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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全球的斑鬣狗研究,这都是一个孤例。
不过,安澜也必须承认以下这个状况的存在:
雄性斑鬣狗的斗争的确不会引起整个氏族的权力动荡,但这并不意味着雌性就会袖手旁观,事实上,许多雌性会在冲突发生时积极介入。
目前南部氏族的雄性“首领”是一只名叫绰尤的八岁小体型,但它的地位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受到“万人迷”的挑战,后者同样也是只小体型。
因为绰尤和万人迷各自拥有一些关系较好的雌性成员,所以双方之间的斗争常常从雄性之间的单打独斗、拉帮结伙发展成“你摇人我也摇人”、“看谁摇人更快”的口头比赛。
这种介入比起政治斗争来说显得比较“轻浮”——
假如两名雌性成员在确认等级或调整等级时发生冲突,结果往往伴随着流血和连带伤害,有时甚至可能出现致残、致死的情况;但当它们为自己相熟的雄性“出头”时,态度就会懒散许多,以“壮声势”和“威慑”为主要目的,偶尔才会打架。
安澜自己并不热衷于参加这种活动,整个坏女孩联盟里只有坏女孩和圆耳朵两个喜欢下场(前者下场的原因是不言自明的,后者下场的原因也是不言自明的),不过她也为这具身体的父亲出手解围过两次。
无论是地位低时还是地位高时,父亲都是她唯一存在点头之交的雄性成员,对方常年追随在坏女孩联盟身后,虽然关系并不十分亲近,但也能偶尔可以社交社交、坐下来说说话。
这种父女关系在氏族中很常见。太常见了。
雄性斑鬣狗的日常是狩猎、战斗、竞争、求偶、陪伴,并不包括照看幼崽。在妹壮壮和四妹跳跳出生之后,父亲仍然会和母亲一起活动,但对自己的后代鲜少流露出过分亲近的一面。
这也不难理解——
“地位”一个词就可以杀死雄性带崽的可能性了。
幼崽从出生到成年的这段时间始终在建立完整的社群等级观念,途径是冲突、冲突和更多冲突,母兽会根据自己的地位教育幼崽对上臣服、对下欺压,并积极介入幼兽的斗争,如果把母兽这个角色换成雄性……安澜简直不敢想象那只被带的幼崽得有多悲催。
所以保持距离,你好,我好,大家好。
关系再“不亲近”,也比威逼、欺压、排斥要强。
安澜亲眼所见:幼崽在所有成年雄性中最亲近它们的父亲,随后是由近到远的血亲;成年雌兽则鲜少对父亲发动攻击,假如冲突在所难免,对父亲和血亲的攻击烈度也会远远小于对其他雄性斑鬣狗的攻击烈度。
从这个方面来说,大多数雄性成员积极地求偶、频繁地展现自己、寄希望被雌性选中交配,未尝不是抱着“繁衍更多后代以迂回改善自己在氏族中的境遇”的念头。
绰尤的名字在本地语言中代表着“贪婪”、“自私”和“吝啬”,人们给它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每次被观察时不是在求偶就是在求偶的路上,而且常常采取暴力手段排除其他雄性对求偶的干扰。
仔细想想其实还挺有趣的——
似乎每只斑鬣狗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塔顶,绰尤和万人迷当然不希望有更多游荡者来分一杯羹,所以这次它们团结一致、重拳出击,势必要把潜在的对手赶出领地。
于是乎,“战争”开始了。
在接下来半个月里,宅在巢区带崽的安澜每天都能听到雄性群体在外围讨论战术和敌情,听到雌性群体表面出谋划策、实际拱火看戏的恶魔低语,听到早七点晚七点比《朝闻天下》和《新闻联播》还要准时的打群架的声响。
南部氏族的女士们显然把这种新日常当做某种“盛会”来对待,时不时就能看到它们结伴出行跑到草原上去看热闹。
安澜自己也被小伙伴们召唤了好几次,就连箭标都扭扭捏捏地来过一次,意思说现在黑鬃女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不要干脆放飞自我、一起出门看八卦。但她对雄性斑鬣狗之间的扯头花大战实在没有什么兴趣,比起看热闹,她更想把回巢区几个月还没练稳下盘的壮壮摁在地上好好地揍一揍,再带出去练一练,看看能不能在离开前卷出点进步来。
这也就导致了:等到第一场雨落在草原上的时候,她才首次看到这批游荡者的身影。
