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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安排的都已经安排,能布置的都已经布置,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其实每个人也都知道,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
他们跟着武亲王打了这么多年的章,从来都没有一次像是今天这样听天由命过。
因为在以往的战场上,不管对敌的人是谁,武亲王就是天,就是命。
是左武卫的天左武卫的命,也是敌人的天敌人的命。
听天由命,就是武亲王说了算。
这一次,他们却都理解了一句以往根本就不可能想到的话。
尽人事,听天命。
没有人去打扰武亲王,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就独自坐在高处看着山下。
芒砀山很壮阔,很险峻,若闲来无事的时候坐在这高处看云卷云舒,看风吹林动,应该是让人觉得心情很舒畅的事才对。
可此时武亲王眼睛里看到的云卷云舒是波涛暗涌,看到的风吹林动是金戈铁马。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次不对劲,又能怎样呢?
所有的战术都用不出来,所有的计谋都毫无意义,这次突围唯一能起到作用的只有一个打法,那就是不计代价的往外冲。
宁军已经在山路上架起来木墙,显然李叱和唐匹敌也都很清楚,武王妃不会退兵,武亲王不会投降。
武亲王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那木墙挡不住十万铁甲的归心似箭。
作为敌人,作为对手,他也很清楚现在怎么打对宁军最有利。
那就是不打。
如果他是唐匹敌的话,他所做的选择也一般无二,他也会把山路堵上,然后分派队伍挡住武王妃即可。
能需要多久呢?
几个月而已,到时候山中这支曾经傲视天下的左武卫就会变成一群饿瘪了肚子的尸体。
纵然不是尸体,也是一群饿瘪了肚子连刀都拿不起来的可怜人。
那时候再上山的宁军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心狠一些,一刀一个把左武卫的人全都砍了,心软一些,一个个的捆起来带下山。
这可是左武卫啊,曾经有多荣耀,现在就有多狼狈。
武亲王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颓丧。
如果连他都颓丧了,左武卫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一念至此,武亲王起身,回到大营里后让人取来自己的长枪,在那片空地上,武亲王将长枪舞动。
这杆铁枪已经陪伴他多年,每一战的胜利,每一战的荣耀,每一战的血泪,这枪都是见证。
那已经年近七十的老人,一杆铁枪呼呼生风。
转身一击,长枪刺在一棵大树上,那枪劲依然暴烈,直接将几乎双臂合抱粗的大树贯穿。
可问天下人,谁能挡得住这一枪?
曾经,武亲王的霸道,就来自于他的枪。
书生持卷问天下,如何救天下,医者持药问天下,如何救天下。
武亲王持枪问天下,你听话不听话?
围观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看到了这一枪,也就看到了他们战无不胜的武亲王回来了。
“下山之际,你等只需跟在我身后。”
武亲王随手把长枪扔出去,那沉重铁枪,需两名亲兵同时去接,若一人去接的话或许都会被砸的踉跄。
“你们跟我过来。”
武亲王朝着手下的那些将领们吩咐了一声。
众人跟上武亲王的脚步,到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停下来。
武亲王手指着山下说道:“现在我们看到了唐匹敌已经封住山路,他是打算把我们堵死在芒砀山里,可我们不能就只这样认为,既然我们打算突围,就要做好敌人已经在山下布置好重重围困的准备。”
众将都应了一声。
武亲王道:“吴锁海,下山之后,你带本部人马走在最后。”
吴锁海立刻说道:“王爷,属下愿意为先锋,为大军开路!”
武亲王摇头:“冲锋之事,必须由我亲自领兵才行,你等都不用再争。”
他看向吴锁海:“后队极为重要,并非是让你躲在大家身后,而是保大家的后路。”
他声音平缓,但语气却格外沉重。
“你们想过没有,一旦山下有唐匹敌布置的十面埋伏,他用来困死我们的这芒砀山,反而就是我们唯一的退路。”
众将没有人应声,脸色也很差,可他们都明白这确实是真的。
一旦突围遇阻难以成功,退回芒砀山就是唯一选择。
“所以,吴锁海,你一定要把大军的后路照看好,若我们的退路被宁军截断,那么这一战就败的毫无转还余地。”
“是!”
