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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那些从宅子、铺子里走出来的人,他们不会出错,唯一出错的,是老人自己,他在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便已经错了。
“放开!”老人低声吼道。
“晚了。”男人微笑,他侧耳倾听,无数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打碎了黑夜的寂静,紧接着,他听到了喊杀声,刀剑碰撞的声音,夜风中夹带着血腥,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男人终于松开手,他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老人颓然地站在那里,腰背再次句偻下去,这一次不是装的,他知道他败了,彻底败了。
原本跟在男人身边的两名随从,迅速将老人制住,老人没有挣扎,他原就是没有武功的人,他原本身边有众多高手,可是今天,那些人都没有跟在他身边。
老人自嘲地笑了,这一刻,他忽然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
他被这个人给耍了!
两个时辰后,老人望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忽然笑了。
他进宫了,他终于进宫了,此时此刻,他被两名金吾卫按跪在金砖上,如同一只被打断腿的丧家犬,毫无尊严。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他幻想过无数次回到皇宫的情景,但是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以这种方式回到皇宫,回到这个他出生的地方。
皇帝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他微微眯起眼睛,索性起身走了过来,柴晏上前一步,护在皇帝身边,皇帝摆摆手,道:“无妨,他伤不到朕,朕想看看他的脸。”
是啊,面前的人怎么这般苍老,明明他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
柴晏在看到这个老人的那一刻,也有几分吃惊,这个老人,看模样足有六七十岁了,而这人真正的年龄,应该只有五十岁。
“他这是人皮面具吧。”
柴晏是戴过人皮面具的,他去鞑剌时戴的就是人皮面具,做工精良,全程没有被人发现破绽。
一名金吾卫闻言,伸手在老人耳朵抠了抠,老人冷笑:“揭不下来的,本王的脸是真的。”
皇帝在老人面前三步的地方停下脚步,他狐疑地打量着老人:“五弟,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朕上次派人去宣旨时,听说你面色红润,身体康健。”
眼前的老人,便是高宗第五子,庆王柴允!
这些年,庆王虽然没有回过京城,各亲王府之间为了避嫌,也没有走动,但是婚丧嫁娶,两府之间还是会互派内侍去送贺礼丧仪,皇帝登基之后,也派天使去过庆王封地,庆王的模样,皇帝从内侍的口中是知晓的。
庆王冷笑:“我已经老得让你认不出来了,是吧?你不相信我会变成这副样子?”
柴晏心中一动,他惊愕地看着庆王,皇帝也同样想到了什么,问到:“庆王府里的是你的替身?”
“不愧是我的兄弟,果然一猜就猜到了”,庆王惨然一笑,苍老的面容因为这一笑而变得扭曲,多了几分狰狞,“你知道我被暗杀过多少次吗?八次!我受了重伤,落下了病根,可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回到京城,如果没有替身,我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皇帝默然,他也同样遭遇过刺杀与无数的算计,那些年,他们一家过得战战兢兢,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起了反心。
“可是朕没有害过你,朕也从未想过要害你。”皇帝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们的生母淑妃与惠妃不和,加之又有杜后在中间推波助澜,他们虽然是兄弟,但是从小并不亲厚。
长大以后,两人全都出京就藩,太皇太后惟恐他们与京中官员有交集,自从他们就藩之后,便没有让他们回过京城。
他们兄弟,也有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庆王咧开干涩的嘴唇,无声地笑了:“你的确没有害过我,可是谁让你坐上这个位子了呢?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我们同样全都不是皇后所出,我们也同样被放逐,可是你为何要坐上这个位子,凭什么会是你?
明明我吃了这么多的苦,我卧薪尝胆,我精心谋划,明明应该是我,是我!”
