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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田里已经没有农夫忙碌的身影,没有了生气的农田也显得更加的荒凉,只剩枯黄的秸秆迎接着霜露的降临以及赵括的回归。
一阵风过,带来了更北的北方寒冷的气息,干枯的树枝上,最后一片已经发黄的叶子,终于顶不住寒冷的侵袭,随着寒风,踱着不舍的步子,盘旋着缓缓落下,落在了滋养他一生的树干之下,又被路过的马车带起的尘土掩埋!
挺好,“生于斯,长于斯,自然当死于斯,葬于斯,更能化作养分,滋养来年,旧的根、新的叶!”赵括喃喃地说道。
“家里这时候,应该在进行自己最爱的“贴秋膘”的活动吧!”
“霜降水返壑,风落木归山。
冉冉岁将宴,物皆复本源。
何此南迁客,积年独未还。
命屯分已定,日久心弥安。
亦尝心与口,静念私自言。
去国固非乐,归乡未必欢。
何须自生苦,舍易求其难。”
赵括吟诵其白居易的《岁晚》来,又把“五年独未还”改成了“积年独未还”,或许这样才更切合他的心境与实际吧。
无疑,赵括选了一条最为困难的路!他本可以按部就班地一边继续围困秦军,一边主动向赵王请示接下来的行动,不论是围歼秦军也好,还是赵王与秦军媾和也好,他都将成为最为耀眼的那颗将星。
他不用费尽心力地又是画饼,又是装病地收拢军心,不需要抛出屯田策来收拢民心,更不需要苦肉计来获得同情与支持。
他只需要打赢这场战争,一件他已经做到了的事情!
随后如果愿意从政,回邯郸,蔺相如就会自动让位,上卿之位唾手可得!
要是愿意继续领军,从此上将军就是他的专属称呼,其他人,包括廉颇都不配称!
累了,不想干了,指块地方养老,没问题啊!赵国随便挑,外国咱也能想想办法!哪怕在秦国,赵王都会想办法给你换来,什么秦王不给?两城换一城行不?不行五城换一城!还不行?那就出杀手锏了——赵括要的!估计秦王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忍痛换了,一换一那种!
什么雕车宝马!什么美女佳人!那都是小事情!
只要你要,只要各国有!都能给你搞来!
无他,赵括的忠心与能力,值这个价!
可是,一个有异心的将领,一个不把王上放在眼里,甚至有抢班夺权的企图的上将军,能得到的便只有猜忌,以及猜忌之后的——去职入狱!
虽然这一切都是在赵括的预料之内的。
可一条是能够看到光芒前景的阳光大道,而另一条则是晦暗不明,充满荆棘的林间小路。
赵括却想都没想,选择了后者。
“来都来了,总该有故事让后人看嘛!”赵括对自己说道。
“马服君,安好?”不知不觉中,战车已经渐渐停止,一句问候打断了赵括的思绪,却见平原君正站在车辕旁向赵括问候道。
赵括一个骨碌就坐起身子,随后从战车上跳了下来。双手一拱,说道:“安好安好!平原君可有事情?”
“是这样的!马服君,此处距离邯郸已经不足二十里了!”说着平原君往更东的东边指了一指。
顺着平原君的手指的方向,赵括极目望去,一座雄城似乎在远处若隐若现,嗯,那是幻觉!是臆测!还二十里呢,除非是千里眼,否则怎能看得到。赵括告诉自己,可那朦朦胧胧的感觉却又反复是真的。
就如同大学第一个学期,放寒假回家,坐在火车上,火车虽尚未到站,却似乎透过长长的铁路线,穿过重重的楼房间隔,已经看到老爸在站外,边跺脚边翘首以望的情形。
哦,原来这叫“想家了”!家国之情,不外如是!
“马服君?马服君!”平原君再次打断了赵括的思念。
“哦哦!平原君请讲!”赵括缓过神来,却有些不太明白平原君想表达些什么!
“额。”平原君有些语塞道:“大王王命中赐君上囚衣囚车,在路上倒也无妨,然此处已近邯郸,君上是否……毕竟王命难违啊!”
