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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是高官显贵,他这才拱拱手,道:“侍郎勿怪,某这也是公务在身,奉圣命把守昭阳殿,不许刺客闯入。”
“刺客?”元文遥一惊,连忙问道:“陛下可还安好?”
“陛下洪福齐天,自是无恙的,不过……”那禁军首领一顿,道:
“不过听闻那刺客劫走了宝庆公主,现在整个皇宫可以出动的人都出动了,就是为了把那胆大包天的刺客给捉拿归案!”
元文遥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困惑无比,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这深宫禁苑,把守重重,怎么会有刺客混进来?”
“这个卑职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听说不是外面混进来的,是……是内鬼……”
禁军首领挠头道:“据说公主消失的时候嘉福宫走失了一个女官,就是她将公主给劫走了……”
元文遥怔住,语气变得有些僵硬,似是确认一般问道:“真是……嘉福宫的女官?”
禁军首领也是一愣,不知道眼前这个贵人为何会如此关心此事,不过他了解不多,不好在元文遥面前多说,免得出错,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篓子或者乌龙,他可担不起责任,于是只能说:“卑职听说的是这样的,至于是不是,元侍郎还是自己求证吧……卑职什么也不知道……”
元文遥气结,旁边的那个小黄门认得元文遥是内阁里颇具分量的大人物,有心巴结,笑道:
“元侍郎有所不知,这劫走殿下的刺客,正是嘉福宫和丽正殿的女官,听说一开始她是陛下钦点照顾宝庆公主的,但是后来被皇后娘娘给调到嘉福宫听命了,要说这刺客还真是胆大包天,听闻陛下震怒,大索宫苑,抓住刺客之后要将其千刀万剐呢……”
那小黄门嘴里啧啧说道:“陛下当时龙颜大怒呀,差点当场将丽正殿所有内侍宫女都给斩了,一怒之下内宫值守的所有禁军、锦衣都派出去了,哦……还有一大批供奉,都派出去了,元侍郎也莫要着急,依咱家看,那刺客就是插翅也断难逃脱!”
头上的灯笼在夜风里晃呀晃的,元文遥的脸色变得惨败一片,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掌都颤抖起来。但是他背对着光,没有人看得清他惨白如纸的脸色。
他强装镇定地道:“原来如此,我先去陛下那里看看……”
“元侍郎,”他刚走出一步,一把带着刀鞘的长刀就抵在了元文遥的胸前,沉声道:“元侍郎止步,陛下的命令是不准任何人随意在禁苑内走动,侍郎莫要让卑职为难……”
元文遥面色陡然严厉起来,喝道:“大胆!我有要事要寻陛下禀报!尔等竟敢阻拦?”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章,道:“此是山东最新的奏报,陛下特意吩咐,要第一时间上达天听,你竟敢阻拦,若是贻误了国家大事,你该当何罪?”
他咬字清楚,倒真有些声色俱厉的威严仪态,让禁军首领都是一怔。那禁军首领并不知道这是真还是假,看向小黄门,小黄门楞了一下,道:“是有此事……咱家记得,这是陛下特意交代了的……”
“你也听到了,还不让开!”
“欸……元侍郎,刺客还未拿下,宫苑之中很是危险,不如元侍郎先在昭阳殿内待着罢,咱家估计,很快刺客便要被捉拿了……欸,元侍郎……”
“……”元文遥一语不发,绕开禁军首领,大踏步离去。
小黄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羡慕的说道:“唉,要说这前朝的大官们跟咱们就是不一样呀……”
雄赳赳,气昂昂。走路都带着风……
禁军上上下下都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约而同的朝两边挪了一步……
嗯……是不一样……
元文遥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后,忽然调转了另一个方向,连奔带跑,像一只狂奔的兔子。
他所去的方向正是皇宫的正门——千秋门。
他的脑子空白一片,心里一直祈祷自己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他那个其实并没有多少血缘关系的侄女儿被擒拿之前将事情准备好!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做出这样冲动是事情来?她难道……不怕死吗?
先前她刺驾,陛下碍于琅琊王谋反在即,要借助库狄伏连,再加上陛下对宝庆心怀愧疚,有心补偿,因而不予追究。
陛下虽然没有放她走,却也没有为难她,现如今,她居然又敢玩这套,真是……鲁莽至极!
