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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年卿点点头,又问:“你们怎么回来的?”
李妍道:“阿俏原想打着去河南的名义,趁夜色和乌蓬帮汇合的。可黄昏的时候,汀安那群家伙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躁动起来,河面上反反复复的搜查。阿俏眼看无法,便和我一起回来了。”
章年卿不知想起什么,摇头笑道:“这次可算顺了她的心了。”
“什么?”李妍诧异道。
章年卿笑道:“没什么。”若有所指的看了眼房内,“回来她很高兴吧。”
李妍皱皱鼻子道:“说的什么话……一直愁眉苦脸的,恨不得把自己切成两半。一边担心明稚,一边挂念着你们父子。章大人还说得出风凉话。”
章年卿笑意敛住,沉沉的点点头。
夫妻二人见面时,已近黎明。章年卿替冯俏掖掖被角,也不问她什么。只细细说起自己宫里的点点滴滴,冯俏的心不知不觉被安慰抚平。章年卿盯着她的神色,慢慢说起了圣乾殿外的‘宫变’
冯俏微微吃惊,圣旨落款是竟然是和景十二年。
谢睿是和景十六年生人。也就是说,和景十二年谢睿还不曾投胎到王皇后肚子里。和景帝就已经在他出生的四年前将名字取好,并留下这样一道圣旨。
冯俏垂睫,细细将圣旨斟字酌句的又品一遍。
这道圣旨是属于‘谢睿’的,仅仅是‘谢睿’而已。不是四皇子,不是其他任何人。只属于王皇后肚子里第一个男孩。
冯俏眼眶湿润,想起王皇后素年的旧闻传言。
“天德哥哥。”冯俏心口一痛,有些难以喘息。她抓着章年卿胳膊,寻求依偎般的靠在他怀里。喃喃道:“你还记的汀安的王皇后吗。”
在汀安的时候,青嬷嬷曾声泪俱下的讲述王皇后在冷宫的故事。说王皇后因谋害皇嗣,被打入冷宫;因多年无子,无贤无德被废后。先帝还曾怒踢于她,惹得王皇后险些流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章年卿正欲答记得,忽的见冯俏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怔怔道:“小睿出生的时候,他的脐带是王皇后用牙咬下的。”
章年卿紧张唤道:“俏俏?”
冯俏抬眸问:“天德哥,你说当年王皇后有没有参与其中。”
和景宫变的时候是王家和郑家一起动的手。郑家里郑贵妃曾参与过谋害先帝,王家里王皇后可曾参与过,亲手谋害自己夫婿?
话已至此,章年卿已经明白冯俏在胆寒心颤什么。笑了笑,对她十年如一日的感情泛滥感到无奈。索性在她身旁坐下,长臂一伸,将人揽在怀里。“有如何,没有如何。和景帝终究是死了,皇后终究是恨他的。”
冯俏道:“他不心寒吗?死在曾经深爱自己,和自己正深深宠爱的女人手里。”冯俏感到深深的心寒,“虽说帝王家多是无情。先帝既曾经和王皇后假意恩爱过,连圣旨都留了,为何不一直欺骗下去。他也想让正宫嫡子继位的,不是吗。”
章年卿对此不予置否,摇头道:“我倒觉得和景帝也曾交付过真心,只可惜……”章年卿若嘎然而止。冯俏不解道:“为什么?”
章年卿道:“这圣旨就是证据。”
章年卿不觉得和景帝会拿太子之位虚情假意,权之一字太重了。重到让人难以喘息,任何绝色美人都抵不过一个权字。和景帝既然能以皇位相许,必然是动了真心。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和皇后闹成那样。顿了顿,道:“我想,问题应该出在王皇后身上。或者,王家人身上。”
冯俏擦擦眼泪,若有所思。她记得,王国舅曾说过,献宗帝后太过恩爱,以至于献宗皇后因爱失智。献宗帝死后,献宗皇后不顾王家阻拦,执意寻死。王家甚至什么都来不及安排。眼看着帝后共葬,王家被排挤出门阀外。王家上下充满怨恨。
献宗皇后生前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
献宗帝心痛她,将和景帝抱给她养。和景帝一岁时便封太子。若无意外,献宗皇后将是宫里唯一的太后。献宗帝生前就怕他走在献宗皇后前面,早将皇后百年之后安排的妥妥帖帖。
那想到,她不听话。
九泉之下,献宗帝也只能无奈的看着他的皇后追着他,在奈何桥上共喝一碗孟婆汤。
因献宗皇后沉迷情爱,王家上下的诉求不得实现。献宗皇后总顾及这样会对献宗帝不利,那样对献宗帝不好。一来二去,王家对皇后很是不满,觉得献宗皇后辜负家族这么多年的倾心付出。
献宗帝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吭不声提拔皇后的堂弟王国舅,将其扶植成王家强有力的一脉,和王家嫡支分庭抗礼。
献宗帝想着,如此这般,看谁还敢欺辱皇后。便是他撒手人寰,也能放心离去了。
有献宗皇后这个教训,王国舅教育王皇后时出了偏颇,竟叫王家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废后。现在想想,能是什么偏颇。不外乎和景帝对王皇后付出了真心,王皇后却不愿意真心以对。
和景帝一气之下,转投她人怀抱。
堂堂一代帝王,还能乞爱不成?