“哦!”赵括了然,这是要自己衣囚衣,乘囚车啊!好呀,这不是给自己的苦肉计加码的吗!不仅要衣要乘,还要穿闹市而过,让邯郸所有人都看看赵王是如何对待自己这位功勋卓著的上将军的。
赵括正准备欣然接受,可一旁的任武不干了!
“谁敢!士可杀不可辱!谁敢以囚犯之身待我家上将军,先试试某家手中的剑,利否?”任武说着就要拔剑出鞘。
却被赵括一把拦住!
第九十章 邯郸城至母子相见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赵括笑着按住了任武即将抽出刀来的手,随后面朝邯郸的方向,缓缓解下战袍,一边穿上囚衣,一边缓缓地吟诵着骆宾王的《在狱咏蝉》。
他相信,在有心人的传播下,这首诗会连同《岁晚》一起出现在邯郸的市井街头,以及赵王的耳边!一个爱国念家却被误解羁押的形象便算是立住了!
果然,“高洁”之语一出,任武及一众兵将纷纷拜倒在地,哽咽之声不绝于耳,连平原君也在一旁缓缓摇头,轻轻叹气。
而见效果已经达到,赵括没有多做停留,穿好囚衣,钻入囚车,笑着对平原君说道:“霜已降,天欲寒,莫让王上久等,还请平原君快些出发,加紧赶路!”。
彼其娘之的,霜降了就给件单衣……冷死宝宝了!搞快点啊!赵括心里怒骂着。
“出发!”平原君却不疑惑有他,见赵括已经准备好了,便招呼大家出发。
任武没有再回到马车,而是收起自己的宝剑,如同长随奴仆般的,徒步跟随在囚车一侧。
风越发的大了,带着北方的寒,又夹杂了点南方潮湿的冷,迎面扑来,冻得赵括一哆嗦!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为煞白!
苦肉计,不苦哪能吃肉啊!
赵括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
初时,赵括还想保持自己英俊提拔的形象,可是随着囚车不断前行,山间冷风不断清晰,身体的能量都用来御寒了,脑子渐渐供血不足,而维护形象的想法也只能暂时被雪藏。
好在最后的执念让赵括保持着战立的形象,没有蜷缩成一团。
“那也太难看了!作为上将军,死都不能倒下!况区区冷风乎!”赵括告诫着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神话》里,大鼻子将军为保长生药,一力断后,受伤力竭,却用长矛支撑自己不肯倒下的场景。
嗯,靠着囚车的木栅栏,咱也不会倒下!
哎,要是有口二锅头或是牛栏山就好了!
在赵括的胡思乱想中,一行人终于来到赵国国都——邯郸城下!
囚车形式在护城河上的吊桥之上,发出吱呀呀的声响,嘈杂的声响又将半睡半醒的赵括彻底惊醒。抬头望去,那是高高耸立的城墙,中间一块巨大而平整的青石,上面用大篆刻着两个字——邯郸!
“到了啊!”赵括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道。
“我儿啊!”一声悲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正是已经在城门下等候三日有余的赵括之母!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麻布深衣,外罩深色斗篷的老妪拄着拐杖,直直地奔着囚车而来,任武显然意识到这位老妪可能是上将军之母,赶忙上前搀扶。
而听到呼喊声的平原君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却见老妇人已经奔到了囚车之侧,正扒着木栅栏,边哭边要往上爬呢!
赵括也有些麻爪!
这就是这辈子的母亲吗!
上辈子,每次回家过年,母亲都等在门口,只要转过那个弯,就能看见老母亲在门口笑意连连地迎接着自己。接着,小走两步,结果自己沉重的行囊,往自己弱小的身躯上一背,边笑边说起今天给自己做了最爱的扣肉!
……
“母亲大人!”想着、想着赵括不禁泪流满面,自己算到了几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却唯独忘记算自己最亲的人,自己如今锒铛入狱,对于这位年迈的母亲该是多大的打击啊!——天都塌了!
