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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吉斯弯刀便大功告成。
雅丹拿着这柄弯刀走出窝棚,骑上一匹比寻常蒙古马高一些的白马,向窝棚附近的灌木丛奔去,他一路奔驰,一路挥刀砍向灌木丛,约莫过个小半个时辰他又回到了窝棚。
他冷着脸、一脸沮丧地将那柄弯刀重新投入了冶炉。
在窝棚的不远处有一顶很大的帐篷,帐篷的东面矗立着一人,约莫四十上下,面容白皙、高鼻深目,嘴唇上焦黄的胡须末端微微上翘,此时正冷冷看着雅丹这一切。
他便是安加拉部的哈拉达乌热斯,他身边还站着一人,他的嫡长子,不过眼下身量尚小,形容不足,倒是长着与他父亲一模一样的面孔。
“父亲,我要去修习骑射”
那小子看着远处,嘴角带着一丝不屑,嘴里却大声说道。
乌热斯一听也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嫡长子,准了!”
那小子骑上一匹小马,围着雅丹的窝棚转了好几圈,时不时向窝棚射出一箭,窝棚里的雅丹却浑然不觉。
几百里之外的尼布楚大草原,最北端便是索伦乌扎部的驻地。
靠近尼布楚河的地方有一处木屋,看样子应该是中原的制式,木屋的上空也是黑烟密布。
木屋里有十余位半大小子也在挥汗如雨,干着与雅丹一模一样的活计。
不过他们手中的铁料明显比雅丹的强上许多,冶炼、打制出来的三尺长、略带弧形的骑刀、四尺长、笔直的横刀质量明显比雅丹手中的弯刀强。
还有少许人正在角落里利用模具炼制铁箭头、铁枪头。
一位少年正在四处穿梭,四处指点各人的技艺。
牧仁,乌扎部自己的冶匠,当然了,三年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牧人,除了骑马放羊什么也不会,力气不如朱克图,骑射也不如苏哈,不过他却是部落里少有的好木匠。
索伦人就算是使马的部落,到了草原上也住着希愣柱,一种圆锥形的窝棚,通体用木头搭成,要搭建上好的希愣柱,非有上好的木匠活计不可,于是几乎所有的索伦人都会一手木匠活计。
牧仁便是其中最好的木匠之一,对于木匠活计也是乐此不疲。
后来被尼堪瞧上了,跟着他修习三年的烧窑、冶炼、锻打技艺后,尼堪已经可以放手让他带着十一个半大小子打制各类铁器了。
原本牧仁一家也是乌扎部少数几个为哈拉达放牧的牧奴之一,自从被尼堪瞧上后放牧的活计便全部落到了朱克图和苏哈身上,不过朱克图和苏哈并没有怨言。
他两人也跟着尼堪学过冶炼之技,半途便退出了,他们也知晓自己并不是那块料,骑马厮杀才是他们的本分。
这日,牧仁正跟在尼堪身边学习。
他知道尼堪这十几日都在反复烧制一种陶器,这日终于成功了!
金黄的铁水倒到那陶器里面,牧仁赶紧赶紧闪开了,前几日在同样的场景下,铁水一倒入陶器便炸开了,飞溅的铁水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不过这一次陶罐并没有炸开,尼堪用铁钳将陶罐夹起来凑到另一处冶炉附近,那里正冶炼着回炉的旧铁。
两种炉水很快融到了一起,尼堪用一根铁棍搅拌着,不时往里面添加着牧仁不认识的东西。
“成了!”
等尼堪将搅拌后的铁水浮渣舀起,又仔细查看颜色后突然叫了一声。
牧仁不明所以,不过当尼堪用这一次成型的铁料打制成一块铁片时,他将铁片递给了牧仁,“你试试”
牧仁用了掰了掰铁片,铁片略微弯曲了一下,松手时又恢复原状。
“不要松手,一直这样掰下去”,尼堪吩咐道。
牧仁只得从命,这半年,尼堪一直在捣鼓这小铁片,每次制成以后便让他掰着,有些铁片掰几下就折了,有的即使不折也回复不到原状,这一次他连续掰了几十下还没折,还都能回复到原状,应该可以了。
他赶紧向尼堪复命,不过尼堪却说:“一直掰下去,直到掰折为止”
这可苦了牧仁,这一日他都是在掰扯那小铁片中度过的。
等到晚饭时间他跑到尼堪那里汇报掰扯的此数,尼堪听完之后一把拍在他的肩上,用力之大几乎使他打了一个趔趄。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成了,这次终于成了!”
