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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很矛盾。”
    嘉靖叹了口气,他很希望张执象在这里,那样就可以获得答案了,钱衡的确不负天官世系的传承,但他毕竟不是天官。
    对此,钱衡也很赧颜,他的确解答不了。
    “看来,只能问姚师了。”
    嘉靖起身,便要去找姚广孝,但却不知道姚广孝会不会见他。
    庆寿寺。
    嘉靖在大雄宝殿等了许久,那边方丈匆匆赶来,却极为尴尬的说道:“陛下,道衍祖师不见了,只留了张字条……”
    “拿来。”
    嘉靖直接从方丈手中夺过字条,看着上面短短的一句诗——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嘉靖并不认为姚广孝会去投靠秦始皇。
    这句诗有两个意思,姚广孝去找秦始皇了,还有,可能猜到他要来问什么,所以做了回答,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要想真正改变文明,改变历史的走向。
    就必须要有始皇帝那样的魄力和视野,张执象是一个合格的国师,可你嘉靖,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吗?是一个足以挑起时代重任的帝王吗?
    纸张被捏得有些发皱。
    嘉靖深呼吸了一口气,猛的将字条捏成团,握紧在手心,大踏步往外走去:“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是啊,没人比秦始皇看得更远。”
    “一个合格的帝王,又岂能事事都问人,有些答案,本就是要我自己来答。”
    “安平已经打下了这么好的局面,朕又岂能在战略上被人牵着鼻子走?”
    “黄锦!”
    佛殿外候着的黄锦连忙上前应道:“奴婢在。”
    “拟旨!”
    “诏告天下,定皇明正统!朕要问问天下人,到底……还要不要皇帝!全国上下,成年男女皆可投票,若是超过半数不要,朕立即退位!”
    “从此以后,自秦始皇而来,两千年官僚帝制就此终结!”
    噗通!!
    佛殿外的太监瞬间跪了一片,上百人惊吓不已,黄锦更是尖声喊道:“陛下,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啊!!”
    太监宫娥们更是齐声呼道:“请陛下三思。”
    他们不知道嘉靖的用意,只觉得太过荒唐,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要投票,让大家决定要不要皇帝呢?
    这,这天下没有皇帝,还成体统?
    那不彻底乱了套去?
    然而,嘉靖根本就没有听他们的劝阻,这件事也很快就传遍了朝堂,以小道消息的方式,几乎半天就传遍了京师。
    民间也了。
    文德殿内,六部尚书和阁老们面面相觑,不仅仅支持嘉靖的人懵了,就连南京的人也懵了,哪怕夏言才挨了八十大板,整个人面若金纸,唇色苍白,也依旧让人从太医院抬了过来,一双阴毒的眸子在琢磨着什么。
    而那边入了阁的严嵩则抱着手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那边,左都御史王廷相起了试探的心思,站在严嵩身边,高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好好的让天下百姓来投票,这万一真的百姓选择不要,那……”
    严嵩没回答,那边兵部尚书张瓒当即说道:“绝不可能!”
    “诏书明发中外,还要内阁票拟才行,我等既然齐聚一堂,就不能让这等动摇国本的诏书落实,还望各位一同劝谏,请陛下回收成命!”
    对此,毛伯温咳了咳,说道:“老夫在入宫的路上,已经听闻民间讨论此事,怕是已经传开了。”
    “不论圣旨发不发。”
    “陛下这荒谬之举,终究还是没能藏住。”
    “唉……”
    表面上叹息,心底可能已经笑歪了,毛伯温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只觉得嘉靖出了一个昏招,这不是主动动摇国本,动摇正统吗?
    再往大了说,大明又岂是你嘉靖一人的大明?
    是太祖打下来的江山,是大明两百年传承,你说退位就退位?那只能说明你朱厚熜无德,该退位,是伪帝!
    他们这些人,还是旧式思维。
    完全不明白嘉靖此举对付的根本不是他们,而是徐阶。
    徐阶要抢那一步快,等第二阶段均田之后,徐阶必然开始对皇帝的存在发起攻击,进而开始对帝制动手。
    而嘉靖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直接提前让全国投票,让人们知道,大明有皇帝,是自己选的,你都选过一次了,咋地,这就要赖账不成?
