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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嘻嘻哈哈的小阿哥突然转变了语气,那架势把厨子吓了一跳,抖着身上接近两百斤的肉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七阿哥身边的小太监却见怪不怪。
他们家阿哥爷气势不一般,将来肯定能成为大清的巴图鲁,大将军王。
“春玉姑姑,额娘这是怎么了?”春玉姑姑是侍奉额娘多年的老人,一定知道额娘方才怎么回事。
再和春玉说话的时候,七阿哥和八阿哥都客客气气的。
不管是出于对额娘身边宫人的尊重,还是看在她们守着他们姐弟几个长大的情义,翊坤宫的阿哥和公主对她们都有几分敬意。
春玉心思细腻,想到如今几个阿哥都在贵妃娘娘身边,唯有长女固伦靖慧公主嫁人两年了。
二公主出嫁后,不能像往常那样日日和贵妃娘娘见面。如今见到两个幼子欢闹,心里难免会想到二公主小时候。
春玉嘴角忍不住上扬,二公主小时候也很闹腾,只是那时候皇上和贵妃娘娘膝下只有这一女,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贵妃娘娘大约是想二公主了。”春玉小声地提点了七阿哥和八阿哥一句。
两个小家伙瞬间蔫头巴脑,二姐远在京城,额娘今日想见也见不到啊。
没过多久一队人马来了,八阿哥眯眼一看来人身穿蟒袍,不禁惊呼,“舅舅!”
来人正是年羹尧。
年羹尧先按照君臣之礼行了礼,才躬身对二人道:“七阿哥,八阿哥。”
“舅舅怎么来了?”
几年前年羹尧就因腿脚不便回到京城,舅甥几人见过的面真不少,言语间颇为亲密随意。七阿哥和八阿哥天然地对年家感到亲近,对年羹尧这个军功累累的舅舅更是近乎崇拜。
年羹尧这才笑道:“来给贵妃娘娘传个好消息,二公主有喜了!”
八阿哥眨了眨眼,给额娘传消息,那意味着皇阿玛已经知道二姐遇喜的好消息了。
单单就这一个消息,皇阿玛都可以亲口告诉额娘,二舅大老远跑这一趟,皇阿玛这是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他?
八阿哥想起来刚来草原的那几天,额娘日日都陪在皇阿玛身边,几个兄长神色间的异常,尤其是四哥的举动让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八阿哥脸上的笑容真切却失了几分稚气,而七阿哥的表情都摆在脸上,当即兴奋道:“额娘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年羹尧对两个阿哥笑道:“贵妃娘娘自然是要高兴的。”
语气是谨慎多年后终于缓了一口气的松快。
当天晚上,皇上下令让皇四子弘历和步军统领隆科多即刻随着年羹尧返回京城。
此事突然,除了几个亲信大臣,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临行前,年若瑶匆匆见了二哥一面,兄妹二人谨慎地在营帐里说了会儿家常话,丝毫没提及朝堂上的事情。
“二哥的腿怎么样了?”年若瑶眼睛紧紧盯着年羹尧的腿。
年羹尧一愣,拍了拍腿道:“承蒙皇上和贵妃娘娘的恩情,太医日日给我扎针敷药,已经能上马了。”
是上马,不是骑马,这次来木兰围场,是乘坐马车来的。
他这辈子都不能驰骋沙场了。
说完,兄妹二人对视良久。
年羹尧在前朝位极人臣,深得皇上信重,年家作为外戚的势力已经足够。年家再进一步,六阿哥与之相反地就要退一步。
这些年积累的权势与富贵全在天子一念之间,他们不能也不敢去赌皇上对储君的底线在哪儿。
总归,年家越谨慎规矩对六阿哥越有利。
一炷香的时间一过,年羹尧便起身行礼告辞。
“二哥!”年若瑶叫住他,年羹尧脚步一顿。
红泥适时地带着宫人们退出去。
虽说贵妃娘娘和年大人兄妹二人见面要有宫人在场,但单独说几句话的功夫还是能留出来的。
“二哥,是我对不住你。”等人都退下后,年若瑶的声音嘶哑,泪盈于睫。
“当时为了六阿哥,为了年家,顺势而为罢了,你何须自责?”
