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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眉,想再问问,可这时候顾跃华带着孩子们进屋了,喊着任竞年:“姐夫,出来放炮吧。”
任竞年看窗外孩子眼巴巴地等着,也就出去了,他一出去,两个小孩儿就欢快地叫起来。
“爸爸,爸爸放炮!放我的这一挂!”
“爸爸,放多多的,多多的这个好!”
任竞年便和顾跃华一起放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起,顾舜华就听到多多在和旁边的小伙伴说:“看到没,这是我爸爸,我爸爸高不高,我爸爸好厉害!”
旁边小伙伴羡慕得要命:“你爸爸穿的是军装,你爸爸是当兵的吗?”
多多不太懂当兵怎么回事,满满倒是懂,赶紧给小伙伴说:“我爸爸当兵的,我爸爸还立过功!还有大奖状呢!”
哇!
几个小伙伴都羡慕起来,看着任竞年的目光充满崇拜,多多和慢慢全都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满脸自豪。
顾舜华看着这个,忍不住笑,笑过之后又有些心酸。
她想,孩子对爸爸的渴求是超过她想象的,所以任竞年,是她的爱人,是她孩子的父亲,陈璐要来争,她寸步不让。
凭什么要让?
*************
放了一挂鞭炮,两个孩子冲着院子里的小伙伴也显摆了一早上,最后任竞年牵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地回屋了。
顾跃华倒是有些落寞了,从旁边故意问:“怎么爸爸一来,你们就不搭理舅舅了?”
多多眨巴眨巴眼睛:“舅舅,今天我和爸爸玩儿,明天再和你玩儿!你等等,不要着急。”
这话引得大家伙都笑起来,就连顾全福也泛起笑,要不说家里有个小孩子热闹呢,童言童语的就是逗人,大人逗逗她玩儿,她就真觉得自己是香饽饽,大家伙还得排队等着和她玩呢。
吃过饭,稍微收拾了收拾,顾全福便说让顾舜华带着任竞年四处走动走动:“他是头一遭来北京,到处看看,别整天憋咱大杂院里。”
顾舜华:“嗯,今天就带他四处逛逛。”
陈翠月:“要是早些时候就好了——”
说这话,说到一半,也就不提了。
早些时候怎么着,所谓的早些时候,是说十几年前了,那时候初五正是白塔寺的庙会,那才叫热闹,小吃摊杂货摊杂耍摊能从东边马市桥一溜儿摆到宫门口的西岔,不过最近这些年,庙会算是绝了,没有了,也就是随便逛逛了。
只是这些话,显然不能说,哪能随便说呢。
顾舜华便笑着说:“随便逛逛得了,咱大栅栏还不够他瞧的?”
她这一说,大家也就都笑了。
顾舜华:“本来还说这两天过去看看我几个朋友,年后也得走动走动,王新瑞那里,常慧那里,正好他来了,一起过去。”
这本来就要走动的,他一来,倒是给打了茬,就怕回头开始上班没时间,还是得尽快。
说了会儿话,任竞年跟着顾舜华过去了外屋,两个人一起收拾俩孩子,出去玩,得穿厚实,里面薄棉衣棉裤,外面再套上棉猴。
这次任竞年过来,还带来了两个孩子之前的一些衣服,顾舜华都收拾好放在床底下箱子里。
这床板就是好,上面睡人,下面放杂物。
任竞年和顾舜华一起收拾,正收拾着的时候,任竞年才想起来:“对了,刚才在官茅房外遇到你表妹陈璐了。”
顾舜华一听这个,心中警铃大作,冷不丁地起身:“然后呢,说什么了?”
任竞年便开始交待了:“当时我刚从厕所出来,听到外面动静,以为是你,就说了声我好了,结果出来一眼看到她,她开始看到我也很意外,之后便笑着喊我姐夫,问我怎么在这里受冻。”
顾舜华立即问:“然后呢?你说了什么?”
任竞年:“我当然没搭理她,那么臭的地儿,我一点不想说话,所以我就甩了甩马桶。”
?
