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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九龄找到小张真人把来意说明,小张真人眯着眼睛看余九龄,把余九龄看的都有些懵了。
余九龄认真的说道:“你这么看我,让我有一种自己被你羞辱了的错觉。”
小张真人道:“不是错觉。”
余九龄:“噫!”
他问:“你为什么看不起我?”
小张真人道:“刺青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只看到了很霸气,但不知道那是多疼的一件事。”
余九龄道:“我好歹也是宁军的将军,身为将军,你觉得我怕疼?”
说完后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有多疼?”
小张真人道:“我给你说一件事来解释,唉我最早见到刺青是在龙虎山上,我师父身上就有。”
余九龄一怔:“你们这些修道之人也可以刺青?”
小张真人道:“你听我说完。”
余九龄连忙道:“你说你说。”
小张真人道:“那时候我还小,我和师父出门淋了雨,回到道观里洗澡,我见到师父身上有一个刺青,是一个很奇怪的图案。”
他像是回忆了一下,然后在地上把那个图案画了出来。
是个辶。
余九龄好奇的问道:“这是一条龙?喔!我明白了,老张真人是想刺上龙虎图案对不对?以应对龙虎山道观的龙虎二字。”
小张真人叹道:“你就说对了一半,他要刺的确实是和龙虎山有关,但不是龙”
“师父说,他小时候在龙虎山道观修行,总是贪玩,尤其喜欢下河摸鱼。”
余九龄道:“莫非刺的是泥鳅?”
小张真人瞪了余九龄一眼,余九龄连忙道:“你说你说。”
小张真人继续说道:“被我师爷爷教训了好几次,师父自己也觉得如此荒废不行,于是便想着应该做些什么来警醒自己。”
“他想着,把道宗的道字刺在身上,这样一来,他下河摸鱼,一脱衣服就看到这个道字,便会醒悟。”
余九龄都懵了。
他问:“那是道字刺了一半?”
小张真人摇了摇头道:“你觉得,从笔画上来说,那够一半么刺了个辶,我师父就疼的受不了。”
余九龄道:“那这白刺了,没用,也不对,好歹有个辶,老张真人一脱衣服就看到这个辶了,警醒作用是有的。”
小张真人道:“可惜,后来这个辶也没有保住”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像是心情有些苍茫。
“我师爷爷是个很强制自己的人,他若是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事,就难受。”
“比如,他看到有东西摆放的不整齐会难受,看到有人吃饭剩了米粒会难受,看到一行字有一个歪了的也会难受。”
“再后来,我师爷爷的眼睛都花了,看东西就看不准确,于是这种强制的行为就越发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张真人的表情更加苍茫起来。
他看着辽远的天空,看着缥缈的白云。
语气有些悲凉的说道:“那天,师爷爷看到了我师父身上这刺了一半的字,他就难受了,很难受,难受的实在忍不住,就让人按住我师父,他亲自动手给我师父把那个字补齐了。”
余九龄问道:“没和你师父商量一下,直接就让人按住刺的?”
小张真人道:“不用商量。”
余九龄叹道:“那你们道观里,师徒感情真的好。”
小张真人道:“因为我师爷爷知道,师父肯定不让,所以不用商量。”
余九龄哈哈大笑道:“你师父可真可怜,不过也不是没有意义,最起码道字齐全了。”
在这一刻,余九龄从小张真人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说不清楚的表情。
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大慈悲,悲天悯人的那种。
小张真人说:“我师爷爷眼睛花了,他以为,我师父没刺完的是个福字他给补齐了。”
余九龄沉默下来。
两息后,余九龄转身,笑着的用脑袋duangduang撞柱子。
小张真人道:“所以你说,刺青是不是很悲伤的一件事,因为刺青,我师父后来瘦了几十斤,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余九龄道:“要真的是那么疼要不然我也想刺个字试试,我觉得我还不至于连刺几个字都坚持不住。”
小张真人眯着眼睛说道:“你要考虑好。”
余九龄道:“我在你的眼神里,再一次看到了对我的轻视。”
小张真人道:“刺青,一般都有特殊意义,比如老程,他的刺青是为了纪念他的兄弟,你又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事,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余九龄忽然想起来,他问小张真人:“如果我把我女人的名字刺在身上,那是不是有意义?”
小张真人道:“你算了,你随意,若你想刺,我帮你去找个刺青师傅。”
余九龄道:“你等等,我先回去和她商量一下。”
余九龄屁颠屁颠的跑回自己家里,一进门就看到蒂克花青正在练功。
他掐着腰过去,走的一步三摇。
“夫人。”
余九龄笑着说道:“前两日你不是问我,如何证明我对你的真心?”
蒂克花青道:“你说你去想想,难道想到了?”
余九龄点头:“正是,我今日想到了一个办法,我要把你的名字刺在我自己身上,以表示对你的爱慕之心。”
蒂克花青立刻就笑起来,眼睛里都是仰慕和爱意。
她跑到余九龄身边,挽着余九龄的胳膊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勇士,我没有看错人。”
余九龄心说这个女人就是没见识,刺青而已,还夸我是勇士。
他笑道:“既然你也喜欢,那我现在就去找会刺青的师傅。”
他一转身,蒂克花青拉了他一把:“别急,这么久了,其实你一直都只知道我的名字,还不知道我的姓氏吧。”
“那你姓什么?”
“我的全名是,额尔古纳亚…塔里楞多…苏布拉姆尼亚姆…阔乐尔…西里西奇…摩柯托芙罗…阿里亨德拉…巴卜希尔…蒂克花青。”
余九龄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问道:“我想了想,不如我在身上刺你母国的名字,这样显得更加真心,也显得我对你尊重。”
蒂克花青更加开心起来:“那太好了,在我刚才说的那些,最后的蒂克花青后边,再加上帝国两个字就好了。”
余九龄:“噫!”