庆王忽然挣扎着要站起来,被金吾卫重新按倒在地。
他挥动着拳头,捶打着地上的金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太子走过来,对皇帝说道:“父皇,您回去休息,儿子来审吧。”
皇帝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现在又要经历兄弟相残,太子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
柴晏也道:“是啊,父皇,这里交给大哥吧。”
皇帝叹了口气,他挥挥手,道:“把庄王找来,朕想听他念经了。”
柴晏撇嘴,父皇这不是想不开吗?找二哥念经,这代价一定很大。
果然,柴晏没有猜错,皇帝让庄王念了一段经,准许他邀请高僧,在永定寺办一场大法会,所花银两,都从皇帝的小金库里出。
当然,皇帝心绪平静下来之后,便后悔了,但君无戏言,皇帝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王从小金库里支了银子,兴高采烈去筹备法会了。
因此,庄王大婚之后,皇帝便找了个由头,罚了庄王半年俸禄,那半年里,庄王全靠庄王妃的嫁妆养活着,据说荷包里连十两银子也没有。
皇帝走后,由太子主审,柴晏原本以为皇帝会留下宝公公听审,却没想到,皇帝走得干脆俐落,一个人也没留,而且,直到第二天的傍晚,皇帝才向太子问起审讯的事。
而在皇帝走后,庆王并没有闭口不言,他一口气全都说了,而令柴晏好奇的是,庆王没有为他的几个儿子求情,就像偌大的庆王府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走出审讯房,柴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太子也觉得奇怪,不过,庆王的身体的确很差,太子叫了太医去给庆王诊治,他不能让庆王就这么死了。
兄弟二人回到东宫,远远地就听到了争吵声,太子叫过一名内侍,内侍一脸的为难:“回殿下,端王妃来了,正在和端王爷吵架。”
太子忙问:“太子妃呢?”
“太子妃劝了几句,便回寝宫歇着了。”内侍说道。
太子松了口气,对柴晏说道:“走吧,咱们去别处。”
太子和柴晏全都累了,今日没有早朝,两人找了一处清静的宫殿睡了一觉,醒来时才知道太医在外面候着。
太子召了太医进来,太医详细说了庆王的病情,道:“庆王爷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庆王已是罪臣,太医不会隐瞒,实话实说。
太子也猜到会是这个情况,否则庆王等了这么多年,不会在最后关头草率行事,除了时日无多,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庆王想在最后的日子,完成多年以来的梦想,因此,他铤而走险。
“还有一时,下官不知该不该说。”太医嘴角翕翕,鼓足了勇气说道。
太子眉头微凝,道:“只要事关庆王,但说无妨。”
太医说道:“庆王爷乃无根之人。”
太子怔了怔,柴晏张大了嘴巴,他摸摸耳朵,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无根之人,那岂不是太监?
“当真?”太子顿了顿,又问道,“是天生,还是后天而成?”
太子虽是这样问,但心里却明白,绝不可能是天生的。
庆王是皇五子,皇子出生是大事,若有残缺,当时便会知道,又岂会隐瞒这么多年。
“回殿下,庆王爷的残疾乃是后天所为,就与。。。。。。”太医看了看一旁的内侍,“一般无二。”
也就是说,庆王的那处地方,和内侍们是一样的。
是被人为阉割的。
柴晏忽然想起庆王的决绝,他还和太子说,庆王连儿子也不管。
莫非庆王的那些儿子们,全都不是亲生的?
太医走后,柴晏问太子:“庆王的儿女,有没有在京城出生的?”