顾舜华拧眉,看着任竞年:“甩马桶?”
任竞年一脸无辜:“她距离我太近了,她好像穿了一身新棉猴,看着还挺好的,就溅上了。”
顾舜华愣了愣,之后,终于憋不住,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
两个已经打扮好的娃儿坐在床边晃悠着小腿儿玩呢,现在看到妈妈笑,也忍不住笑起来,小声音奶气,笑得特别开心,甚至还拍着手笑。
任竞年耸耸眉:“很好笑吗?”
顾舜华终于收住了笑,擦了擦眼泪,大方地夸道:“干得好,以后见到她,就照着这个来!”
胡同里的官茅房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官茅房外,她遇到了苏建平,任竞年又遇到了陈璐,所有可能的旖旎和浪漫,全都被茅房味儿熏跑了!
要说之前,她难免担心的,担心自己越是强调,越容易产生一种心理上的暗示,让两个人之间有点特别的什么,但是现在,她就不信官茅房前能有什么风花雪月!
任竞年看她高兴,也笑了,不过笑着的时候,眸光穿过窗户,看向了窗外。
窗外,老槐树的枯枝恰好高高翘起,天空湛蓝。
他知道顾舜华有了一个心病,那是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他。
那个秘密和陈璐有关。
不过他也并不是那么着急,顾舜华和孩子落了户口,他也过来廊坊了,等回头他考上大学或者想办法从廊坊调到北京来,他们两个之间所有的障碍也就不存在了,曾经有过的疑虑和试探,也就烟消云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下午15点第二更
35、第 35 章
第35章羊肉床子
第二天一早; 顾舜华出去倒脏土,刚出大杂院,就被苏建平拦住了。
她一看到苏建平; 眼里就生了不悦。
心想大过年的,一个大男人整天在这里弄猫腻耍鸡贼的,不就是想和我翻小账儿吗?你要是敢和我正儿八经摊开讲,真枪实刀明着干,我也敬你是个爷们儿,可你这算什么; 藏藏掖掖的,想说又不敢说,绕着弯子磨磨唧唧,那眼神; 倒像是我欠了你三百块,至于吗?
她便冷着脸,神情淡淡的,也不搭理苏建平。
苏建平抿着唇; 站在大门旁,定定地看着她:“舜华; 我看到他了。”
顾舜华:“嗯?”
苏建平:“看到他; 我就明白了; 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顾舜华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早上的; 她还想去官茅房的,再晚去一会,人多了,那不是还得排队?
她只好道:“建平哥; 咱们也是大杂院里一起长大的发小儿,咱也别打那马虎眼儿,什么事都摊开了说吧,我之前有些事,可能做得太急了,说起来我也有错。但咱们摸着心口说句良心话,那些事你做得就合适吗?那天你跑去找孙主任,要不是恰好被我逮住了,你说事情会怎么着吧?合着你就是暗地里给我下绊子呢?这件事传出去,我也不怕人家笑话,但你可就没脸儿了,说出去跌份儿,你说是不是?”
苏建平叹道:“舜华,我明白了,你原来是在这里生我的气,那天我去好孙主任,是我不对,可我也是,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顾舜华更加不明白了,她挑眉,看着苏建平,心想这说哪门子胡话呢!
不过她也不想招惹这个人,她怕这个人行了吧,只想躲着,赶紧了结就是。
她便深吸口气,平心静气地道:“建平哥,现在你到底唱哪一出,你就说个痛快话,黏黏糊糊的,我看着也别扭,你要是外面大街上的人,我搭理都不搭理,可你现在不是也在咱们大杂院住着,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这么腻腻歪歪也不是事,是不是?”
然而顾舜华这一番话,却是让苏建平越发想歪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过去的是是非非,现在听到这些,只以为顾舜华是在说他们两个的事,要他给她一个交待。
为什么要他来一个交代,因为她那个鲁莽糙汉子前夫来了,她受不住了,着急。
她可能怕自己和她腻歪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怕被她那莽汉前夫看到,到时候别扭。
他有些为难,不过想了想,还是道:“舜华,说实话,有些事我也没办法,一切都得慢慢来,这还需要你自己努力上进争取。”
顾舜华扬眉,根本摸不着头脑,他在说什么?
