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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力双眼满是冰冷无情的光芒，平静道，“也从未有人能伤得本寨主至此。
这既是本寨主给你宋缺的机会，也是本寨主给自己体悟刀法的机会，我们都该珍惜！”
此时，他已是浑身衣物褴褛，身上的布条都已为自己的鲜血染成酱色。
熊背虎腰的钢铁身躯上，遍布血混合水珠，油一般的滚落。
他已多了四五十道刀伤，最狰狞的一道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然而纵使如此，他也如铁人一般傲立，手持断刀，气势惊人，体内更充斥满澎湃的力量。
曾经萧峰不知多少次身中数道刀剑之伤，却仍能酣战。
他的体魄，比之萧峰却也不知强了多少倍，此等皮外伤，除了痛，根本无碍。
而这些伤势所换来的别一番的感觉，也令江大力在战斗中收获颇丰。
曾经，他的战斗往往就是施展横练神功，横冲直撞，将敌人生生锤死。
现在，他的战斗风格依旧没有变化，但却多了一种感觉——危机感。
不可否认，人在受到生死威胁时，的确是会迸发出更多的潜力。
这短短一场刀道战斗，给了他很多别样的体会和感悟。
“这的确是值得宋某珍稀的一场战斗。”
宋缺宛如感动般长叹一声，仰头看向天穹，突然缓缓伸手将手中水仙宝刀还入刀鞘。
所有人一惊。
诧异宋缺此举为何意。
莫非是这就要投降认输了？
却听宋缺感慨般看着江大力道，“江寨主你的刀法虽是简单直接，破绽无处不在，我似随时都能破开。
但在我破开你的刀法之时，我自身的招式也会被你破开。
这种境地，宋某从未遇过。
江寨主你的刀法，已是到了得招而忘招，忘招又存招的境界。
就像解牛的庖丁，牛非是不在，只是他已晋入目无全牛的境界。
得牛后忘牛，得法后忘法。
所以用刀最重刀意。但若有意，只落于有迹；若是无意，则为散失。最紧要是在有意无意之间。
江寨主你的刀法只是配合你的攻击手段，这也是你以人御刀的道啊，此道，已是从有法晋入无法之境。”
江大力冷道，“你长篇大论这么多，我问你，何谓有法，何谓无法？”
宋缺悠然一笑，“有法是地界的层次，无法是天界的层次，有法中暗含无法，无法中暗含有法，是天地人浑合为一的最高层次。
只有人才可把天地贯通相连，臻至无法而有法，有法而无法。”
江大力突然冷傲摇头。
在无情极状态的他，更为冷静理智，甚至冷静到可怕，到无情的境地。
他冷淡道，“人为什么非要与天地贯通相连？你若顺天，我便逆天又能如何？”
宋缺一呆。
从未自任何一个天人境强者口中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耸人听闻的话语。
但现在这话语，便从面前之人口中发出，他不由一时失神，内心充满各种矛盾和疑问，一时冷汗涔涔而出，险些心神失守，到走火边缘。
就在此时，江大力一声“呔”喝陡然传来，将宋缺惊醒。
“你收刀，是要认输，还是要再战！”
宋缺双目紧缩，立即收摄心神暗道惊险。
方才他一番言论乃出自内心与自身之道，岂料居然由论刀变成了论道，与江大力争论各自的道理。
结果竟然因江大力那惊世骇俗的道，而动摇了自己的道。
道若受惊，便会动摇，会彷徨，甚至迷失，乃至走火入魔。
此中风险，纵是宋缺这等人，也感到一阵后怕。
他坚定信念，蓦然看向江大力，右手突然移往背后。
在其背后，有一道宛如捆绑成了布条般的刀。
他手掌伸去的刹那，轰地一下，那布条炸碎成碎絮爆开。
宋缺一把握住那造型高古、沉重异常的连鞘宝刀的刀把，一寸一寸将宝刀从鞘内拔出，发出“噌噌”的声响。
他双眼渐渐眯起，一如宝匣中的刀光，目露精芒盯着江大力：“天有天理，物有物性。我这一刀，便是天理物性之刀，是为真正的天刀！”
第616章：轻重自如！什么叫逆天！？
“噌！——”
宋缺背后造型高古、沉重异常的宝刀拔出，却是一把看上去重达百斤、朴实黝黑的重刀。