牧仁觉得有些奇怪,以前用冶炼出的上好铁料,打制出骑刀、横刀时尼堪也没有这么兴奋,区区一个小铁片竟能让他兴奋至此?
更加奇怪的时,他见到尼堪的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第四章 索伦群像之冬:岳讬与哈尔哈图
尼布楚大草原第一场大雪如期而至,不多久,尼布楚河便被冻得结结实实。
作为渔猎、游牧兼而有之的部族,乌扎部自然不会放过在河上捕鱼的机会。
此时尼布楚一带,方园几千里的地方,由于人烟稀少,导致各类动物众多,漫山遍野的黄羊、野牛、野马、鹿群,随便出动一下便会有大量的收获。
冬日里机会少一些,不过也比后世强上太多,除了野兽,河里也有大量的鱼虾。
大河封冻之后捕鱼也是索伦人的保留节目。
岳讬拎着一个大桶,手里拿着捕鱼用的叉子出门了,他身边跟着自己的妹妹宜尔哈。
岳讬在索伦语里是傻子、笨蛋的意思,与中原人一样,为了好养活,往往给自己的孩子取一个贱名,岳讬倒是顺利地长到十五岁。
往常捕鱼的日子,无论大人、小孩,都很开心,就像过节一样。
不过这三年,岳讬很不开心。
原因只有一个,尼堪。
乌扎部的哈拉达阿吉自从自己的老婆苏丽尔难产而死后便没有再娶了,一直守着尼堪、布耶楚克兄妹过日子,在尼堪三岁那年,阿吉的兄长病死了,按照索伦人的规矩,阿吉就要娶自己的嫂子。
于是岳讬也跟着过来了,按照常理,岳讬应该是尼堪的堂弟,住在一起后又称亲弟弟,尼堪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岳讬却甘之如饴。
岳讬是典型索伦人的长相,身形粗壮、面目扁平,一身力气在族里也是少有的,每次出猎也是奋勇当先,遇到猛虎、黑熊也是不会惧怕的人物。
不过这一切在索伦人看来都很普通。
索伦人,意思是住在林中之人,由于骁勇善战,被成吉思汗认为“索伦骁勇冠绝林中”,原本是鄂温克人的独称,久而久之,不少其它部族出于仰慕也自称索伦人,比如鄂伦春人、达斡尔人。
不过鄂温克人一般自称“索伦本部”,另外两部则被他们称为“余部”。
故此,武勇,是索伦人成年男儿的标配,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
尼堪却不同,在他十二岁以前除了长相“冠绝林中”以外,也并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
不过从他十二岁那年起,他救了一个因疾病被蒙古人放弃的匠人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收集矿物,开窑炼铁,打制兵器、铁器,缝制衣服,煮盐,收集草药、治病
似乎没有他不会的,更难得的是,自从尼堪跟着阿吉去了几趟喀尔喀之后,族里的大小事务阿吉也放手让他管着,族里的老人都很惊异,最后一打听,才知晓在东喀尔喀的乌尔赫特集市与汉商交易时,尼堪又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貂皮的价格在他手里直接上升了三成。
以往只有紫貂、白狐皮只能卖到三两,最顶级的也只能卖到五两,尼堪一出马就能卖到八到十两。
不要小看这八到十两,索伦人不需要金银,都是以物易物,多出来的数量能交换多少茶叶和布匹?
