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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措等莫名其妙,还没醒过神来,已觉手上剧痛,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掉着两只手掌,一只粗黑的左手,正是巴措自己的,而另一只略显惨白的右手,却是呼伦的师弟的,而呼伦的右手手腕也是鲜血淋漓,腕上脉门筋脉已是被划断,鲜血直淌,不但这大手印功夫是废了,连这只手掌以后都已是再无力用任何武功,已算是半个残废了。
巴措和呼伦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朱文羽如何能从数人之间擦身而过?这眼看着便可贴到他身上的大手印如何一下子变成了几只被废掉的手,地上还有两只被活生生砍下的手掌?再看已脱出重围的朱文羽,不知何时,本来空空的手中如今已是执了一柄冷森森,仍旧泛着寒光的宝剑,那剑刃之上居然连一点鲜血也无,依旧是那么冷森,映出如冰般的寒意。
巴措和呼伦等人这才相信自己这边的两只手掌是被那冷冰冰的宝剑砍下来的,顺带还废了呼伦的一只右手,再也不能使用武功,醒悟到这,各人才觉手上剧痛钻心,终于忍心不住倒地如狼嚎般惨叫起来。
这也是活该巴措等人倒霉,在观音庙初次遇到朱文羽之时,他们并不识得朱唐二人,只知二人乃是多管闲事的闲人,谁知下山之后碰上杜风,杜风告诉他们朱文羽乃天衣盟的死敌,各人为了争功,纷纷同意设局围攻朱文羽,但杜风却忘了告诉他们朱文羽乃是个腰缠“雷霆软剑”的主儿,他们只见唐韵带了剑,而唐韵连人带剑又被朱文羽抛到身后逃了,剩下这朱文羽双手空空,不知朱文羽底细,以为朱文羽已是赤手空拳,而他巴措精擅蒙古摔跤手法,呼伦等人则使的是大手印,俱是不使兵刃只凭手上功夫的好手,众人便急不可耐地挥拳上前直攻,却不料朱文羽在他们的手掌近身一尺之内,闪电般地从腰间抽出的“雷霆剑”,顺势身前一滑,那雷霆剑削铁如泥,何等锋锐?一削之间,已是砍下两只手掌,再顺带断了呼伦一只手的腕上筋脉。
若是巴措等人早知朱文羽腰间缠有宝剑,必定会小心应付,哪怕朱文羽身手再高,要想斗败这几人,也不是八招十招之间可以做到的,那时后面的杜风一上来,前后夹攻,朱文羽便立陷险地,谁知杜风忘了提醒,巴措等人也根本没往那上面去想,一心争功,竟被朱文羽一招成功,立时便脱出重围。而那巴措和呼伦的师弟各断一掌,呼伦右掌被废,其他师弟又忙着给他三人止血包扎,竟已无人再能助得杜风挡住朱文羽。
虽脱出重围,并解决了巴措呼伦等人,朱文羽心中并不轻松。一个杜风也已是一流高手,再加上几个不怕死不怕疼不要命的屠龙杀手,若是被他们缠上,恐怕也难逃上次身负重伤之劫。
朱文羽正自打算落荒而逃,谁知前面浓雾中又闪出一道黑影,一道灼热一道冰寒两道掌风已是迎面而来,“好小子,哪里跑?!”
后面的呼伦等人仍倒在地上,大声哭叫道:“师父!”
那来人正是呼伦师兄弟的师父扎达大喇嘛!
