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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沅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的腿其实也休养得差不多了,出去倒是没什么妨碍的……再说了,她也的确很想和顾辞舟一道出去走一走。便点了点头:“好呀。”
正月十五已过; 其实一整个年就算是已经过完了,顾府的种种活动也都歇下来了,下午便也没什么人再组织小聚。不过姜沅的精神劲儿还没太恢复过来,依旧是懒得费脑子,懒懒散散地倚靠在暖洋洋的炕上打了半下午的络子,觉得有些眼花,又随手把丝线丢回了桌上的竹编小筐里,想去拿本杂记话本子什么的看一看。
不过刚刚一动,她就不由“嘶”了一声——她这半个下午基本都是侧倚着窗户半跪着坐的,这会儿一动才发觉腿已经麻得厉害了,稍微动一下就感觉像是有无数的小针刺在腿上一样,又疼又麻。
她蹙着眉头倒回去,顾辞舟一看她表情就猜出了个大概:“腿麻了?”一面放下手里的书。
姜沅点点头。
他伸手揽过她的腿,尽管动作已经尽可能地放轻了,但是姜沅还是不可避免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等顾辞舟的手按上她的小腿的时候,她简直是眼泪花儿都要冒出来了。
疼啊!
但她又不敢一直抽气,那似乎也太怪异了些,只好默默忍着,直忍得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好不容易等顾辞舟按完了,她才放松了身子,吐出一口气来。
不过腿倒是的确不麻了。
姜沅对着顾辞舟展颜一笑,便想下炕去旁边的书房拿书,不过她还没套上鞋履,顾辞舟已经起了身:“要拿什么?”
姜沅愣了愣:“啊……《平常记》吧。”
顾辞舟应了一声,去旁边的书房拿了《平常记》回来给她。
姜沅欢欢喜喜地接了书,继续舒舒服服地窝在炕上看了起来。不知何时,外头又落起了雪,鹅毛一般大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窗户上也结了一层模糊的水雾。姜沅看看书,又看看雪,虽然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但还是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拿起桌上的太平猴魁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的时候,她又见攒盒里放了好几样点心,忍不住拿了个绿豆糕尝了尝。柔软的糕点在口中轻轻划开,带着绿豆的香气,甜而不腻,还有些许沙沙的口感,配上温热微甘的太平猴魁,堪称一绝。姜沅忍不住一连吃了好几块,方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又窝了回去继续看书。
不过接着就听见对面一声轻笑。
她抬头就见顾辞舟眼睛都笑弯了,面上一窘,跟着又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下午看书无聊,吃点零嘴儿怎么了!
顾辞舟摆摆手,也不说什么,只是又笑了一会儿,不过还是赶在姜沅着恼前低回了头去继续看书。
姜沅轻轻“哼”了一声。
到了傍晚的时候,顾辞舟便收了书站起来:“容与,收拾收拾我们便出门吧。”
姜沅正看到精彩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也收了书跟着他往卧房去了。顾辞舟午间洗漱后便披着头发晾,后来也没去束起来,这会儿一头乌发悠悠垂在身后,缎子一般。
姜沅走在他后头看着,都不禁暗自比了比自己和顾辞舟的头发谁的好。
最后的结论是似乎差不多。
重新梳过头发上过妆,又换了衣裳,两人去和顾三夫人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傍晚的时候,最是烟火繁盛之时。这会儿雪已经停了,虽然外头还是冷得厉害,不过姜沅穿得也不少,除了鼻子被冻得有些发红之外倒也还好。街上来进货的货郎挑着车快步往城门口赶,进城来卖柴火木炭的也纷纷快步离去,临街的吃食摊子倒还是热热闹闹的,不少人坐在屋子里或是门前棚子底下的三两张方桌边上,面前摆着几样吃食与一壶热酒,不管认不认识,也都热热闹闹地聊得开怀。
姜沅几乎没有在这个时间段出过门,更别提是沿街不行了,一时只觉得满眼都是新奇玩意儿,左看右看的几乎目不暇接。顾辞舟看得好笑,不由得把她的手更攥紧了两分:“当心些,别和我走散了。”
这会儿街上的人可多得很,赶着出城的忙着进城的,收摊的摆摊的,人声鼎沸。
姜沅应了一声,兴冲冲地指着前头的糖葫芦摊子:“我们去买一串那个吧!”
