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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根特木尔赶紧肃容做好,不过不多时依旧将目光投向了他的“额尼”。
额尼,索伦语,母亲的意思
这位女子自然不是大根特木尔的亲生母亲,他的生母十几年前便病死了,死了没多久老根特木尔便娶了这位来历不明的美人。
这位美人平素很少露面,不过也为老根特木尔生下一子,就叫小根特木尔,如今才十二岁。
大根特木尔的嫡福晋前年就难产死了,不过这几年他一直没有续弦,索伦人都传着他准备在自己阿玛百年之后按照传统迎娶自己的继母。
那位明艳非常的妇人在说话的时候也在不停观察者父子两人,她似乎也有些享受两人对她的表情。
等她终于说完话了,大根特木尔竟然有些激动,突然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他在咳嗽时妇人脸上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些莫测的意思。
大根特木尔咳嗽完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向自己的阿玛、额尼告罪之后便下去了。
老根特木尔巴不得自家儿子赶紧滚蛋,等他走远了,他站起来来到妇人身边,拿起她洁白无瑕的玉手小心翼翼地说道:“鲍白,你怎么说都行,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鲍白,却是从汉话中的“宝贝”得来的索伦词语。
那妇人此时却是眉头一皱,吓得老根特木尔以为自己的话逆了她的意思,一时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报!”
用因果达河岸边五彩晶莹的小石头串成的珠帘外面传来一声叫喊,让老根特木尔有些恼火,不过外面那人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平息了怒火。
“大汗,尼布楚山柯尔特伊尔部的哈拉达乌力吉来访”
柯尔特伊尔部,便是盘踞在尼布楚山一带的那支鄂伦春部落,其首领乌力吉一向与索伦诸部若即若离,只是向茂明安部供貂,今日怎地巴巴地跑到我这里来了?
妇人见有客来访便退了出去,临走前还瞟了老根特木尔一眼,饶是他已经与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这一瞥还是叫他有些魂不守舍。
乌力吉来了,这是一位身材异常雄壮的鄂伦春汉子,年约四十上下,一副林中常见的男人面孔时时透露出精悍的模样。
两人不痛不痒地寒暄一段时间后,老根特木尔说道:“哈拉达冒着大雪和严寒从几百里以外的地方来到鄙处,可是有事需要本汗帮忙?”
乌力吉脸色有些难堪,他嘴里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大汗,您可知晓尼布楚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何事?与我有关吗?”
“自然与大汗没有直接关系,不过却与大汗属下的乌扎部有关”
“啊?阿吉那里?他得罪你柯尔特伊尔部了?如何得罪的?”
“不是,大汗,难道您还不知晓,茂明安部的大台吉要强娶阿吉的长女布耶楚克?”
“强娶?布耶楚克?”,这下老根特木尔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想娶就娶嘛,区区一个小女子,有何紧要?你回去告诉阿吉,可不要为了一个小女子坏了部族的大事!”
“不是!”,乌力吉心中大怒,声音明显大了起来,这下根特木尔才意识到他刚才所说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他说出此话只是一个引子,找自己肯定有别的事。
此人终究还是一方豪强,须臾不可得罪,于是他堆起了笑脸,“哈拉达,本汗今日有些倦怠,言语中冒犯之处尚请见谅”
“不过车根要娶布耶楚克的事与你有何关系?阿吉自己怎地不来见我?”
乌力吉由于许久,脸色也不停变换着,“大汗,我不是为阿吉而来的,是为我自己而来的”
“哦?”
“大汗,本人膝下也有一女,年方十五,经过阿吉一事,草原上的小部族都是人心惶惶,我,唉,听说大汗长子年过二十,身边还是空着,若是大汗愿意的话”
老根特木尔一下便明白了乌力吉的意思,这是被车根吓坏了,生怕自家女儿也被他瞧上了,故此赶紧四处找人要给自家女儿找一个好人家,自己身为索伦人的大汗,长子年纪轻轻,嫡福晋死后一直没有续弦,可不是一个上好的结亲对象嘛。
不过先不管大根特木尔同不同意,自己若是轻易地答应了乌力吉,今后还如何在索伦人中立威?就算要答应,也得往来几个回合再说。
“咳咳”,他轻咳一声,“兹事体大,自然也是一件好事,难得哈拉达亲自前来说项,不过尚要相询于小儿和福晋,要不您先回去,等有了消息本汗会尽快派人知会于你,你看如何?”