扎达大喇嘛乃是西藏密宗中黄教的第一高手,大手印功夫已有九分火候,能双掌连出,同时发出阴阳截然不同的两道手印。他这次来重庆,乃是与天衣盟中的副盟主商谈联盟之事,谈完后蒙古阿拉善草原国师图格锡在客栈歇息,自己则由杜风带着来游览重庆府的风光,在外头碰上徒弟呼伦等人,才从杜风口中得知这朱文羽是天衣盟的大敌。杜风要设计伏击朱文羽,扎达自视甚高,不屑围攻,想来自己几个徒弟再加上巴措、杜风,还有几个屠龙杀手,已足够收拾朱文羽了,便无论杜风如何劝说,都坚持并不参与设局之事,只是在旁边袖着手看热闹。浓雾之中朱文羽虽听出来有些人便在附近,却以为也是当地百姓在江边游玩,并不以为意。等杜风等人围上之后,朱文羽将唐韵托起抛出,扎达也并不阻拦,一来杜风曾道朱文羽才是正点子,唐韵只是无关紧要之人,二来自己身为密宗高手,也不屑去为难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小丫头,便任由唐韵离去。谁知一招之间,朱文羽忽出兵刃,砍掉了自己三徒弟洛桑的一只手,还把大徒弟呼伦的右手也给废了,出奇不意猝不及防,心中大怒,便趁朱文羽将逃未逃之际,身形跃起,蒲扇般的双手交错一晃,已是发出两道大手印。
扎达的大手印乃是黄教中的不传之密,相对密宗中别的流派的手印功夫更是霸道威猛,阴阳二掌分含阴阳二道截然不同的掌力,阳掌之下,中者全身血液沸腾,直如开水一般,不但能将五脏六腑烧熟了,连血管都会烧爆,全身血口迸裂,活生生被烧死。阴掌之下,中者全身血液冰寒,几被冻实,不再流动,最后全身乌青冰凉而死,有如冰棍一般,乃是极为阴寒凶狠的掌力。这扎达自小聪明过人,在这大手印功夫上造诣颇深,居然能够双手分修两种截然不同的掌力,同时发掌,已是密宗中难得的高手,但他这大手印功夫此时仍是未能达到绝顶之际,若是真到十二分火候之时,阴阳融二为一,发掌之际已感觉不到寒热之气,只如一道春风般和熙而来,而中人之后却是寒热交替发作,瞬间便可致敌于死地,绝无可救。但扎达这九分火候的阴阳二道大手印也已十分惊人,若是放到中原,已入一流高手的境界。
朱文羽陡感一热一寒两道掌力迎面而来,便已知眼前此人的武功非同小可,绝不弱于血刀绝命杜风,若是被他缠得几个回合,后面的杜风赶上来再一包围,自己再想脱身便是难于登天了,不禁心中焦急,又担心前头是不是还有敌人,唐韵是否已顺利逃脱,此处离朝天门码头还有十一二里的路程,这一路上唐韵一人,左臂又伤,若是再有好手拦截,则是凶多吉少。
不容朱文羽多想,扎达双手一热一寒两道劲风,已是迎面而来。朱文羽脚不停步,嘴中笑道:“哟,罗汉请观音,客少主人多啊。”手上却毫不耽搁,已施出“雷霆剑法”中的一招“横越三山”,直削向扎达双手。
任是扎达的大手印功夫已具相当火候,但有呼伦等人的前车之鉴,他一双肉掌自然还是不敢和朱文羽那锋锐无比,泛着冷冷寒光的雷霆剑硬拼,落个断掌而退。但扎达毕竟在这大手印上已是浸淫了数十年,招法身式都是极为精擅,双掌一错,泛出几道掌影,虚虚实实,避过剑锋,仍是直朝朱文羽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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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巴山风雨(10)
蹭地一声,朱文羽左手再在腰间一抽,又将雷霆剑鞘抽出,以鞘代棍,那剑鞘虽是软鞘,但在朱文羽真力催逼之下,已是其坚似钢,直如一根铁棍一般,使出一招“雷动天门”,直点扎达右手脉门而来,右手手腕一转,一招“地转山移”,剑锋已是改变去路,向下直削,切向扎达左手。
扎达亦非俗手,身形一错,左手手上改按为捺,四指陡收,只余一大拇指,贴着剑锋而上,直捺向朱文羽执剑右手,而扎达右手却是一转,已改为拍势,手腕一缩,四指一并,横拍而出,直拍朱文羽左手剑鞘的侧面,一股劲风几乎将剑鞘来势拍得偏了数寸,那内力拍在剑鞘之上,浓雾之中,剑鞘本已沾了些极薄的露水,在这瞬间已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细冰,那内力再沿着剑鞘传到朱文羽左手之上,朱文羽只觉一股寒气袭来,五指几乎要被冻得麻木毫无知觉。
朱文羽右手雷霆剑已在身外,而扎达的左手一捺已近到手腕半尺之内,不及回剑再挡,说时迟那时快,朱文羽养生诀内力逼出,褪去左手寒气,连剑鞘上的冰也刹那间融化,腾起一丝水气,顺着被拍偏的方向直下,居然一下搭在右手的雷霆剑上,右手却出人意料地五指一松,居然弃剑,大吼一声,“你也接我一掌试试!”竖起右掌,运起养生诀内功,硬接扎达的左手那灼热无比的大手印一捺!
