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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皓又看到了城楼上挑挂着两颗人头,杨业和杨延玉。
刘平扯了扯张皓的衣服,张皓赶紧回头,跟上去。
张瑰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左右看看,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街面上人很多,有宋人也有契丹人,从发饰可以辨别出来,也可以从他们脸上的表情辨别出来,宋人脸上大多是忧惧之色,而契丹人,脸上显现的是骄妄之态。
张瑰带着众人在城里七弯八拐之后,来到一个客栈前,屋檐下的招牌上写着“周”字。
张瑰走进客栈大门,从里面迎出一年轻人,身材欣长,身着黑色竹衫,面容白净无须。
那人见张瑰进屋,脸上现出一丝诧异的神色,但转瞬就消失了。
他拱手问道:“客官是要住店么?”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张皓觉得有点异样,看了看刘平,刘平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正打量着四周。
“上房两间,麻烦掌柜了。”张瑰的回答干脆简洁。
那人转身往楼上走,不说话,张瑰跟在后面,刘平走在最后面。
在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门前,那人停下来,打开房间,又把相邻的一个房间也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小二,晚上就不要出去了,外面不太平!”那人说完,看了张瑰一眼,转身下楼。
张重生和张瑰径直走进一间房间,张皓和刘平去了相邻的房间。
张皓和刘平在房间里一直等到掌灯时分,小二送来饭菜,很是丰盛,有酒有肉。
张皓狼吞虎咽,刘平似乎有心事,吃了几口酒,起身开门走出去。张皓只好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刘平来到张重生房间前。张皓听到父亲在低声说话,但很快就停了下来。
刘平轻轻敲了三下门。
张瑰门打开一条缝,见是刘平张皓,便示意他们进来。
张皓一踏进房间,他又看到了那人,声音尖细的那个带他们入住的年轻人,正坐在父亲张重生的对面!
奇怪的是父亲对他一脸的恭敬!
张重生让张皓过去,指着那人对张皓说:“此位是内内侍省周将军”。
张皓一脸茫然。
张瑰低声说:“天子身边的周文质将军!”张皓吃了一惊,慌忙抱拳行礼。
那人也站起身,回礼道:“在下周文质!”
他又向刘平说道:“刘兄弟,别来无恙!”
刘平语气有些激动地回道:“多谢周将军挂念!”
张重生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周文质向刘平问起应州的事情,刘平详细地做了陈述,张瑰也补充了一些。
听他们说话,张皓明白了,周文质是太宗皇帝安插在云州的眼线。
他本来随东路军曹彬征辽,曹彬溃败,于是被调派到潘美身边,留在云州,伺机打探消息。
作为杨业贴身随从,张重生和周文质有过几面之缘,周文质仰慕杨将军,对杨业的部下也十分欣赏,因而他也认识了张重生和张瑰。
而刘平,隶属皇城司。皇城司,主要负责皇帝的安全,和内内侍省均向皇帝负责。
张皓不知道皇城司是什么机构。周文质解释说,皇城司只有两个指责:刺探和护卫。因战事需要,刘平被调往应州。
“刘铁匠也是皇城司的人?”张皓忽然想起刘铁匠,问道。
“是的!可惜他在五年前惨遭毒手,被辽贼尖细所害!”周文质叹息着。
张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瑰那年说刘铁匠在外地因病去世,而将他丧事草草了事。
张皓在心里感叹着身边谜一样的人。
周文质问张重生来云州的打算。张重生说要拿回杨业的首级,在应州没有能成功夺回,张重生耿耿于怀。
周文质思忖片刻,语气有些凝重地说道:“恐怕是没办法夺回杨将军的首级了!”
张重生心里也很清楚,杨业首级在应州示众,当天晚上就有人纵火烧了州衙。
契丹人一定知道纵火的意图,云州城门增派的士兵已经说明,应州州衙失火已经引起契丹人警觉了。
周文质看看周围人,说:“云州近几天出城的人比较多,很多虽没有随身携带很多衣物,但从神情看,似乎不准备再回云州了。
如果要去夺回杨将军首级,势必激起契丹人的残暴,恐怕那时,云州的大宋子民会遭难!”
