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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不少人被鼓动起来,挥舞着弯刀,喊着报仇。
可是博日帖赤那却相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立刻回头看向他的父亲,他父亲站在那,正在看着纳兰汗的尸体流泪。
札查楞道:“按照咱们草原人的规矩,纳兰汗已经去世,所以特勤大人将继承纳兰汗之位,我现在代表铁鹤部大汗,正式宣布,承认葛日泰为纳兰部新的可汗,他将带领你们骑上骏马拿起弯刀,去向那些楚人报仇!”
博日帖赤那手下的一个年轻人立刻喊道:“大汗的死还没有查清楚,就这样先找人继承汗位了?!而且大汗早就已经说过,汗位要传给博日帖赤那!”
他喊完之后,立刻就有不少人跟着喊了起来,纳兰汗确实不止一次说过,将来的汗位一定是博日帖赤那的。
札查楞大步过去,一把将喊话的那个年轻人单臂举起来,他怒斥道:“你是在挑拨纳兰部族之间的矛盾吗?你是不是和凶手有关?!”
那个年轻的汉子大声说道:“我没有!”
“我看你就有!”
札查楞一把将年轻汉子摔在地上,抽出弯刀,一刀将那汉子的人头剁了下来。
“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些楚人的奸细!”
札查楞大声说道:“铁鹤人站在葛日泰的身边,如果他不是纳兰部新的可汗,那么铁鹤人绝对不会答应,会立刻将纳兰人视为敌人!”
很多人都沉默下来,有人在人群中寻找博日帖赤那的身影,却发现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深夜中,博日帖赤那骑着一匹没有来得及配上马鞍的战马狂奔,他选择离开,是因为在他看向他父亲的那一刻,在他父亲的眼睛里不仅仅看到了泪水,还有别的很复杂的东西。
他再看向父亲身边的那些人,其中一部分就是部族中地位比较高的首领,那些人也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如果此时他站出来和他的父亲对峙,和铁鹤的特使对峙,那他也许就会和他那个手下一样,哪怕他的父亲不舍得杀了他,也会把他关起来。
纳兰汗对他就如同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他不能让纳兰汗就这样冤枉的死去。
部族里的人他不知道还能信任谁,似乎刚刚认识的那个朋友,就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夜是如此的深邃,站在营地外边看向远处的草原,仿佛能在深邃之中看到什么巨大的野兽正在悄悄接近。
挂刀门大师兄贾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看向坐在他身边不住打瞌睡的小师弟,抬起手在小师弟的脑袋上揉了揉。
“回去睡。”
小师弟甄艮抬起头看了看他,然后固执的摇头:“我陪大师兄守夜。”
今天晚上轮到大师兄当值,本来没有他,可是他就觉得自己应该陪着大师兄。
“你快回去吧,这样睡的话一会儿着凉了,这里的气候比咱们井口县晚上要凉的多。”
大师兄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害怕?”
小师弟道:“大师兄你不怕吗?”
“我可不怕。”
大师兄道:“我是大师兄,大师兄胆子最大,没什么怕的,小师弟才会怕。”
小师弟摇头道:“大师兄不怕,我也不怕,我怕也不能说。”
大师兄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远处依稀有什么声音传来,他立刻站起来看向对面的草原,仿佛之前他在害怕着的那不知名的巨大野兽,正在迅速的扑过来。
半个时辰后。
唐匹敌看向李叱,李叱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想让唐匹敌去,然而他没说出口是因为唐匹敌一定会去。
“可能是我在草原上生活了一段时间,所以我很了解他们这些草原汉子,他们说以后咱们是朋友了,不像是咱们中原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一句客套,我对他们说我把他们当朋友了,也一样是真诚的。”
唐匹敌道:“白天的时候我说过,如果博日帖赤那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他,你知道草原人对于约定的态度是什么吗?人还活着,约定就算数。”
他起身看向余九龄:“九妹,帮我穿甲。”
余九龄看向李叱,李叱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起身道:“人还活着,约定就算数。”
他张开双臂:“帮我也穿甲。”
余九龄眼睛都瞪圆了:“你的伤还没好。”
李叱道:“那也没多少人打得过我。”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挂刀门大师兄贾阮说道:“营地这边拜托给你了。”
贾阮站直了身子说道:“草原人说好的约定就不会轻易更改,中原的汉子们也一样,我答应你保护好你的人,挂刀门的师兄弟们,就会拿命去保。”
李叱沉思片刻后说道:“等一天,若我们没回来,你带着她们去最近的县城。”
唐匹敌看向李叱摇头道:“你得留下。”
李叱道:“你是博日帖赤那的朋友,但你很早之前就是我的兄弟了。”
他看向营地中,一百名悍卒披甲执刀,他们坐在战马上,已经准备好去战斗。
“你们可以不去!”