那天坏女孩联盟正准备到中部猎场去看看猎物群折返的情况,顺道观察观察狮群的活动轨迹,安澜还在嗅闻草叶上的标记气味,忽然听到只随队的雄性斑鬣狗发出了极度不满的咕哝声,随后是圆耳朵半是兴奋半是挑剔的啸叫声。
她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坐在远处金合欢树底下的五只成年雄性。
对方原本正在啃着狩猎所得的残骸,此刻顺着危机感也看到了坏女孩联盟,以及跟在联盟背后的名“老对手”,于是反应极快地站了起来。其中一只打了个哈欠,另有两只压低脑袋、尾巴上下摇摆不定,似乎难以决定自己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安澜……安澜在心底为它们点了点蜡。
下一秒钟,今天心情不好、正愁无处发泄的坏女孩像风一样冲了过去。
第351章
事实证明——
斑鬣狗真的可以跑得很快。
坏女孩只是临时起意;事先没有做出任何具有提示性的警告动作,可就在它冲出去的一瞬间;五只雄性都像条件反射一样撒开腿狂奔起来;甚至还有余力在跑出一段距离后进行阵型的调整。
说真的,非常真,专业团队也不过如此。
这一瞬间;安澜充分理解了为什么跟着联盟的三只氏族雄性一看到这群游荡者就会黑脸——谁能忍受这种把逃跑玩出花来了的对手?
接下来几周发生的事也证明了她的观点。
可能这些游荡者也不愿意太过靠近巢区,因此活跃在中部猎场的坏女孩联盟就成了最常和它们碰面的狩猎队之一,每当双方即将要打照面时,跟跟在联盟后方的三只氏族雄性都会第一时间做出各种各样的夸张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把对手的气味刻进了DNA里。
安澜自问不是一只对雄性很上心的雌兽;但因为这个游荡者团体的跑路姿态过于丝滑;以至于她很难得地记住了它们的身份信息。
说起来,安澜也曾有过“关注”雄性群体的时候。
由于在雌性面前做“多余的动作”很容易被理解成求偶姿态或者骚扰行为;假如给前者造成困扰,这样做的雄性就要面临轻则驱赶重则惩罚的局面;因此她在穿越头三年是把寻找伴侣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的。
然而……斑鬣狗实在是一种很善于模仿的动物。
安澜只是将那段“接头暗号”般的节拍用啸叫的方式表达了几次;部分氏族雄性就学会了;每回凑到她身边求偶时都要来上那么一段。
众所周知;雄性在求偶时倾向于从上到下。
随着安澜在氏族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她听到这段“歌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最后就连部分刚刚加入氏族的雄性都学会了,以至于她常常怀疑这些雄性私下交流求偶经验时往她脑门上戳的标签就是“喜欢听歌但巨挑剔无比”。
事情发展成这样,还嚎个什么劲。
别说氏族雄性,就连外来雄性都难认。
安澜只能安慰自己“假如诺亚来了听到这段歌声就知道她人在南部氏族里,至少会多逗留一段时间,到时候可以用其他方式缩小范围;指不定冥冥之中有什么感应”——然后扭头就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政斗上。
都爬到这里了,不见见顶端的风景实在可惜。
现如今,黑鬃女王越发无法克制自己的疑心病,所有高位者都被它用铁血、用高压横扫了一遍,如果不是雄性群体搞出的这场动荡,那么不仅仅是高位者,整个氏族都会被它汹涌的怒火摁进深水区,直到陷入窒息状态。
幼崽出生后,它的动作太大也太频繁了。
安澜甚至可以嗅到巢区空气里闪烁着的不安,就好像油罐车泄漏出来的危险气体一样,在空地上方形成了一朵象征着死亡的无色云彩,只等一个火花就会形成人力所不能阻挡的恐怖爆炸。
而这一次就不会像上一次那么轻松了——
没有第二个褐斑联盟这样的“爆竹”会蠢到自己跳出来吸引火力,即使有,它们也不会像褐斑联盟那样近乎是整个氏族的“公敌”,可以也够格被黑鬃女王拉出来倾斜怒气、转移矛盾。
……或许曾经的坏女孩可以。
但只要一想到这里,安澜就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前辈的政治头脑——现如今她们被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别说坏女孩自己想不想出事,就算它忽然糊涂了,她也得力保政治联盟不出事。
