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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刚往前踏了几步,却蓦地停下。
她该去吗?
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往乌云那边赶去。
反正阿泽要是失败了,魔尊真想杀她,她在哪里都一样,而她若及时赶到阿泽身边,或许还能帮上些忙。她的储物袋中法宝不少,全都丢出去至少能帮阿泽挡一挡。
乌云来势汹汹,沈黎才赶到半途,那乌云的规模就已远超当初看到的小雷劫。
她咬咬牙,跑得更快。
密林中,段清泽隐约察觉到外界的变化,但他无法分神,只能尽量加快速度。
而不远处,那修士忽然睁眼,狂喜大喊道:“我成金丹了!我又能多活三百年了!”
然后他才注意到头顶那规模可怕的乌云,顿时惊掉了下巴。
小雷劫有这么可怕吗?他今日该不会被劈死在这里吧?
乌云中忽然有雷电闪过,他急忙做好准备,硬着头皮等着劫雷落下。
然而,落下的那道劫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劈在了距他有数十丈的地方。
他愣住了。劫雷还有劈歪的吗?
这时头顶一道才有第一道十分之一粗的劫雷劈下来,他一个激灵,痛呼着炸毛了。
他不敢再分神,急忙做好准备,面对下一道劫雷。
然后就是数十丈外一道极其粗的劫雷,他这边再来一道细细的劫雷。如此九次过后,他这边结束了,他狼狈地瘫倒在地上,但自我感觉还可以。
而数十丈外的劫雷并未结束,依然是一道道劈下去,毫不见停歇。
这个刚晋级成金丹的男修很好奇那边究竟是什么,竟能惹出这样的劫雷。等到劫雷没了,乌云散去,他才好奇地摸过去。
那片被劈中的地方有一个往下凹陷的坑,坑中央趴着个人影,一动不动。
男修试探地喊道:“这位道友,你没事吧?”
对方毫无反应。
他心中一喜,这位怕是个高阶修士,跟他撞到一块儿渡劫了,只是这位仁兄吸引的劫雷比较大,没能挺过来,已经陨落了吧!
他今日运气也太好了些,高阶修士的储物袋中有多少好东西?他想都不敢想!
男修小心往下走,走到坑中央那人影边上也不见此人有反应,也不敢多看,连忙伸手要去取对方的储物袋。
“住手!”
随着一声清斥,一只小钟以雷霆万钧之势朝那男修冲去,惊得他蓦地往后退去。
沈黎一步跃至段清泽身边,冷冷盯着那陌生男修道:“不想死的话,滚!”
沈黎只是筑基,可那男修也刚晋升为金丹而已,再加上他看到沈黎手中那钟形法宝彩光熠熠,绝非他这样的散修能拥有的顶级法宝,已经心生退意。
只是对高阶修士储物袋中东西的贪婪让他没有立即退去,他笑道:“这位小道友,正所谓路遇横财,见者有份,你还是不要太贪心了吧!”
沈黎略微有些气喘,她一路赶得很急,却还是没能在劫雷结束前赶到,刚刚一眼看到段清泽人事不知地躺着,她脑子里嗡的一声,连忙出手阻止旁边那陌生散修的动作。
她冷冷道:“什么横财,他是我道侣,就算他死了,他的东西也都是我的,哪轮得到你染指?”
