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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浓雾中，一块巨大的黑色晶体漂浮在半空中。
在巨大晶体面前，一道白色身影闭着眼，被晶体内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慕怜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快速流逝，身体越发虚弱。
晶体下方，凤临看着面前这幕，嘴角带着期待的笑容。
“慕怜，你别担心，这个过程会有些痛苦的，但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它会先将你身体中的血液全部吸干，在你死去之前，再将浓郁的鬼气输送到你的身体里，完成一个置换的过程。”
“这鬼晶凝聚了堕神谷内无穷的鬼气，能抵上普通鬼族千年的修行。待你转换成功，反而会更进一步，突破你停滞许久的化神瓶颈，晋级到合体期。”
“哦，当然，在鬼界这不叫合体，而是凌驾于鬼将之上，和各家主平起平坐般的存在。”
凤临说着，似乎想以此打动慕怜。
然而慕怜面无表情，仿佛一点都不曾放在心上。
鬼道再高又如何，他不会用鬼气去杀人。
如果别人要杀他，那他便逃，直到再也逃不掉为止。
他没有和凤临讲道理，是因为凤临这种人，永远都不会听进去别人说的。
只有失败了，或许才会有一丁点后悔和遗憾吧。
慕怜这样想着，任由身体中的气血逐渐消失。
在气血消失一空的一瞬间，他体会到了死亡的味道。
死亡曾离他那么近，脑海中来到修真界的这几年如电影般走马观花过。
最后牢牢印在他脑海中的，是夜寒舟的身影。
他想，如果那夜重来一次，他不会再逃走了。
相爱不就足够了吗？
其它的需要斤斤计较，分得那么清楚吗？
或许不逃走，他也会落到凤临的手上。
但好歹，在他们分开前，他们好好相处过。
一起从夜晚到天明，互相诉说心意，确定关系。
而不是现在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
甚至连以后，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慕怜苦笑一声，濒死的身躯内突然涌进了大量的鬼气，替代了原本的气血。
然而重新活过来的慕怜，并不为这新生感到开心。
这不是新生，这对于他来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清风道尊的名誉，过往，都将随之消散。
他的宗门，弟子，甚至是伴侣，都将因为他而遭受质疑。
曾经慕怜觉得云淡风轻，认为只要亲近的人信任他就足够了。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反而胆怯又退缩了。
但这不是他能阻止的事情，身体中鬼气不断充实着身躯，又在身躯中凝练成精华。
周而复始，慕怜渐渐感受到了一股新的力量。
和灵气截然不同的力量，更邪恶，更强大，更肆无忌惮！
只要你使用它，就会上瘾，逐渐影响到心性。
从而成为真正的鬼族！
巨大鬼晶下，凤临笑容诡谲的看着这一幕。
他眼神专注，喃喃道：“这才是完美的你，我们将不死不灭，永远在一起。”
眼看着转换仪式就要圆满成功，突然堕神谷结界传来一阵剧烈波动。
凤临眼神一冷，犀利地看向天空之中。
在慕怜上方，一道黑色的身影突兀出现，直奔慕怜而去。
慕怜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蓦地睁开眼，看见那熟悉的脸庞，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之前无论任何时候，他都没有哭过，此刻，眼睛却酸胀起来。
他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正想说什么，却听下方传来一声大笑。
“自投罗网！”
慕怜面色一变，只感觉周围瞬间升起了磅礴的气势。
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正朝他飞来的夜寒舟。
第200章 对啊，我骗你的
“哈哈哈，这小子还真敢一个人来，倒是有勇气。”
“左护法，你说启天那老头的佩剑和仙器都在这小子身上，是不是真的？”
“这小子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啊，运气怎么这么好？”
“是运气好，不过要说运气更好的，好像是我们啊，哈哈哈。”
