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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昱第一想法是跑，只要他还在，人鱼族的传承就在，就算星回出了事情，以后他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对付风暴，下一次的风暴还会产生新的神明。
但看着飞快往紫红色缝隙里钻的浅金色晶体，封昱没忍住跟了两步。
“你跟我一样，也只是残次品而已——我们还有别的机会——”
封昱有些慌乱，声音不太着调。
没错，除了人鱼族之外，没人知道人鱼族现在的王小时候曾经是个‘残次品’。
不被别人期待，从来没有被给予厚望，没有人会回来，所有人都将他抛下。
像是触及到了封昱心中最隐秘的一处。
记忆之中的父母长辈对于精神力有着一定残疾的他失望的眼神。
他们断定他继承不了王族传承也没有办法将人鱼族要做的事情继续下去的漠视。
但后来他利用实验补全了精神力，也得到了王族传承，他一直鼓着一种劲头，要将数千年来人鱼族要做的事情给做好。
而作为计划中一部分的神明碎片，让他有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被打碎了之后完全没有被发现，就这么被丢到一旁，让假的将他取而代之，现在连力量都不完整。
他们难道不是很像吗？他明明对他也够好了，没有人鱼族会这么轻柔的对待手下的试验品——
浅金色晶体中的金发神明对于这个说法很不屑一顾。
周围的浅金色光芒不断闪烁。
封昱也终于听见了他的话。
是那种清哑的少年音，带着暴躁与厌恶。
“残次品？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崽种，老子有人期待的好吗？给谁套你那凄惨人生呢？呸！”
他似乎还遗憾于不能亲自解决他，冰冷的语调颇为凶恶，厌烦就厌烦到极致。
但明显，哥哥比较重要。
浅金色碎片一下子钻进马上闭合的缝隙中。
封昱脸色不太好看。
一直以来的‘扮演游戏’被人狠狠戳破，而且句句戳在了他的痛点上。
让他不想承认，又要面对现实，封昱很快回神，他得走。
现在实验室混乱，他应该能趁机躲起来，等找到空隙从这里离开，这是人鱼族精神力建构的空间，混乱中离开对他来说不是特别困难，只要躲起来，暂且别被抓到。
人鱼族的传承就能继续下去。
他喘息着，才刚刚撑起身子，背后被人狠狠一压。
紧接着后脖颈一疼。
血腥味盈满了鼻尖。
从被金发神明撞碎容器的反光中，封昱看清楚了他此刻的样子。
地板被血色慢慢晕染，脖颈处插着一把小刀。
往日怯懦乖巧的试验品少年喘着粗气，血水不断从他口中冒出来，眼神恶狠狠的，将那把小刀抽出来，再插进他的脖子。
封昱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么往返几次。
直到封昱彻底没了呼吸。
从头到尾没将别人放在眼中的人鱼族的王被他最看不上眼的一个小试验品，在精神力干枯，最虚弱的时候刺死了。
99摇晃了一下，差一点倒在封昱的背上，但他还是强撑着站起身，又吐出一口鲜血，慢慢的挪到了这个房间的角落。
双眼已经慢慢失去了神采，头顶本来不属于他的触角也因为他生机的溃散而耷拉下去。
他说了谎。
他用全力的话，不仅仅可以将星回和于渊带过来。
他给自己留了一份力量，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能找到机会，亲手解决这个人。
为此那被虚造出来的精神力终于彻底破碎，再也拼凑不起来，生机也随着精神力的破碎而慢慢消逝。
他没救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
被改造之后的试验品，本就像是被人鱼族用各种碎瓷片拼起来的瓷器，古怪且脆弱，只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小心就会打破平衡失去性命。
他本就是最普通的试验品，活不了多久。
他以前很怕死。
但此刻却诡异的没有害怕的感觉。
脑海里此刻回想起很多东西。
有因为他精神力脆弱，被家族抛弃，然后因为这张脸的关系，被家族献宝一样送给权贵，最后几经周折，被人鱼族买下来，结果却到了实验室。
他其实不太愿意在这种地方去死。
尤其还死在封昱旁边。
他嫌晦气。
