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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的颜雪怀,这会儿肯定冲过去打架,然后那两个就会哭哭啼啼去郭老太太面前告状,郭老太太便会把颜雪怀臭骂一通,说不定还会连带着李绮娘一起骂。
无论这一家子的女人怎么挤兑她们母女,颜昭石都是不会管的。
他是读书人,读书人不必理会这些俗事。
颜雪怀笑了笑,换上那身旧衣裳,把半干的头发用簪子随便挽了一下,便走出了后罩房。
衣裳不重要,她要先找到李绮娘。
她原是想到正房里问问郭老太太的,可是还没有走到正房,就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颜家原本有两个婆子两个丫鬟,全都不是死契,这次没有跟着北上逃难,除了锅子以外,就只有两个小厮一路跟随。
颜雪怀没有见过这个小丫鬟,想来是颜家到了新京后买的。
见左右没人,颜雪怀一把扯住小丫鬟,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却是认识颜雪怀的,这是今天才到家的二姑娘。
小丫鬟下意识地指向垂花门的方向:“二太太、二太太。。。。。。”
颜雪怀脸色骤变,她松开抓住小丫鬟的手,向着垂花门跑去。
两个小孩站在垂花门内,小手扒着门框,伸着脑袋向外张望。
颜雪怀认出这是她的两个堂弟,三房的颜景隆和长房的颜景文。
看到忽然出现的颜雪怀,两个小孩全都呆了呆,颜景隆比颜景文心眼多,伸手拦住颜雪怀,道:“你不许过去。”
颜雪怀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小孩就不让她过去,颜雪怀心里咯登一声,李绮娘一定是出事了!
她一把推开颜景隆,跑出了垂花门。
颜景隆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被推得坐在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便去追颜雪怀,五岁的颜景文不知道三哥和二姐是在做什么,跟在颜景隆身后也追了出去。
出了垂花门,迎面是一拉溜三间倒座房,三婶娘曾氏就站在其中一间门口,弯着腰正往门缝里张望。
曾氏看得入神,听到身后有人过来,她也没有转身去看。颜雪怀二话不说,伸手把她推开,曾氏被推得踉跄一下,认出来的人是颜雪怀,便尖叫起来:“快点,二丫头来了!”
第三章 簪子
这是防着她呢。
颜雪怀后悔了,她洗什么澡啊,她就应该寸步不离跟在李绮娘身边。
她抬腿一脚踢开房门。
她那位祖母郭老太太站在床边,大伯娘孙氏站在床尾,两个人使劲按住一个人的双腿,因为用力过猛,孙氏半截身子都趴了上去,两个婆子正用枕头按住一个人的脑袋!
房梁上,拴好的绳套微微晃动,正在等着有人把脖子伸进去。
看到硬闯进来的颜雪怀,屋里的几人停下动作,郭老太太指着门口,声色俱厉地喊到:“老三家的,你是死人吗?把那死丫头拖出去,快!”
曾氏闻言扑向颜雪怀,想从后面把颜雪怀抱住,可是却扑了空,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颜雪怀如同泥鳅一样闪身避开,颜景隆和颜景文也已经追到门口,颜雪怀眼疾手快,一把拽过颜景文,将他抱了起来。
“放开我娘,信不信我戳瞎他!”颜雪怀腾出一只手拔下头上簪子,用尖头的那一端抵在颜景文的右眼上。
颜景文只有五岁,从没见过这个阵仗,何况这个二姐平时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这会儿被二姐用簪子抵在眼睛上,他吓得连忙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生怕二姐真会把簪子刺进他的眼睛里。
“别理她,她不敢,这母女俩在外面厮混了那么久,也不知跟过多少野汉子了,啧啧,都让男人给送回来了,真是那要脸的,就该死在外头,别让家里的相公蒙羞,大的下贱,这小的也不是好东西!”
郭老太太勿自骂个不停,孙氏和那两个婆子却已经松开了手。
身上的压制没有了,李绮娘一个骨碌滚下床来。
郭老太太一看就急了,骂道:“你们傻站着干嘛,拉住她,快,拉住她!”
孙氏恍然,伸手要去拽摔在地上的李绮娘,耳边忽然又传来颜雪怀稚嫩的声音。
“大伯娘,我知道你能生,所以儿子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那我就成全你吧。”
孙氏伸出去的手哆嗦了一下,她猛一抬头,就看到颜雪怀把那支银簪子刺进了颜景文的前胸!