只从此刀表面材质来看，竟似于屠龙宝刀略有几分相似。
宋缺状如天神般卓立浪涛之上，精气神高度凝聚之下，四丈天地之力再度卷来附着于其身，使得其全身衣衫无风自拂。
他左鞘右刀，缓缓将刀扬起，看向江大力神情欣悦道，“江湖人皆只知我腰间水仙便是天刀，但实则这把刀才是就是宋某藉之横行天下，从无敌手的天刀。”
“哦？”
江大力目光平静盯着宋缺手中重刀，微微颔首，“此刀看上去是比方才那娘娘腔一般的水仙重了许多。
但你宋缺以此重刀，莫不是要跟本寨主正面对拼？”
“不错！”
宋缺双目电芒激盛，一字一字地道，“十年前，宋某便已悟出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刀法，从此弃天刀不用，转用更为轻灵的水仙。
但今日，宋某重拾天刀，只为与你黑风寨主真正酣畅淋漓的一战！
此战是惊喜，是意外，宋某从未想过，今日来此竟会动用天刀！”
江大力冷道，“刀若不用，要之何用？”
“说得不错！”
宋缺长笑一声，身形一动，随手一挥刀。
霎时一道漆黑的刀气，裹挟四丈天地之力突然爆发，仿佛缓慢在半空爬行的一条蟒蛇，缓缓抽向江大力。
说是缓，实则这一刀已快到了令人会感到无比缓慢的境地。
至少在外面周遭无数围观者的眼里，宋缺就好像是突然跃起，整个人如雕塑般冲向江大力，手中的大刀仿佛化作了一道静止不动的黑线，掠向江大力。
然而在江大力的眼中，宋缺这一刀却已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似一道黑色闪电高速的移动。
甚至这一刀宛如羚羊挂角，非但无始，更是无终，刀势裹挟天地大势封死所有逃路，避无可避，只能硬拼！
“硬拼！？你这一刀的目的是多此一举！本寨主何曾避过！？”
江大力眼神精光大盛，大步如龙标前冲出，屠龙断刀来到头顶，往下疾劈，平胸而止。
轰！！——
凶猛刀气撕裂波浪，宛如破开云层的一道炽盛金色闪电撞向宋缺的刀光。
然而惊变突发。
凶猛的金色刀气与宋缺那黑色刀光碰撞的刹那。
刀光突地一变，宛如数十道怪蛇化作数十道带有弧度的刀气，从两侧分袭向江大力。
轰！！
水面被江大力凶猛的刀气劈开巨大如通道般的豁口。
宋缺那如怪蛇般的刀气却已从旁避重就轻的掠过，狠狠击在江大力仓促回挡的断刀上。
铿锵之声爆响。
江大力身躯后仰撞在水浪上，被撞得划过波浪，向后迅速退开，抛洒开鲜血。
“江寨主，接刀！”
宋缺大喝一声如大鸟扑出，再度狠劈而下。
铛地一声爆响！
两刀相触，凝定半空。
江大力的身躯直被撞进水浪之中。
但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也从其体内凶猛爆发，瞬时将宋缺被震得飞起暴退。
在飞起的刹那，宋缺再度出刀，不住催发真气，刀气凶猛从各个角度袭向水中的江大力。
一时间，重达百斤、朴实黝黑的重刀在宋缺手中使来，既像重逾万钧，又似轻如羽毛如怪蛇，教人无法把握。
江大力与之连续再度交手十几个回合，只觉对方一把重刀时轻时重，重时愈来愈沉重，仿佛随时可把他连人带刀劈出去。
轻时则只叫他难受，竟令他在毁灭状态也无法占据上风，只能凭借凶猛的力量与之周旋。
这简直是神乎其技的一种刀法境界。
宋缺手中的重刀就好像水做的。
水可以势大力沉。
也可以柔和绵绵。
而更难得的是其每一刀都融入了天地之力，轻易而举调动天地之力打击敌人。
如此情况下，江大力只觉无论他刀势如何变化，位置角度如何改动，他那来来回回的几下子已是不管用了，最终都会被宋缺封住，甚至提前攻破。
在不远处大量围观者的眼中，均是只看到宋缺的身影围绕江大力，好像一道黑色闪电般频繁地来回攻击。
而江大力的多次还击，都会被宋缺避重就轻的避开，或是以同样的重刀逼回去。
这般持续下去。
江大力身上倒是再多添了一些伤口，气血终于开始跌落三分之二的程度，开始向着半数以下跌落。
“不好了。”