但此刻也无所谓了。
小少年慢慢耷拉下脑袋去，身子努力缩在角落。
最后那点弥留的意识思考着——
这个神明看着好像还挺厉害，没有他，他可能永远走不出这一步，他说不定还能结束风暴……
挺好的。
能让人好好的安稳的睡一觉。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以后好像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99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外面还很乱，但这个实验室安静下来了，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哥哥，99来履行承诺了。
来跟你做家人了。
也不知道你快那么一步，有没有找到个安稳的地方——让他们当做家。
作者有话要说：
金发神明：哥哥最重要！
于渊：老婆最重要！
风暴：我不死比较重要。
星回：不可能。
*
第85章
而在星回被察觉到威胁的风暴彻底拽进风暴空间的时候； 人鱼族的实验室被攻陷，连带着人鱼族的实验基地被暴露出来。
各大上位星系在恶魔族进入上位星系之后早就暗中观察着恶魔族的行动。
此刻他们不仅也跟着发现了藏起来的人鱼族，还发现深渊在上一次之后终于又活跃起来； 产生了变化。
那本来黯淡了许多，沉寂下去的星辰终于开始发光，连带着深渊一层一层让人听不懂的呢喃，像是哭泣，又像是呼唤。
在受到重挫之后就选择沉睡的深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对星际上的事情做出任何反应。
所有人瞬间意识到了这是星回在人鱼族那边做了什么。
此刻的璀璨星； 大街小巷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繁荣。
曾经假神所喜爱的东西被愤怒的民众抛弃，连带着这个在他们眼中跟着假神一同哄骗了他们的皇室。
越来越多的住民从挤破了脑袋也想要得到璀璨星的居住资格，到现在牟足了劲想要离开整个光明星系。
其中对皇室的反对非常的强烈。
只不过这些讨伐之后一些游行和网络上才能看见。
虽然皇室卫队有很多人选择了离开，皇室的力量大大衰减； 留下来的人也对皇室的权威表示了异常的怀疑，肯定不会再像是以前那样处处听令于皇室，甚至于联盟的某个军团直接了当干脆利落的宣布直接脱离跟联盟跟皇室的关系。
只不过也就是碍于克拉族本身的实力实在是过于强悍，这些事情没有真正闹到皇宫门口罢了。
当然； 其中还夹杂着好些被苍穹组织忽悠了，现在已经彻底被他们洗脑成功反对神明的一群人。
整个光明星系混乱成一团。
此刻的璀璨星皇宫。
元泉坐在比往常更加安静的庭院里。
有人站在他身边，低声向他告知元霖在得到人鱼族和神明消息之后； 已经带领着一部分队伍直接去了人鱼星附近，似乎是要蹲守到神明从人鱼星出来； 也不知道他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这人特意来询问一声，就是怕元霖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再次激怒神明，现在深渊力量衰微； 污染还在； 而且随着深渊力量的减弱越来越强； 所有人的内心不由得泛起一种隐秘的希望。
即便现在星回厌恶他们。
但作为神明，面对这些污染，他总归要一处一处清除，他们还有机会向真神表明自己的错误，还有机会再次得到神明庇护。
元泉连眼皮都没抬，这些天他安静的坐在这里，思考一些事情，几天没打理自己，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随他去……结果都一样。”
元泉声音冷静无波，即便是在听见深渊异动也没有动作。
元霖想要做什么，其实他心里大概有个底。
星回是个很注重责任的神明。
在很久以前他们就知道。
只是从星回离开到现在，他看的也很清楚。
即便会担负起神明的责任，星回也不会再回来了。
追逐权利，为了实现长辈们的愿望，渴望留下史册上浓重一笔，最后却什么也没守住，大概就连光明星系这个帝国也要就此坍塌。
元泉这段时间也有尝试回忆跟星回相关的记忆。
那个出手果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做事情干净利落，该狠就狠，该冷就冷的黑发神明，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个陌生人。