那“雷霆剑”本来缠在朱文羽腰间,曾一剑削断巴措和扎达一个徒弟的手掌,再废呼伦的一只右手,明显是把锋锐无比的宝剑,这一点扎达早已看在眼中,却哪知这朱文羽居然变招如此之快,更料不到朱文羽居然在这两招之间便即弃剑,伸出手掌硬接他左手一招大手印。此时已不容扎达多有思索,左手的大手印已结结实实和朱文羽右掌拍在一起。
扎达本是密宗大手印高手,内功也是一时之绝,却哪能和中原武林正宗的道家先天无极气功相比?朱文羽这养生诀内功虽还没练到极高的境界,却也已和扎达的内功不相上下,但此时扎达乃是用的左手拇指一捺,而朱文羽却是右掌全力拍出,两强相较,自然还是朱文羽的右掌稍胜一筹,扎达只觉一股雄浑的掌力硬生生将自己左手的大手印震散,自己发出的那股灼热的掌力被朱文羽的先天真力逼了回来,和自身内力一碰,只觉左臂一阵灼热,几乎要无力地瘫软下来。
但朱文羽左手却并不闲着,左手剑鞘在雷霆剑上一搭,由至刚突转至柔,“雷霆剑法”之后,居然已是使出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使起粘字诀,剑鞘在雷霆剑的剑身上轻轻一拨,那雷霆剑已是被拨转方向,剑尖斜斜向上,朱文羽剑鞘再一带,那雷霆剑居然向上刺出,朱文羽居然不用手,仅用剑鞘拨弄,使出来一招南海派的剑招“蛟龙出海”!
南海派的剑招以奇诡见长,剑走偏锋,往往都是以极为怪异的姿势从极为诡异的角度刺出,与中原各派的剑招大不相同,这招“蛟龙出海”本是在人躺在地上,敌人以站立姿势由上至下而攻时的反击招式,出招之时在对手脚前两尺之处,剑尖斜斜向上直指对手小腹。各门各派中都无此等招数,也没有哪一家哪一派的招式中会让自己躺在地上,先自处于被动挨打极为危险之境再以此招还击,不过也正因如此,各门各派的武功中,也没有哪一家的武功会刻意地去防这一招,通常来说都是护住面门前胸,甚至于后背,而极少有招式会去假想对手从脚前出招斜向上刺自己小腹,真正的武林高手在敌人躺倒在自己脚前之时,除非敌手已无反击之力,否则大都是顺势一脚将对手踢飞,这一脚踢下去,既可伤敌,又可让对手远离自己脚前,以便再施后招制敌。
南海派人才凋零,只有一个三代弟子在宫中充当低等侍卫之职,因此朱文羽也学过几招南海派剑招,后来在开封府遇“南海叟”刘海棋行刺,才第一次真正见到南海派的剑招武功,但他实在是聪慧过人,使招运剑不同常人,随心而至,根本不拘所学过的招式,怎么顺手怎么来,怎么能伤敌怎么使,这招“蛟龙出海”若是南海派中人使出来,必是人倒于地上,方才斜向上刺出。他朱文羽为挡扎达喇嘛左手这一记大手印,不得已弃剑,左手的剑鞘一搭上雷霆剑,已是自然而然地一拨,竟以鞘为手拨弄宝剑使出了这招“蛟龙出海”,不但是临机而变,更是顺势而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招的来招已与南海派的剑招相同,反倒是脑袋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完全是手上自然而然地顺手而为。
那扎达数十年浸淫于大手印功夫,双掌其热似火,其寒如冰,已是有九分火候的手印功夫,但下盘却是不稳。以往与对手争斗,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施展大手印功夫,已能将身前数尺的范围内封得滴水不漏,根本不容对手近前两尺之内,也根本无须担心对手会攻自己下盘,加上他本是高手,往往十余招之间已能制敌,从未遇着有人能从下盘对自己攻来。故习武之时不长轻功,下盘轻浮不稳,此时朱文羽上边硬接他一记大手印,让他吃了个小亏,他也并不以为意,却不料这近在身前两尺之内的朱文羽双手仍在上盘,居然仅凭剑鞘拨弄便使出了这招“蛟龙出海”,猝不及防,已是来不及招架,只得硬生生地将身子长起数寸,那雷霆剑尖已是点在扎达喇嘛的右腿膝盖之下两寸之处。
雷霆剑何等锋锐?饶是那扎达施展大手印功夫,全身已是真力充盈,剑尖仍是划破扎达所披衣裤,直插膝盖之下,入肉数分。
那膝盖之下正是脚上韧带,一被剑刺,扎达已是右脚酸软无力,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
朱文羽哪肯放过如此良机?右脚在雷霆剑剑身上轻轻一踢,已将雷霆剑踢起,右手一抄,正好抄在手中,手腕一抖,连剑都不及提起,已在身前划了个半圈,向上削向扎达面门。
扎达右膝突地跪地,身子往前一栽,心中一阵慌乱,但他毕竟是密宗高手,对敌无数,经验极是丰富,突感冷森森的剑锋由下而上直朝自己下巴削来,百忙之中头一仰,上身生生往后一撤,那雷霆剑几乎贴着鼻子掠过,面门感觉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