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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桀回头大吼道:“谁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离开!否则以逃兵论处!”
有一伙周军没有听他的,打马散开,朝不同的方向跑去,而很大一部分则是咬着牙留了下来。
他们知道宇文桀之所以下令不准他们散开是想要用他们当挡箭牌,逃命的那些人那些人无妻无子,没有牵累,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逃命,而这些人却不一样,有家小在州府户籍上,一旦他们做了逃兵,那么家小都会受到牵累。
宇文桀抽打马鞭的力道更加大了,马鞭上沾染着一抹血渍。
齐军与他们的距离还在一点点拉近,从容不迫在后面抽弓搭箭,几乎每一个瞬间都有几个周军应声落马。到后来羽箭几乎已经贴着宇文桀的肩膀飞过。
正在宇文桀满心绝望的时候,两队人马从天而降。
准确来说是逃跑的时候逃到了一起,一样的狼狈不堪,正是梁景兴还有梁士彦。宇文桀的大营遭到袭击的时候,梁士彦和梁景兴也面临着一样的状况。
三支人马汇合在一起,足足有数千人,倒也不再害怕追兵。
宇文桀回军怒不可遏的想要反击这帮齐军,结果齐军见到形势不利,于是策马逃了。
宇文桀此时刚刚生出一点逃出生天的喜悦,转眼就被愁思给笼罩。
梁士彦朝宇文桀拱拱手,喘着粗气道:“齐军袭击了我部大营,我这里损失惨重……”
梁景兴也是摇头叹道:“完全没有防备,转眼间齐军就悄悄的渡上了河岸,我们连个像样点的抵抗都没有,齐军就铺天盖地杀过来了……”
宇文桀看看身后的兵马,三部加起来一共两万多人,可如今跟着逃出来的不到三千!
“齐军只有数千,如果当时我们可以组织起军队,绝对可以将他们给逼回河里……”
宇文桀轻轻一叹,只觉得一阵眩晕涌上大脑。
“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败了?唉,还是想想如何向大将军交代吧……”
宇文桀环视左右,最终无奈道:
“既然都已经输了,还不赶紧将军情禀报给大将军,说明原委,说不得还可以获得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其余二人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他们聚集起剩下的残军,一路朝北而去,雨一直下,而鹿卢交的盛大屠戮还没有落下帷幕。
大营中充斥着血腥气还有惨叫、哀嚎的声音。
一个灰扑扑的影子从军帐中滚出,在泥水里挣扎,一名黑甲从大帐中出来,提着长矛漠视着他。
这个人的小腿已经挨了一下,皮肉翻开,正汨汨的往外冒血,齐军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长矛就捅入了他的后心,然后拔出,转身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将军军令上说得明明白白,碰到抵抗的就杀干净,普通兵士的思维当然不愿意把简单的步骤复杂化,去区分什么抵抗不抵抗。
在他们看来,只要是周军,那么杀了便是,反正只有死人才会记功。
俘虏——除非是参将之类的大鱼,否则对他们而言也没有多大意义,这并不能给他们的功劳簿上添上多少笔,还不如一刀一刀来得痛快。
屠杀整整经过了两个多时辰才渐渐平息,北周军士在经历了一阵慌乱之后也自发阻止起了抵抗,但是并没有多大作用。
失去了主将的周军就好像一群无头苍蝇没头没脑的乱转,主动迎敌齐军,那只会让齐军杀戮的速度变得更快而已。
傅伏按刀伫立在小山包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下方的几片杀戮场,周军大营中的厮杀声还有吼声已经平息下来。这次乘着雨雪袭击周军大营的行动是由他来执行的。
“将军……”一个鲜卑副将恭敬的上前拱手道:“周军大营已经被清理干净,我们是不是可以通知对面大营那边渡河了?”