蒂克花青问:“怎么了?”
余九龄道:“我突然想起来,宁王找我还有急事,我先去处理一下公务。”
转身就跑。
蒂克花青看着余九龄飞奔而出的样子,眼睛里都是仰慕和爱意。
与此同时,冀州城外。
排队等着进城的人还有很多,远远的好像看不到尽头一样。
在这队伍中有一个商队,规模不小。
这商队车上运的应该是药材,看起来保护的很好,还盖了防雨的苫布。
前后一共有六七辆拉货的大车,还有一辆坐人的马车。
除此之外,护送商队的骑士也有数十人之多。
排队等着检查入城的人熙熙攘攘,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就嘈杂。
这支商队的人看起来都有些不耐烦,眉宇之间,皆有些戾气。
唯独这马车中盘膝而坐的公子,看起来心平气和,一只手里托着书卷,一只手捏着棋子。
在他面前有个棋盘,他对着书卷,有时落子很快,有时又会沉思许久。
“公子。”
坐在他对面的书童轻轻叫了一声。
年轻公子抬起头看了看书童一眼:“墨盒,你又扰我。”
小书童道:“公子,马车动了。”
年轻公子道:“我知道马车动了,你喊我的时候,车轮刚好转了两圈。”
小书童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就释然下来。
他家公子能有多神异的反应,他也不应该觉得吃惊才对。
公子可分心多用,这世上少有人及。
小书童撇撇嘴:“那公子还说是我扰了你。”
年轻公子道:“我这边想着棋局,那边感觉外边的动静,这不是分心,都很专注,而你喊我,我这边也专注不了棋局,那边也听不到了外面动静。”
他看向小书童道:“这不是你扰了我,又是什么?”
小书童唔了一声,低头。
可还显得有些小委屈似的。
“公子,你一点儿都不害怕?”
小书童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年轻公子轻叹一声,把书卷放下,坐直了身子后问道:“你问我害怕不害怕,是因为你在害怕,你害怕的时候就想与人多说说话,那样心里就会好一些。”
小书童嗯了一声:“我确实有些怕,毕竟这里可是冀州。”
“冀州怎么了?”
“冀州里冀州里有个人皇,传说人皇是吃小孩儿的,一顿三个,少一个都不行。”
“这”
年轻公子问道:“是谁告诉你说,人皇吃小孩儿的?”
小书童看向车外:“喏,就是展离。”
车窗开着,门外骑马的那个护卫噗嗤一声笑了,看向马车里说道:“人都说墨盒是傻的,原来真的是,我那是开玩笑的话你居然也信?”
年轻公子看向展离说道:“既然知道他心地单纯,就不要多对他说谎话,他若是学会了说谎,也是你们的过错,我不罚他,就要罚你们。”
展离连忙俯身:“公子教训的是,以后我们不会再犯了。”
年轻公子点了点头道:“看前边,到咱们了。”
展离一怔,连忙抬头看向城门口,果然看到那守军士兵正在朝着他招手。
“后边的过来。”
那士兵招手后喊了一声。
展离连忙下马,打开包裹递交所有文书凭证。
“从安阳城来的队伍?”
守军士兵楞了一下,他看向领军校尉。
校尉听到安阳城几个字之后也有些吃惊。
自从罗境在安阳一场大战之后,已经一年多没有安阳那边的客商来过。
都知道冀州这边和安阳是死仇,谁敢胡乱走动?
于是,校尉等人都变得警惕起来。
【再次预告,不久之后在我的微信公众号发布原创画,唐匹敌。】
第六百四十三章 这里就是冀州
一支从安阳城来的药商队伍,引起了冀州城宁军的注意,并且很快就把这支商队带入城中,暂时留在城门内一侧。
商队的主人,那个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年纪,谈吐不俗,举止温雅的年轻公子,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手下的那些护卫,看起来却有些不满,从这些人的气质上来看,就能分辨出他们都是善战之人。
眉宇间的淡淡戾气,已经是有所收敛。
在冀州城这样的地方,宁军大本营之地,他们还能如此无惧,要么是对宁军力量一无所知,要么就是格外自信。
当值的校尉把车队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不放人,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轻易放人,又有些不放心。
毕竟这队伍可是从安阳城来的,不得不小心对待。
大概一个时辰后,宁军对车队的检查已经完成,唯一能追究的便是这些护卫携带的兵器。
他们身上有安阳府开具的文证,在安阳府那边行走,携带兵器,自然不算违法。
可是安阳城的文证,在冀州这边又没有什么效用。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身上若只有刀剑之类兵器,宁军也不会追究。
毕竟要保护商队,不能靠木棒行走江湖。
他们带着的武器,比大楚最精锐的辅兵装备还要齐全。
弓箭,连弩,骑兵盾,长枪,套索,飞爪,这些东西一应俱全。
按照冀州城这边的规矩,商队护卫携带兵器中,不得包含弓箭和连弩。
就在这时候,有一支队伍从城内过来,数十名骑兵护送一辆马车到了。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要去衙门的燕先生,走到半路,恰好遇到了往衙门里报信的士兵。
听闻此事后,燕先生随即亲自过来。
“可都查清楚了?”
燕先生问。
当值校尉如实回答,燕先生点了点头。
他看向那位年轻公子,歉然的笑了笑道:“安阳城有安阳城的规矩,冀州城有冀州城的规矩,还请见谅。”
年轻公子看着燕先生身上的官服,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这般云淡风轻之人,也稍有情绪上的波动,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这官服款式,与节度使相同。
只是去除了大楚朝廷的一些特定的图案,但官服品级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