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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飞接到紧急军报时天还没亮,他一身单衣立在寒风里飞速读完季长川的来信,后背起了大片的冷汗。
“虎豹营!预备传令!”
满城的军队火速集结起来,打破了小地方以往的宁静祥和。
宛遥在睡梦里被青花推醒,一睁眼看到项桓戎装玄甲站于院外。
“出什么事了?”她披起外袍。
“凭祥关破了,袁傅的大军正在朝我们这边赶来。”项桓将刀兵先立在墙上,拉着她进去,匆忙收拾东西,“你快些把行礼整理好,今夜要护送全城百姓出小嵩山,后日……说不定明日这附近可能成战场了。”
“怎么这么突然?”
宛遥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将衣物叠在一起打成包。
“说是将军那边出了点意外。”项桓飞速将银钱塞进去,从厨房取了馒头、面饼等干粮以备路上食用,“眼下援军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这城没准儿守不住。”
她愣了下,“那你怎么办?”
少年收拾行装的动作一滞,转过头来看宛遥时,唇边扬起一抹笑。
“我留下——你放心。”
项桓伸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挽过耳后,语气仍是轻松写意一般,“就是死也要回来见你啊。”
年轻的人总轻易将生死挂在嘴边,宛遥却第一次有种心头压着重重牵挂的沉重感,这是与他当年随大司马出征时突然消失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原来送一个人上战场,是这种心情……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项桓每次都不告而别的离开了。
许多碎碎叨叨叮嘱的话含在嘴边,想了想又觉得多余且无用,终究一声不吭地咽了回去。
宛遥担忧地垂下眼睑,忽的探出指尖,轻轻地将手贴在他掌心上。
纤细小巧的触感猝不及防地拱进手中,项桓微微怔了一怔,嘴角抿出明朗的笑意,将她手指从自己指缝穿过,十指相扣的紧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两位嘉宾牵手成功。
本章隐晦的开了个小船!
什么?你居然没发现!
遥妹都摸了阿怼的鸟了!尺度这么大,一不小心是会被锁的诶!【。
咳,原谅我酷爱玩鸟梗……
楼大妈的鸟在遍地都留下了它子孙周游世界的足迹【……
还酷爱面具梗……
老王的面具现如今已经量产了,真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好项目啊!
第69章
城门连夜开启; 卯时初刻,城中的灯光与城外官道的火光如星辰闪耀; 迅速连成了一条涌动的火龙。
由于兵力有限; 护送百姓的大部分是辎重营和新兵营的士卒,战斗力之弱;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全程轻装简从; 求个速去速回。
领军的张校尉正驱马前后巡视队伍; 不住催促百姓们行快一些。
“赶紧的赶紧的,别磨蹭; 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小嵩山脚下!阿婆; 这驴比你都老; 带着干什么啊!哎!”
然而普通人哪里有行军打仗的将士走得快; 大部分拖家带口,前面推着板车,后面赶着牛马; 辛苦攒了十几年的家当谁都不愿轻易放弃,只能慢吞吞的在郊外缓步推进。
宛遥和青花坐在马车内,厚重的夜空上全是乌云。好在她们俩一个是临时歇脚的外乡客,一个是仓皇逃出来的家奴; 随行携带的东西都不多; 两个包袱足以应付。
宛遥掀开车帘子往外望,四周山峦起伏,满世界都是轱辘咯吱咯吱转动的响声。项桓此次也在随行的队伍中; 见状便打马逛过来。
“赶夜路还习惯吧?”他放慢速度跟在车旁,“你要是困的话,先睡一会儿,不出意外今天正午前就能翻过山。”
她摇头示意自己不要紧,趴在车窗上朝外面打量了一圈,“你们送到小嵩山便掉头回去了吗?那这些人怎么安顿呢?”
“安顿?”项桓似是而非地轻笑,“如今乱成这样,能把人平安送出去就不错了。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没亲戚的就地生根,这年头背井离乡的多了,自有他们的活法。”
这一番话,让宛遥无端回忆起了那一年在恩阳镇外路遇山匪时的情景。
百姓落草为寇,灾民沿路乞讨。
乱世的流民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挣扎着活下去。
项桓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似的抓了抓脖颈,“我记得,那地方离白狼镇很近,若战况顺利,你其实可以去镇上……”
还没说完,那张校尉像生了一双火眼金睛专盯着他找茬,当下一声狮吼:“项工页!”