吴锁海肃立道:“只要属下还活着,只要属下的兵还有一个活着,退路就在!”
武亲王又看向另一个左武卫将军赵传流。
“赵传流。”
“属下在。”
“坐镇中军之事我就交给你了。”
武亲王道:“你需谨记一件事我为先锋,若我被团团围住不能脱身,你千万不要带中军救援。”
赵传流的脸色大变。
武亲王道:“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完若山下真有唐匹敌布置下的重重埋伏,他们会死死的盯着我,一旦我被困,你们却来救援,那整个左武卫都会被唐匹敌算计进去,他就是想让你们救援我。”
“我会让亲兵带信号在身,一旦我发信号,就是不可能再突围而出,你们不管我能不能抽身回来,一定要带着中军和后军退回芒砀山。”
武亲王没有过多解释,是因为他知道唐匹敌的目标就是他。
相对来说,整个左武卫都不算什么。
只要他一死,或者是他被抓住,剩下的左武卫回到芒砀山里,还有活路。
因为没有了他,左武卫的将士们可以选择投降。
他不想连累手下的兄弟们。
宁死不降的只能是他这个大楚的武亲王,但他的兵可以有别的选择。
“都记住了吗!”
武亲王大声问了一句。
赵传流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属下记记住了。”
“那就好。”
武亲王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起来。
“这么多年来,但凡是我亲自率军冲锋的仗,我们没有一次是输了的。”
武亲王道:“你们应该相信我,世上兵戈,谁能挡我?”
众将全都看着武亲王,每个人心里都很难过,那种犹如一把刀子在割着心一样的难过。
因为这句话武亲王以前也说过,但那时候他说的是世上兵戈,谁配
挡我?
如今,这个配的人出现了,是唐匹敌。
这些手下的老兵们,又不是看不到,武亲王那随风飘动着的满头白发。
山下,宁军大营。
那座巨大的沙盘前,唐匹敌还在沉思之中,他必须把所有的事都再仔细的虑一遍,绝对不能有任何疏漏。
他的对手可是武亲王啊,那位一辈子都没有败过的老人,也是他心中的偶像。
唐匹敌从来都没有对谁提起过武亲王在他心中的位置,因为这只是他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在他还小的时候和别人就不一样,别的孩子缠着家里大人讲故事,爱听的无非是什么神仙鬼怪,是什么山野趣事。
可他从小爱听的就是打仗,每次听到这样的故事都会格外兴奋。
如此成长起来的唐匹敌,如何会不尊敬武亲王?
然而此时此刻的唐匹敌深知,他的全力以赴,恰好就是对他偶像最大的尊重。
已经占据了如此大的优势,他依然没有丝毫的放松,没有丝毫的得意。
“你们再把我之前交代的任务重复一遍。”
唐匹敌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盯着沙盘。
大帐中,包括李叱在内,每个人都把自己要做什么重复了一遍,和唐匹敌的交代一字不差。
唐匹敌听着,看着,思考着哪里还有什么需要增补。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我不踏实。”
唐匹敌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个地方就是那缺口,可谓重中之重。
因为这个缺口什么时候打开,才关系着整个战局到底能不能获胜。
如果打开的早了,必会引起武亲王怀疑,那位老武神会毫不犹豫的带兵退回芒砀山。
虽然退回去,对于宁军来说依然还是优势局面,可这一战必将有许多将士拼死,那些人命,不能白白牺牲。
如果这个缺口放开的晚了,武亲王也会退兵,而且宁军的伤亡会更大。
唐匹敌想过自己去守那个地方,可是他若去了,口子在恰当时候放开,但侧翼又不稳妥。
“报!”