那男修道:“你说他是你道侣,他就是了?小道友,没有这样的道理。你才筑基,他起码是元婴以上了吧,怎会找你这样修为的做道侣?你要编也要编个好点的理由。”
沈黎心焦段清泽的情况,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先前段清泽缴获的战利品,两枚极品灵石丢过去:“劝你拿了这些灵石快走。我不想为你开杀戒。”
那陌生男修一把抓住灵石,见是两枚极品灵石,眼睛都瞪直了,贪心起伏,终于还是被他压下。
他资质不行,能晋升成金丹也是走了狗屎运,若非这大能把雷劫引走了一些,他或许还过不了小雷劫。如今能勉强成为金丹,又有了两枚极品灵石,还是见好就收吧,那小女修修为是不高,可看着着实不好惹。
男修拱手笑着道谢:“小道友大气,那我便不打扰了。”
他慢慢退后,消失在密林中。
沈黎这才长舒口气。
她身上法宝多,根本不怕对方把她怎样,但她攻击手段也有限,一时半会儿没法结束战斗,只好用灵石利诱。
幸好对方退去了。
此刻沈黎心跳得很快,她转身看向段清泽,先把他身边的阵盘收起来,再深吸口气看向他。
他当然还活着,虽然身上衣衫不整,看起来被劈得很惨,但他还活着。
犹豫片刻后,沈黎还是蹲下,将手伸向段清泽。
她现在应该立即离开,远远逃开,因为她不能确信醒来的人会是谁。可若她跑了,段清泽很久都无法清醒呢?那个暂时退去的金丹男修还没有走远,他绝对会趁着段清泽昏迷,直接来杀人夺宝。
至少,她要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她可以将他送回家,她自己跑远点就好。
沈黎伸出的手在碰到段清泽前蓦地停住,她看到他突然睁开了眼睛,那阴戾的眼直勾勾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心一颤,犹带期待地低声唤道:“阿泽?”
段清泽的眼睛逐渐对上焦距,眼前人的脸终于真正在他眼中成像。
他蓦地冷笑,随意拍出一掌,将眼前人甩开,慢慢起身,捂着额头低吟了一声。
头疼欲裂。
他抬眼,本以为被他一掌干掉的女修身前竟挡着一只小钟,因此她只是被甩飞而已,并不曾受伤。
头疼被他暂时压下,他认出了那女修,缓缓从储物袋中取出长剑,森冷一笑:“蝼蚁也能有些好东西。”
不等对方反应,他便劈出一剑,那小钟上的光芒大盛,可到底不敌,只见小钟上出现裂纹,随后寸寸脆裂,再也保护不了身后的人。
沈黎被剩余的剑气所伤,嘴角一甜,颤抖的手捂着嘴,直直看向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阿泽……”她不想接受眼前这局面,低低地唤了一声,随后又手撑着地面,仰头看着那男人,深吸口气喊道,“阿泽!”
段清泽不耐地皱眉,只觉得这声音烦人得很,长剑当前,又狠狠地挥出了第二剑。
沈黎下意识将右手挡在身前,那蓝色的镯子刹那涌现蓝光,迎上来自洞虚的磅礴剑气,那剑气势如破竹,似是僵持片刻后,只听轻微的啪嗒声,那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随后大大减弱的剑气贯穿蓝光,直刺入沈黎丹田。
她的身体顿时往后仰倒,蓦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断成两节的镯子滚落在地,再也没有往日的绚烂光泽。
沈黎的意识飘忽了一瞬,又逐渐汇聚。
她知道自己还没死,但她的丹田情况不是很好。
她强行打起精神,看向段清泽,却见他似乎是因头疼而捂住了额头,半跪在地,手中长剑也落在一旁。
沈黎艰难地撑地爬起来,选择了跟那金丹退走时相反的方向,抬起沉重的脚步便走。
她得逃,既然侥幸没死,那她就一定要逃。
赌输了也没办法,趁着魔尊还没缓过来,逃得越远越好。他看起来也伤得不轻,两剑都没能杀死她,她有机会逃的。她一定可以活下来,一定可以。
沈黎脚步踉跄,但一步一步走得很坚定。
眼前有些模糊,她抬手在眼睛上一抹,手上沾染的属于她自己的血却让她的视野多了一抹红。但很快,泪水将那暗红冲散,她脚步不停继续往前,换用手背擦泪,手背湿了才想起用衣袖擦,很快衣袖也湿透了。
她的阿泽没了。
好好活下去(“嗯他死了”。。。)
两样高级法宝被剑气损毁的动静不小; 并未走远的刚晋级金丹男修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方向,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自称跟人是道友的女修和她“道侣”打起来了?果然她在骗人; 他们根本不是道侣对吧!
