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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经历过无数次大战的人,然而却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战争的过程是不一样的,战争的结局都是残酷的。
山下,众人把蒙住口鼻的布摘下来扔掉,可鼻子里的气味却好像怎么都出不去。
余九龄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看,或许是那场面让他很难受,或许是这气味让他有些想吐。
“快了”
李叱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们很快就能让中原再也没有战事了。”
哪怕他赢了,他是胜者,可他却真的没办法高兴起来。
这不是矫情,不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从书本上,从评书里,从故事中所看到听到的那些令人心驰神往的战争,都是因为写下这些文字,口述这些场面的人,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
“是啊很快了。”
夏侯琢听到李叱的话后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北边。
眉山再往北一点就是眉城,那是裴旗最后的尊严所在。
裴旗这个人,如果他成功的话,那么他的故事,必然也是后世之人心驰神往的岁月。
一个封疆大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控制着傀儡夺得天下,然后又从傀儡手里把天下夺回来。
不只是裴旗,这个乱世中,曾经走到高处的那些人,不管是哪一个,他们如果最终成功了,在后世所听闻的故事里,都绝对是令人敬仰的天下无双。
比如羽亲王杨迹形,如果他成功了的话,那么他就是匡扶大楚社稷的中兴之主,同样会有这样美誉的,还有杨玄机。
比如江南大寇李兄虎,如果他成功了的话,那么他就是推翻暴楚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旷世豪杰,同样的美誉,也可以送给那些如果是成功了的,每一个叛军首领。
然而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的人,只有李叱。
所以将来要受“人传颂,被人敬仰,令人心驰神往的,只能是这位大宁的开国太祖皇帝。
“夏侯。”
李叱看着北方问:“如果以后不打仗了,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夏侯琢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笑起来:“娶媳妇生孩子,且一定要比你生的多。”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双手抬起来,掐着腰。
“到时候我就这样站在你面前,昂着下巴对你说,陛下啊论吃的多,我不如你,论生的多,你不如我。”
李叱想了想,摇头:“我不信你能赢。”
夏侯琢笑。
然后自言自语道:“等天下太平了,我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什么都不干,就做个有钱人,取如花似玉的姑娘,悄悄生一大窝孩子,惊艳我自己。”
李叱:“”
余九龄忽然笑了,夏侯琢瞪了他一眼:“你笑个屁?!”
余九龄道:“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人,在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吹牛皮的样子。”
夏侯琢:“放屁,我那是不擅长吗,我那只是尚未涉足。”
余九龄看向李叱,李叱扭头看向别处:“你别看我,我也只是尚未。”
“正好”
夏侯琢忽然看向李叱说道:“既然今天提到了这个,我就跟你请求一件事吧。”
李叱看向夏侯琢:“如果你想说,天下大定之后你要离开,那就不必说了。”
夏侯琢撇嘴道:“离开?你想什么呢?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太平,我离开?我才不走,我刚才说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都是放屁,我就要住在最繁华的地方,就要看不够这天下昌盛。”
他看向李叱:“但我真的不想带兵了,我不想穿盔甲,我甚至不想闻到盔甲的气味你将来就给我钱吧,越多越好,让我好好享受。”
余九龄:“俺也一样。”
李叱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你们真的是怎么难为我怎么说,封公拜将这种事,它不用花钱啊,你们偏偏就跟我要钱”
夏侯琢:“到时候你就不用那么抠门了吧?”
李叱道:“为什么?”
夏侯琢:“因为天下财富都是你的了啊。”
李叱:“天下财富都是我的了,我凭什么给你们想的美!”
说完背着手走了。
余九龄看着李叱的背影,良久后问了夏侯琢一句:“他是真的抠门还是真的不要脸还是又抠门又不要脸?”
夏侯琢:“你这句话,把疑问去掉,就是答案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人尽其才
裴经纶见到李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一觉睡这么久。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年半以来,自己睡的最踏实安稳也是时间最久的一次,居然是在敌人的营地里。
所以醒过来之后他发了好一会儿呆,脑子里来来回回就一个问题我是不是早已想要投降了?
这个问题之所以来来回回,是因为会牵扯到太多想法。
早就想要投降了,说明什么?
说明他可能一开始抵抗的决心就不足,说明他从最初想跟着裴旗打江山的心思就不重,说明他对裴旗给他的许诺也许并不相信,又或者是他不认为自己应该是个皇帝的继承者。
他醒来之后,发现旁边有一套很新的衣服,他昨天洗过澡之后就睡了,至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情。
这一觉睡的比喝醉了酒还要深沉,似乎有一小段记忆都消失了一样。
等换好衣服出了军帐,抬头看向他守了一年半的那座眉山,错觉是下雪了?
眉山已经有一小半变成了白色。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哪有雪是从山下往山上覆盖的。
那是宁军在眉山上洒石灰,才过去了一天一夜,宁军的动作居然能这么快。
快,意味着宁军的后勤支援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同样是在这耗了一年半的时间,宁军的物资一直充沛,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措到大量的石灰,这种后勤支援,怎么能让人不惊讶不敬佩?
