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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音喝完最后一口,把酒杯往前?推,“还要。”
祁夏给她?倒了。
倒了她?却不喝,只捧在手里,轻声说:“姐姐,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男朋友,”尤音停顿,唇边漾出笑,“不是,不是男朋友,是前?夫。”
祁夏眼里显露讶异。
尤音花了五分钟,把她?七岁后经历的一切全告诉她?,说完,低下头抿了口酒,“就是这?样,我现在恨他,我们没关系。”
祁夏沉默。
好?一会,酒杯又空,她?再?推过来,“姐姐,还要。”
祁夏看着那迷蒙眼神,庆幸只给她?倒了两口,“还真当?水喝了你。”
“第一次嘛。”
祁夏感慨,“真是千金大小姐,看来席家把你养得挺好?的。”
等了一会等不到回应,再?看去,看见小女?孩闷闷不乐的一张脸,她?笑了笑,“怎么,不是啊,不是你自己说的放下了?”
祁夏总是这?么直接,尤音败下阵,“好?吧,还是有那么一点放不下。”并认真跟她?讨论,“这?是养得好?吗?你说谁二十三?岁了连门都没出过?飞机也没坐过。”
祁夏说:“尤音,我们撇去你父母那件事不谈,这?十几年你所享受的生?活是不是别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如果没发生?这?些事,你现在的生?活又是怎么样?住大别墅,做饭有阿姨,出行有司机,钱永远花不完。”
“你觉得不快乐,可多少人想要你这?种不快乐?在可以堪称苦难的生?活面前?,钱才是最重要的。”
“照你的意?思,席家或者席庭越并不限制你的生?活,也不干涉你的梦想,尤音,你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困住了你自己?”
尤音安静坐着,长长的睫毛垂落,视线往下。
这?些话像一锤重锤敲在她?心?上,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她?心?里知道,席家这?么多年在物?质上并没有亏待过她?,爷爷也是真把她?当?亲孙女?疼。
可。。。。。。
祁夏继续说:“但是我们永远抛不开你的父母,席家对你的好?起源本身就不正当?,所以尤音,你没有做错,不能因为他们给你提供了物?质就忽视他们所犯的错,你有资格恨他们,不必因此愧疚。”
尤音眼眶渐红。
是的,她?没有做错。
祁夏望过来,“不许哭啊,我这?可没有纸巾给你擦泪。”
“。。。。。。有,在你后面。”
“没地?方?扔垃圾。”
“姐你好?烦啊。”
祁夏笑:“行吧行吧,哭,怎么哭都行。”
尤音用手背抹了抹眼角,骄傲起来,“有什么好?哭的,我才不哭,下次再?见那个讨厌的人,我非得打他一顿。”
“可以,我支持你,打不过我叫人。”
“哼。”
祁夏轻轻笑,拿起酒杯碰了碰她?的,“尤音,过年要不要和我去看看我弟?在北城下面一个小镇子。”
尤音问:“那里可以放烟花吗?”
“当?然。”
。。。。。。
从祁夏家离开,尤音如获新生?。
这?是第一次,可以跟人倾诉所有。
她?怔怔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开着的阳台吹进来冷风,吹过她?喝了酒发热的脸颊,好?舒服。
手上温度也冰凉,她?摸摸自己的脸,冷热交融,也好?舒服。
刹那间“啪嚓”一声,整间房子陷入黑暗。
明暗交替的瞬间“失明”让人慌乱,尤音镇静两秒,去摸茶几上放着的手机,手机还没摸到,门铃先响,一阵一阵,十分急促。
她?以为是祁夏,眼睛也慢慢适应黑暗,能视物?了。
“来了来了。”尤音小心?去开门,门一开,被门前?高大身影笼罩住。
席庭越就着月光看清她?脸,微微放下心?,恢复冷静,心?跳慢下来。
“停电了。”
半个小时前?还说见到这?个人得打他一顿,尤音自然没什么好?脸,“我当?然知道停电。”
“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尤音说着要关上门,他伸手拦住,“喝酒了?”
尤音瞪他,“你管我?”
拉门,可哪拉得过他,尤音再?瞪去,“席庭越!”