乌力吉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自己是求人在先,人家也没说死,自己又不是能说会道之人,嘴里嗫嚅了几下便朝根特木尔拱了拱手出去了。
若是让尼堪知晓了他的脸色会更加难看,在乌力吉眼里,一百个尼堪也比不上一个大根特木尔。
乌力吉带着手下灰溜溜地出了木寨。
在沿着因果达河北岸向东奔驰的途中,路过达拉宋的时候他瞧见了额尔特部哈拉达巴根的大帐,心里一动便扭转马头过河而去。
巴根的长子恩索才十八岁,也没有成亲,不是比大根特木尔更好的人选吗?
与此同时,布拉姆部的哈拉达萨哈连也在为自己的独女哈尔额敦发愁,若是没有发生布耶楚克的事,他倒是想将哈尔额敦嫁给尼堪以亲上加亲,不过发生布耶楚克之事后,乌扎部的前途便不可预料,一旦事有不济,嫁给尼堪便是祸事上门了。
想来想去,他还是出门了,他准备沿着石勒喀河向东直奔大兴安岭一带索伦人的大汗博穆博果尔那里,看他的几个儿子成婚没有。
不过他尚没有成行,又一场大雪不期而至。
看着这漫天的飞雪,萨哈连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不但自己走不了,就连部族驻地也须臾离开不得。
连续两场大雪,草原上还勉强过得去,不过北面丛林里使鹿的北山野人部落肯定挨不下去,为了生存,只有南下迁徙一途。
南下、迁徙,说得轻巧,首当其冲的便是尼布楚大草原,届时又是一番刀光血影!
萨哈连的一颗心不禁揪了起来。
第八章 迁徙之战
尼布楚大草原,北端。
更北边的高原上,积雪厚达三尺,此地的北山野人无奈之下只得大举向南迁徙,路上汇集的野人部落越来越多,相互之间也功伐不止,最终能达到大草原边缘的也只是少数。
大草原虽然空空荡荡,不过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
一场土地保卫战正激烈地上演着。
北山野人约莫两三百人,身上裹着臃肿的鹿皮袍子,带着厚厚的鹿皮帽子,宽阔的脸庞通红、皴裂,眼神却是异常凶狠、果决,大多数人手里拿着的是削尖了的木棒、弓箭,箭头也多是骨制、石制的。
野人部落对面的人装束与他们其实差不多,也是鹿皮袍子、帽子,不过缝制得比他们精细一些,长相也差不多,但致命的是,这些人手里拿着的全部是铁质武器!
其中有铁枪、铁刀、铁斧,箭头也全部是铁质的。
故此,这些人人数虽然不多,只有百人左右,可不仅抵挡住了野人部落的进攻,还隐隐将野人部落击得不断后退。
不过,随着丛林中不断跳出来的野人加入,他们这一百人也有些岌岌可危了,瞬间便有十几人被削尖的木棒刺倒在地。
鲜血激发了剩下八十多人的斗志,随着其中领头的那人手持长刀仰天长啸了一声,这些人愈发疯狂起来,竟完全不顾自身安危,朝野人们死命杀了过去。
饶是如此,野人部落却丝毫没有退让,论起凶狠,尚处于氏族社会的他们完全不遑多让。
渐渐地,又有十多人被野人击倒,与此同时,被击倒的野人几乎倍于此数。
不过野人的人数实在太多,茫茫丛林里似乎有数不尽的人不断冒出来。
眼见得部落危在旦夕,那领头的眼神也有些凝重,此时他没有突在最前面了,而是退到队伍当中,仰起头来不断看向远处。
“呜”,随着一声用当地特有的野牛角号声吹响,领头的不禁微微舒了一口气,只见他双手握着一把直直的长刀重新杀到了前阵。
丛林里,一队约莫三十多人的小队伍与野人部落的后阵厮杀起来。
仔细瞧时,这支小队伍全部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组成,不过他们年岁虽小,竟然颇有章法。
三十多人组成了十几个三人小组,都是手持长刀的两人突前,一人手持弓箭在后面,摆呈一个三角形的进攻架势,持刀的两人中,最勇猛的那人又稍稍突前。
十多个小组又组成了一个大三角攻击阵型,在丛林里滚动着前进。
野人部落突然遭此攻击顿时大乱,后阵骚动的形势又影响了前阵,渐渐地,彼等人数虽多,不过眼下也有些抵挡不住了。
三十多人的攻击小组中,有一位少年居中指挥着,只见他身材修长,高度远远超过周围的少年,面容白皙,双眉斜飞入鬓,长脸,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不是尼堪是谁?他这幅形象,在一众小眼睛、塌鼻子的宽脸少年中分外突出。
他在阵中用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大声嘶喊着,声音还略显稚嫩,不过在他在他撕心裂肺的喊叫下,小组或向前,或向右,或向左,几乎挡者披靡,瞬间便将拥成一团的野人部落切开了、捣散了。
不多时,这支小队便与那支大队汇合了,此时的野人部落或者死伤在地,或者心惊胆战,准备一跑了之。
“砰!”
