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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燕青之做了宰相,又和那些大将军们关系匪浅,这样的结党营私,才是陛下应该不希望出现的。
而这,也是徐绩自信的原因。
他确实足够聪明,所以看问题会看的很深,然而有些时候看的太深了,往往会看错。
此时的徐绩,深信是陛下让他发展壮大起来的,为的就是对抗那群功劳实在是大到没边的大将军们。
当然徐绩这也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他这般博学多闻之人,自然知道,历朝历代,开国的皇帝陛下,最为忌惮的不就是跟着他打天下的那群能征善战的大将军们吗。
徐绩这样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觉得有道理,便越觉得自己这条路走的对了。
他甚至确定,陛下现在唯一能用的人就是他啊,所以他才会这般骄傲得意。
第二天一早,徐绩就进了未央宫,先去向李叱辞行,然后又按照李叱的吩咐,求进后宫,向皇后娘娘辞行。
这种恩典,确实让人羡慕的不得了。
徐绩带着随行的队伍和不少官员离开了长安城,连大宁的皇帝陛下都亲自送行到城门外。
这场面谁看了谁不心里觉得艳羡?谁不都要说一声,徐绩就是当今第一重臣,也是当今第一宠臣。
午后的太阳晒的人有些困意,李叱批阅奏折已经足足有一个半时辰,坐的身子都有些麻了。
徐绩在朝廷里做事,会把这些奏折都分类出来,按照轻重缓急来处理。
所以需要李叱亲自批阅的奏折其实不会太多,大部分都是被徐绩直接处理了。
可徐绩离开长安之后,朝廷里哪位大人敢如徐绩那样审阅奏折的?
于是,这奏折便犹如堆雪片一样,很快就把李叱的书桌都要堆满了。
李叱活动了一下双臂,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燕先生,笑了笑道:“先生多久没有种过菜了?”
燕先生在东暖阁里帮李叱分类审阅这些奏折,是李叱特许。
徐绩走了之后,这审阅分类的事当然是燕先生来做,可李叱不愿意让燕先生那般辛劳。
而且,他这么做还有另外一番意思。
“回陛下,臣属实是有几年没有种过菜了,想想,上次种菜还是在冀州。”
燕先生笑了笑,神情却有些恍惚,一晃竟是过去那么久了。
“走,咱们去活动活动筋骨。”
李叱起身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叶小千,去找人踅摸来一些菜籽,秧苗也行,朕和燕先生在门外把那小园子修理出来。”
叶小千连忙应了一声,说实话,他也是盼着陛下多动动。
宁王是宁王的时候,还每天都有不少时间活动,看起来过的也还清闲。
宁王是陛下之后,每天不是在处理政务就是在批阅奏折,整日都不见有几刻能得闲。
他刚要转身走,李叱朝着他招了招手:“过来,朕得仔细叮嘱你,要寻什么菜苗菜籽来。”
叶小千连忙上前,到李叱身边听着,李叱低声对他交代了几句后,叶小千随即领命转身走了。
这时候,听到了李叱吩咐了什么的燕先生,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两天后,官道上。
徐绩坐在马车里正在读书,这马车摇摇晃晃的,让他也有些犯困,看一会儿便闭一会儿眼睛,其实翻了几页,倒也没有多少是看进去了。
“大人。”
马车外边有人轻轻叫了一声,那是徐绩府里的管事高维庸在教他。
“什么事?”