唐匹敌大声喊了一句。
那一百名悍卒互相看了看,然后抽出刀,用长刀敲打他们的胸甲。
一阵阵整齐的闷响,犹如战鼓之声。
高希宁站在这一百名悍卒的马前说道:“他们可以不听你的,因为他们是我的兵。”
她回头看向那些悍卒大声说道:“跟他们去,带他们回,用我教你们的方式给我回应!”
一百名悍卒整齐的喊了一声。
“呼!”
第三百七十一章 怎么打?
一百悍骑,呼啸向北。
高希宁站在草场的边缘处,看着那一路向北逐渐消失的骑兵,她知道那是男人的战场,她参与不进去,但是她不会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她看着李叱他们消失在夜幕之中,然后回头看向挂刀门大师兄贾阮他们。
“贾先生,我想请求你帮我做一件事,我知道这有些过分,但”
贾阮回头看了看那些师兄弟们,这些挂刀门的汉子们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很多种情绪都会被传染,有时候是恐惧,有时候是怀疑,有时候是后悔,有时候,是勇气,有时候,是义气。
贾阮大声说道:“你只管说!”
夜幕下,七八十里的奔驰,李叱他们快到营地的时候是天色最黑的时候,此时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黑暗在这个时候力量达到了极限,再过一会儿就会盛极而衰。
也许这就是太阳和月亮的不同,太阳让白天逐渐变得暗淡,让人们一点点适应黑暗的降临,而月亮不一样,月亮会让夜晚越来越黑暗,黑暗到连它自己的光都显得那么无力。
“就在前边,要怎么进去?”
博日帖赤那压低声音对唐匹敌说了一声,远处的营地里火把通明,出了那么大的事,只怕今夜营地里的所有人都没法睡觉了。
“等半个时辰。”
唐匹敌侧头看了看天色,回答之后就从马背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似乎完全也不在意对面营地里那数不清的士兵。
他们半路上用嚼子已经套住了马嘴,以防战马会叫出声,一群人按住战马让马爬伏下来,而他们伏在草丛中等待。
唐匹敌说等半个时辰,没有人问为什么要等,他们只管服从军令。
李叱注意到营地外边大概七八丈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树,他一伸手对手下士兵说道:“给我一张弓,给我三个人的箭壶。”
他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是拉不开那铁胎弓,只是拉不开几次就会旧伤复发。
背上弓提着箭壶,李叱猫着腰冲出去,博日帖赤那压低声音问唐匹敌道:“你的朋友去做什么了?”
“猎杀。”
唐匹敌只是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这半个时辰对于博日帖赤那来说就是煎熬,他的心情最急切,几次看向唐匹敌想问问时间到了没有,可是唐匹敌坐在那闭着眼睛休息,他又强行忍了下来。
感觉马上就会天亮,因为等的时间好像足够久,可是黑暗还在统治大地的时候,太阳迟迟都不肯来,就在博日帖赤那已经实在等不下去的时候,唐匹敌睁开了眼睛。
“上马!”
他低声命令了一句。
博日帖赤那问道:“怎么打?”
唐匹敌回答了三个字。
“跟上我。”
说完之后唐匹敌翻身跳上战马,伸手把铁盔上的面甲拉下来,那是一张狰狞的铁面,青面獠牙,透着一股冷冽的杀气。
“杀进去!”
唐匹敌一声令下。
“呼!”