只见尼堪从腰间掏出一物,向天上一指,发出了刺耳的声响,随即空中便传递着莫名的味道。
少年的上方正是一棵大树,他举着那物发出声响后,从大树上掉下一物,众人定睛一看,乖乖,竟然是一只黑鹰!
尼堪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卧槽,竟有这么好的运气!”
在野人部落看来,那少年手里并没有弓箭,随便一指便射下一只黑鹰,这不是神仙是什么,一个个准备开跑的人全部跪下了。
见大局已定,一个矮壮的少年跑过来问道:“阿浑,如何?”,正是乌扎部的二爷岳讬,说完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尼堪却摆摆手,“如何使得,说起来这些人与我等源出一脉,都是索伦人,如今彼等降了,将其收为阿哈也就是了,怎能全部杀死?”
阿哈,奴隶的意思
说着大踏步来到那些人面前问道:“你等谁是领头的?”
只见队伍中冒出来一人,约莫十六七岁,面相瘦削,不过神情却十分剽悍,那人依然跪着,上身却直了起来,“我部的哈拉达战死了,我是他的独子”
“哦?你叫什么?”
“阿林阿”
尼堪点点头,距离尼布楚大草原最近的野人部落酋长叫阿林,此人叫阿林阿,都是山林的意思,倒与自己日常搜集的情报相符。
尼堪环视一周,只见野人部落的精壮至少还有一百多人,便大声说道:“我是乌扎部哈拉达之子尼堪,你等被我部击败了,按照索伦人的惯例,不是收为阿哈,便是将精壮杀死,其他人赏给族人”
跪着的北山野人听了之后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着,若是作为阿哈倒也罢了,自家战败了,作为阿哈那是应有之意,不过全部被杀那就太惨了,难道北山阿林部从此灭绝?
阿林阿的身体却是丝毫未动,尼堪见到后倒是也有些诧异。
“诸位,你等虽然战败,不过却与我乌扎部颇有渊源,听说祖上都是被我部驱赶出去的,如今北边闹了雪灾,同出一脉,我也是于心不忍,这样吧,大草原北部的空地还有一些,你等若是愿意的话便加入乌扎部,今后与我等共享大草原!”
此话一出,跪着的野人欢声雷动,阿林阿也爬到尼堪脚下,不停地亲吻着他的鹿皮靴子。
那矮壮少年却是大喊道:“阿浑,此事尚未禀明阿玛呢,你怎能”
这时另一个少年从远处跑过来。
“尼堪,不好了,哈拉达受伤了!”
尼堪一听大惊,赶紧带着岳讬跑开了。哈拉达就是他的阿玛阿吉,难道
他带着前阵在厮杀时受伤了?
两位少年向一个希愣柱跑,那座希愣柱在一众窝棚里鹤立鸡群,是最高大的。
窝棚里的一角,地上垫着厚厚松毛,松毛上面铺着鹿皮、堪达罕皮、狍子皮,这就是索伦人的床铺,床铺上躺着一位约莫四十左右的汉子,汉子旁边有三个女人,一位三十多岁,是尼堪的继母乌合莫,一人是布耶楚克,还有一位自然是宜尔哈,面上都是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