年羹尧看到妹妹哭,揪心道:“这条腿能换来年家数十年的安稳,就算没有六阿哥,我也会这样做。”
大哥无心仕途,自己才是年家真正的掌舵人。
那天,恂郡王的人在马蹄上动了手脚,设计让自己摔下马,众人都以为他被误伤,其实他是自愿的。
幼妹一个人在王府和后宫胆战心惊熬了那么多年,年家人在外面却帮不到分毫,如今有了机会他这个哥哥愿意舍弃一些权势来让她如愿……
……
熹嫔这儿不知道儿子怎么就惹怒了皇上,可惜她连面都没见到,宝亲王就被年羹尧请走了。
她借口身体不适叫来了随行的太医,隐晦问起四阿哥可否是身体不适,结果太医摇头一问三不知。
最后被熹嫔逼问得紧了,才吐出来一个消息,二公主有三个月身孕了。
呵!二公主关自己什么事,熹嫔忍着心里的不痛快送走太医,在榻上躺了三天才出门。
四阿哥从小争强好胜,事事都想压三阿哥这个皇长子一头,齐妃早就在心里记恨上了。
齐妃整日在熹嫔住处附近溜达,恨不得冲进去把熹嫔从床榻上拽起来摇几圈,当着熹嫔的面问她四阿哥不是争气吗,这次怎么被皇上提前送回去了呢?
皇上那儿并没有任何处置四阿哥的消息传来,熹嫔不敢去皇上面前触霉头,只能忍着。
她总觉得这次来木兰围场,皇上跟被贵妃迷了心窍似的,这次四阿哥回京说不定也是贵妃撺掇的,为了给她儿子让路。
熹嫔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只有回到京城才能让皇上理智回笼。当初来的时候有多期盼这次草原之行,现在就多想回宫。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熹嫔都消瘦了一圈,圣驾终于启程返京。
回到京城,没等熹嫔想法子给弘历求情,皇上的旨意就先她一步下来了。
雍正十三年,八月,皇四子弘历被出继给先帝朝皇八子允禩,熹嫔得到消息在永寿宫里哭晕了三回,醒来后求见皇上,却被拒了。
皇上膝下子嗣少的可怜,还把颇有才能的皇四子踹出去给别人当儿子,一开始朝堂上有不少人隐隐表示反对,直到同月,步军统领隆科多被革职查办,削去太保衔及一等公世职,由年羹尧接替他的职务。
众人这下明白了,这俩人是勾搭在一起把皇上给惹毛了。
十二月,朝臣上奏列出隆科多四十一条大罪,请求将隆科多斩首。皇上念在多年的君臣情分,以及隆科多是先帝爷驾崩时唯一在场接受遗诏的大臣,下令永远圈禁。
雍正十四年,六月,隆科多死于家中。
同年冬至,皇上下令让皇六子英亲王弘曜代为祭天。月底,皇六子弘曜被册封为太子。翊坤宫贵妃,也成了皇贵妃。
第100章
景仁宫。
皇后的身子已经病了几个月了还不见好,皇上命人在全国各地巡遍名医也无济于事。到了后面,皇后直接拒绝吃药。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到了这个份上,喝药与喝茶已经没什么区别,何必再灌这些苦汁。”
采薇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把药换成了皇后最喜欢的茶。
皇后虚弱地躺在榻上,身旁还放着皇上追封弘晖为端亲王的诏书,时不时拿在手里,攥一会儿累了再放下。
自从她病了后,宫务都是贵妃代为料理,如今贵妃跟着皇上去了木兰围场,宫务又重新回到了她手上,松快了半年多突然开始不习惯这样忙碌的日子,皇后笑吟吟道:“人啊,总是想两样都占着。”
皇上回京的当天,皇后就命人去请。
临行前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皇上,归来的时候眉宇间却尽是阴郁。夫妻几十载,从皇帝的只言片语中皇后拼凑出了这次木兰围场的最终结果。
皇四子弘历,废了。
二人见面,皇后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是惊天巨雷。
“臣妾请皇上晋封贵妃为皇贵妃。”皇后道。
皇上沉默片刻,缓了缓才开口道:“大清惯例……”
“大清惯例,中宫健在且无大错的时候不立皇贵妃。”皇后接上了皇上未说完的话,她无奈地笑了,对皇上道:“可臣妾已经没多少时日了,就让臣妾私心这一回送贵妃一个人情吧。”
皇后十分平静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愿意在人生快结束的时候把内心剖出来给皇上看,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端庄贤淑但也有私心的皇后。
天底下哪有尽善尽美的人,不过是看那个人愿意套着这个壳子过多久罢了。