    的确。
    这会很危险,因为徐阶也好,南京也好,完全可以趁势而为,只要加足力气,让票数获胜,就可以直接逼嘉靖退位。
    这样本来非常棘手的法统,一下子就解决了。
    没有了皇帝代表的天然法统,朝廷谁说了算,还不是他们这些士大夫吗?
    这个战略机会,实在是太诱人了。
    王廷相、毛伯温他们明显受到了诱惑,都快弹冠相庆了,但真正的聪明人都知道情况没这么简单,严嵩则领悟到了嘉靖这一手的关键。
    你徐阶不是要打快吗?我就打慢。
    固有观念,也是慢。
    百姓们看来,有皇帝才是正常的,没有皇帝,那就要天下大乱了……
    百姓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权臣,像王莽那样的,准备篡位了,所以才搞出的这个诏书,这个时候,谁告诉百姓,不要神仙皇帝,我们要靠自己,我们要平等,那谁就是王莽了。
    这招以退为进,顿时就拿回了主动权。
    严嵩越是品味,越是觉得嘉靖的这一手厉害,只能感慨,这位陛下的权术造诣,古来帝王相比,都是有望争一的。
373、移花接木如芒在背
“各位。”
    “自古以来,从未有依据实实在在的民意确定皇朝正统的,陛下此举,可谓是开历史之先河,也唯有我大明得国之正,能如此行事。”
    “我大明自洪武太祖以来,励精图治;    已有百七十年,如今天下大治,南征大胜,一展宏图伟志,即将重现永乐盛世。”
    “斯民之心,无不称颂陛下。”
    “自然支持皇明永兴。”
    “此‘定统论’;    严某认为宜于广布天下。”
    “民心所向;    乃是为陛下收复旧港宣慰司最好的贺礼。”
    严嵩品味出嘉靖这一步的关键,便开始出言发力,又拉着张瓒、唐龙这两个支持嘉靖的人说清楚厉害,便等着夏言他们做回应。
    王廷相、毛伯温他们都在催促,梁材、许赞也是跃跃欲试。
    但最终拍板的事,需要内阁首辅来经手。
    夏言闭目好好想了一会,才瞥了严嵩一眼,说道:“严阁老拟旨吧,老夫用印就是。”
    一时间谁都觉得自己赚了。
    而散会之后,夏言被抬回府上,他们五人齐聚,再度商议事宜,夏言却说:“我不看好在定统的事情上下手。”
    “嘉靖不会蠢到把统计权交给我们。”
    “所以,只要他想,几个数字而已,随便改,不可能会输。”
    “倘若追求影响,全面公开。”
    “那他大概也是要利用这个机会,重整黄册;    更新京师的人口档案了,这是此招的诸多好处之一。”
    “更大的问题在于,嘉靖占了先机。”
    “我们任何动作,只要最终没能在投票上扳倒嘉靖,都会成为暴露自己的举动。”
    “而当我们关心投票的时候,已经实质上中了嘉靖的拖刀计,我们如果想着去怎么拉拢民心,最近就没精力对付嘉靖了,也不好安排什么手段。”
    “嘉靖要的就是拖延过仇鸾回京的这段空白期。”
    “等仇鸾一到……”
    夏言的话不用说完,其余几人也能感受到那股冰寒,因为今天……廷仗打死人了,而且还是两个!这在过往,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明实录里面得大书特书,民间要出几十个话本戏剧来描述暴君的!
    可是现在,大家竟然觉得稀疏平常……
    在这份平常之下,谁也不怀疑嘉靖的杀心。
    什么内阁首辅?什么六部尚书?该办的,罪名罗织好,证据收集好,直接拿下就是,还有谁屁股是干净的不成?
    以前认为党争败了;    也不过是告老还乡。
    现在,活着回去都难。
    几人呼吸一滞,毛伯温问道:“公瑾认为,我们该如何应对?”
