”
温慎点了点头,看着她出门。
那?群人见内侍走?了,都在院子里候着呢,她一出门便与他们撞了个正着,心里郁闷消散不?少?。
“谌儿,我?和爹爹要去京城了,叫你付叔带去你徐州。”
温谌一愣:“我?不?去!我?也要去京城!”
月妩悄自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他的手:“等?京城安稳一些了,我?们就接你来。”
“你骗人!我?们才在一块儿待了多?久,你们又要把我?扔开!”他要挣脱。
月妩轻轻抱住他:“只是去谢伯伯那?里住一段时日,我?们会接你的,伯伯伯母对你不?好吗?”
他嘴一瘪,眼?里全是泪光:“伯母对我?很好,可也不?是我?的亲娘。”
月妩心中一震,用力抚摸他的脑袋:“是我?不?好,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京城太危险了,等?稍微安慰一些,我?们一定接你来。”
温谌抿了抿唇,没说话了。
月妩扔抱住他,看向周天:“你也回去,是去江陵,还是去寻冯大哥?”
周天一口拒绝:“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我?还会武,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你和师爹,你就让我?和你去京城吧。况且,先前我?和冯大哥也想着要去京城开个铺子的,一直没有机会,现下去京城也不?完全是为了你和师爹。”
一番话下来,月妩倒是没什么?好拒绝的了:“成,你去吧,去了别后悔就行。”
“哼。”周天撇了撇嘴,“我?走?南闯北的什么?没见过,有什么?好怕的?”
月妩笑了笑:“行了行了,别插科打诨了,既然决定要去,就赶快去收拾,我?也去给谌儿做些干粮。给你炸点儿小肉丸好不?好?”
“好。”温谌抱住她的胳膊,跟着她一起往厨房去。
她拿下肉,拿着刀切,说着闲话:“再做些芝麻包子吧,我?和面和得不?好,叫你爹来弄。”
“爹!娘叫你来和面!”温谌扯着嗓子往外喊了一声。
不?多?时,温慎从门外缓步而来:“要和多?少?面?”
月妩抬头看他一眼?,露出笑:“不?要太多?,天气热了,带多?了路上容易坏。”
“切菜时不?要分神,当心切到手。”
“我?知晓了我?知晓了。”月妩连连应声。
厨房里有切肉声,揉面声,还有月妩和温谌的说话声,他们俩笑着,很开心,温慎光听着就觉得心里舒坦不?少?。
他和好了面,放在一旁醒,朝他们走?去:“我?来剁肉馅吧。”
月妩停下转头看他,噗嗤一声笑了。
他愣了一下:“是脸上有面粉吗?”
月妩点点头:“你快擦一下,我?手上有油,不?好给你擦。”
他抬臂擦了一下,眨眼?的瞬间?忽然被?月妩亲了一下脸。
“好了好了,你来切,我?去弄芝麻。”月妩笑着放下刀。
他终于有了点儿笑意?。
晚上吃罢饭,围坐在院子里说了好久的话,才各自去休息。
早到了该睡的点儿了,温慎却睡不?着,他忍了又忍,忍不?住问:“回京城后,你要住在哪儿?”
“不?是去你那?儿住吗?”月妩转头看他。
他缄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又问:“一直在我?那?儿住吗?”
“不?然呢?”月妩翻了个身,抱住他,“我?是你妻子,你是我?丈夫,我?不?和你住,还能去哪儿?”
“可他们不?这样看……”他说着,声音颤得变了调。
月妩轻轻抚上他鬓角的发:“他们说他们的……”
“可我?想让他们知晓你是我?的妻子。”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我?去跟舅舅说,让他给我?们指婚。”月妩一点一点亲掉他脸上的泪,“我?就和你在一起,哪儿也不?去。”
他亲吻她的手背,喃喃道好。
第88章
将温谌送上马车后; 他们才启程去京城,一路上倒是顺利,不久便抵达京城。
日头不错; 天空澄澈无云,远远便能看到恢弘的城墙。
周天没来过京城; 正?探着?头往外看; 兴奋得不行:“京城真繁华啊; 连城墙也这样好看,怪不得达官贵人都住在这里。”
付同哼笑一声:“这有何稀奇的,皇宫的城墙比这还齐整呢。”
“我不是没来过嘛,你就当我是乡巴佬。”
众人皆笑。
她忽然道:“诶; 今儿是有?什么节日吗?为何这样多马车从城门出来?”
月妩本觉得没什么稀奇的,正?要解答,忽然瞥见车队上有?面熟的人:“杜宇,你去打探一下,前方出城门的可是卢家的人?是出了何事才要这样举家离京?”
“是。”杜宇跳下车; 没多久又跑回来; 气喘吁吁,“卢家出事了。”
月妩一凛:“出何事了?”
“听?闻是长公?主驸马喝酒失手?打了少府监家的郎君; 闹到了圣上跟前。本来陛下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掩过去的; 少府监不满意了,翻出好些驸马还有?卢家的错处,什么命案啊贪污啊都闹出来了。这下没法收场了,陛下直接将整个卢家都罚了,除了驸马; 大?半的人都调回原籍了……”
月妩缓缓垂下眼。
到底是不满卢家犯事太多,还是卢家为母亲办事; 亦或是两者都有?。
母亲可想到会有?今日?应当是能想到的吧?舅舅病重,太子年纪尚小,他最担忧的就是母亲了,而卢家又是母亲最要紧的势力?,不动卢家还会动谁呢?
这些年舅舅也是一忍再忍,一试再试,可母亲仍不肯退让,今日之?局面,是不难预料的。
不知失了卢家后,母亲又该如何应对。
温慎抓住了她的手?,她微微回神,稍稍笑了笑:“我和卢家又没什么深厚的情分,并没有?多难过,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玩弄权术的人最后大?概会被权术玩弄。
“待出宫后,我们去看看挽玉吧。”她忽然道。
周天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