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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以前都反过一次,现在更来劲了。
朝廷要征五成,这是要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啊。
好在很快丁大人那边来了消息,安抚大伙不要激动。
丁大人说,正在和朝廷协商,大伙种田不易,还要养家,不能交这么多。
今年丁大人和朝廷商量上,秋粮只交三成。
原本大伙只要交两成,其实只要再多交一成,而且那一成,全由丁大人亲自出,不用大伙出。
丁大人有信用,说让大伙交两成,就一定是两成。
登州到处都是赞颂声,很多人纷纷痛哭,丁大人仁义,百年难见的好官啊。
为何朝廷要如此逼迫咱们?
前面说过,登州这里还有部份田在普通百姓和晋绅官员手上。
老百姓的田比较少,还有很多人做的别人佃户。
那些晋绅了被杀过两批,第一批是被孔有德杀的,第二批被路超杀的,现在还能活下来的,要么当初运气好,不在登州,要么后来有点背景,丁毅不愿意动他们。
但现在,丁毅想收税了啊,朝廷不收这些晋绅的,丁毅想收。
大明朝刚开始的规定,民田税率大概在三十分之一(各地不同,苏州最重),官员和有功名的人可以少交税的,即有优免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明朝中后期,这优免就慢慢扩大范围,成为官员们少交税甚至不交税的借口。
比如嘉靖二十四年的《优免新则》规定,京官一品,免粮三十石,丁三十丁。
什么意思呢,就是这个一品京官家里,粮食产量三十石内,和人口三十丁内,是免税赋的。
实际操作中,嘉靖后期的内阁首辅徐阶,京官一品,家中粮田多达二十四万亩,人丁更不知有多少,谁敢收他税?谁能收到他的税?
后来张居正发现这样不行,税太少了,就了搞一条鞭法,把所有的税和瑶役统一折成银子,除少量产量较高的苏杭等地区用粮上交给宗室朝廷用,和少量国家要用的物资外,其他地方折为色银,并重新丈量全国土地,按面积交钱。
但自从张居正死后,这一条鞭法也名存实亡,到了明末后因为朝廷缺钱,多次派饷,官员们经常巧立名目,另外加派,把各种苛捐杂税,加到普通百姓头上,从而代替自己该交的。
到了现在,朝廷收税都是直接下派数量。
比如登州府,假设朝廷认为你们有一百万亩田,按每亩多少银,一年上交朝廷多少两,朝廷下个数,就不管了,怎么收,能不收不上,是当地官府的事。
之前丁毅的东江镇,就被朝廷认为有三十万亩田,每年要交九千两税银。
而另外的瑶役,原本都算在一条鞭法里,现在自然也名存实亡。
想免瑶役同样交钱,而有钱的地主等,可以用钱抵消,免除瑶役。
登州府辖下一州七县,去年朝廷核实六十二万亩田,夏收两税合计为一万八千六百两。
按这样来算,山东布政司(山东省)下面六个府,毛估估能收税十五万两左右。
这还算是比较好的了,像同时期的贵州,全省一年税收为两万两左右。
后来到了清朝手上,满清实行改土归流,仅川湖云贵几个省重新统计编入正税的田亩数,相当于增加了三个省。
所以这个时候的崇祯是真穷啊,整个大明朝廷一年财政收入不过两三百万。(加派的不算,他最高加派到两千万两,实际上最多一年也没超过五百万,加派了也收不上。)
其实根本不用加派啊,把所有田亩统计正税就行了。
比如登州府,实际田亩数,最少一百五十万以上。
丁毅前两年没敢动,因为官吏全是朝廷的人,这两年通过不停的轮换,除了几个官员不能换之后,所有的吏全是丁毅自己人。
更重要的是,以前没人用(还需路超带人假扮),现在有人用了。
所以丁毅当天离开登州时,要求杜如海在这边,开始清点田亩,丈量土地,按实收税。
当然,这种得罪天下地主的事,最好不要用自己的名义。
第475章 囤民算个屁
晚上胡根生回到囤堡,召集了堡里的兄弟们。
刚想开口,眼泪就流了出来,兄弟们都问发生什么事了。
胡根生说,我刚才在知府衙门,偷听到高把总在哭泣,据说丁大人为了我们交了一成的税,用了辽东军民的口粮,很多辽民都在忍冻挨饿支持我们。
丁大人养活辽东几十万百姓不容易,还要替我们交税,朝廷不公啊。
大伙顿时大怒,很多人纷纷大叫又要反。
囤兵们大部份都是当年孔有德的降兵,被丁毅训练了几年已经相当精锐。
这会要反,拿起兵器,就是一股股的精兵。
胡根生赶紧劝大伙,你们冷静,你们这样,让丁大人很难做的,朝廷到时叫他来平反,他是打咱们好,还是放过咱们好?丁大人何以自处啊。
众人无奈,很快人群里有人问,如何才能帮到丁大人?难不成,咱们多交一成税?