这么一想,争夺那顶宝冠的机会似乎近在眼前,端看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还会不会有意外发生,而黑鬃女王又还会不会做出惊人之举了。
安澜只要一想到政治斗争的白热化程度,就充分体会到了坏女孩当时的感觉:幼崽是宝贵资源没错,但肯定没有亚成年宝贵,后者马上就能用,等前者长大,黄花菜都要凉了。
说到亚成年……
她看向了刚刚吞饱羚羊肉的壮壮、跳跳和娇娇。
三只小年轻浑然不觉悲惨的命运正在前方等待着自己,还在用坚硬的腿骨磨牙玩,圆柱形的利齿和骨骼表面碰撞,发出了让人倒牙的“嘎巴”声,听得最近精神不太好的母亲烦躁不已。
在场比母亲更烦躁的大概只有三只氏族雄性了。
它们就像长着千里眼一样,在捡着碎肉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在猎场边缘徘徊,眼睛始终盯着远处的稀疏树林,准切地说,是盯着在树林上方盘旋的几只秃鹫。
秃鹫是非洲大草原上的耳报神。
哪里有秃鹫的身影,哪里就有猎杀和死亡。
两处猎杀场所距离有点远,但又不算太远。假如是氏族成员在附近,方才坏女孩联盟拖倒两头大羚羊之后发出的庆祝声足够引起对方的注意,让它们及时跑过来蹭饭或者吃点残羹冷炙;假如是竞争者在附近,这会儿也应该已经现出身形了——有饭可以抢,干嘛还要自己抓。
从开饭到吃完饭什么动静都没有,安澜只能合理揣测在树林里吃饭的是那群跑得很快的游荡者,至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考虑到它们最近似乎常常在坏女孩联盟看得到的地方一闪而过,这个揣测的正确性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
可是……仍然有不合理的地方。
游荡者的最终目的是成为新氏族的一员,最起码也是和领地内的雌性斑鬣狗发生关系、繁育后代,提高自己被氏族接纳的概率,或至少改善自己在这片领地内和氏族成员狭路相逢时的待遇。
问题来了——这群雄性待在中部猎场干什么?
正如先前所说的那样,待在中部猎场的坏女孩联盟是希波联盟东移之后首当其冲的狩猎队,这就意味着大部分狩猎队都在更加靠西靠南的地方活动,只有当巡逻、需要击退入侵者或是食物短缺的时候才会往狮群活动更频繁的东部跑。
不去西边碰运气,反而在中部乱转,难道它们希望求偶的对象是坏女孩联盟中的一员?是“武德充沛”的联盟领袖?是越老越平和的母亲?还是释放出最多欢迎信号的圆耳朵?总不能是像根木头一样的她自己吧?
关键也没看到过什么求偶的举动啊。
虽然仔细想想,这群游荡者就是想求偶都没什么机会——每次只要它们稍微露个脸,坏女孩就想起自己当初被甩脱的那一次,不管是在吃饭、在训练还是在小憩,都会立刻爬起来进行驱赶,而且常常一追就追出上千米远,氏族雄性看了大牙都要笑掉三颗。
……这或许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单方隐身版本吧。
安澜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不过有游荡者在附近活动对她的目标来说有害无利,为了加入氏族,这些雄性对领主雌性总是表现得很温顺,危害性并不高,而对一些无法准确分辨氏族成员和游荡者的威胁来说,很容易就会将这两个群体混为一谈,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类似的事情在某个大雨天发生了一次。
当时坏女孩联盟正在一棵金合欢树底下躲雨,等到雨势渐歇时,笨笨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开始把自己生出来的三个毛球拿来当靠枕靠着玩。
可怜的幼崽本来就在爆毛,一身短绒逐渐被更长的卷毛取代,往雨地里一躺简直就跟毛绒玩具丢进泥浆没什么两样,捞出来时的尊荣可以让任何一个曾经洗过宠物的人眼前一黑。
安澜变成动物之后自己都脏兮兮不知道多少次,所以一开始倒还撑住了,但等到雨过天晴、幼崽们站起来开始抖毛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事实证明,“眼前一黑”还