徐绩问。
高维庸从外边撩开马车的帘子,把一张纸递进来:“刚刚从长安城里送出来的消息,快马追上来的,有关宫里的事。。。。。。”
徐绩示意他说话声音小一些,然后把那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接了过来。
打开之后看了一会儿,徐绩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都传出去很远,以至于队伍里不少人都看向这边,不明白这是什么事让宰相大人如此开心。
“高维庸,你上车来。”
徐绩朝着外边吩咐一声。
高维庸连忙上了车,跪坐在徐绩对面。
徐绩把那张纸条递给高维庸:“你看看。”
高维庸看完后也笑起来,把纸条揉了揉塞进自己嘴里吃了。
片刻后他笑着说道:“陛下着实是离不开大人,一刻都不行。”
宫里的人给徐绩送来消息,说是徐绩才走了一天,陛下就有些不开心了。
因为没有人能把那么多奏折审阅分类,一股脑全都直接呈递给了陛下。
陛下无奈,只好把燕青之叫到身边来,可是燕青之做事也不利索,还不如陛下自己看的快。
那奏折昨日的还没有看完,今日的又都送进来,堆的老高。
陛下觉得累了,索性就和燕青之去小圆子里种菜去了,奏折都丢在了一旁。
徐绩笑道:“看到了吗,燕青之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最大的本事,也不过是陪着陛下种种菜解解闷儿。”
他闭上眼睛,手指轻轻的敲着车窗。
“陛下啊。。。。。。你离了臣,可怎么行?”
自言自语一声,徐绩再次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上,挂满了得意。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什么路子
不出意外的,徐绩离开长安巡视地方州府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很多事开始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说徐绩出行这一个月不到,已经废了三位府治大人,四位县令大人,其中还有两个被直接斩了。
军中已经有人开始不满,因为下边的人求上来,说徐绩确实太过分。
有人试探着请燕先生在陛下面前说一说这事,燕先生不管对谁,回答都是一样的一句话。
如果徐绩办的人该办,那我不敢在陛下面前乱说话,如果徐绩办的人不该办,他回来的时候陛下自然会有说法。
若是被人求的急了,燕先生大概也就多说上一句。。。。。。若你觉得徐绩不公允,那等徐绩回来了,在陛下面前与他对峙。
如此一来,这徐绩乃是大宁第一权臣的事,传的也就越来越邪乎了。
李叱却似乎并不在意,下边的人再怎么不满,再怎么闹腾,御史台那边却一片安静。
这些往日里会揪着徐绩小辫子不放的御史大人们,这次整整齐齐的闭口不谈。
其实这足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徐绩办的事是合情合理。
御史台如果这个时候揪着徐绩不放的话,御史大人们自己都觉得不妥当,是犹如了他们的刚直名声。
初秋的时候,西疆那边送来奏折,说是西域诸国联合起来,请求大宁皇帝陛下准许他们来觐见。
与这份国书一同来的,还有厚厚的一份礼策,各国都要献给大宁皇帝陛下什么礼物,在这上边写的清清楚楚。
礼部的官员们看过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奏请陛下核准,是让他们来还是不让来。
不过礼部的官员们认为,应该还是让使臣们到长安来的好,天朝上国,当有天朝上国的风度。
礼部的奏折到了李叱手里,李叱看完了以后觉得也可行,西域诸国虽然烦人,个个都是狼子野心。
可大宁不能闭关锁国,和西域那边的贸易往来该怎么办还是要怎么办。
本来这奏折李叱都已经准备批了,忽然又想看看那礼单上的东西都有些什么。
这礼单实在是很厚,毕竟是数十国的事,那上边的字,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李叱看了几眼后忽然失去了兴趣,然后把礼部的奏折又拿过来,朱笔御批了两个字。
不准。
原来在冀州为官,且主持兴建了大兴城的重臣连夕雾连大人,如今便是礼部尚书。
听闻陛下不准之后,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连忙跑到东暖阁外边求进。
李叱让叶小千把连大人请进来,还亲手给连大人泡了茶。
“陛下。。。。。。”