当然不能多交,宁可交给丁大人,也不能偏宜朝廷,胡根生道。
众人觉的有道理。
胡根生这时又道,我听说,今年登州府被朝廷核税一万八千两,只有六十几万亩被纳入正税,实际上,最少还有上百万亩不用交税。
众人纷纷大骂,骂那些官员,骂那些地主。
“新任知府说,田地难量,点数难定,实在收不到税。”胡根生长叹:“若是能量出田地,逼他们交税,丁大人和我们的压力,就能大大减轻。”
“田在那里?咱们去干,去量。”人群中有人大叫。
接着很多人起哄,去量田,逼他们交税。
“这,这,大伙不要急,这种事,得从长计议,咱们也不是行家啊。”胡根生赶紧劝阻。
9月初,登州囤兵们到处聚集,要为登州府内所有的田地清量点数。
这时稻田无事,等着收割,他们也无心训练,都想干这事,于是有胡根生等几个堡长带头,很快从登州招来一批会量地的人,教囤兵们清量土地。
9月中旬,囤兵们成群结队,遍及登州各地,在有心人的指点下,清量土地,甚至上门要税。
地主和晋绅官员们,苦不堪言,又无法奈何,必竟当年张居正也这么干过,律法上是没有错的。
有地主聚集护院家丁想出手,不料堡兵们更厉害,以削尖的竹枪,大杀四方,几次下来,差点引发新的暴乱,地主豪强们人人自危,生怕再起兵乱,告急的信件,蚂蚁似的往登莱巡抚衙门和登州知府衙门去。
9月20日,莱阳县城。
莱阳县在孔有德兵乱时,是登州境内少许没被乱兵攻破的县城之一,当时的县令是梁衡,因为叛军反叛了半年后才去攻打,他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防守的很好,到叛乱平定,也没被攻破。
但战后,梁衡不但没升官,反被控贪污两万两银,先关入大牢,又充军流放。
据说他和登州佥事宋之儶有点不合,相互揭发对方有罪,但因宋之儶家里田多钱多,最后梁衡被下牢充军。
此时的莱阳县令,正是宋之儶。
当天下午在县衙,宋之儶召集了很多人来议事。
在坐的都是莱阳县的有钱大户,仅田地达上万亩者,有乡绅宋澄平,豪强陆文凤,宋之儶自己,田地达千亩以上者,有近二十多人。
而这些人,基本都是不交税,或仅交一点点税的。
比如乡绅徐有继,家族三代中过举人,他以读书人优免为借口,家中良田两千亩,每年仅交二两银,简直无法想像。
“宋县令啊,,最近好多流民到处量田,还上门要税,这是闹那出呀。”万亩大户宋澄平见到宋之儶就诉苦:“这还是大明天下吗?怎么没人管管啊。”
“这那是流民,比营兵还精锐,我听说黄县豪强周氏,有一百多护院家丁都被他们打败了。”
“听说都是登州参将杨镇部下训练出来的,杨镇这是想干嘛?”
“啥时轮到流民们量田?到底谁给他们的胆子?”