……简直愚蠢!
她当真以为,陛下不会杀她吗?!
当初陛下强留元韵在身边,看似是迷上了元韵的美色,但是,元文遥自己心里清楚这个几率很小很小……
陛下向来杀伐果断,让他为难的也仅仅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元韵罢了……
北魏拓跋元氏,鲜卑正统,嫡系血脉,影响力巨大!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所以陛下才将她留在宫内。但这种包容与感情无关,陛下绝不会一直包容下去,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今夜这种局面,简直就是十死无生!
元文遥是大齐臣子没错,可是……可是元韵她毕竟是拓跋皇族最后的血脉了!无论保不保得住,他都要倾尽全力试一试!
他跑到千秋门简直都快断气了,千秋门把守比内宫还要严格,元文遥磨破了嘴皮子都无法说动守将开门放行,来来去去就一句话,“陛下有令,封锁宫苑,不准他人进出,元侍郎莫要为难我!”
元文遥正满心绝望之际,忽然瞥见站在守将身边的一人,这个人他有印象,这是库狄伏连当初的部下,宇文遥与他也颇有交情……
他出不去,可并不代表那人也出不去……
总算是找到破局之法了!
这边,大批内宦和禁军侍卫等大肆搜查了各个宫苑,连砖砖瓦瓦都翻动过了,还是没有发现要找到的目标。
高纬脸上已经敛去了任何愤怒不满的表情,但是路冉等人的心情并未因此就好起来,他们知道,现在的陛下,恰恰就是最愤怒的时候。于是他们暗地命人加紧了搜查力度。
高纬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让他们别忙活了……,停下!”
“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还带着一个孩子,决计跑不远,可你们搜检了周围八座宫殿还未找到,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还在丽正殿里……调虎离山……”
他看向身后跟着的一排孔武有力的内宦:“……你们去,把她抓住,死活不论!”
第一百二十二章孤家寡人
漏断人初静,本该寂静的夜被喧闹和呵斥声碾碎,十几个内侍涌入丽正殿内,而后粗暴地将其中的宫娥宦者驱赶出殿外,挎刀披甲的侍卫将丽正殿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丽正殿内开始了大搜。
高润眉头紧锁地紧盯着殿门的方向,偶尔看向身边的侄子。高纬正闭目养神,一只手扶在白玉雕栏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动在上面……
公主在守卫重重的宫苑之内被劫走,动手的人还是原来嘉福宫的女官,皇后被皇帝追责看管不严,禁足在内宫,皇帝几乎动用了宫内所有可用的人马,大索禁苑……
这些事情接二连三,让高润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抽丝剥茧之下,他好像捕捉到了一点别的东西,最让他玩味的还是皇帝对于刺客的态度,他隐隐觉得,皇帝对于那个刺客的紧张程度要远胜于对宝庆的紧张程度……
不过看皇帝的样子,显然也不打算和他说。唯一可以猜到的是,那个劫走公主的女官,一定颇有来头。
高润不敢多问,静悄悄地看着便好。
“皇帝……皇帝……”一个女人急匆匆地赶来,由于走的太快,气喘吁吁的。“听说宝庆不见了?”
高纬睁开眼,对她点点头就算见过礼了,“宝庆被那个女人给劫走了,马上朕就可以找到她们,婶婶且安心便是……”
而高润怔住了,早已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联想起刚才高纬的称呼,他有些难以置信道:“皇……皇嫂?”