由于尼堪的出现,乌扎部已经不大需要铁器和食盐了,不过对于布匹和茶叶还是需要的。
于是乌扎部下一任哈拉达的人选便呼之欲出,若仅仅是这样岳讬也不会生气,他毕竟是阿吉的继子,尼堪却是亲生的,哈拉达之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
他最愤恨的还是女人。
十五岁,在索伦人眼里可以成亲了。
尼布楚大草原周围有三人可称为“草原之花”,按照索伦人的词语,那就是“扎根哈斯”,意思是明珠。
草原上的索伦人有三颗明珠。
尼堪的双胞胎妹妹布耶楚克,也可算是岳讬的姐姐,他自然没有话说。
乌扎部东边布拉姆部落哈拉达萨哈连的独女哈尔额敦,今年十四岁,哈尔额敦的母亲与布耶楚克的母亲是双胞胎姐妹,都出自安加拉部,听说与乌热斯还沾亲带故,是安加拉部少有的美女。
由于母亲的缘故,布耶楚克与哈尔额敦都出落得异常美丽。
还有一位。
近万平方公里的尼布楚大草原的中间有一座大山,也是草原中间唯一的山体,这山叫尼布楚山,方圆也有几十里,尼布楚河从大山中间中间穿过,大山周围驻扎着额尔古纳河以西一支唯一的鄂伦春部落,约莫三百余户,哈拉达叫乌力吉。
乌力吉膝下有一儿一女,大的是儿子,叫阿克墩,是鄂伦春部落里最有名的勇士,今年十八岁;女儿叫多西珲,今年十五岁,长得虽不像布耶楚克姐妹那样耀眼,不过在索伦人眼里也是难得的美女了。
索伦人取名没有一定之规,或取自出生的地方,比如牧仁河边,或基于好养活,比如岳讬,多半取自长大到一定程度各自的特征。
比如尼堪长得像汉人,朱克图硕大,苏哈敏捷,布耶楚克掌上明珠,哈尔额敦温婉,多西珲俏皮、活泼。
这三颗明珠都是草原上索伦少年觊觎的对象,身为乌扎部哈拉达次子的岳讬对哈尔额敦、多西珲也是青睐有加。
不过草原上隐隐有传言,说什么哈尔额敦、多西珲非尼堪不嫁,虽说是传言,不过岳讬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尼堪沾上了?!
作为阿吉的儿子,岳讬本来不需要亲自到河里去捕鱼,不过他架不住自己的亲妹妹宜尔哈的撺掇,还是拎着木桶出去了。
宜尔哈是岳讬的母亲嫁给阿吉后生的,与岳讬算起来是同母异父。
与草原上的野兽一样,尼布楚河里的鱼儿也异常丰富,尼堪来到河边,只见河里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在上面。
如今的尼布楚河已经冻得严严实实的,冰层厚达三尺以上。
岳讬找了一个地方,拿出一根约莫三尺长的钢钎用力扎在冰上,接着让宜尔哈掌着,自己用铁锤用力向下砸,砸到一定程度时便拔出来,在砸出的孔洞附近再砸,一直到砸出有十几个孔洞组成的圆圈。
接着他抽出双手横刀沿着孔洞切割,不多时中间那块冰坨子便松动了。
岳讬拿起捕鱼用的鱼叉插在冰坨子上用力将它拎了起来,冰坨子至少有七八十斤重,不过岳讬却丝毫没费力气。
圆柱形的冰坨子刚被扔在冰面上,一股热气便从冰里面冒出来,接着一条鱼竟跳上了冰面!
若是后世的岳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此时冰窟窿里面的氧气大增,鱼群自然游到附近吸氧,拥挤之下也会跳到冰面上来。
接下来就简单了,除了不断跳上冰面的白鱼,岳讬不断用鱼叉叉鱼,没多久便装满了半桶鱼。
岳讬见宜尔哈在一旁瞧得起劲,便将鱼叉交给她,让她也玩一会儿。
自己站起身来四处观望,这一望便生出了事端。
离他不远处也有一个少年在捕鱼,不过他捕鱼的方式似乎与岳讬不同,最意外的是他身边竟然放了三个大桶!
那人身材瘦小,岳讬一眼便瞧出那是自己族里的哈尔哈图。
哈尔哈图在索伦语里是“善于使用陷阱”之意,演化到后来又成了“善于用计之人”,哈尔哈图今年十六岁,身材虽不高大,却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
岳讬有些好奇,想看看族中有名的聪明人是如何捕鱼的,便摸到了哈尔哈图那里,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
只见哈尔哈图挖的孔洞比自己的大一些,他手里拎着一个用森林里的老藤编制的四面是窟窿眼的框子,框子里放着一块石头,框子上面吊着长长的、用桦树皮编制的绳索。
哈尔哈图就那么将藤框往孔洞里一扔,再提起来时竟是满满一筐的鱼!
岳讬再看向其它地方,只见大多数人都是采用这个捕鱼的法子,只有少数人还使用自己那样以前的法子。
“这是谁教给你们的法子?”,岳讬一把抓住哈尔哈图,厉声喝问道。
哈尔哈图见是岳讬,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赶紧附身答道:“回禀二爷,这是小的自己想到的,后来又经过了大爷的改良,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所谓“大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