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地恪守皇家对嫡福晋和中宫的要求,她相信皇上最终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乌拉那拉氏除了皇后,在朝堂上并无能人。皇后求得是贵妃和太子能念着她的好,对乌拉那拉氏照拂一二。
原就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但是皇后这番话让皇上心里颇为难受。
沉默到最后,皇上点了点头。
……
皇后的身体拖了到来年二月,太医诊断皇后就这几日了,皇上面上看不出悲喜,只是下令把阿哥公主们都召来景仁宫。
自皇贵妃以下,贵人以上的妃嫔,自去年开始就年每日轮流来侍奉皇后。
这次,是年若瑶。
说是侍奉,其实就是在景仁宫陪着皇后发呆,大多数时候只要待两个时辰,皇后就让她们退下了。但是今天,皇后却没有让她走。
到了傍晚,宫人在寝殿内点好烛火后,温和的灯光终于把皇后唤醒。
年若瑶上前两步,正对上皇后比以往都清明的目光。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见到今日来的是皇贵妃,皇后挤出一丝笑容,她今天这一觉睡了太沉,竟然没发觉皇贵妃在这儿等了那么久。
这是,听见外面的动静,皇后先是一愣,接着释然地笑道:“福嘉来了吗?”
年若瑶点头,“阿哥公主们都在外面。”
太医说皇后就这几日了,皇上索性下令让几个子女都住在宫里,省得宫里宫外来回折腾耽误时间。
“让福嘉进来,我想看看她。”比起前几日的虚弱,皇后此时的声音越发稳了。
年若瑶没敢耽搁,立刻出去把人叫进来。
众人听到有人从里面出来,齐刷刷的视线全都看向皇贵妃。
弘曜作为太子自然跪在最前面,福嘉则跪在几个兄弟后面。
“福嘉,皇后娘娘召你进去。”年若瑶走到女儿跟前,轻声道。
福嘉看着额娘沉重的神色,心情复杂地进去了,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皇额娘了。
“你速去把皇上请来。”等福嘉进去后,年若瑶又嘱咐景仁宫的大太监。
那太监红了眼眶,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加快了脚步去养心殿请人来见皇后最后一面。
想到皇后一直抱在手里的诏书,年若瑶跪下前环视了一圈,这下面跪着的子女没有一个是和皇后有血缘关系的,皇后唯一的孩子已经早她几十年长眠了。
等到皇上匆匆赶来进去和皇后说了一番话后,景仁宫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让人张嘴喘息都困难。
福嘉眼眶通红,是宫人搀扶着出来的,年若瑶没有和她多言,跪在地上神色十分疲惫。皇后大约是不愿在人生最后时刻见到诸位阿哥的,只唤了二公主进去说话,另外还有太子妃富察氏。
终于,殿内宫人们的哭声骤起,皇后去了。
外面的人才敢放声大哭。
年若瑶伸手摸了摸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再次感受到了生与死,离自己并不遥远。
雍正十五年,二月,皇后乌拉那拉氏薨逝。
孝敬皇后的丧仪刚过,皇上就大病了一场。
这次病来得汹涌,前朝和后宫都始料未及。幸好国本已立,不少人已经暗戳戳开始期待新皇登基。
然而太子却让怡亲王、令郡王弘时、和郡王弘昼几人各司其职,自己抛下政务跪在养心殿衣不解带地侍奉君父。
皇上的病从何而起,众人心照不宣。这些年,皇上在朝政上投入了太多时间,以至于没有好好的休息,连轴转了十几年。
年若瑶不是没劝过,只是皇上不肯听。
病就这样拖了十来日,终于见好,年若瑶和弘曜都松了口气。
皇上养好身体能下床的时候,执意要带年若瑶出宫去圆明园住些时日,默认让太子监国。
圣驾出了宫门,却没有往圆明园的方向去,看到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年若瑶情不自禁道:“皇上是想回潜邸看看吗?”
谁知,马车却停在了街道拐角处。
皇上掀开帘子,伸手指着道:“这里,是你我初见的地方。”
年若瑶怔住。
脑海里尘封多年的记忆突然倒流,最终定格在那天下午,她乘着年家的青帷马车,停在雍亲王府对面的那条街,小心翼翼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