就在这时候,外边有亲兵快步进来。
唐匹敌侧头看了看,那亲兵跑进来后就俯身道:“大将军,我们的援兵到了。”
这句话把大帐里许多人说的有些懵了,宁王调动的所有队伍不都在这了吗?
怎么会还有援兵的?
账外,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唐安臣迈步进来,看到李叱后俯身行礼:“臣拜见主公!”
唐匹敌看到他弟弟的那一刻,眼睛瞬间就亮了。
唐安臣可是从兖州赶来的,从中原最东北的地方,比别人走了多一倍不止的路,竟是赶来了。
李叱是从荆州带兵过来的,路程已经算很远了,可是从兖州过来的距离,相当于李叱从荆州到这走一个半来回!
“哈哈哈哈!”
唐匹敌哈哈大笑起来,所有人都被他笑的有些懵了。
大家都没有看到过大将军如此大笑的样子,所以一时之间全都看傻了。
“来的好!”
唐匹敌大笑:“哈哈哈哈哈,来的好!”
他大步上去,两只手扶着唐安臣的肩膀大笑道:“来的恰到好处啊,哈哈哈哈!”
唐安臣到了,围堵武亲王的这最后一块拼图,齐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就是在今天
七月二十一,晴。
武亲王杨迹句亲自仔细检查了一下军中所剩下的粮草物资,他想着,如果可能的话,今天夜里这顿饭,让士兵们吃的好一些。
看过了之后他改变了念头,因为现在的条件,只能是让士兵们夜里这顿吃饱一些。
这个白天,按照要求,大营里的士兵们大部分都要睡觉,睡不着的就躺着。
虽然到现在为止武亲王也没有下令通告全军今夜突围,可是将军们突然让所有人白天尽量休息,他们也大概猜到了。
哪怕他们是左武卫的士兵,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躺下就呼呼大睡的人也很少。
每个人都难免忐忑紧张,又是觉得期待又是觉得心慌。
其中最紧张的两个人就是赵传流和吴锁海,一个要坐镇中军一个要稳守后队。
“老赵。”
吴锁海把烟斗递给赵传流,赵传流摇了摇头:“我不用。”
吴锁海取了烟丝塞进烟斗里,点燃,深吸一口,重重吐出
这是他紧张的表现,作为多年的老伙计,赵传流当然看得出来。
“我”
吴锁海张了张嘴,想说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紧张过,可是没能说出口。
“我也是。”
赵传流回应了一句。
吴锁海又使劲儿嘬了一口烟:“现在有点恨自己了没本事,不能冲锋在前你可知道,被王爷留在最后的那种滋味有多难受。”
赵传流叹道:“你我又有何区别?”
他往后考虑,抬头看着天空上的白云飘过,那云飘的好像有些快。
算起来距离晚上突围的时间还能剩下多少,白天近半,夜晚还远吗。
可是这个白天对于他们来说,度日如年。
“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走运的,还是不走运的。”
赵传流语气很轻的说道:“这些年来,跟着王爷的人,你我算是愚笨鲁钝之辈,不管怎么算,我们俩也都是排名靠后的人,结果我们俩命最长久。”
吴锁海道:“这是走运,怎么能说是不走运呢。”
赵传流道:“可是到最后剩下的是我们俩陪着王爷,我们俩又没什么本事”
吴锁海沉默片刻后说道:“是我们俩最后陪着王爷,对我们来说,也是走运。”
赵传流:“那对王爷来说呢”
吴锁海沉默。
这么多年来,比他们两个更强更有本事的人,一个一个的走了,他们差不多都是亲眼看到了的。
“无论如何”
吴锁海道:“不管我们是愚笨的还是鲁钝的,王爷交代我们的事,我们从来都没有干坏了的时候,这次也一样。”
他伸出手:“来吧,振奋些!”
赵传流也伸出手,两个人击掌。
他俩互相扶着起身,看到了远处空地上,武亲王正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