顾辞舟笑着应下:“好好好,我们去买。”
最后姜沅是举着一串糖葫芦进的祥如斋的大门。
顾辞舟似乎是这里的熟客,他们刚刚跨进大门,店小二就热络地迎上来:“呦——三公子来了!可有日子没见了!今儿还是楼上天字号?”
顾辞舟点点头,那小二便殷勤地引着他们上了楼去了天字一号房,拿了菜单给他们瞧。顾辞舟让姜沅先看,但这菜品的名字都花里胡哨的,姜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随意点了两道就交给了顾辞舟。
顾辞舟熟门熟路地报了一堆菜名,等小二下去了,又吩咐三九:“去下头摊子上买几碗杏仁豆腐来。”
姜沅眼睛顿时一亮:“是你先前常说的杏仁豆腐?”不提起来,她都快又忘了这回事儿呢。
说来她自来了北边便没有吃过杏仁豆腐了,也很是怀念。
顾辞舟点头:“他们家的杏仁豆腐特别好吃。”
大约是那家店排队的人多,三九耽搁了一会儿才回来,这时候的菜都已经上了好几道了。姜沅一一尝过去,只能感慨不愧是顾辞舟常来的店,手艺实在是优秀。
三九拎着几碗杏仁豆腐上来,顾辞舟把一份放在姜沅面前,一份放在自己面前,便道:“剩下的你们用了吧。”
三九喜笑颜开:“多谢公子。”
雪白的杏仁豆腐盛在碗里,白生生嫩生生的一块,倒好似真的豆腐一般。上头浇了银耳红枣汤,白中一点红,分外好看。姜沅舀了一勺,是熟悉的甜甜凉凉的滋味。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顾辞舟笑话她:“真像只猫儿。”
第45章 喜 姜沅和顾辞舟俱是一怔。
姜沅嗔他一眼; 又低头去舀碗里的豆腐。
这间房临街,如今过了十五,各个店铺基本都恢复了生意; 元宵的灯市也正巧是要等到明日才收,于是透过有些朦胧的窗户纸看出去; 便处处都是模糊的点点光影。街上的孩童嬉笑声与人们的交谈声随着风被吹上来,热闹又欢喜。
姜沅心满意足地用完了一碗杏仁豆腐; 又好好尝了尝桌上的菜肴,才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茶水漱了漱口。
今晚她可是难得地打破了自己往日吃饭不过七分饱的规矩; 硬生生吃到了撑才停下。
顾辞舟笑了一声; 修长白皙的指递过来两丸红艳艳的山楂; 也不知是他何时放在荷包里的:“吃两丸这个吧; 不然待会儿怕是要不舒服。”
姜沅有些窘迫; 但还是乖乖接过山楂丸子道了谢。
顾辞舟又问她:“想不想下去逛一逛?不过这会儿天黑了,外头怕是会有些冷。”
姜沅犹豫了一下。
她的确是怕冷,但是难得能出来一回; 而且、而且还是和顾辞舟一起……
真是让人好生纠结。
想了又想; 她还是道:“那便出去走走吧。”也正好消消食。
顾辞舟应了一声,站起身和她一道往楼下去。两人在门前穿好了大氅又戴上了帽子,姜沅接过侍画手里捧着的小暖炉揣在袖子里; 高高兴兴地和顾辞舟往外走。
宝骑骎骎,香轮辘辘; 五陵年少,满路行歌,万户千门,笙簧未彻。
如今灯市未收; 宵禁未开,满街仍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之景,来往人群熙熙攘攘。虽然在姜沅看来,此处不及江州城的繁华,但也是一年里难得地一次盛大的热闹场景了。她一路走一路瞧得热闹,见有那卖什么玉梅、菩提叶、科头圆子的,便想尝一尝,不过总归还记着自己方才吃撑了,不过克制地买了一两样、略略尝了两口便住了手。
虽说正月十五那日也和七婶婶她们出来过一回,但和婶婶她们出来,与和顾辞舟出来,到底是不一样的。
姜沅偷眼去看身侧的人。高鼻俊目,神采奕奕,倒像是什么锦绣富贵的画中人一般,而这满市的灯火重影,明明晃晃间,他转头睇来一眼,竟能让她错觉出满眼的温柔。
……是错觉吧。
是这灯火太恰到好处,把周遭都渲染得朦胧又暧昧。
姜沅晃了一下神,然后慢慢绽放开一个笑容:“怎么了?”