    夏言趴在床上,露出半张脸,阴沉的面容说道:“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别看夷州他们大胜了,可如今嘉靖身边的力量,就是最薄弱的时候。”
    “临安一战,法海战死,雷峰塔倒,就足以说明原因。”
    “此等顶尖修士,也不过破甲三千而已,就要经受反噬,唯独张执象那样的另类,可以在特定条件下不沾因果。”
    “因而张执象在安南亲手斩杀两千多人,没有半点反噬、不适。”
    “所以。”
    “张执象不在,不用太过考虑尖端战力的问题。”
    “倘若有高功修士,用人堆也足以堆死,哪怕是张三丰亲自出手,他能杀多少人?一万人,还是两万,三万?”
    “他们这些修士,真愿意舍了长生大道,如此拼命吗?”
    王廷相犹豫道:“公瑾是说,我们要……兵变?”
    许赞和梁材同样觉得不妥,当初嘉靖南巡,到应天府皇宫内,进了议会,事情已经谈妥,他们会以倭寇入侵来对局。
    事情也进展到这一步了,何必再节外生枝?
    对于他们的犹豫。
    夏言冷声道:“不是我要节外生枝去兵变,而是仇鸾回来,九边的将领们,就坐不住了,或者说,南方大胜的消息传回来,他们就坐不住了。”
    “当初土木堡兵变,可不是于谦、杨洪、石斌他们死了就算结束的。”
    “当年冲阵的将领、士兵有多少?”
    “南京当初保下来的那些将门,大多是底子不干净的,也唯有如此,才能为我们所用,而历代君王难以插手边军。”
    “宁王叛乱,有多少钉子又被我们瞒天过海,放到了边关?”
    “纵使没有这些。”
    “这些年来纲纪败坏,军队走私成风,卖给蒙古、建州等外族铁器、火药得有多少?关外走私皮毛、人参、东珠的又有多少?”
    “最基本的吃空饷,军粮粮仓挪空的这些事,可曾少了?”
    “任何一件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他们以往凭借的,不过是朝廷不敢查罢了。”
    “可现如今,等仇鸾班师回朝,等神机营、三千营回来,你问问边军的那些将领们,他们还觉得朝廷不敢查吗?”
    道理是这個道理。
    相比于南京而言,南征军的大胜太过于震撼,一波直接从安南捅穿了半岛,直接打到满刺加,然后朝廷又收回了大部分海权。
    这顿时就让人为制造边患,养寇自重的九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以往有恃无恐,不就是他们最能打,赌朝廷不敢欺压太过,否则就哗变?不就是赌京营拉胯,根本没有战斗力?
    可如今,嘉靖整顿了好几年的京营,又经历了南征的战事磨砺。
    边军多年未有大战,上次对阵蒙古小王子,其实也不算什么苦战,所以在气势上,他们先天就矮了一头,不认为自己能够对付京营了……
    毛伯温认可边军的现状,只是,“张执象南下之前,可是先去了蒙古的,俺答汗那态度,又恰逢南方大胜,我认为蒙古根本不可能答应入关。”
    “而建州那边,倒是愿意做,可先不说实力太弱,俞大猷还守在辽东呢。”
    “照我看,若不是要时刻盯着京师这边,好勤王护驾,俞大猷八成得打到图们江去,不会给建州重建的机会。”
    “至于宣府大同的直接兵变。”
    “那不可能成功,底下士兵又不傻,将领这么做,根本不可能成功。”
    他们在北方能够做的手脚越来越少了,不得不说,俺答汗的聪明,还有张执象南下之前的北上,让他们棘手至今。
    当初宣大的将领顾忌张执象错了时机,如今却要没路可走了。
    对此。
    夏言说道:“蒙古不可靠,那便放弃好了,宣府大同十多二十万兵马不可能跟着造反,但会跟着去平叛。”
    “假传圣旨,再次犁庭扫穴。”
    “让宣府大同也介入,携带主力过去,走关外绕远路行军,奇袭。”
    夏言此话一出,毛伯温眼睛一亮,说道:“奇袭,失败,被俘。建州一次性多十余万壮劳力,其中更是可有编练数万大军,如果操作的好,甚至可以夺下辽东……”
    夏言嘎嘎笑着:“是啊,辽东。”
    “光在江南沿海打仗可不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