发自本能的,赵括迅速地蹲了下来,可即便蹲下来,马车的高度,在加上自己蹲姿的高度,弱小的母亲还是只能仰望着自己的儿子。
于是,脚很自然地前倾,一下子双腿跪在了囚车之内,头便可以尽可能地低下,穿过不算密集的囚车栅栏,伸到老母亲的面前,轻声叫着:“母亲大人。”
老妇人停止了攀爬,用干瘪的双手抚摸着儿子发白的脸盘,触手冰凉,竟比自己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毫无血色的双手还要冰凉!心疼的泪水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心疼地惊呼道:“凉煞我儿了!”伸手就要解下外罩的斗篷给儿子披上。
果然,朋友只会关心你行不行、成不成功,而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关心你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
赵括哪里肯受,紧紧握住了老母亲正要解开斗篷的双手。
两相僵持间,平原君及时赶到救场。
“老夫人,此事是我疏忽了,来人,将老夫的鹿皮斗篷拿来给马服君披上!”信陵君说道。
老夫人这才把手,继续摩挲着儿子的脸颊。
看着儿子满头的华发,老母亲又是悲从中来:“我儿啊!”
老母亲不会表达,只会用一句句歇斯底里的呼唤诉说着自己的心疼。
而随着老母亲一句句撕心裂肺的呼唤,明白原委的车队中人,也都偷偷抹泪,任武更是边搀扶着老母亲,边泣不成声。
呜咽声堵住了赵国都城的大门,城门之下,车队之外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赵人!
而慢慢从随行的士卒那儿打听到原委的路人,也纷纷叹气,眼眶也渐渐红润。
“上将军!”
终于沉默的人群,爆发出它的声音!智计无双的上将军不该是这样的待遇,拼死守护他们的上将军不该是这样的待遇,爱国护民、阻秦军于外,分田地于内的上将军——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上将军!”
“上将军威武!”
人群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而且一传十、十传百,刚刚打败秦军的上将军被押解回邯郸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邯郸城!更多的人从各处涌向城门口,城南、城北、城西,各个角落里,邯郸的民众似乎疯了一般,向着城东的城门口涌去。
而此时方才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平原君,已经晚了。
而饭馆里,秦国的细作也有点儿懵,咱好像还没开始宣传啊,怎么赵括一回来,赵国人就这个动静啦!
“首领!咱的计划还继续进行吗?”秦军细作指着颇有追星般疯狂的人群,有些尴尬的问道。
第九十一章 民众聚集赵括劝散
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
燕赵人最敬为国为民之士!
古人诚不欺我也!
秦军细作首领一咬牙:“按计划进行,既然这把火烧了起来,咱就给它再浇把油!”
众细作点头应诺,随即放下碗筷,到饭馆外分作几路,轰然散去。只剩下首领被饭馆老板拦住,“大爷!饭钱还没给呢!”
首领凌乱在风中……
同样凌乱在风中的还有平原君。
面对越来越多的赵人,平原君知道,得尽快离开了,否则真的可能要出事!或者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要把事情控制在影响最小的范围内。
于是,平原君先是将老夫人给劝了下来。“老夫人,王上只是要马服君回来述职而已,没有事情的!”边说边将老夫人往囚车一旁带。
这鬼话,鬼都不能信啊!
“既是问话,何以囚衣相加、囚车以困我儿?怎的,我儿大败秦军倒还生出罪责来了?!”老夫人质问道。
“正是马服君大败了秦军,却未及与王上商议便与秦军达成协议,放走了秦军,王上才要找马服君前来问询啊!”平原君继续劝道。
“哼!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有道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况且以十万残军而换得三郡之地,换做朝中何人,可以做到?”老夫人继续质问道。
“老夫人啊!您这不是强词夺理吗?!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做,该不该做是另外一回事啊!”平原君解释道。
“这么说来,我王当真如此之狭隘耶?宁予敌雠,不托将帅耶?”老夫人越说越气了,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尤其是那句“宁予敌雠,不托将帅”,惹得周围群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