“啊!”孙氏一声尖叫,伴随着她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颜景文的哭声。
“疼,好疼,娘,娘啊,救我!”
孙氏大骇,心口像被刀割一般疼痛,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颜雪怀,可她看到的却是颜雪怀冰冷的眼神和嘴边那抹讥诮的笑容。
孙氏惊出一身冷汗,老太太说得不对,二丫头敢杀人,她真敢杀了景文!
“二丫头,你放开你弟弟,大伯娘求你了,你放开他。”孙氏苦苦哀求。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李绮娘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女儿身边。
颜雪怀松了口气,看向孙氏的目光却更加冰冷。
记忆之中,大伯娘孙氏可从来没有求过谁。
虽然颜大老爷游手好闲,干啥啥不行,但孙氏却从不认为她们一家子是靠二房养着,她的腰杆一直挺得笔直,在李绮娘面前摆足了长嫂的架子。
她生了三个儿子,她能在李绮娘面前低头?
做梦!
现在不是做梦,她虽然生了三个儿子,可还真不是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哪个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一个都不能死。
“老大家的,你求她做甚,那死丫头当不起你一声求,**养的下贱东西,活着也是丢人现眼,老天不开眼,怎么没让她病死在。。。。。。”
郭老太太的骂声,被颜景文的哭声淹没了。
颜雪怀拿着簪子的手,又向前推了推。
“我打死你!”
一个孩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颜景隆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柄铁锨,高举着向颜雪怀砸来。
颜雪怀猛的转身,一脚踢向颜景隆,颜景隆被踢得后退几步,噗通一声坐在地上,那柄铁锨砸在自己头上,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曾氏见了,连忙跑过去扶起儿子,见儿子头上渗出血丝,曾氏的脸都给吓白了。
二丫头疯了,是真的疯了,不,这是被厉鬼附身了吧,以前的二丫头虽然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也顶多吵吵闹闹,可从来没有动过手。
颜雪怀却有点失望,她以为自己一脚下去,颜景隆能飞起来,可也只是后退了几步而已。
她的这副身子太弱了。
孙氏却已经吓破了胆,她哭求道:“二丫头,你娘没事,你娘都没事了,你快把景文放开。”
颜雪怀呼出一口气,李绮娘这次没事了,可还有下次,下下次,只要她们母女还留在这里,她就无法保证李绮娘的安全。
不,经过今天这一闹,她连自己的安全也无法保证了。
且,颜家的三个男人全都不在,颜景修也不在,但是颜景光还在,也不知道为何没有过来,那颜景光长得呆头呆脑,说不定有点力气,若是他来了,恐怕还有些麻烦。
“放我们走,我和我娘要走,不在这里住了,我们单过。”颜雪怀说道。
李绮娘一怔,扭头看向女儿。
见她看过来,颜雪怀问道:“娘,你愿意和我走吗?”
李绮娘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说道:“娘和你一起走。”
“不能走,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不能让她们出去丢老二的脸,死也得死在家里!李氏,我告诉你,你敢走我就让老二写休书,你死了也不能进我颜家祖坟,只能撒在那大路上,让人踩让人踏,永世不得翻身,世世代代做娼伎!”郭老太太叫道。
颜雪怀给气笑了,这兵荒马乱的,你家祖坟八成都给马蹄子踩塌了,当谁稀罕,你自己留着住吧。
“不走就不走,反正簪子也不是扎在我肉里!”
孙氏大惊,冲着郭老太太喊道:“娘啊,放她们走吧,景文不能死啊!”
郭老太太还就不信颜雪怀敢杀人,二丫头让她娘惯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连鸡都不敢杀。
郭老太太冲着那两个婆子喊道:“我花钱买你们不是让你们看热闹的,去把我孙子抢过来!”
两个婆子刚要上前,就被孙氏喝住:“站住!”
颜雪怀心中好笑,对身边的李绮娘道:“娘,咱们走!”
颜雪怀说着,便和李绮娘向外面走。
“别走,把景文放下,你把景文放下!”