连夕雾小心翼翼的问:“西域诸国想来长安觐见陛下的事,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李叱笑道:“他们想来长安,无非是因为现在西疆城关封闭,他们没人可以做生意了,所以就冒出来这么个想法,说是来觐见,可其中存的小心思朕不喜欢。”
连夕雾俯身道:“陛下,臣着实没有看出来这国书上,有何不妥之处,臣请陛下明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臣也可以作警醒。”
李叱指了指那礼单说道:“国书能有什么问题,无非是堆砌一些辞藻拍朕的马屁而已,问题出在礼单上。”
连夕雾连忙把礼单又拿起来看,见他这般惶恐,李叱笑了。
“别看了,你看不出什么问题。”
李叱道:“你没有去过大兴城,所以这礼单上的恶心人的地方,你看不出。”
他坐下来后继续说道:“朕在大兴城前朝的皇宫里,见过一份这样的礼单,那是杨竞即位称帝的时候,西域诸国派遣使臣过来带着的礼单。”
李叱又指了指连夕雾手里那份:“不管是规格,还是数量,又或是所贡礼品的价值,都比杨竞即位要低了些,若说这不是西域那些小国的人故意为之,朕是不信的。”
连夕雾大惊,这事陛下说起来云淡风轻,可着实不是小事。
若不是陛下亲自看出来了,西域那边得到回复说可以来长安,他们或许会笑掉大牙。
会嘲笑大宁的皇帝陛下真不值钱,还不如前朝楚国的亡国皇帝呢。
连夕雾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俯身道:“臣着实不知有此不同,但臣有罪,臣既为礼部尚书,就该把此事查的更仔细些,臣没有去查前朝的有关记载,臣有玩忽懈怠之罪,请陛下责罚。”
说完就要跪下。
李叱连忙把他拉了起来:“朕说过了,你们都没有见过那份礼单,自然不明白其中区别,这事不怪你们。”
李叱笑道:“就按照朕的批复去办吧,西域那些冥顽不灵的小国在这样的事上都要耍心机,那就让他们在关外耍着吧,进大宁来就别想了。”
连夕雾俯身道:“臣遵旨,臣回去就给他们写回复。”
李叱道:“不用写那么多。。。。。。”
他沉思片刻后笑着对连夕雾说道:“你就给他们回一句话,告诉他们朕说,他们不用来见朕,朕想他们的话,会去西域见他们的。”
这话把连夕雾给逗笑了,还不好直接笑出来,连忙俯身来掩饰了一下。
他从东暖阁告辞出来,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燕先生抱着一摞奏折往东暖阁过来。
两个人见面,连夕雾向燕先生行礼,燕先生和他闲聊了几句。
连夕雾实在是难掩自己的惊讶和好奇,压低声音对燕先生说道:“陛下真神人也。”
燕先生不解,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连夕雾道:“陛下只在大兴城前朝皇宫里见过一次西域诸国进贡的礼单,就看出来这次送到咱们这的礼单不同,那么长的礼单,陛下这过目不忘的本领,着实令人钦佩。”
燕先生噗嗤一声就笑了,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陛下那可当然是过目不忘,当初在大兴城,陛下就是让人拿着这份礼单逐一核对,这些东西都值不少钱呢。”
“大兴城的皇宫被贼兵攻破过,其中不少东西都流落出去了,那些贼兵当然不会留着这些宝贝,而是低价都卖了出去。”
“陛下着人仔细去查这些东西的下落,长安城里的富户手中,确实有一部分,胆子小的直接就交出来了,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廷尉上门一问,也连忙如数交出。”
“当时咱们缺钱啊,缺军资,缺粮草,缺的东西太多了,陛下就把收缴回来的这些冬休,亲自鉴定了一遍,亲自逐一定价,又都拍卖给大兴城里的富户了。”
这事连夕雾还真不知道,听完了之后忍不住的抿嘴乐。
燕先生叹道:“打蜀州之前的军费,可有一部分就是这样来的,你说陛下过目不忘,那能往吗,多少钱都是陛下亲自定的。。。。。。”
连夕雾笑道:“如此说来,陛下果真神人也。”
燕先生笑道:“西域人爱耍小心思,在这事都敢恶心人,你可不能把事办坏了,陛下不开心,那这事就要强硬起来。”
连夕雾道:“我明白了,多谢先生提醒。”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分开,燕先生抱着一摞奏折进了东暖阁。
“陛下。”
见李叱正在给桌子上的野花浇水,燕先生轻轻叫了一声。
这野花还是上次他和陛下整理小圆子的时候,陛下说花儿都已经开了,这般摧残了不好,于是挖了下来栽进盆里,这两日那小花儿开的更艳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