如果是在京城出生的,从怀孕开始,便会有太医跟诊,待到生产时,也会有宫里派去的稳婆接生,就连孩子的乳娘,也会由宫里指派。
‘但若是在封地出生的,那么便没有这么严格,想钻空子弄出个假孩子并不困难。
庆王有四子,活下来的仅有两个,一个是世子柴申,还有一个就是曾经给柴晏做过娶亲老爷的柴韦。
女儿倒是不少,有郡主封号的便有八个,另外还有四个年纪小的尚未册封。
太子想了想:“庆王的嫡长子就是在京城出生的,比我小两岁,未出满月便夭折了,之后便没有孩子出生,他的其他子女,都是去了封地之后才有的。”
这时,内侍进来禀告,韩峰求见。
昨天晚上,柴晏和韩峰扫荡了庆王藏在京城的那些人,之后柴晏便押了庆王进宫,城内的事全权交给了韩峰,城外则由甘威善后。
韩峰快步进来,施礼之后说道:“金五已经抓到,他们的手笔真大,居然在城墙下面挖出一条暗道,直达城外。昨天金五看到蓝色焰火之后,便带着心腹逃进暗道,今天早上被甘威的人发现,这才落网,下官让王忠辨认了,他就是金五。”
当年,金五曾经代替王太监,照看过王忠和王智兄弟,王智虽然死了,但是王忠还活着,他是现在唯一能够指认金五的人。
“王太监呢?”柴晏话一出口,忽然怔了怔,他看向太子,却发现太子也在看着他,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好在韩峰来时已经审过金五了,他道:“王太监死了,王太监是福王的人,但是福王不信任他,又派了老何去监视他,后来,王太监发现老何与外面的人偷偷联系,王太监对金五有救命之恩,金五从福王府出来后,一直与王太监有联系。
恰好那时,王大宝卖了王培和王怀,王太监被气晕是真的,但是他没死,他用了替身,来了一招金蝉脱壳,他借着假死,悄悄寻找丢失的王培和王怀,他按照福王的命令,让金五找了很多孩子,又把一部分女孩子送去柴姝的封地,培养成细作。”
这便是后来柴晏破获的细作桉,因为柴晏破了这个桉子,因此,鹭鸶才没能像花五娘和颜雪娇那样,变成给细作打掩护的风尘女子,她被派来了京城。
“那王太监现在何处?”太子和柴晏齐齐松了口气,好在王太监不是庆王,否则,柴家老祖宗的棺材板怕是盖不住了。
第五八八章 柴晏
“王太监死了,死在陈大铁,也就是王刚手里。”
柴晏和颜雪怀出京后调查案宗,韩峰详细看过,他记得有一个孩子,曾经在全家村码头上看到陈大铁与一名白胖男人起过口角,那个男人便是金五,而在当时,被称做二癞子的王忠也在场。
王忠虽然说出很多事,但是关于那日码头上发生的事,他却闭口不言。
此次金五落网,他的口供与那个孩子所说的事情刚好对上,面对金五这个人证,王忠不得不说出了实情。
王忠、王智,连同陈大铁,他们三人早就从一些线索中推断出来,金五另投新主。
就和当年的老何一样,老何在王太监身边,名义上是管家,实际上他是来监视王太监的。
在前台村的最后一晚,王忠王智和陈大铁,亲眼目睹老何叛主,想将他们交给另外一个人。
那时他们还是孩子,不明白其中的因由,后来他们离开了前台村,做过乞丐,做过混混,又替武知县做了很多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见惯生死,有了心机,他们渐渐猜出,在他们五人当中,王太监真正要保护的只是其中一个,而其余的四个人,不但用来混淆视听,关键时刻,还能做为替死的那一个。
至于那个孩子是谁,不是王培就是王怀,反正不会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个,否则就不会有那一晚的事。
他们信任的干爹,不过是把他们当成替死鬼而已。
而后来那个孩子不见了,他们连替死鬼都不配,变成了杀人的工具。
感激渐渐被仇恩代替,他们也曾想要逃离,但是没有成功,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越来越认清自已的处境。
他们能做的,只有鱼死网破!
后来,他们发现了金五的秘密,金五和老何一样背叛了主人。
三个人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
三人当中唯一成家立业的是陈大铁,陈大铁要做的,便是与自己割舍。
他打骂妻儿,被整个村子嫌弃,后来他又招惹了里正,终于被村里人赶去了全家村。
而全家村,就是王忠和王智居住的地方。
他们不再装做素不相识,可以正大光明出出进进。
不久,金五找到了陈大铁和王忠,带来了主人的命令,主人让他们去杀一个人,那天,陈大铁与金五发生口角,陈大铁说他在这里已无立足之地,他要离开,否则他不参加这次的行动。
陈大铁和王忠不同。他有妻有儿,还有岳父一大家子,金五躇踌后答应了他的条件。
很快,陈大铁打死了来村里串亲的高家女婿,被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