傅伏看着他的副将,副将赶紧将头颅低下,“末将不敢干涉将军的决断,只是左相之前有交代,一旦肃清敌营,便让大军渡河,将军……,如果大军再不过河,一旦宇文宪反应过来可就前功尽弃了。”
经过了十几日来的相处,这个鲜卑副将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主将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一个看上去沉默,实际上却性烈如火的人,像一座火山,最好不要招惹,否则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把刀架到你的脖子上。
傅伏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内,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也有几个鲜卑将领不服傅伏这个汉人的领导,暗中使绊子,甚至于违抗军令。他们原以为傅伏会吃下这个哑巴亏,毕竟鲜卑人欺负汉人已经是传统了,忽然一个汉人坐在他们的头上,即使这个人据说是今上看重的人,可是傅伏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战绩,那么他们心里有想法也是难免的,傅伏敢下手吗?他们都很好奇。
可谁想到傅伏竟然连喝问都没有,只是将人叫过去,询问了几句,就在他们以为傅伏已经妥协、心中正鄙夷的时候,傅伏直接命令护卫将人拖到辕门斩首,还将头颅挂在将旗上示众。
此次渡河,傅伏也是第一个冲过河岸,冒着周军的箭雨带队杀进了周军大营,下令动手的时候也往往是雷厉风行,当算则断,从来不拖泥带水。
就这样,傅伏喜怒无常、铁血冷酷的印象就在所有人心里扎下了根,傅伏在最短的时间内树立起了在军中的威信,没有下官敢在他面前放肆。
傅伏立的规矩很多,比如在战场上,下属可以建议上官该如何做,却绝对不能绕过上官干涉命令就是这其中一条。刚才副将险些犯了大忌。
傅伏眼睛扫了变得有些拘谨的副将一眼,淡淡道:“让人传讯,让左相可以开拔了……”副将后背冷汗直冒的退下。
很快斛律光就率领四万大军渡河而过,就在宇文宪扎营的地点旁边安营扎寨。
帅帐中燃起了篝火,映照得斛律光一向严肃的脸也有些喜气洋洋的味道。
见到前来复命的傅伏,斛律光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道:“此战你立下了大功!没有想到你还是沙场上的一员猛将,先前我们都看错你了。”
斛律光虽然没有其他勋臣那么极端,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于汉军、对于汉军将领没有意见。
当初碍于高纬的脸面,看出高纬想要提拔傅伏,斛律光也不好明着反对,心里对于汉军乃至于汉军将领的能力还是保持怀疑态度。因此一路过来对于傅伏也并不是很热络。
可是此战,傅伏给了斛律光一个大大的惊喜,这个傅伏或许比薛孤延、高长恭要差上一些,但也堪比綦连猛,在沙场中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悍将!
看来汉军可堪大用!汉人并非不会打仗,只是被鲜卑人压制太甚,堵死了沙场建功的路子而已,给汉军一样的条件,鲜卑士卒可以办到的事情,汉人一样可以办到!
斛律光抛开了这些芥蒂,对于傅伏也就热络了很多。
就算是薛孤延和綦连猛也得认同傅伏的功绩。
这一战可以说是让斛律光的计划提前了一些时间,对于整个战局的影响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高长恭带着善意的望了傅伏两眼,请示道:“左相,我们要不要立刻行军,将宇文宪的部署打乱再说……”
斛律光摆摆手,道:“不了,宇文宪这个小娃娃你我还不了解吗?当初他跟尉迟迥打洛阳的时候,那后招可是一套一套的。
鹿卢交离宇文宪扎营的地方不远,他现在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冒着这么大的雨雪跑去和他作战,我们占不了便宜……不划算!”
高长恭接着说道:“那我军就就地扎营,和宇文宪先耗着?”
斛律光一拍大腿说道:“老夫正是此意,方才命令将粮草辎重全数运来,也就是为了这个,我们要跟宇文宪在这儿先耗着才能开打!
宇文宪这小娃子花肠多,一肚子弯弯绕绕,不看看他还有那些准备就跟他决战,老夫觉得不妥……”
“可是宜阳那边?”
“不用管宜阳了!宇文宪明明可以将宜阳一股脑儿打下来,却现在也没有放出一个闷屁,摆明了巴不得我现在就去救宜阳,想要靠人多压死老夫!老夫才不上这个当!”
綦连猛忍不住开口了,犹豫道:“可是我们明明可以救宜阳却没有去救,反而在这儿跟周军打拉锯战,要是陛下知道了,恐怕会怪罪……”
斛律光盘腿坐着,心里暗笑綦连猛这个傻大个脑子不太灵光,但也不想多做解释,于是道:
“宜阳……是一定要打回来的,宇文宪不就是想要在宜阳上面做文章和老夫过过招吗?