“还有事。”他低声说:“我明天回趟申城,我。。。。。。我妈让我问问你跟不跟我回不回去。”
尤音深呼吸,捏紧拳头,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语气倔强:“我不回。”
一高一矮相对而?立,周围漆黑一片。
临近年关,过年气氛渐浓,小区里都是物?业挂的红灯笼红福字,这?会停了电大家也都不抱怨,有的甚至一家人下楼去散步闲聊,热闹异常。
三?楼楼梯口的安静显得突兀。
良久,席庭越出声,“好?,注意?照顾好?自己。”
……
除夕这?天早上十点,申城飞北城的最早一趟航班落地?。
过年,方?特助和陈叔都在申城,席庭越坐出租车到市区。
抵达小区门口,从后备箱里拿过小小的商务行李箱,进去。
到三?楼,敲门,敲了三?遍都无人回应,他以为她?出去了,发消息:【在哪?你朋友让给你带了东西。】
仍旧是没有回复,席庭越转而?去敲对面屋子,这?下有脚步声了。
可开门的却是另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盛则复懒懒瞥他,“干嘛?”
“人呢?”
“问我老婆还是你老婆?”
“。。。。。。”
盛则复叹气:“走了,回乡下去了。”
“谁?”
“我的,和你的!”
席庭越蹙眉,思考几秒后问:“哪个乡下?”
盛则复双眼一亮。
第31章
尤音是两天前到的小镇。
小镇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紫荆镇,镇如其名?,山清水秀; 即使是冬天也能看见山上一抹抹绿。
祁夏说这?是她的故乡,是她生活十几?年的地方,来了这尤音才知道祁夏没什么亲人; 就她和她弟弟两个。
她弟弟患的是精神分裂,还伴有双相情感障碍; 情况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坏的话最严重得拿绳子绑着。
祁夏跟她说这?些?的时候怕吓着?她; 还特地补充说这?几?天他状态很好; 这?段时间都不会?发病,让她放心。
尤音没怕,她现?在很能理解祁夏当初那句话,“还活着?; 就已经?很幸运。”
回来第二天一早祁夏带她去看弟弟。
不是什么精神?病院; 而且环境看起来很好; 祁夏解释:“都差不多吧,反正一个
月五万,倒是把我给折腾出病。”
弟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祁澜清,人长得也很清秀; 十七八岁,干干净净的; 看见尤音时还害羞躲在祁夏身?后,一点不像得了病的模样。
打?完招呼; 祁夏去找医生,房子里只有尤音和祁澜清两个,尤音拿过?一个苹果,温声问:“你吃苹果吗?我给你削。”
“我不吃。”祁澜清小心看她,“你是我姐朋友吗?”
“是的。”
“我姐第一次带朋友回来。”
尤音还是削起苹果,边说:“很高兴认识你啊,小清。”
祁澜清摸摸后脑勺,腼腆笑,“姐姐,你很漂亮。”
“谢谢,你也很帅气。”
在祁澜清吃完一个苹果后祁夏回来,“走,收拾东西?回家?。”
祁澜清立即跳下床,兴奋道:“我可以?回家?过?年吗?!”
“当然可以?,我们回家?过?年。”
祁澜清开心抱起祁夏,姐弟俩笑得灿烂,尤音也被感染,脸颊边两个小梨涡深深。
他们在镇子上有房子,一个小院子,说是小时候住的地方,回来之前?祁夏特地请邻居打?扫过?,连床单被套都清洗干净。
院子在镇子和乡村交界,门口是条清澈河流,再往前?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冬小麦长势喜人。
尤音一到就爱上这?里,祁夏又说她没见过?世面,连村子都爱。
她没反驳,就是爱怎么了,悠然舒适的田园生活谁不爱。
把祁澜清接回家?,三人主线任务是过?年,下午一起到镇上采购年货。
尤音一到街上,再次惊得合不拢嘴。
人好多!
不宽的街道全是卖对联灯笼这?些?年货的,熙熙攘攘水泄不通,当然不止年货,还有各种尤音从没见过?的特产零食,香味四?溢。
祁夏懒得再说她没见过?世面,拉着?俩人过?五关斩六将,用一口熟练本地话砍价购物,两个小时,尤音和祁澜清手里满满当当,后面还跟着?帮忙送货的烟花店老板,祁夏为了满足他们买了好多好多烟花。
运完一趟货还去了趟超市,又是满满一后备箱。
晚上晚饭随便解决,吃完饭,三人坐在客厅里边聊天边折灯笼。
大多时候是祁夏在说,时不时问问祁澜清在疗养院的生活,姐弟俩都挑开心的来分享,一不小心说漏嘴气氛变沉还是尤音在中间调和说笑,这?是她第一回 干这?个角色,感觉奇妙。
八九点,灯笼折好,堆成座小山,看着?十分喜庆。
祁夏拍拍祁澜清,“洗澡睡觉去,明天记得早点起来干活。”
“嗯!”
