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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他们的冯茂已经被斩首,廉丹还没到,还没开始祸害他们。所以他们觉得现在他们的故土还不错,不愿意离开。
鱼禾不可能学汉初的匈奴人、唐初的突厥人、宋一朝的契丹人和西夏人、清末的金人,率兵出去去劫掠人口。
“起粮!”
味县的水道的下游,巨木扎的篱笆深深的扎在水道里,水流顺着巨木的缝隙缓缓流走,水上面漂浮的木筏子,被拦在了水面上。
味县县令,光着膀子,赤着脚,裹着一块兽皮,亲自率领着味县的百姓,以及滇池北几县的镖师们,一起从木筏子上搬运粮食。
粮食被塞在布口袋里,上面裹着厚厚的兽皮。
随着味县县令的号子声落地。
水边的百姓、镖师们大声呼喝着扑向木筏子。
打开了厚厚的兽皮,确认了粮食没有进水,他们就会招呼着自己身边的人手,将粮食尽快运送到附近刚刚建的粮仓去。
发现了粮食进了水,他们就会将粮食运送到岸边不远的屯粮处。
进水的粮食需要经过曝晒,然后尽快入磨。
若是在曝晒、入磨之前,已经发霉了,那就必须掩埋或者烧毁。
发霉的粮食可没办法食用。
这事不需要鱼禾去提醒,味县的汉人百姓都知道。
鱼禾、庄顷并肩坐在象背上,庄顷瞧着热火朝天的运送粮食的场面,略显激动的道:“好外甥,你这招釜底抽薪,用的果然是妙啊。
我们现在抽空了益州其他各郡的粮食,等廉丹率领着大军到了,我看他们吃什么。”
说到最后,庄顷爽朗的笑了起来。
断了廉丹的粮草,他们取胜的把握就大了不少,他当然高兴。
鱼禾瞥了庄顷一眼,没有搭理他。
庄顷这几天正得意呢。
他娘虽然刚到夜郎县,但是他娘抱着鱼奘的消息,却先一步传到了他和庄顷耳中。
庄顷得知自己当舅舅了,别提多开心、多得意了。
庄顷一开心、一得意,不仅送了他一头培训好的白象,还将他的称呼从‘鱼禾’升级到了‘好外甥’。
以前庄顷跟他交往,也只是在关键时候才敢喊他好好外甥,平日里可不敢喊。
“好外甥,你说,我们取胜的把握能提高几成?”
庄顷兴致勃勃的盯着鱼禾发问。
鱼禾一边盯着百姓们和镖师们运送粮食,一边随口道:“我们取胜的把握能有几成,得看廉丹会着重打哪一处。”
庄顷愣了一下,疑问道:“着重打夜郎县的话,我们取胜的把握最大?”
鱼禾收回了目光,瞥着庄顷,缓缓摇头,“着重打弄栋县和云南县的话,我们取胜的把握最大。其次是平夷,最后是夜郎。”
庄顷愕然的看向鱼禾,“我们在夜郎县投入的兵力最多,怎么胜率反而是最小的。”
鱼禾没好气的道:“弄栋县和云南县那边山最高、林最密。我们就算将麾下的兵马拆散,在山里打游击,也能生生的耗死廉丹手里的一大部分兵马。
从平夷到我们的腹地,足足有数百里之遥,路上山林密布、悬崖峭壁数不胜数。
廉丹着重打平夷的话,他的大军从平夷赶到我们的腹地,会耗的精疲力竭。
我们也可以沿途打伏击,折腾的他们不能休息。
反倒是夜郎,跟汉阳之间的路途只有百里。
山也没有云南县那边高、林也没有云南县那边密。
打起来最容易。”
鱼禾只是从地形和距离上给庄顷分析了一下着重打哪一处的优劣。
事实上他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廉丹绝对会着重打夜郎。
不然他也不会在夜郎部署了重兵以后,还赶到夜郎督战。
廉丹如果不着重打夜郎,那他就是个傻冒。
廉丹凶残是凶残了点,但他能坐上四国将的位置,应该不是个傻冒。
庄顷细思了一番鱼禾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他笑着赞叹道:“你果然比我和亡承厉害,居然将战局分析的如此透彻。由你主导此次战事,我们肯定能胜。”
鱼禾就当没听见庄顷的话。
庄顷再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不可能蠢到连占据都看不清。
即便是他看不清,他手底下的那些能人也能看清。
庄顷之所以装傻充愣,奉承他,无非是庄顷看得清战局,却想不出取胜的办法,所以哄着他的出力而已。
他手底下要是有李牧、王翦、韩信、卫青、霍去病中间的任何一个,他能说的比庄顷还好听。
就是因为手底下没有能百战百胜的无敌统帅,他才不得不出头充大个。
阴识那厮虽然有将帅之才,可是还没有磨砺出来,有点放不开、不自信。
他要是将九万兵马全部交给阴识的话,阴识估计会慌的睡不着觉。
庄顷察觉出了鱼禾发现了自己在装傻,但他并没有解释,反而笑呵呵的转移起了话题,“好外甥,我送你的这头大象如何,骑着比马舒服吧?”