许是郑贵妃趁虚而入,许是和景帝假意借贵妃刺激皇后。谁知天意弄人,假戏真做,和景帝对郑贵妃动了真情。王皇后从此彻底失去皇上对她的宠爱。空守着王家教导她的规矩,将皇上拱手让给他人。
冯俏有理由相信,皇上对郑贵妃是有真心的。和景末年时,皇上对郑贵妃的疼宠,不是逢场作戏能做到的。章年卿喟然半晌,摇头笑道:“你们小姑娘啊。”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伸手敲她额头一记。
冯俏莫名一臊,酡云红醉。阿丘都快十四岁了,自己还被叫小姑娘……
章年卿淡淡道:“俏俏,你可知,王国舅的女儿是皇后,他为什么至今被人称做国舅,而不是国丈。”
“因为献宗皇后?”
章年卿含笑点头:“不错。当年献宗帝极为宠爱王国舅,当时王国舅的名头之盛,比皇后的亲兄弟都厉害。积久成俗,后来大家也没改过口来。”
冯俏道:“那和宣武将军关山月差不多?”
章年卿看点点头,“不错。”他讽刺一笑,“王国舅之所以教导王皇后出偏颇。怕的不过是出现第二个献宗皇后、王国舅。一如当年他取代王家一样。”
章年卿一顿,低头,指腹摸着冯俏侧颊,沉声道:“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让她守心,一个让她交心。若是你,你怎么选?”
冯俏莫名觉得有些难以喘息,躲闪着章年卿看的目光,艰难道:“若不是你,我会听爹的。”
章年卿看目光一沉,她解释道:“父亲养我十四年,疼我宠我爱我,至时今日我才与你成婚十七年而已。你说这十七年重不重?”
冯俏泪中带光,噙笑道:“若你觉得这十七年重,便知我与父亲十四年父女之情何轻何重。”
章年卿目似沉渊,幽深的看着她,“若是我呢。”
屋子里静了片刻,一片窒息。
冯俏沉默着,章年卿亦沉默着。两人彼此对望,压抑到极处,不知谁先笑了。
两人哈哈大笑,都觉可笑。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两人这些年总拿一些‘假如’为难对方,好像不逼谁走进胡同难受似的。明明都是些莫须有,给对方找不自在的话。两人却乐此不疲。
冯俏将和章年卿的心结好解,和景帝和王皇后则是不可解开的死结。
其实王家并不介意皇上对女儿是真爱,但他们惧怕女儿陷进帝王之爱里无法自拔,然后借帝王之手,挥刀向家族。你说可笑不可笑,王家冀望皇帝对自己的女儿情深似海,却巴着自己女儿不许动情。最好一心一意为家族付出,将皇上的价值榨干榨净。
可皇上又不是傻子,任人操控,指哪打哪。谢睿总说他可怜的母妃,他可知自己的母亲能落地今时今日的下场,都是他敬爱的外公一手所为?
章年卿不紧不慢说着,冯俏欲言又止,“可是,王国舅若真不爱自己的女儿,当初又何必冒那么大风险将小睿母子带出宫。”
“自然是为了皇位。”
冯俏抬头道:“真的吗。”垂下眼睫:“可是谁都知道,小睿的希望有多么渺茫。”
连王家都放弃了,王国舅还在坚持。
第144节
冯俏问:“当年若不是连王家对谢睿都不闻不问,你还会对小睿避如蛇蝎吗。”
章年卿哑然,失笑道:“俏俏说的对。”
冯俏慢吞吞道:“天德哥,我们都不是屋顶的瓦片,非黑即白,不是向阳就是背阴。王国舅虽坏,也没有那么坏。我觉得……他还是疼小睿的。”
章年卿脑中轰然一下,好像突然被点醒什么很重要的事。念头闪的很快,一时抓不住头绪。章年卿沉声又问一遍,“俏俏,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冯俏没有废话,重复道:“王国舅还是疼小睿的。这句吗?”