船上，王语嫣俏面凝重紧紧盯着战场道，“宋阀主的刀法已臻至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地步。每一刀出在轻重之间转换自如。
寨主单凭刚猛力量与之交手，很容易就被宋阀主化解。
甚至寨主每一次不留余力的刀法在落空后，就会对自身体内的内息造成紊乱。
久而久之，终会被宋阀主找到机会，一击击败！”
一旁慕容青青脸色微变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帮他？”
王语嫣缓缓摇头，“我们帮不了他，现在只能看他自己。其实举重若轻也好，举轻若重也罢，也都是手段伎俩。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手段伎俩也都只是纸糊的罢了。
我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全，有横练神功在，他自是能全身而退，我只是担心他若不能破天刀，会不会在刀道上受到打击！”
慕容青青一听江大力压根不会有危险，松了口气，白了眼王语嫣，故意拖长语气道，“我们寨主的小王姑娘，你担心的事情还挺多的，但都……是……为……了……寨……主……吧！”
王语嫣俏面一红，却还是紧紧盯着江面上的战局观察，不肯松懈，仿佛比战斗中的二人还紧张。
铛地一声爆响！
江大力的断刀迸发刀气，像崩堤的大水，从缺口涌来，要把眼前一切挡著的东西都摧毁。
宋缺刀法一转，根本不硬接，又一刀扫去，既威猛刚强，亦灵动奇奥，无痕无迹。
“呛”！
天刀宛如划出一个弧形，生出庞大的吸力，直把江大力手中的屠龙断刀牢牢吸实般，随着其身影移动而挪开。
“江寨主，你虽是神勇无双，却仍有很大的缺点，那就是无论任何攻势，你都是能发不能收。”
宋缺脚尖连点波浪，大笑，“你刀法本就简单，所有变化我都已看破。
你每一刀更是都拼尽全力，我轻易就可借走你之力，再予你更重更强的反击。
因为你不懂技巧，你更不懂顺应变化。
我问你，你，如何逆天？！”
宋缺说着时，健腕疾翻，连续几个变化刀气破开攻势，欺近江大力身侧。
一刀嗤地在江大力身上撕裂开一道深深伤口，就要后撤。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
一股不可思议的强悍吸摄力，突然从江大力的断刀上爆发而出。
宋缺只觉手中格挡在断刀上的天刀猛地一沉，竟似被吸铁石吸住的铁拔不开。
甚至连体内的真气都在被吸走，不由悚然大惊，浑身汗毛都“唰”地一下竖立起来，面色涨红。
“你看透了我的变化，难道我就没看透你的变化？”
江大力咧嘴冷笑，“我不懂变化，也不懂收力。但我这一刀近四个甲子的功力，我看你，怎么借！！”
一声暴喝，江大力猛然收功，手中断刀一拉。
嗤啦——
一连串的火花在两刀摩擦之间爆发，成一连串火舌。
屠龙断刀照头一刀劈向宋缺，刀势如日照中天，光耀大地，一股比之毁灭气息更可怕的生死气息骤然爆发。
宋缺根本来不及整理气息，忙奋起手中宝刀，一刀格去。
铿锵一声震天爆响！
一圈强猛的刀气能量波从两刀交接之处迸发爆开。
宋缺惨叫一声，右手虎口也崩裂，手中长刀所裹挟的天地之力直接被打爆，衣袖被强沛的冲击力撕裂炸开，身躯轰地一下被打得沉入了水中，双膝皆没入水下。
还没等他缓过气。
轰！！——
狂风爆卷起浪花，一道更为凶猛霸道充满生死气息的狂刀，如雷霆从天而降！
江大力暴喝的声音，更是如雷霆当空炸开！
“老子力多，再给点儿力气你借！！！”
“呃啊！！——”
宋缺一声大叫，宝刀往上疾桃，“叮”的一声，斜斜挑中屠龙断刀最薄弱的一点，便要借力。
然而一股磅礴的力量，仿佛有一条魔龙被封存在这一刀中。
宋缺手中宝刀几乎刚刚接触到的刹那，还未来得及借力，便已是身躯如遭雷亟，手臂骨骼发出剧烈脆响，皮肤肌肉都嗤地撕裂。
一股充满生死气息的刀气透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