鱼禾翻了个白眼。
大象的身躯那么庞大、走的又那么稳、那么慢,坐着当然束缚。
“我又不是没有,太守府内的小兽园内,养了几百头……”
鱼禾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人在两千年前的西南,会缺大象?
庄顷哈哈笑道:“你太守府内养的那些,可没有我送的这头珍贵。这是我派人出使哀牢国的时候,最年长的哀牢王送的。
往前百年,这东西只有长安城里的那位才可以拥有。
其他人,谁拥有谁死。”
庄顷口中的最年长的哀牢王,就是哀牢国权力最大的王,名义上的哀牢国之主。
据说这位哀牢王十分喜欢汉家文化,给自己一族取了一个汉姓,姓柳。
叫什么鱼禾不知道,庄顷也不知道。
因为老家伙活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很久没有路面了,庄顷只知道他的哀牢名,不知道他的汉名。
如今帮他处理哀牢国一切纷争的,是他的儿子,叫柳貌,一个比鱼禾还小一岁的小家伙。
庄顷口中的长安城里的那位,就是汉武帝刘彻。
西南各族以前进贡给刘彻的贡品里,就有白象。
也只有他才有资格想让谁死谁就死。
“你有闲心关心大象,不如多关心关心粮食从水道运送下来的损耗。我刚才大致的看了一下,损耗在一成半,损耗可不小。”
鱼禾看向了岸边不远处堆积被水侵蚀了的粮食,示意庄顷看看。
庄顷满不在乎的道:“这里的粮食都是你的,跟我又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关心?”
说到此处,庄顷瞥着鱼禾道:“咱们事先已经说好了,从犍为等郡运回来的粮食归你。你在平夷城内的粮食归我们麾下的兵马吃喝。
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鱼禾脸一黑,道:“大战在即,我会出尔反尔拖大家后腿?我只是想提醒你,我明显有点吃亏,你和亡承是不是得补偿我点什么。”
第297章 外行绝对不指点内行!
庄顷立马就开始装傻了,“补偿?什么补偿?我们之间交换粮食的时候,有谈过补偿?”
鱼禾瞪了庄顷一眼,不想再搭理庄顷了。
狗日的明明富得流油,却一点儿也不大方。
前些日子交割收购粮食的钱财的时候,看到庄顷、亡承手底下的人将成堆成堆的金块和铜锭交给他,眼睛也不眨一下。
鱼禾才发现,狗日的庄顷和亡承看似抠抠搜搜的像是个穷鬼,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富。
鱼禾原以为自己即便是没有他们有钱,也跟他们差不多。
可仔细想了想,才意识到,他手里的那点钱财,很有可能不敌庄顷和亡承手里的九牛一毛。
已故的滇王安羌,看似手握着一郡,可手里的钱财,根本比不上庄顷和亡承。
庄氏、亡氏在西南传承了几百年,统治了西南几百年。
西南露天的一些富矿,早就被他们收入囊中了。
占据了益州郡百年的安氏,以及占据益州郡还不满一年的他,积累的钱财根本就没法跟庄顷和亡承比。
鱼禾不搭理庄顷,庄顷也没有凑上去让鱼禾薅羊毛。
二人骑着大象,在味县待了一日。
一直到味县的百姓、镖师将上游漂下来的粮食全部搬上岸以后,二人才启程前往了夜郎县。
临走的时候,鱼禾派遣了一个人,去给吕嵩传信,让吕嵩速速返回。
鱼禾估摸着廉丹应该快到了,吕嵩再在益州其他各郡待下去会有危险,所以就将他召了回来。
除此之外,鱼禾还夸赞了味县县令一番。
五十多岁的老县令,赤膊上阵,亲自带着百姓和镖师们搬运粮食,值得被夸奖。
即便是鱼禾早早的看出了他在作秀。
五日后。
鱼禾和庄顷赶到了夜郎。
夜郎县县城夹在两山中间,山的另一边便是汉阳县,县城是一个比坞堡大一点的城池,城池内的建筑跟故且兰县差不多。
大部分是竹楼,仅有一小部分是汉式建筑。
如今,城内城外扎满了帐篷。
鱼禾手底下的虎贲、山蛮、城卫,庄顷手底下的藤甲,亡承手底下的武戈,四万多人,尽数驻扎在夜郎城内外。