“仙器啊，得来全不费功夫。能死在我们五人手上，他也算死得值了。”
半空之中，五位家主腾空而起，将夜寒舟和慕怜二人包围在其中。
凤临抬起头，看着孤身前来的夜寒舟，有些讶异。
“啊，灭魂剑还在，那老头死了？”
夜寒舟冷冷瞥了凤临一眼，没有答话。
凤临自顾自说道：“所以你明知这是个陷阱，还是来了。不过没关系，那老头死了也正好，免得我再去把灭魂剑给追回来。”
凤临咧嘴笑着，直到慕怜淡漠地看向他，嘴角的弧度蓦地顿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只有你一个人，从没离开过人界？”
半空中包围着他们的五位家主听见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左护法是这样说的吗？”
“哈哈那可真是良苦用心呢！”
突然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他们，令他们收敛了笑意。
凤临收回目光，严肃的脸又变回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看向慕怜，笑道：“对啊，我骗你的，不想你太烦心。”
三年前，他回到鬼界寻找月灵草。
寻到后，结界缝隙已经被人界给缝补成功了。
他无法再进入人界，只能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三年。
直到半个月前，鬼王从沉睡中清醒了一缕神识，召集他与右护法过去。
说是发现了一条新的可以通往人界的通道，想要让二人之一前去人界。
凤临自告奋勇，右护法却将他这几年来的作为一一禀告。
鬼王没有怪罪于他，而是说了一番别有深意的话。
“喜欢，就紧紧攥在手里，直到厌倦为止。退步和放手，是懦夫才有的行为，不配为本王的护法。”
“当然，本职也得做好，此次去人界，就还是你去吧。带上你要的，再带上启天那老匹夫的东西，破坏极北之地的结界，回来见本王。”
凤临点头领命，没有将关于夜寒舟可能是半鬼的发现说出来。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听从命令，带回慕怜，带回灭魂剑和启天殿。
至于夜寒舟，不管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了以绝后患，他都会将他诛杀。
之后，他按照命令，率领五大家主前往新通道。
新通道只能供一次性通过。也就是说，他们离开后，不管通道对面是什么地方，他们都没办法再回来。
面对未知的危险，他毅然决然先踏了上去。
一行人穿过通道，保持着万分警惕踏出结界。
结果，结界外面只站着一个老者。
老者说：“老夫有一个交易想和你们做，达成交易后，我可以将你们送回鬼界。”
通道是启天神尊遗留下来的，只有启天一脉才能开启。
然而如今，老者已死，他们自然是不能原路返回了。
不过凤临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有退路。
他带着命令前来，他的任务是破坏极北之地的结界，让鬼界到人界的通道再也没有阻拦。
他骗了慕怜，他此行来，注定是要与整个人界为敌。
在那之前，他希望，慕怜也能站在他这边来。
种族不同，立场不同，那就改变种族，改变立场。
所以他撒谎了。
现在哪怕被识破，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慕怜皱起眉，看着冥顽不宁的凤临，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干脆收回视线，一句话也不说，只剧烈挣扎起来，想要摆脱鬼晶中牵引的力量。
现在，现在还来得及！
他的肉体还未被完全改造，还是属于人类的身体。
只要停止这一切，他就不会成为鬼族，最多就是失血过多面临濒死而已。
作为修行者的肉身，还能再让他再坚持一会儿，服用大量的气血丹，说不定还能恢复！
他要回到宗门，告诉所有人这一切，戳破鬼族的阴谋！
抱着这样的想法，慕怜不停的剧烈挣扎着。
凤临看着这一幕，神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起来。
“这是没用的！一旦开始，就无法再逆转！你别再白费力气了！”
“没用吗？那再加上我呢？”
夜寒舟淡淡说着，袭向半空中的鬼晶。
他身形刚动，包围着他的五位家主也纷纷动身，朝他攻击而去。
一个是化神后期，其他几人都是合体中期以上的存在。
结果如何，不用想都知道。
“寒舟！”
慕怜嘶吼着，早就红了的眼眶终于滑落了一滴泪水。
