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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因为李叱的话也犹豫起来,三个人压低声音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冲动战胜了理智。
然而冲动可以战胜理智,但冲动战胜不了李叱。
第八次,他们又输了。
最后十两银子给了李叱,他们三个人只剩下一丢丢碎银子,加起来也就二三两。
此时居然还能想着,这二三两银子分一分,其实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李叱是坏人啊,还是个抠门的人,更是个占便宜不吃亏的人,他怎么可能让人拿走他一两银子。
他依然温和善良的说道:“这样吧,你们剩下那几两银子,就按照一两一把和我赌,只要你们赢一次,我赢你们的银子和一片金叶子,都给你们。”
这时那三人觉得,八十两都输回去了,还在乎这三两银子吗?
八十两都没有了,三两留下还有意义吗?
人啊,就是这样被坏人一步一步的带入陷阱。
那些出入赌场的人,也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被人赢的倾家荡产。
李叱的话,像是魔鬼的诱惑,那三人此时已经不想别的了,只想一次回本,不,是一次暴富。
李叱看到他们的表情都带着些许狰狞,索性说道:“你们还有大概三两银子,一把赌了,我按照三次的赌注赔你们,你们赢了,我赔三倍。”
三倍,也就是至少三片金叶子,还有二百四十两银子。
“赌了!”
鼓手的眼睛已经不是刚才的微红,此时已经全都红了。
结局是注定的,他们和李叱这样一个怪物比试这些,哪里会有胜算。
用余九龄的话说,李叱的脑袋里可是住着一个千年道行的老狐狸精了。
又输了。
最后的一点散碎银子回到李叱手里。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这才发现彼此的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
李叱问道:“你们三个平时赌吗?”
那三人此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话都不愿意回。
李叱叹道:“既然没钱了,那就继续敲鼓吧。”
鼓手红着眼睛说道:“我还要赌!”
李叱问:“你用什么赌?”
鼓手摸了摸身上,他并没有带着银子,他看向那两个同伴,那两个人身上只有一些铜钱。
李叱叹了口气道:“要不然,用你们的鼓和我赌?这鼓我算你们十两银子,如果我输了,十倍赔给你们。”
于是。
不久之后,鼓是李叱的了。
那三个人瘫坐在地上,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李叱把牢门打开,把鼓搬进去。
这下好了。
轮到他敲鼓了,他想敲就敲,不想敲就不敲,他想怎么敲就怎么敲,想敲什么曲儿就敲什么曲儿。
他一屁股坐在牛皮大鼓上,有些满足的说道:“比坐地上舒服多了,地上实在是凉”
这话说完,又放了个屁,屁在鼓面上带出来个颤音。
第五百五十九章 这鼓声少有人知
鼓手和他两个同伴呆若木鸡的站在牢房外边,片刻后,鼓手忽然嘶吼了一声,拉开门就要去抢李叱的银子。
李叱坐在那面牛皮大鼓上看着冲进来的人,想着的是,人真是脆弱。
人脆弱到,随时都可能发狠。
他把那包银子扔出牢房,红着眼睛的鼓手本来已经扑到他身前,看到银子飞出去,他一转身又冲了出去。
“银子是你们的,不要再扰我。”
李叱轻轻叹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也许是因为那些年和师父走江湖,看到了太多的人性,这样的一面那样的一面。
是千人千面吗?
不,每个人都有很多面。
也许每个人都有千面。
那三个人对于失而复得的银子欣喜若狂,此时若再和他们赌,怕是他们也不敢赌了。
他们此时的喜悦,要远远超过李叱刚刚把银子给他们的时候。
虽然银子还是那包银子,而且他们还失去了大鼓。
而李叱呢,大鼓在他这了。
“怪不得你做生意能赚到很多钱。”
小侯爷曹猎走到牢房门口,肩膀靠着墙,他看着李叱,像是想看清楚李叱身体里藏着的到底是何方妖孽。
这样一副漂亮皮囊下边藏着的,是千年老妖吧。
李叱也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回答。
曹猎就这样看着李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笑:“若是让你这样的人若是掌权,那就太可怕了。”
李叱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微一震,这话似乎有些深意。
我这样的人若是掌权那就太可怕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想着,也许那就对了。
曹猎看了看那断开的锁链,又看了看关着牢门。
他问李叱:“你为什么不走?”
李叱回答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曹猎没理解,就算理解了,他也觉得是李叱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不就是能躲就躲吗?
他又不是李叱身边的人,当然不知道李叱对这句话的理解是什么。
在李叱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正确解读是解决一件事就少一件事。
曹猎拉开门走进牢房,围着李叱转了一圈。
他看了看那牛皮大鼓,忽然笑了:“你费尽周折的赢了这个大鼓,应该不是怕他们吵你吧。”
李叱点头:“嗯,不是。”
曹猎又问:“只是因为地上凉?”
李叱又点头:“嗯,是。”
曹猎心说你真是一个神经病啊。
李叱看懂了他的眼神,所以问他:“你赌过吗?”
曹猎点头:“赌过。”
李叱又问:“那你赌过屁吗?”
曹猎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李叱道:“你赌每一个都是屁。”
曹猎想了想,忽然觉得这话非常他妈的有道理,他笑的嘴角都在发颤。
所以啊,这就是李叱为什么不敢输的原因吗?