一百名悍骑应了一声,跟在唐匹敌身后朝着营地笔直的冲了过去。
营地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料到会有人冲锋进来,中原楚人从来都不敢随意踏入纳兰草场,而这片草原上又只有纳兰部一个部族没有敌对势力,所以唐匹敌带着一百骑兵冲进营
地的那一刻,很多人都才刚刚反应过来。
大树上,李叱拉开弓,他看到了一个敌人在远处也把弓拉开瞄准了唐匹敌他们,于是那支箭从李叱的指尖离开。
没多久,羽箭在黑暗和火光之中穿过,像是穿过了两个世界,在光与影中一下一下急速的闪现,然后噗的一声击穿了那个敌人的咽喉。
箭精准的像是自己会认路,一箭洞穿。
再前边,一群人看到骑兵冲进来,他们呼喊着去拿绳子,他们把绳子拉起来迎着唐匹敌的队伍跑,绳索将战马绊倒的话,唐匹敌的队伍瞬间就会被无数的敌人围攻。
李叱在大树上站起来,一只手抽出四支羽箭,一弓四箭,随着他手指松开,四支羽箭不分前后的飞到了唐匹敌的队伍前边。
一侧拉着绳索的几个人瞬间中箭,立刻就失去了力气,可这还没完,这边拉着绳索的一共有七八个人,四箭过来放翻了几个,接下来就连珠箭飞过来。
噗噗噗噗的闷响中,这一侧拉着绳子的人全都被放倒,他们手里的绳索落地,像是一条在马蹄子下边惊慌失措想要爬走的蛇。
队伍冲过人群,像是撕裂了一块黑暗的幕布。
博日帖赤那一边纵马一边大喊着,不少人看清楚是他之后就开始后撤。
李叱看了一眼远处的大帐,他从树上跳下来,像是鬼魅一样,迅速的避开人群,然后爬到了大帐顶上。
在前边,一群身穿军服的骑兵迎着唐匹敌他们过来,那是铁鹤部的骑兵。
唐匹敌轻轻哼了一声,将铁枪从战马一侧摘下来,然后往前猛地一掷。
对面,一串人被铁枪穿透。
唐匹敌左手抽出长刀,一边纵马一边劈砍,一刀一个将迎面而来的铁鹤骑兵砍落马下。
战马一声嘶鸣,唐匹敌直接就冲进铁鹤人的骑兵队伍里,疾冲数十步远的距离,一伸手从死人的后背上把他铁枪抽了出来,枪尖离开尸体,血液飞出来一串。
左手长刀右手铁枪,刀有刀势,枪有枪威。
一百名骑兵组成了一把匕首,唐匹敌就是这匕首的尖,他一个人杀进敌人队伍里,后边的骑兵把他扎出来的伤口不断撕裂扩大。
稍远些的地方,有铁鹤骑兵没有往前迎战,而是拉弓准备把唐匹敌从马背上射下来,他刚一瞄准,一支羽箭从他对面飞过来,噗的一声戳进眼窝里。
羽箭切开了眼球又扎进脑子,最后从后脑壳钻出来,箭簇露在脑壳外边,被血涂满。
下一支箭擦着这个骑兵的脸飞过去,箭过,脸上留下一道笔直的血痕,但是很快就被他眼睛里冒出来的血覆盖。
第二支箭飞进他身后骑兵的脖子里,箭势凶猛,竟然直接击穿了脖子,箭透体而过,白羽变成了红羽。
“找死!”
铁鹤部的勇将札查楞看到有一支小规模的骑兵居然直接杀穿了他的队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带来的是铁鹤部的精骑,在外草原上所向无敌的铁鹤精骑,而且兵力数倍于敌人,却被敌人直接杀了一个对穿。
唐匹敌只管往前冲,如果没有人有过这种战场冲杀的感觉,大概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人在玉米地中急速往前冲,玉米的叶子会不停的抽打在你身上。
要抽打唐匹敌的却不是什么玉米叶子,而是敌人的弯刀。
可是杀穿六百人骑兵敌阵,唐匹敌浑身是血,却没有一滴血是他自己的。
有他在前,他后边的骑兵都没有丝毫压力,因为唐匹敌破开敌阵的速度足够快,刀子
豁开绷直了的布匹一样,敌人就是那块布匹他就是那把刀,刀子向前,布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