自从没有家过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无论遇到什么，都没有流过泪。
如今，这是他第一次流泪。
“寒舟！不要！”
然而下一秒，他神情变得错愕，还未滑落的泪水含在了眼眶之中。
他连挣扎都忘了，只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只见被五位家主包围的中心，爆发出了一阵浓郁的黑雾，瞬间将几人弥漫。
他们纷纷猝不及防，被打得倒退而出，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甚至是惊恐的神色。
他们惊恐的不是夜寒舟的修为，而是夜寒舟的身份！
“怎么……怎么可能？！”
“半鬼！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物种！”
“他们在还未出生时，就会胎死腹中，怎么可能会成长到如此地步？”
“除非……”
一道怒声传来：“那又如何！杀了他！”
凤临毫不意外，他早就预料到了夜寒舟的身份。
然而作为下属，他们需要做的，只是遵从王的命令！
“王要的是他身上的仙器！你们不杀了他，还指望着他主动给你们吗？！”
五位家主面面相觑，眼中闪过迟疑。
如果夜寒舟的身份真的是他们猜想的那样，那么王如果得知真相，会不会暴怒迁怒于他们？
可王储的存在，于各大家族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而这可能的王储，现在不过是个透明般的存在，是最有利的铲除时机。
想到此，各大家主心中已经有了决策。
第201章 我喜欢他，我们会在一起
“怎么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相比起各大家主来，慕怜的震惊并不比他们少。
在他看来，夜寒舟一直都是个乖乖徒弟的身份，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唯一有可能成为鬼族的时候，便是进入堕神谷的那三年。
可是在夜寒舟离开堕神谷后，他也有刻意观察过夜寒舟，绝对没有任何可疑的行为。
所以，到底……到底是什么时候！
然而，慕怜现在也没时间关心这些了。
眼前几人再次发动了攻击，他的心神全部被夜寒舟的安危所牵引。
“寒舟！小心！”
夜寒舟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慕怜看出他的想法，连忙喊道：“别分心！最重要的是……活下来！”
夜寒舟仿佛受到了鼓励般，将所有犹豫和复杂抛之脑后，眼神变得犀利又深邃起来。
“你们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鬼气彻底爆发，威势直逼五人。
五人见状，更是坚定了要杀他的决心。
如此修为，若是回到鬼界，必定能快速收揽一波属于自己的势力。
再加上唯一王储的地位，恐怕他们的势力也会被连带着削弱很多。
几人围攻而上，与夜寒舟缠斗起来，竟然打了个难舍难分。
要知道，他们五人都是修炼了万年以上的鬼族。
而面前这小子，据了解不过才二十多岁，便已经拥有了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修为。
倘若再任其发展下去，假以时日，必定会超过他们，甚至是超越鬼王！
可这种心在人族的异类，怎么能统领好鬼界？
到时候，不说鬼界会变得一团乱，首先要遭殃的，就是他们这几个参与了那么多事情的家主！
“今天必须杀了他！”
几人都想到了这一点，纷纷不余遗力地战斗起来。
夜寒舟再强，面对五个比他修为更高的鬼族，也隐隐落于下风。
一旁被鬼晶控制住身体的慕怜看得揪心，此刻根本不在乎夜寒舟为什么会这么强，只希望夜寒舟越强越好，能顾好他自己的安危。
众人缠斗间，都有意避开了慕怜的方向，避免余波伤到慕怜。
慕怜身体中的转换还在继续，然而他却犹豫了，到底还要不要挣扎。
挣脱成功，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但是在这么多强敌眼皮子底下，想来也不会给他恢复或者逃跑的机会。
若是任由转换继续，转换成功后，他立马就可以拥有鬼族的力量。
并且还是突破到合体期的，可以和凤临比肩的力量。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帮助夜寒舟，两人一起活着离开这里。
慕怜正陷入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