况且,宁军这一年半的物资消耗,远远超过眉山大营的蜀州军。
在中军大帐里,李叱正在地图前和夏侯琢他们商议着什么,亲兵说裴经纶到了,李叱随即让他进来。
裴经纶在进军帐之前,先看到了那巨大的沙盘,在一个棚子里,几乎完美复制了整座眉山。
如此精细的准备,让他动容。
虽然说宁军并没有攻山,可是却早已做好了攻山的一切准备。
裴经纶走过那沙盘的时候还驻足看了看,他看到了宁军布置的进攻路线。
他心里一惊。
按照这种布置,打下来眉山并不会太艰难,可是宁军却宁愿消耗大量钱粮物资却没有攻山。
这一刻,裴经纶忽然间醒悟过来了。
宁王李叱没有下令攻山,而是让人围困眉山一年半之久的原因,并不是想活活的把蜀州军饿死,而是不想让自己的队伍有太大伤亡。
裴经纶想着,如果这是他的父亲裴旗,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吗?
“坐吧。”
李叱随意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又开始和夏侯琢他们商量着军务事。
“拜拜见宁王。”
裴经纶鼓足了勇气,这才做到能对宁王行礼。
“不用客气,我这里还需要片刻时间,你先坐一会儿。”
李叱又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继续和夏侯琢他们说话。
他们似乎完全不避讳什么,作战的计划是针对眉城的,像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被裴经纶听到。
不久之后,夏侯琢等人领命离开,这意味着二十万宁军要向眉城进发了。
李叱走到裴经纶对面,裴经纶连忙起身再次行礼。
这是裴经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宁王,这个已经被天下人所熟知,且被天下人所敬仰的年轻君主。
是的,他没有称帝,可他已经是中原真正的主人了。
关于宁王的传说那么那么多,裴旗下令宣传宁王的时候,要把宁王宣传成一个残暴不仁且心狠
手辣的家伙。
但裴经纶他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实情?
在裴旗书房里,有大量的关于宁王李叱的调查,这些东西,裴经纶都看过。
就是因为了解,他才发现,原本自信的自己,在面对真正强者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抑制不住的臣服之心。
这行礼,这心态,这举止,甚至有些不敢说话的反应,都是臣服之心的表现。
只是现在的他,当然不会想到这些,也许以后的某个瞬间会想起来,然后醒悟。
“坐下说话。”
李叱坐下来,让人给裴经纶倒了一杯茶。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事。”
李叱微笑着说道:“只是想问问你,你要怎么选择,是想回眉城去,还是回其他什么地方,又或者你想留下?”
裴经纶抬起头看向李叱,眼神里都是震惊。
“我能走?”
他磕磕绊绊的问了一句。
李叱点头:“你从未在战场上杀死我帐下将士,你的队伍也没有杀伤我宁军士兵,所以你无需承担罪责,自然可走。”
裴经纶道:“可是刚刚宁王你们商量的战术,我都已经听到了。”
李叱道:“无妨。”
只两个字。
这种强大到离谱的自信,让裴经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似的。
片刻后,他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宁王,打眉山大营,你是围而不攻,接下来打眉城,我刚才听闻是要强攻为何不能也是围而不攻?”
李叱回答:“因为裴旗不是你。”
裴经纶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宁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叱起身,走到一侧的书桌那边,把厚厚的一摞卷宗拿过来,回到裴经纶身前把这些卷宗放在桌子上。
裴经纶下意识的打开一份卷宗看了看,然后脸色就变了。
这卷宗里记录的,都是关于他的事。
李叱道:“在决定对眉山围而不攻之前,这些卷宗就都已经摆在我面前了,因为对你了解的这些,让我判断你可能会因为心疼士兵而投降,虽然你最终没有这么做,但围而不攻的另外一个原因更为重要,是我不想我的兵有太大伤亡。”
他回头指了指桌子上另外一摞厚厚的卷宗:“那是关于你父亲裴旗的。”
裴经纶震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这本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当这些东西摆在他面前的时候,震撼还是抑制不住。
可是同样的事,他的父亲也在做。
在裴旗的书房里,关于宁王的卷宗比这里的一点儿都不少,可能还要多一些。
所以这种震撼,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的父亲不会投降,而且如果我还是围而不攻,眉城大概需要三年左右才会把粮草耗尽,到了这个时候,你猜测一下,你的父亲为了保证守军士兵有体力,他会做什么?”
裴经纶没有经过多少思考就能回答,可他不敢也不想回答。
因为这个答案,太残忍了些。
其实根本不需要等到粮草紧缺的时候,他父亲就会下令不再给百姓们分发粮食。
就算是饿死全城百姓,裴旗也要把粮食都用在军中,尽量能多拖一天就是一天。
“还有一点。”
李叱语气平淡的说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可以站在高处来审判他你明白吗?”
裴经纶明白,当天下归属已经明朗起来,胜利者,当然有资格站在高处审判失败者。
李叱无需说的那么明显,裴经纶这样聪明的人会明白。
在这个审判中,裴旗非但是个失败者,还是一个残暴不仁的大凶大恶之人。
所有关于裴旗的战争,其中死伤,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要算在裴旗身上。
这样的一个人,必须用征服的方式审判他。
“我”
裴经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刚刚宁王说你可以选择离开,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离开后该去什么地方。
回眉城吗?
不,他是不会回去的,回去之后他没有办法面对任何人,然后再面对一次被击败。
李叱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等着他。
良久之后,裴经纶还是没有回答如何选择,而是问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宁王,你为何不杀我?没有开战,并不是不杀我的理由。”
李叱的手在卷宗上拍了拍:“这里的记录告诉我说,你是一个会把百姓们当回事的人,你的眉山大营里,没有一个民夫,且在你知道粮草已经维持不住的时候,你下令放走了你水寨中的所有工匠船夫。”
李叱从那一摞卷宗中抽出来一份,打开翻到一页,递给裴经纶。
“你少年时候,就多仗义之举,你帮助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