关于文宣帝皇后李祖娥,他虽然只见过寥寥几面,但是对于这个曾经轰动邺城的第一美人还是印象颇深,当年她的凄惨遭遇高润也是有耳闻的,听闻宝庆就是她所生……
只是……,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她居然还活在着世上,他明明听说……听说她被武成皇帝活生生打死了……
李祖娥看见一旁震惊无比的高润,也从已经模糊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忽然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又低下头,脸色白了白,模样有些畏缩可怜……
高润朝李祖娥躬身一拜,恭敬道:“见过皇嫂……请皇嫂放心,今日,我什么也不曾看见过……”
这个时代原本就对女子有着偏见,就算这个时代还没有后来如此严重的礼教,但是世人对女子的看法、要求的严苛程度还是没有多大区别。当年的事情,无论李祖娥是不是被迫的,她都会被礼教所不容,会为千夫所指。对于这个因为高家骨肉相残而一生凄惨的皇嫂,他也是抱有歉意和愧疚的。
“婶婶先回去吧,等救回了宝庆,朕一定会让人去佛堂告知婶婶的,请婶婶放心便是……”高纬看着李祖娥,觉得李祖娥这次来不单单是担心宝庆,所以还是先把她支开的好。
果然,还没等高纬说完,她便急匆匆地开口道:“有你在,我自是不必过于担心的……只是……只是听说劫走宝庆的是韵儿,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果然是来求情的……】高纬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偏过头,不去看她。
“元韵胆大包天,竟敢劫走宝庆,朕断难饶她……”
“皇帝……”
“求情的话就不用说了,朕定然不会再放过她,前一次,她是刺驾,这一次,她是劫走宝庆……”
“一而再,会不会再而三?她一再挑战朕的底线,别说她是前朝公主,她便是朕的亲姊妹,朕也断难相容!”
高润只觉得头晕目眩,有种摇摇欲坠、马上就会倒下的感觉。
信息量太庞大了!前朝的公主窝藏在宫里,先是刺驾,而后劫走了如今的公主,而早已经被认为死去了的皇嫂李祖娥不仅还活着,还替劫走自己的女儿的那个刺客求情?
饶是以高润的聪颖,如此短的时间内接受如此庞大的信息量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
“陛下,他们进去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动静?”路冉有些担忧地看向丽正殿方向,里面还是一派平静,安静地有些过分了。
会不会那刺客根本就不在这里面?
高纬也是蹙眉,瞥向那里,“不可能……再等等,她不藏在这里还能藏在哪儿?……总不能是插着翅膀飞了……”
“砰!!”他话音刚落,丽正殿内就传来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而后是痛呼惨叫,声音尖细,“抓住她!”、“不要伤到殿下!”,整个丽正殿忽然如同沸腾的油锅浇了一瓢水,猛地炸开来了!
元韵果然藏在丽正殿里。李祖娥悄悄地绞紧了帕子,高纬面无表情,道:“让他们不准伤到宝庆,也不准放走刺客……”
“……”陛下这不是为难他们吗?路冉半晌无语,可也只能乖乖的去传命。
殿内的喧哗声更加热烈,光听声音就可以想象到里面的争斗何等激烈。路冉一招手,更多的内侍涌了进去,“陛下有令,不准伤到殿下,都不准带兵刃进去!听见没有!”
“陛下……”
“宝庆不会有事的……”高纬这般说到,但丝毫没有要撤出一些人的打算。
高润默然,紧张的观察着殿内的动静。
陛下这次真的生气了,不然不会不顾及宝庆的安危。让几十个内侍进入与刺客搏杀。
只是……那刺客手里还捏着小殿下。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如此规模的打斗,即使他们都注意分寸,也难免会磕着碰着。万一摔出去了,那个力度可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承受的……听闻陛下有多宠爱宝庆,现在看来……还是愧疚和补偿的心理居多吧……?
果然帝王无情……
高纬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大门,许许多多的内侍将他围在中间。
不让宝庆重伤流血,这是高纬的底线。这种情况下,元韵绝没有逃脱的可能了,她若是真在乎宝庆,想来也不会愿意宝庆受伤,……他赌元韵会放手。
丽正殿内,早已是一片狼藉,可以打碎的物件统统都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元韵站在中央,唇角漏出一抹猩红,四周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随时准备进攻的宦者。
她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女孩儿,眼底满是无助、凄然和绝望。她断难逃出生天了……
高媛媛被她下了药,还在沉睡之中。她转身向床榻走去,轻轻地将她放在上面,捋了捋她额前的刘海儿。
她用袖子抹干嘴角的血,唇瓣轻绽,低吟浅唱,就像黄鹂般悦耳,“好孩子……快长大……长大把弓拉响……”
殿内寂静无比,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