“周将军,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张重生忧心忡忡地问道。
“撤离!”周文质不假思索地说。
张重生看了一眼张瑰,若有所思地点头。
午夜时分。
张皓被一阵急促但有规律的敲门声惊醒,他穿衣准备下床,刘平已经穿戴整齐纵身跃到门后,开门,张瑰闪身进入。
张瑰一身黑衣打扮,衣襟上有斑斑血迹,张皓知道又坏事了。
“走!”张瑰简单地命令道。
张皓和刘平紧跟在后面,来到张重生的房间。
灯亮着,张重生右手手臂缠着一道白布,隐约有血迹渗出,他挺身端坐在桌边,左手放在桌上,胸脯有节奏地起伏着,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张皓看到父亲的手臂,知道父亲刚才一定和大哥张瑰出去过,一定是去找契丹人,一定是想夺回杨将军的首级,很显然,又一次失手了!刘平看见眼前的一幕,也已经明白了。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刘平问张瑰。
张瑰看着父亲张重生。
“马上离开这里,不能连累周将军……”张重生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大家都听到了声音,有人上楼来了!
张皓机警地把灯吹灭,房间里一片黑暗。
“张兄,开门!”周文质在门外急切地低声喊道。
张重生打开门,周文质闯了进来,张皓已经点燃了火折子。
周文质看清了房间里的人,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拉住张重生的右手,就往门外走。因为疼痛的原因,张重生本能地抬高了手臂。
周文质回头,看到了张重生缠着白纱布渗出血迹的手臂,赶紧松手表示歉意。
“周将军,我们去哪里?”张重生问道。
“出城!走!”周文质转身向楼下疾步走去。张重生等人随即跟了下来。
客栈门口早已停放着两辆马车。
周文质上了马车,张重生看了一眼张瑰和刘平,示意坐后一辆,张重生拉着张皓坐在前一辆车周文质的身边。
车夫轻喝一声,马车向前疾驰。
周文质撩开车门帘,向车夫轻声交代着。马车在云州城拐了几个弯,然后笔直向南城而去!
第6章 逃亡
远远看见夜色掩盖下的云州南城门,阴森森的。
周文质回头对张重生说:“张兄,麻烦等会帮我演一出戏。”
“演戏?”张重生疑惑地问道。
周文质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轻轻晃了几晃,递给张重生:“麻烦张兄喝下此酒!”
张重生接过小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张皓看着父亲,又看看周文质,周文质微笑着看着张重生。
张皓看到父亲慢慢地倒在车上!
张皓大惊,抱起张重生的身体惊叫道:“父亲!”
周文质拍拍张皓:“放心,曼陀罗花而已!”张皓回头看着周文质。
周文质又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瓶,晃了晃,把里面的液体倒在张皓的脚下,一股恶臭,弥漫了整个马车狭小的空间!
张皓感到一阵的恶心,他忍不住呕吐起来。
周文质依然微笑着。
车夫忽然拉紧缰绳,车在城门口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周文质探出头,问道:“为什么停下来?”
“有人巡查!”车夫回答说。
周文质从车上跳下来。张瑰乘坐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一队十余人的契丹士兵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契丹人。
周文质走上去,抱拳拱手行礼:“大人辛苦了”。
头上缠着绷带的契丹士兵看着周文质,很不耐烦地说:“这么晚了,你们去哪里?”
“家父染疾,不幸暴毙,现连夜赶回故土。”周文质很悲戚地回答说。
头上缠着绷带的契丹士兵,似乎有点不相信,他走到车前,撩开车门帘,一阵恶臭袭来,熏得契丹士兵后退了几步!
在门帘被掀开的一瞬间,张皓看到了那个契丹士兵!
是他!
应州城门口的那个契丹士兵!
头上缠着绷带的契丹士兵捂着鼻子,对身后的契丹士兵说:“你们也过来瞧瞧,熏死我了……”话没说完,便呕吐起来!
其他士兵也闻到一股臭味,哪还愿上前,一个个闪到一边,不停挥手。
周文质再次抱拳,说了声抱歉,跳上马车。张瑰也马上回到车上。
头上缠着绷带的人,挥手让人打开城门,车夫轻喝一声,马车从城门洞疾驰而过。
张瑰的马车刚到吊桥边上,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城门口疾驰而来,同时听到有人高声喝令:“休要放走出城之人!”