屋内吵成一片,各大户纷纷告状,诉苦。
宋之儶眉头紧皱,听了好一会,也不见停,赶紧伸手;“别吵,都别吵。”
众人这才慢慢停下,眼巴巴看着他。
宋之儶表情狰狞,恶狠狠的道:“本官大抵知道事情起因。”
“朝廷又加派辽饷,登莱巡抚刘元无能,收不齐税,所以这才想办法,打我们良田的主意。”
“故意挑动囤兵上门寻事。”
“这些囤兵,都是登莱总兵徐敷奏麾下,肯定是总兵巡抚暗中联合,想弄我们的银子。”
四周哗然,众人纷纷大叫,要举报到朝廷,揭发他们巡抚总兵的恶行。
“徐敷奏想干嘛?我看登州府内到处都是囤堡,守着各条大路,还私自练兵。莫不是又想学孔有德。”
“可是我听说,那些囤兵都算各千户所的。”也有人道:“怕不是徐敷奏的兵,而是军户。”
也有人消息比较灵通,豪强陆文凤沉声道:“诸位消息可准?我却听说这些囤兵,都是东江总兵丁毅麾下。”
“东江总兵能管到登州?陆老爷你多虑了。”
“我听其他千户所千户说的。”陆文观脸色通红:“姓丁的嚣张跋扈,以赈灾安置流民的名义,囤田练兵,朝廷也拿他没办法,普通军将,谁会修这么多堡。”
现场又争论起来。
“别吵。”宋之儶猛的重重一拍桌子,终于让众人安静下来。
“不管这是谁在后面主使,咱们肯定不能就范。”
“朝廷都没资格来量田,他们几个囤民算个屁。”
有人问:“大人有何高见?”
宋之儶冷笑道:“诸位都把护院家丁拉出来,我这边出五十个人,组支兵马,由县府衙役带队,谁再敢过来,以匪论罪,抓起来砍了。”
有人色变:“会不会又引一场孔有德兵乱?乱民围城?”
“引的大乱才好,朝廷才会重视,必派兵来围剿,到时咱们一起弹劾举报,刘元也好,徐敷奏也好,丁毅也好,统统弹劾了。总不会错过。”
“当年孔有德这数万大军都没攻破咱们莱阳,区区几百囤民算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第476章 收税小能手
宋之儶这人心挺狠的,还打算把事情搞大。
他组织人手,以县府衙役带队,很快凑到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
三百多人天天在外转圈,先遇到几波十几人的囤兵来量地,冲上去就抓,囤兵们自然掉头就跑。
很快囤兵们也知道这里反抗有点强,马上汇聚了一波五百多人。
双方在22日,于莱阳城西的大沽河边上一处农田里大战一场。
囤兵们全是削尖的竹枪,木枪,木制盾牌,但打仗异常勇猛,且比较阴险。
上面捅脸,蹲下捅脚。
宋之儶的人马连普通明军都不如,那是经过两三年队列训练的囤兵对手。
双方一个照面,宋之儶人马惨败,死伤无数,逃回者不到五十人。
囤兵们也狠,一路追上的全部捅死,得器甲和兵器上百,很快杀向莱阳县。
宋之儶等人大惊失色,关紧城门。
这宋之儶之前吹牛,当年孔有德的兵马也没攻下,当年是因为有即墨过来的游击徐元奇的兵马在,另有城中乡绅的护院家丁帮忙。
可现在大伙的很多护院家丁冲出去野战,被囤兵一波收了,城中衙役兵丁加起来不到百,算上各人的护院家丁也不足五百人。
好在县城高大,乱民人数也不多,宋之儶等人觉的还是能守住,一面快马往外求救。
但他们的信使出去后才发现,现在官道上都丁毅的堡啊,根本通不过。
没多久,一队百人的骑兵,与五百步营的官兵出现在莱阳县外面。
对方自称登州参将杨镇。
杨镇这时正骑着马在中间,左边是周有根,右边是严雄,他脸上是带着笑的,但比哭还难看。
因为身后全是丁毅的兵马。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背锅的嘛。
杨镇来叫门,宋之儶不开,让他去剿灭乱民。
杨镇无法,转身带着兵走了,没多久,附近喊杀声冲天,很多人在城头远远的看,但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官兵和囤民们在缠纠,来回,好像激斗很惨烈。
不一会,好像囤民败了,四下逃散。
城头观战的大喜,但见杨镇也带着兵马追击去了。
很快四周变的一片平静。
此时天快黑了,宋之儶也不急着派人出去,准备明天再派人出城查看。
当晚,因为官军来了,城上的人也很放松。
不料,晚上大概现在时间八点左右,突然轰的一声巨响。
城门被炸。
接着喊杀声震天,大股的囤民冲了进来。
囤民们先击溃了衙役和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