鱼禾、庄顷刚出了山道。
相魁、张休、王奋、以及句町武戈的领兵之人普乃,率领着亲兵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相魁、张休、王奋三人,鱼禾和庄顷都认识。
普乃是一个壮汉,三旬上下,有着一脸大胡子,给人的感觉憨憨的。
见到了鱼禾就往地上跪,拦也拦不住。
亡洢成为鱼父如夫人的事情,已经在句町国传开了,鱼禾在句町国的身份自然跟着水涨船高,算是半个王族中人。
普乃身为亡承的臣子,自然得对鱼禾恭敬一些。
普乃跪的很实在,鱼禾也没有仗着身份拿捏人家。
在相魁、张休、王奋三个人向他施礼,他向三个人点头还礼以后,他下了大象,托着普乃的胳膊,亲自扶起了普乃。
“普乃将军何须如此客气?”
鱼禾托着普乃的胳膊,笑着问。
普乃憨厚的一笑,“您是王的外甥,我见了您自然得行全礼。我来的时候,王吩咐过了,此次在夜郎作战,一切全听您的吩咐。”
鱼禾听到这话,大致明白了亡承派遣普乃领兵的用意。
普乃性子憨厚,听话、好用。
不会像是其他那些聪明人,给鱼禾使绊子。
鱼禾也没有跟普乃客套,更没有说虚话,他果断的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普乃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俺就喜欢您这样的人。”
以前句町国还是汉人作主的时候,普乃没少见汉人。
那些汉人在他面前动不动就说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动不动还骗他。
他特讨厌这种人。
像是鱼禾这种不说废话,不说虚话的汉人,他是真喜欢。
鱼禾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拍着他肩头又勉励了他几句。
相魁在一旁小声的为王奋和张休科普,“我家主公就喜欢憨货。以前在平夷城的时候,我家主公就最喜欢我那个憨弟弟巴山。”
王奋淡然笑道:“憨货听话。”
张休冷淡的补充了一句,“也忠心!”
相魁赞同的点点头。
“你们说什么呢?”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鱼禾已经陪着普乃聊完了,见到他们在说小话,鱼禾忍不住开口发问。
相魁毫不隐瞒的道:“卑职刚刚说,主公就喜欢性子憨直的人。”
鱼禾瞥了相魁一眼,道:“我要不宠着他们一点,他们能被你们欺负死。”
相魁立马喊冤道:“那您可就冤枉卑职了,卑职绝对不会欺负自己的兄弟。”
张休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相魁的谎言,“昨天你还仗着老主母撑腰,骗了几个我的人加入了虎贲军。”
相魁急了,“你别胡说,那是他们自愿加入到我虎贲军中的。”
鱼禾瞪起眼,看向相魁,“你仗着资历欺负人了?”
相魁急忙道:“卑职真没有,是虎营的将士在此前的战事中折损了不少。卑职从张休手里借调了一些人,暂时补足了虎营的空缺。
等此次大战完了,卑职就还给他。”
鱼禾恶狠狠的又瞪了相魁一眼,相魁能还回去就怪了。
鱼禾训斥道:“以后不许再仗着资历欺负张休。不然我就让你去统管山蛮军分出来的兵马和城卫军,让张休去统管虎贲军虎营。”
虽说山蛮军分出来的兵马和城卫军的数量很庞大,足足达到了八千多人。
但质量上不如虎贲军虎营。
装备上更是天差地别。
在鱼禾心里的地位也是虎贲军虎营更高。
虎贲军虎营那可是清一水的铁甲、铁刀、短弩、长矛,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
山蛮军分出来的兵马和城卫军的兵马,如今仅仅只有一身皮甲或者木甲,仅有一柄刀子,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