大脑划过一道光,章年卿目光危险,“俏俏。赵虎来给我们通风报信,他是从哪来的?”
冯俏想了想道:“虎哥送完青鸾便回山西大营了,应该是从山西过来的。”
章年卿霍然睁开眼睛,“是了,山西大营!当年王国舅把赵虎带走,便是安排到山西大营里当千户。”冯俏接话道:“这就是说,王国舅和山西大营的人很熟。”
“天啊。”冯俏捂嘴道。
章年卿目光晦暗,深沉似海,似笑非笑道:“这些老狐狸。兔狡三窟,永远有留着一手。”
第195章
谢睿回王家当夜,开泰帝在宫里遇刺,重伤昏迷不醒。
清晨,天还未亮。小齐王带兵同五军都督同五城兵马司包围了王家。谁曾想,谢睿早早得到消息,竟连夜逃跑了。
帝京封城封河。城内由五军都督带兵,挨家挨户搜查。城外有所官道、乡道、野道沿路都有驿站兵搜寻。河面上也不例外。官府雇通州船行帮忙,沿江、河道等水路,挨船齐齐搜查。
皇宫,慎刑司。
韦九孝吊在镣铐架上,无论是烙皮烫铁的刑印,还是带着倒刺的铁鞭,鞭鞭下去刮肉带血。韦九孝两边肋骨上的肉已经被铁鞭一丝丝刮下来,露出森森白骨。腰上、腿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施刑的人似乎也怕他死了,没有再用铁鞭。只用一盆盆冰冷的盐水浇醒,换浸了辣椒水的麻鞭继续打。
韦九孝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他活着,只要他能活下来。他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韦公公。韦九孝十岁入宫,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他就是地上的烂草,饥荒饿不死他,屈辱打不倒他。他干过所有卑微、肮脏、下贱的事。这点刑算什么。主子发瘟的溺便他都尝过,这点痛怕什么。
谢睿离宫前问过韦九孝,要不要带他走。即便带不走,先把他藏起来也不难。韦九孝拒绝了,他知道他的价值在哪里。只有留在皇宫里,他才是有用的那个人。离开了,他什么都不是。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
四皇子是韦九孝最后的希望,他不愿意一辈子都居于人下。他从穷乡僻壤里摸爬滚打到今天,尝过比泥土还贱的滋味,也尝过当人上人的滋味。韦九孝不愿意在洗衣房里庸度一生,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和数不清的衣服纠缠一生。他当年在下面剌一刀,图的并不是一个洗衣房总管。
韦九孝也想当……人上人。
开泰帝遇刺,紫来殿乱成一团的时候。韦九孝第一时间把消息了传出去。谢睿原本还打算自己遇刺,让开泰帝再声名狼藉一次。谁知开泰帝比他动手更快,谢睿只能提前计划,让赵虎带他离开。王皇后则安排在汀安那所充满童年回忆的房子里。
谢睿仓皇逃跑后,帝都的一切自然被搁置了。谢睿的名声,成了开泰帝可以随意揉圆搓扁的泥娃娃。不过谢睿并不在乎这些,有先帝遗旨在,现在所有的污名,终有一日会被当做污水洗掉。
遗旨是他最大的王牌。
谢睿苦心安排这一切,一是为了自己将来继承大统造势,二是为了向山西总兵证明自己的价值。王国舅已死,谢睿无法确定山西总兵是否还愿意遵从诺言。也许,又是第二个章年卿。谢睿不是当年那个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孩子了。
不管禁卫军有多么确信山西总兵会帮忙,谢睿都不相信,一点也不相信,一丝侥幸也没有。谢睿希望证明自己的价值,哪怕山西总兵已经不愿意遵守盟约,还能看在他的能力和优势下,‘短暂的’支持。
哪怕,就一次。
谢睿觉得前方希望渺茫,又不得不摸黑前行。世人看他都觉得他前途无光。其实,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