他手里攥紧那两枚极品灵石; 刚才他就是在欣赏,所以并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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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看情况不对就马上跑。
今日他轻易地晋级为金丹,又轻松地得到了两枚极品灵石; 这让他有一种错觉,他今日运气很好。
因此即便知道现在过去很鲁莽; 他应该适可而止,带着已经拿到手的好处赶紧走,他还是壮胆过去了。
万一呢?万一他有机会捡漏; 拿到很多灵石和法宝呢?那他今后的日子就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修炼; 再不用为了那么点资源要死要活。等他修为提高了; 那些过去欺负他的人; 他要一个个去找到报仇!
不远处就是那个被雷劈出来的大坑,他悄然靠近; 发觉那女修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男修半跪在地; 身体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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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修刚才被雷劈; 这会儿似乎受伤很重; 他的机会来了!
对灵石法宝的贪恋令他胆气大涨; 他取出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柄斧头,他曾经路过两个金丹战斗后的战场捡漏捡来的; 一直用到现在。
又靠近两步后,他突然一跃而起,斧头高高扬起,带着凌厉风声向那半跪人影的头砸去!
然而在斧头即将砍中那人的前一刻,那人忽然不见了踪影,他一惊,只觉得脊背发凉,下一秒有什么刺中他的额头,他的意识刹那溃散,他最后的想法是,果然不该太贪心啊!
男修的尸身轰然倒下,段清泽却看也不看,持续不断的头疼令他面色发白,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具不见了,便从储物袋中翻出、戴上。
他知道他的状况不太对,但过去的记忆如同纷飞的雪片在他脑海中乱飘,他一时理不出头绪,只能先回他这百多年来已熟悉的地方。
当段清泽回到戮天宗时,察觉到他归来的长老岑魄和贺滃立即迎上来,看到他戴回了面具,终于有一种熟悉的安定。
岑魄毕竟是个洞虚,能感觉到宗主的气息不太稳,再一扫他身后,什么人都没有,便关切道:“宗主,您此行一切可顺利?当时我也不好多说,不过以后再有那种接近某个女修的任务,您完全可以交给贺滃这小子,他就适合干那种事。”
贺滃:“……?”师尊,老夫也是要面子的。
段清泽脚步一顿,看向岑魄,冷声道:“什么女修?”
岑魄也是一愣:“就先前跟您一起的那个。是贺滃说,先前您跟她看起来关系很亲……可是因为先前贺滃乱来坏了您的计划?我早知这小子做事不牢靠,宗主您尽管处罚他!”
贺滃:“……”说好的求情呢师尊?
段清泽冷漠地扫了二人一眼,没理会岑魄的话:“出去。”
岑魄道:“好的宗主,您这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有事再找我们。贺滃就在外头,等着领罚。”
走出大殿的贺滃默默看着自己的师尊。
岑魄肃容道:“好好在这里待着,宗主有任何吩咐,都给我老实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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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天宗本部设立在山中,各建筑依次由上到下排开,因财力人力都很充沛,最上方的本殿造得美轮美奂。本殿分前厅议事大殿和后殿,后殿属于宗主居住的地方,而前厅则偶尔用来开会。
此时此刻,段清泽就坐在前厅的宝座上,除他之外这里没有其他人。
平常习惯了的宝座,今天段清泽不知怎么坐得很难受,他懒散地坐着,托腮思索。
头疼还在持续,但已轻了许多,他已逐渐可以想起一些事。
他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梦前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他又被天道暗算了,可即便如此,它也无法除掉他,他能挺过百次,就能挺过一百零一次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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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待在殿外的贺滃闻言立即走进来一步,恭声道:“宗主,有什么吩咐?”
段清泽没理贺滃,那个他隐约听到的,分明是个女声,但这议事大殿中,除了他和贺滃之外,没有任何人,更别说女人了。
段清泽挥手:“出去。”
“是,宗主。”贺滃又老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