张瑰和刘平大骇!几只利箭刺空而来,“夺夺”几声射中马车后门板,张瑰看见十余名契丹士兵手持朴刀已经向他们奔来!
为首的那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契丹士兵,已近在咫尺!
刘平推开车门,准备下车迎战,张瑰一把拉住他,手中的两枚匕首已齐齐飞射出去,从为首契丹士兵旁边掠过,两名契丹士兵倒地不起!
车夫拼命抽打着马屁股,马车向吊桥对面冲去!
又是几只利箭掠过,贴着张瑰的头皮飞过去,张瑰看到车夫一头从前面栽下来,翻滚着掉入护城河!马似乎也乱了阵脚,一脚踏空,向吊桥下坠去!
张瑰拉着刘平同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与此同时,几名契丹骑兵已向他们冲过来!
头缠绷带的契丹士兵右手横握朴刀,左手捡起倒下身旁的朴刀横握,忽然转身,面对疾驰而来的契丹骑兵,双风贯耳式,横切马腿!
两匹战马一下子摔倒在吊桥上,马上骑兵万万没想到这种变故,从马上摔下来,惨叫着坠入护城河!
头缠绷带的契丹士兵,转头向张瑰大声喊道:“走!”
话音未落,他的头和身体已然分家,一股热血从他的腔子喷涌而出!
张瑰气血上涌,悲愤地大喊一声“兄弟”,拉着刘平冲过吊桥!
刚过吊桥的张瑰和刘平忽然发现迎面一辆马车向他们冲过来,张瑰听到张皓的呼喊:“快闪开!”
他们赶紧闪躲一边,那辆马车向身后的契丹人冲了过去!
吊桥上,一片哀嚎,几名契丹士兵连人带马掉入护城河中!那辆好似失控的马车,随即也一同翻入护城河!
刘平看呆了。
张瑰也呆住了。
回过头,张皓向他们跑来。
张皓拉住张瑰,扯住刘平,转身就跑。
张瑰跟着张皓狂奔了几十米,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来。
一辆马车停在树下,周文质在车上招手轻呼,三人跳上马车,车夫长鞭一挥抽在马屁股上,马车疾驰而去!
张重生已醒过来,刘平向他讲述了刚才吊桥上的一幕,看着沉默不语的张瑰,张重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大宋的子民,会记得的,王兄弟死得其所!”
张瑰抬起头,颤声说道:“我对不起他!我刚才是可以带他一起走的!”
“他又是谁?”张皓悄悄问刘平,刘平在张皓耳边告诉他:“那个契丹士兵是张大哥的军中兄弟,也是早前打入契丹的谍探。”
张皓明白了应州城门的发生的那一幕,可惜这次……
马车在向着前方努力奔跑,车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死亡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的,但是亲眼看到同袍惨死眼前却无能为力,那种无助感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那不是麻木,那是一种愤恨与自责交织在一起的悲愤。
张皓透过车门板的缝隙,凝视着沉沉黑夜,看着车旁的物体向身后奔去,消失在暗夜里,他似乎明白了很多。
从铁匠铺的刘铁匠,到应州州衙前的那一具具焦尸,再到刚才的一幕,他知道了身边有那么一些人为了大宋,在付出生命的代价!
张皓正想着,忽听车夫一声惊呼,马车倒退几步,停下来。
周文质拉开车门,向车夫问出了什么事,车夫指着前方说:“有一队人马在左前方向这边过来!有两条路,走哪边?”
“右前方!”周文质知道那应该是从应州过来的契丹人,因为整个雁门关以外已经没有大宋军队。
马车继续向前,冲向漫漫黑夜。
张皓忽然感觉有个硬物捅了捅自己的手臂,他听到张重生低声说了句:“拿着!收好!”
张皓接过那个硬物,是匕首!张皓摩挲着硬物,龙鳞匕首?
父亲把它交给自己做什么用?这不是杨将军留给父亲的么?
张皓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