孙氏声嘶力竭,可却不敢扑上来,生怕颜雪怀手一抖,把颜景文的心窝子刺个透心凉。
颜雪怀抱着颜景文,和李绮娘一起走出倒座房,曾氏不敢拦着,拽着颜景隆退到一旁。
母女俩刚刚走到屏门,颜景光和颜雪娇、颜雪平才闻讯跑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三人怔住,还没有去阻拦,颜雪怀和李绮娘已经快步出了屏门,跑到了大门口。
大门紧闭,李绮娘用力打开大门,颜景光和孙氏追出来时,母女二人已经站在巷子里。
倒座间的后墙临着巷子,路过的人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喊声,已经有人停下脚步。
看到两个女人披头散发跑出来,来往的人索性不走了,想要看个究竟。
孙氏也没有想到,大门外居然还有看热闹的,她脸色更加苍白,尖声喊道:“拦着她们,她们杀人了,把景文给我!”
颜雪怀一脸悲愤,冲着围观的人说道:“我祖母和大伯母趁着我爹不在家,想把我娘弄死假装自尽,伯伯大爷们,你们都看着了,这是我堂弟,他还会哭,人还活着,我现在把活着的堂弟还给他们,你们都给做个证,以后再死了可和我没有关系。”
说着,颜雪怀使出吃奶的劲儿,举起颜景文向孙氏扔了过去。
孙氏大惊,扑上去想要接住颜景文,却摔倒在地,颜景文被颜景光稳稳接住。
孙氏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不是受了伤,她爬起来,扑到颜景文面前,哭天抢地:“杀人了,那死丫头杀人了!”
围观的人连忙提醒她:“你儿子还活着呢,你快看看还能救吗,先找个郎中给看看。”
孙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看,簪子已经不在了,颜景文身上的夹袄被扎了个窟窿,心口上却连滴血也没有!
有好事的凑过来看,哈哈大笑,指着孙氏说道:“你这婆娘是咒自己儿子吗?连油皮都没破,你说你儿子死了?你看你儿子活着好好的。”
孙氏傻了,忙问颜景文:“你没事?那你哭啥?”
颜景文又哭了起来,他害怕,他好害怕!
等到孙氏终于想起李绮娘和颜雪怀时,那母女俩早已踪迹全无,不知去向。
第四章 银票
颜雪怀抓着李绮娘的手腕,在陌生的巷子里奔跑。二月的新京,迎春花还没凋谢,桃花已经绽出花蕾,染上新绿的柳枝迎风摇曳,母女俩在一株柳树前停下脚步,前面是能并行四驾马车的大路,再往身后看去,颜家人没有追上来。
颜雪怀大口喘着粗气,李绮娘心疼地问她:“渴了吗?娘去找点水来。”
颜雪怀摇摇头,其实也没跑多远,就是她大病初愈,所以才觉得疲累。
“那边有个茶摊,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娘给你梳梳头。”李绮娘身上穿的,是曾氏的旧衣裳,与颜雪怀猜测的一样,曾氏说在路上丢了很多东西,她们母女的箱笼也在其中。
摆摊的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粗布衣裳上连个皱褶儿都没有,茶摊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是老妇人的那张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衙门里派下来巡视的官员,而且还不是七八品的小官儿,一准儿要是个大官,很大的官。
母女俩在茶摊上坐下,李绮娘要了两碗茶,又多要了空碗,把其中一碗茶倒进空碗里,又重新倒回来,反反复复倒了几次,直到那碗茶不烫嘴了,才端到女儿面前,看着女儿一口一口喝下去。
老妇人看她一眼,撇撇嘴角,移开了眼睛。
小摊上原本坐着三个少年,穿着蓝布袍子,像是哪个书院的学生,看到邻桌这两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三个人窃窃私语起来,眼睛不住地瞄过来,时不是发出一两声轻笑。
老妇人干咳一声,走到少年们的茶桌前,大茶壶砰地放在桌子上,粗声粗气地说道:“还添茶吗?不添了就走!看什么看,年纪轻轻不学好!”
这茶可不是白添的,两文钱一碗。
茶水不贵,可是这老妇人说的话太难听了。
少年人脸皮子薄,又自恃读书人的身份,三个人红了脸,扔下钱便飞也似地跑了。
颜雪怀心领神会,连忙说道:“婆婆,谢谢您。”
老妇人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婆婆,我们北方不兴这么叫,你少套近乎!”
颜雪怀毫无防备地被人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