他再怎么回忆也只能回忆起星回穿着风衣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样子。
光明星系的反对越来越强，已经压不下去，他之后会如何还未可知。
这是自私自利者最后的结局吧？
等身边的人迟疑的离开。
元泉的手一下锤在旁边，身子像一下子泄了气，靠在身后。
*
外面的这些异动，星回当然都不知道。
他此刻眼前一片漆黑，像是被拉进了什么没有光的盒子里。
他即便很快做出了反应，但依旧没有从风暴的拉扯中逃开。
这是风暴做出的最后的反扑。
星回刚刚破坏掉操控那些风暴力量的仪器之后就稍微松懈下来。
本以为这一趟搞定一切结束，之后风暴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星回其实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还在不断加强。
他心里也短暂的思考过，如果力量不断增强的话，是不是就能抓住风暴的尾巴，将这个到处搞破坏的风暴给彻底解决干净。
结束这一时代有些扭曲的关系。
但风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星回力量不断上涨的时候果断将星回拉扯进它的空间内，企图困住星回，要不然就彻底消耗掉星回的神明力量。
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星回这么成长下去。
风暴那些混乱的，只有贪婪和破坏的情绪难得非常统一的惊慌失措，要尽快的解决掉星回。
不惜一切代价。
但因为它本就是强硬扯开空间，将星回拉扯过来。
这种情况下它本身就受到了一定损耗，而且拉扯开的空间根本不能受它的控制。
于是它对于跟着星回冲进来的一恶魔，一晶体显得非常暴躁。
这些都是不稳定的因素，要解决他们！
得把他们都解决掉！
就像星回和另一个神明诞生的时候一样。
星回瞬间感受到了身上的压迫感。
本来他就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像是悬浮在空中。
而此刻好像有一种无形的东西，狠狠的压在了他的身上，而且直接对上他不断增长的精神力，试图将那精神力捏碎。
星回毫不犹豫抵抗。
也就是在这种感觉里，星回察觉到了一点熟悉感。
他曾经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大概在他还是力量的时候。
星回一瞬间有一种格外强烈的心悸。
就像是心理阴影一样，让他彻底浸没在那种惊慌的情绪中。
他好像在这样的感觉之中被捏碎成了很多片，连带着倚靠在他身边的金色小光球，都碎成了点点光斑 。
疼痛，茫然，挣扎，都在那一瞬间涌上来，那逐渐恢复的力量对这样的压迫感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风暴是所有恶情绪的集合体，连带着身体的痛苦和心理的痛苦一起，它很会蛊惑人心。
在星回怔愣的一瞬间，它就已经察觉到，抓住这一点，又加大了力量，试图将星回心中的动摇和痛苦加强，企图找到一个时机。
将星回破碎在风暴中。
就像是之前那样。
它明明曾经将星回的力量彻底粉碎过。
黑发神明也应该碎掉了才对，为什么还会出现？
为什么还会妨碍它？！
风暴的力量越发暴躁。
“碎掉，以前也一样，害怕 ，恐惧，都是你的破绽。”
风暴中许多人的声音嘶哑着癫狂着从四面八方包围星回。
对它来说，神明从没有被他放在眼中。
当初被人鱼族的力量牵引到了深渊内部，它也只是随意的抓住机会，将刚刚亮起来的两个小光点捏碎。
现在只要星回回想起自己刚刚诞生时候的一切，害怕，恐惧的一切情绪，都是深渊找寻的突破口。
“你也想的太好了。”
在风暴料想中，被那种毁灭原生力量的感觉吓得说不出话来的黑发神明突然开口。
风暴的声音迟缓下来，像是出乎它的预料，怎么感觉被它强硬的拖拽进风暴中心力量最强处的星回并，好像没有因为感受到曾经摧毁过自己的力量而产生本能的恐惧呢？
风暴感受着星回的力量，逐渐焦躁起来。
而且现在，双方的力量对峙了起来，诡异的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