苏建平看顾舜华这样,怕她把不住脾气,忙安抚道:“舜华,你真得别急,一切都得慢慢来,你现在去了玉华台,只要你肯干,努力转正,转正了后,一切障碍就都清除了,到时候,我们再细谈。”
我们?细谈?
顾舜华:“你在说什么?你要和我谈房子的事?咱不能一下子谈清楚吗?”
她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就补他一点钱财或者什么的,彻底了结了,但是他们必须签字画押,当然了,这是万不得已的。
苏建平:“舜华,房子以后都可以慢慢等,我相信早晚问题都能解决,我们单位也是好单位,说以后要建房子。现在关键是你的问题,你现在这样太辛苦,肯定不行。其实我想过了,你这些年也不容易,我是男人,许多事,能承担的,我就承担一些,我会去找你前夫,和他谈谈,你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孩子是你们的,他也总该承担吧?就算他是一个大老粗,但作为男人和父亲的责任,他也不至于彻底不管吧?”
顾舜华听得稀里糊涂的,不过大致明白他的意思,想找任竞年要钱?
她便道:“你找他?你以为找他就能讨到便宜?他也没什么钱啊!再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他初来乍到,也不懂,有什么事我解决不行吗?”
苏建平:“不,我必须和他好好谈谈,谈明白!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必须做的,舜华,你放心,我一定会和他好好谈。”
说到这里,他竟然沉浸于这种孤注一掷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也许是任竞年的到来激发了他的斗志,他开始觉得,自己不能没有顾舜华。
他对顾舜华的喜欢,因为任竞年的到来,也因为意识到顾舜华属于另外一个那人,而瞬间膨胀到了极致,他必须把顾舜华抢回来!
他语气竟然有些哽咽,艰难地道:“舜华,你等着我,我先进去了。”
顾舜华看着他转身僵硬地走回大杂院,更觉得懵了,想着他这没头没尾地到底要做什么,又想起任竞年提起的,说是苏建平用奇怪的目光看他。
那看来还是得提醒下任竞年,这个苏建平也不知道到底要打什么主意。
**************
回去后,顾舜华随口抱怨了几句苏建平,又嘱咐任竞年:“反正他如果找你,你就装傻,你就说你没钱,他要是再这么瞎搅合,再想个法子吧。”
任竞年听得皱眉:“我还得去廊坊上班,也不可能一直守着你们,他到底是个男人,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他起坏心使绊子,到底防不胜防。回头他找我,我和他谈谈,实在不行给他一点好处,把这件事了结了。”
顾舜华:“也行,先来软的,实在不行,就来一个狠的,我给你说,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真要打起来,他们脚底下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任竞年听到这话,就挑眉笑。
之前在内蒙,她做事也挺麻利的,但真没见这么厉害,现在是动不动要上拳头的架势了。
顾舜华看到他笑,便哼了声:“笑什么,难道不是吗?枪杆子里出政权!”
任竞年忙收住笑,附和:“对,谁要是对咱们盖房子的事不服不忿,咱们就动拳头,我就不信了,你们大杂院里还有谁能比我拳头硬。”
说着,作势握了握拳。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沉下脸一握拳,还真像那么回事,顾舜华被逗得忍不住笑起来。
吃过饭后,顾舜华便说先去王新瑞家常慧家走走,可谁知道,还没出门,王新瑞就提着东西过来了。
大过节的,其实都忙,在屋里坐了一会就走了,顾舜华寻思着,自己先带着东西过去常慧家吧,不然今天就去王新瑞家也不合适。
当下顾舜华领了任竞年,带了枣糕和猪手,匆忙赶过去,可惜常慧并不在家,跟着她妈去走姥姥家了,只有她爸在,便放下东西回来了。
回来后,才有功夫带着孩子出门,先在大栅栏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