老夫准了!老夫原本想要夺回宜阳,重挫了宇文宪之后就撤军便可以了,可是这些天老夫忽然改了主意……,这次老夫要干一场大的!”
斛律光眼中冒出了刀剑般的清光,比火焰还要摄人,看向众人,缓缓道:
“这次我们要吃就吃一笔大的!宇文宪还有宜阳都不够塞牙缝!……你们觉得雍州怎么样?”
大帐中寂静无声,木炭啪的一声脆响,火星蹦出,所有人都被斛律光的这个想法震惊了。
高长恭道:“左相你这个目标……”
斛律光一抬手打断了高长恭劝阻的话,“老夫心中已有成算!你们不必多问!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可以了!
宇文宪估计已经急眼,领着大军来这边了,你们都做好做好接战准备!
要是有半点差池,坏了老夫的大计,定斩不饶!”
第八十章宜阳——汾北之战!(一)(修)
宇文桀、梁士彦、梁景兴鹿卢交一败战损万余周军士卒。回到大营的时候宇文宪火冒三丈,一脚将宇文桀踢翻在地,揪住宇文桀的衣襟,眼中含煞,咬牙切齿:
“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不到,你就把大营给丢了?!”
由于太过激动,宇文宪白皙的脸上潮红一片,指节的红疮也因为攥得太过用力而变得煞白一片。
他知道鹿卢交迟早会丢,这也在他的计划之内,可他没有想到鹿卢交居然丢得这么快!
宇文桀这个废物!
他一眼瞥见李穆腰间挂着长剑,便抽出,当即要斩杀宇文桀。
“殿下不可!”李穆匆忙上前拦着宇文宪,让宇文宪将手松开,“殿下,阵前不宜斩将,否则会影响我军士气……”
可宇文宪依旧死死的攥住宇文桀的衣襟,提剑的手气得发抖,锋利的剑锋在宇文桀的脖子上豁开一道浅浅的血口……
薛孤延千人破周营都没有让他感觉这么愤怒过!
“殿下!……”李穆加重了语气,“斩了宇文桀如何向大冢宰交代?”
一个宇文桀当然不要紧,可是宇文护会过问。
宇文宪虽然假意与宇文护亲近,但是宇文护并不十分信任宇文宪,早就想要将宇文宪压上一压,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借口。
宇文桀好歹也是宗室中人,要是斩了他,宇文护定然会拿此事做文章。
宇文宪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松开了手,手中的剑擦着宇文桀的脖子插入地面。
宇文宪好不容易压制住心中狂躁的怒意,背着手,居高临下望着他,冷冷道:
“宇文桀身为主将,临阵脱逃,乱我军心,致使三营大败,罚领八十军棍!
梁士彦、梁景兴同罪!领八十军棍,夺去统兵之权,降为参将,以观后效!”
宇文桀险些被杀,早已吓懵了,同梁士彦、梁景兴等人一同被军士拖出大帐。
而后棍棒的破风声还有棍棒落在肉体上的声音传来,宇文桀等人痛苦的闷哼着。
宇文宪顾不上坐下好好平复一下心情了,疲惫的揉揉眉心,下令道:
“命令全军各寨拔营!命拓跋显敬统领前军压向齐军!先稳住阵脚吧……”
他又看向李穆,道:“还要麻烦老将军为我军坐镇后方了……”
李穆恭声应是。李穆从军多年,向来用兵稳健,由他来坐镇中军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殿下您……”
“我亲自率兵与拓跋显敬汇合,光凭他,不是斛律明月的对手……更何况,对面还有一个薛孤延!……”
宇文宪脸上浮现一抹狠色,“斛律明月这个时候渡河……这个时候……我不信他看不出我要干什么。
只是现在,我有点吃不准他在想什么了……”
他说:“我先去探探齐军的反应,然后再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做!”
“殿下……”这在李穆看来是个危险的选择,齐军战力强悍,宇文宪身为一军主帅亲临前线,他忧心也是难免。
宇文宪闭上眼,缓慢、却又坚决的一摆手,道:“老将军不必多言,我意已决,这是军令,执行吧……”
李穆顿了一会儿,不再多言,拱手一礼,缓缓退出了军帐。
宇文宪面对着火塘,枯坐着,暖煦的火光将一道斜斜的影子拉长。
在李穆的眼中,这个背影已经如同山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