“又在偷懒,还不滚过来!”
半道被人打断,他额头的青筋微不可见的凸起,啧了声,不耐烦地答应,“知道了。”
纵马时回头又朝宛遥把话补齐,“你可以去镇上住几日,如果要走,也记得留个消息给我。”
“记住了!一定要留消息给我。”项桓再三叮嘱,战马被他要走不走的指示搞得十分不耐烦,最后打了个响鼻,自作主张地背着人踢踢踏踏找张校尉去了。
等其走远,青花才小声的在旁一语道破:“我猜项大哥应该很想姑娘你等他。”
宛遥靠在车内,一开始没说话。
青花又凑去瞧了一瞧,回头肯定道:“绝对是,他刚刚还往这边瞅了一眼。”结果看到是自己,目光冷厉得要命。
宛遥抱着包袱垂眸托起腮,模棱两可道:“嗯……谁知道呢。”
人潮如水,全是长住青龙城的居民,好些互相都认识,一路有闲谈聊天的,有嫌前面走得慢的,还有丢了东西低头找的。
逃难的紧张氛围被这些家长里短冲淡了不少,反而给人一种热闹的感觉。
青花好奇地探头张望。
张校尉鞭策战马走在最前面,忙着招呼士兵与百姓赶路。
“动作再快一点儿!”
晨风渐起,随着一声尖利的鸟鸣直刺入云霄,四周黑压压的群山好像也跟着苏醒过来。
风涛吹动了南边常青的树,枝摇叶晃。
而那些自然的声音里,隐隐凝固着沉重的气流。
项桓浑身一凛,猛地握紧缰绳,他对于危险的直觉素来比旁人更敏锐。
“说你呢,往哪儿看呐!”张校尉正在训斥一个开小差的新兵,“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讲了多少遍要眼观六路,眼观六路,真不知操练的时候都学……”
他训得正带劲,身侧一道厉风突然袭来,快到了极致甚至将他鬓发刮下来一缕。
对面一脸衰象的新兵双目圆瞪,讷讷地将他望着,眉心一支长箭穿头而过,直接将他串成了串儿。
他好似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形一歪,在张校尉震惊的神情里斜斜栽倒,噗通一声摔至马下。
周遭死寂了半刻,恐慌的哗然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开。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校尉第一个反应过来,抽出长刀大吼:“全军戒备!全军戒备!”
方才还看上去一片祥和的山脉仿佛瞬间活了,地动山摇的马蹄雷霆万钧一样朝这边奔涌,喊杀声如猛虎长啸,从四面八方响起。
但凡有脑子的都能看出这绝对不会是友军!
袁傅的烽火骑像是自平地里冒出的鬼魅,毫无征兆地袭击了这群老弱妇孺。
辎重营在行军途中本就负责后勤搬运兵刃囤积粮草,多是些马夫和年迈的军士,而新兵营只操练了几个月就仓促上阵,敌军来势汹汹,靠这点战力根本无从抵挡。
张校尉以刀隔开迎面杀来的骑兵,慌不择路的喊:“两翼散开,亲兵压阵,来十二人随我突袭!”
正说着,一抹寒光在暗夜里刺得他双目微痛,不知几时,一匹烽火骑竟悄然而至,高高扬起的马蹄上是战枪冷厉的锋芒。
张校尉心中顷刻一凉。
眼见头顶的枪锋即将落下,就在此时,斜插而至的枣红马忽然闯进了视线。
马背上的人身形矫健而灵敏,只用了一招,伴随着武器脱手,对方的胸口赫然喷涌出腥浓的血液。
长风,血光,月色冰凉,少年在夜风中微扬起的发丝与鲜血一并飞舞,凌厉而可怖。
“还愣着?!”项桓拽着马缰转过头,血迹斑驳的脸上凝聚着一股强烈的气势,“现在不撤,等着去送命吗!”
言罢,他纵马朝中军疾驰,吼道:“辎重营收拢,新兵营断后,撤撤撤!赶紧回城!”