顾辞舟指一指前头的一个摊子:“兔儿灯,想不想要?”
姜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胖乎乎的兔子散发着温暖的黄色光晕,眼珠子画得黑不溜丢,呆呆傻傻中竟也有几分憨憨的可爱。
她点点头,有几分雀跃:“嗯!”
两个人便往那摊子走去,顾辞舟掏钱买了灯,转头递到姜沅手里。
方才远了看,感觉还没那么强烈。如今近距离观察起来,姜沅才发觉这兔子真是肥得可以也傻不愣登得可以,哪怕是那画得还不错的三瓣嘴在这黑乎乎圆溜溜的小眼珠子的加持下也显得憨傻了几分。她扑哧笑出了声,不禁轻轻戳了戳兔子的脑壳。
顾辞舟低头看她。他的容与生得一副好相貌,清雅却不孱弱,明丽而少艳媚,如同那明澈山水一般,天生自一段开阔灵韵。这般于万千灯火中执灯低眉弯了唇,好看得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顾辞舟静静地看着她,便也笑了。
两人在外头逛了一圈,不过顾辞舟也察觉出来今儿姜沅的体力似乎不比寻常,一问得知她前几日与顾家的姑嫂妯娌们去走了百病,心下便是了然,也没走太远就带着姜沅回了顾府。
回了远清居,放了东西换了衣裳,两人便自去洗漱。
姜沅动作慢些,湿着头发出来的时候顾辞舟已经坐在床上了——不过她觉得更大的原因是顾辞舟下午已经把头发洗过了。一面挥手让侍画下去,姜沅一面就拿了桌上的梳子,梳着头发与顾辞舟闲谈。
也不知是如何谈到这个话题的,姜沅忽然就听见一句:“……说,老二性子更像他。”
姜沅手里的梳子都是一抖,惊疑不定地看着顾辞舟指了指屋顶的方向。
都指了天了,总不可能是别的意思吧?
那……难不成说,顾三老爷这站队还真是找对了?
不不不,还没到最后关头,两位皇子都还没长大呢,自然不可能这么早下结论。
顾辞舟看姜沅一个人坐那儿面色变来变去的,梳子拿在手上半天没动一下,就知道她是被吓着了。一面有些后悔,一面又不由得觉得她可爱得紧,笑了一声,他索性下来走到妆台前,接过她手里的梳子替她梳起了头发,放轻了声音:“好了,不过一句话而已,如何就吓成这样?”
姜沅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
顾辞舟面上没什么变化,倒好似这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可……
姜沅叹了口气。
可她不行。
或许她被很多人夸过聪明,或许姜二老爷是教过她些许官场谋略,可她到底不是男子,没有被系统地、专门地培养过,也没有亲身去官场中体验一番。她能反应过来官场里的弯弯绕绕,但各处的厉害凶险,她却是无法把握得明晰,对于这样的事情的承受能力也不强——或许在顾辞舟他们看来,这的确没什么需要太过担心的,既来之则安之,左右不过成败两个结局,但她却会提心吊胆的。
“好了,好了。”看她还没恢复过来,顾辞舟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拿了巾子给她轻轻擦拭起来,“左右都有我扛着呢,容与不怕。”
大约是沾了水的中衣显示出了一点玲珑,又或许是他站的角度有些恰到好处,不知从何时开始,顾辞舟突然有几分心猿意马。
姜沅只感觉肩头被按住了,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去,就见顾辞舟俯下身来,而后便是一个悠长的吻。
灯也朦胧,月也朦胧,牛角梳啪嗒一声落了地,惊飞寒鸱,梅香渐远,终隐于重重幔帐之后。
“嘶——”
姜沅忽然轻轻抽了口凉气:“停、停!”
顾辞舟动作一顿,抬起头:“怎么了?”
她微微蹙眉:“我……肚子有些疼。”
顾辞舟愣了愣,坐起身来,替她盖上了被子:“是不是……晚上吃多了?”一面说着,他一面起身披衣,替她倒了杯温茶来。
这人!
姜沅忍着疼还瞪了他一眼:“不是!嘶——感觉不一样的!”
顾辞舟赶紧举手告饶:“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那是怎么回事?”
姜沅摇头:“不清楚……从来没有过。”
顾辞舟抿了一下唇,把她扶起来,穿好衣裳,又递上温茶:“那我让他们去叫个大夫。”
“欸——”姜沅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声,顾辞舟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姜沅犹豫道:“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