要这么说的话,费尽周折赢一个大鼓回来坐着玩,也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他朝着那个鼓手吩咐了一声:“你们都滚出去吧。”
那鼓手三人哪里还敢留在这,转身快步离开。
曹猎朝着外边喊了一声:“饿了,酒菜。”
不多时,一群人鱼贯而入,在这牢房里放下了桌椅,又有一道一道菜品端上来,冒着热气,散着香味。
李叱倒也不客气,在曹猎对面坐下来,给曹猎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曹猎又笑了:“你真是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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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叱道:“要先说谢谢吗?”
曹猎道:“别客气。”
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坐下来,你一杯我一杯。
曹猎是个觉得任何事都很无趣的人,也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美味可以让他动心。
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顿酒就喝的很舒服。
明明李叱没有劝酒,也没有客气,可是他喝一杯,曹猎就喝一杯,他吃一口,曹猎就吃一口。
大概两刻之后,两个人就都已经酒足饭饱。
曹猎往后靠了靠,不得不感慨了一句:“很久没有吃的这么舒服了。”
李叱道:“别客气。”
这是曹猎刚刚说过的话。
曹猎问:“你父亲一定是个好父亲吧。”
李叱道:“他什么都一般,唯独做父亲很好。”
停顿了一下,李叱又补充了三个字。
“无敌好。”
曹猎羡慕了。
他的父亲也很好,不管他要什么都给。
从小到大,他没有缺过任何东西,唯独缺了父亲的陪伴。
但他从不矫情,因为他很清楚事情都是相对的,他有着无比优渥的生活条件,而这些就是他父亲用没时间陪他换来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完美,又能赚钱又能陪伴。
他不矫情,可是羡慕。
他问李叱:“你小时候,你父亲陪你的时间多吗?”
李叱回答:“你可能不信,我是在他肩膀上长大的。”
那个时候啊,长眉道人总是把他架在肩膀上走路,小李丢丢就是骑在长眉道人的脖子上长大了,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曹猎叹道:“怪不得你屁股怕凉。”
李叱愣了愣,笑道:“你神经病。”
曹猎一怔。
谁敢骂他是神经病?
然而李叱骂了,他却不觉得这是骂,这应该就是朋友们相处的时候那种聊天的方式吧。
曹猎发现,自己连可以这样聊天的朋友也没有。
哪个不是唯唯诺诺,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哪个不是溜须拍马,又有哪个不是阿谀奉承。
他问李叱:“你的朋友也很多吧。”
李叱点了点头:“确实不少。”
曹猎道:“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朋友是真的朋友,如果是那种表面朋友,我应该比你多。”
李叱道:“我的朋友没有表面的。”
曹猎又一次陷入沉思。
“为什么会这样?”
他没有问李叱,而是自言自语了一句。
李叱道:“因为你出生的地方太高了,绝大部分人都要抬头看你,从你一出生,他们就不得不抬头看你。”
曹猎问:“那是我的错?”
李叱回答:“当然不是,谁的错都不是。”
曹猎道:“其实我一直都不矫情,我知道自己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就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我已经有了九成九的人都不会有的东西,那么就注定了不能和这九成九的人做朋友。”
李叱因为这句话,对曹猎有了些感悟。
曹猎道:“你信不信,我这样的人,犯了天大的错,连皇帝都不会处罚我?”
李叱点头:“信。”
曹猎又道:“哪怕是遇到了皇族的那些人,他们也会看我脸色。”
李叱再次点头。
曹猎叹道:“可这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姑姑,因为武亲王,毕竟天下只有一个武亲王。”
他话锋一转,看向李叱道:“所以我弄死你,根本不算什么事。”
李叱道:“就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你这样的,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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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我根本不算什么事的人存在,所以我才让自己变得厉害了一些。”
曹猎问:“大概有多厉害?”
李叱起身,走到监牢后墙那,沉默片刻后骤然发力,一脚踹在铁窗上,窗口崩碎,铁窗飞了出去。
一瞬间,外边就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不多时,数不清的甲士从外边涌进来,把牢门的过道都挤满了。
弓弩瞄准着李叱,随时都要发箭。
可李叱此时也已经坐回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明白了。”
曹猎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那个好像永远都没有任何表情的随从护卫许问君看了李叱一眼,又看了看那崩碎的后窗。
他一言不发的跟着曹猎转身离开,也只是看了那两眼而已。
“你怎么不问问我有事没事?”
曹猎一边走一边问许问君。
许问君回答:“看过了,小侯爷没事。”
曹猎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说道:“他是想告诉我,虽然我这样的人,弄死他并没有什么难的,就好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但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每个人都可以拼命,虽然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拼命的时候,依然是蝼蚁,然而不巧的是,他不是蝼蚁。”
他问许问君:“如果他要动手杀我,你挡得住吗?”
许问君回答:“不知道。”
曹猎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
不知道,不就是挡不住吗。
他身后传来了一阵鼓声,不急不缓,这曲子他没有听过,于是驻足。
仔细听了一会儿,那鼓曲明明不激昂也不猛烈,可是听了之后却让人心中隐隐约约像是有一团火要燃起来。
“这是什么曲子。”
曹猎自言自语了一句。
“猎鼓,又叫壮行鼓。”
许问君的脸色也变了变,似乎对这鼓声有些感触。
曹猎问他:“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这是我北疆老家那边的猎人们,冬天进山狩猎之前的壮行鼓,我老家在厄尔伦湖边上,另一边就是大白山。”
许问君道:“我们那边的人很穷苦,靠打渔捕猎为生,每到冬天,大雪封山之后,猎人们就要进山狩猎。”
“大雪封山后,山路难行,无比险恶,一不小心就会葬身在山里,可是又不得不去,因为那个时候狩猎最容易,收获最多。”
许问君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壮行鼓,因为我们那边的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