张校尉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忙跟着附和:“回城,回城!立刻回城!”
马车早就停了,外面是铺天盖地的兵荒马乱。
宛遥搂着青花小声安抚,刚准备打起帘子,兵刃猛地斩下,正将射来的长箭一刀两断。
项桓抹了把血,冲她急声道:“把头收回去!”
“怎么了?”宛遥忙躲在车里问。他拽过平头车的缰绳,匆忙回答:“没什么。”
“遇到了点麻烦。”
猝不及防出现的袁军打得一群弱势兵措手不及,天刚吐鱼肚白,大部队便灰头土脸地跑回了城。
伴随着铁轴厚重的声音与满地滚滚的尘土,千斤闸哐当落下,城内的四道大门缓缓关上。
至于这一路有没有死人,死了多少人,现下已无从确认,所有捡回性命的百姓都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项桓赶着马车将宛遥送回家。
一整晚的折腾不承想又回到了原点,两个女孩子皆是满头雾水,她把手递出去,由他牵着跳下车。
“是袁傅的伏兵吗?为何会在这里出现?难道他们已经绕开了青龙城?”
“不知道。”项桓把她俩推进屋,视线在街上转悠了一圈,飞快关好门。
等勉强安定之后,他方才迅速地理了理思绪,去回答她刚刚所提的问题。
“那小队人出现的时候,我大致数了数,至多不过几百骑兵,而且他们也没有直接攻城,这说明埋伏在外的袁军数量肯定不多。”项桓抱起胳膊,闭目深吸了口气,“我猜,这支先锋军必定是提早通过某种极端的方法抵达了此处,可能翻山越岭,可能跳崖涉水,总之不容易——只等着和袁傅的大军四面夹击,好把我们都包成饺子。”
青花轻轻惊呼:“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
“出不去还是小事。”对面的少年神情冷冷的,“你最好祈祷,这城不要被袁傅攻破。”
*
青龙城虎豹骑大帐之内。
布防图在案桌上铺开,周遭站着的四位尽是三军中说得上话的将领。
余飞在这帮年龄或长或老的前辈间显得很有些年轻了,季长川三个学生,论资质他其实排第三,比起谋略战术,个人更喜欢拎刀上战场不服就是干。
但重任在肩时,他的神情也多少会比平日沉稳冷静几分。
余飞已经一宿没合眼了。
突然冒出来的敌军让他白头发都突突的多了几根。
“好在对方以为我们是派兵出城巡逻,方才自乱阵脚,暴露行踪。否则真等他们和袁傅两边夹攻,那时候才是束手无策。”
“不管怎样,也算因祸得福了。”
他手摁在图纸上,微微抬头,“此前接到急报,我们的援军三日之后才有可能赶到,所以——各位将军,无论用什么手段,青龙城必须撑过三天!”
边城虽小,但作为大魏边境的最后一道城关,防线也是相当的牢固,算上大小城门一共有六座,可他们的兵力有限,眼下也不知袁傅的人数得有多少。
“六道城门都要派大将驻守的话……”其中一位将军举目迟疑,毕竟都是不学无术出身的,大概是怕诸位武夫算数不佳,特地数给他们听,“眼下算上余将军,也不过五人,西南门那边还差一个。”
有人提议道:“实在不行,去各营里挑一挑,找个拔尖先顶上吧?”
“没办法,也就只能这样了。”
“那我先去……”
“不用。”一直盯着布防图琢磨的余飞忽然打断,语气似乎很是胸有成竹,“第六个守城之将,我心里已有人选。”
“是谁?”
……
听他公布完此人姓名之后,在场的大多对这无名小卒毫无印象,倒是作为太守旁听的彭永明先炸了毛。
“这怎么行!”他急了,“此人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猎户,守城这般要紧的大事,如何能交到他的手中……”
尽管彭永明一心是想找机会除掉项桓,但比起私人恩怨,他更在乎自己的小命,眼见余飞如此不靠谱,连忙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
“依我看,余将军还是三思,找个更为妥当的人……”
“他就是最妥当的人!”不知为何,这个素来懒散平和的年轻将军神色一肃,杀气蓦地逼近他的面门。
余飞冷凝的目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