祁澜清乖巧离开,尤音看着?对面人卸下笑容只剩疲惫的脸,有些?心疼。
尤音劝:“我看弟弟挺开朗的,这?种病是不是能治好?”
祁夏摇头,轻松笑:“治不好,天生的,他妈也这?样。”
尤音惊讶。
“怎么,吓到了?没见过?同父异母的关系?”
“不是。。。。。。”
“还有更惊悚的想不想听?”祁夏朝外看了眼左边的耳房,确认祁澜清进去洗澡。
好一会?,压低声音,又似漫不经?心说:“我爸喝醉酒□□了他妈,后来结婚了,生下这?个孩子第五年,那年我十六,刚上高中,他妈发病跳河,我爸因为救她,一起去了。”
尤音惊得捂起嘴巴。
祁夏大笑,“啧,果然吓到我们千金小姐。”
说完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今天刚买的两听啤酒过?来,丢给她一瓶,自己单手拉开易拉罐,又看见尤音开得困难,拿过?来帮她开了。
喝几?口,祁夏嘴角露出笑意:“去了就去了,省得我还给他们养老送终,现?在就这?一个小子就累得够呛,再来两个养不了养不了。”
又补一句:“都不是什么好人。”
笑是笑着?的,可尤音分明看见那笑容里没隐藏的苦涩。
她不知该说什么,低头喝了口啤酒,眉心拧起,味好苦好难闻,她果然还是不太喜欢啤酒的味道。
可一听啤酒对于祁夏来说像是白开水,没一会?,见底,她站起来,“行了,你也去洗洗睡吧,明天有得忙。”
尤音点点头,放下啤酒。
除夕这?天确实忙,尤音和祁澜清两个负责贴对联布置院子,祁夏不知去了哪,快中午才回来,手里拎着?只活鸡,“邻居大婶给的,咱们今晚的年夜饭又加一道菜。”
那鸡长得凶,尖尖的嘴巴锐利的眼,尤音后退两步,“姐,可它是活的。。。。。。”
“活的怎么了,杀了不就好了?”
“。。。。。。”
祁夏觉得逗尤音真?有趣,“来,你给我拿刀来。” “我不要。”尤音身?体与心理同时拒绝,迅速跑进自己屋里,并反锁上门。
过?一个小时,祁澜清来敲门,“音音姐,鸡下锅了。”
尤音这?才出去。
“杀鸡”事件过?去,三人开始包饺子。
申城过?年不太吃饺子,尤音不会?包饺子这?项技能,跟着?学了十几?分钟勉强学个七七八八,包出来的饺子还有模有样。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祁夏开始动手炒菜,尤音和祁澜清在一边打?下手,小小厨房热闹至极,打?闹声说笑声不断。
炒好第一个菜,院子外响起车子鸣笛,祁夏纳闷:“谁啊,小清你去开个门,可能是哪个邻居又送什么。”
祁澜清放下手里摘到一半的菜,乖巧跑出去,两分钟又傻傻跑回来:“姐,不是邻居,是两个男人。”
祁夏和尤音对视一眼,心里皆有猜测,但不敢确定,祁夏问:“你开门没?”
祁澜清:“没有呢,我怕他们是坏人。”
菜还在锅里,祁夏冲尤音扬扬下巴,“尤音你去。”
尤音擦擦手出去,走几?步,透过?大门栏杆,看见驾驶座上盛则复和副驾驶上的席庭越。
她瞬间失语,没明白什么情况。
开了门,车子开进院子,祁夏也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同样无语。
“你们怎么来了?”
盛则复下车,“每年都那么过?多无聊,今年换个口味。”
祁夏瞪他,“我看你不如换个人。”
盛则复含笑上前?,想要抱过?人哄,余光看见一直盯着?的祁澜清,一秒正经?,恢复霸总气质,“澜清是吗?我是你姐夫。”
“滚。”祁夏看向祁澜清,“不用搭理他,你还没姐夫。”
祁澜清果真?没有理人,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